《夜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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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5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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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昔日叶小天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深了,他既便有了复仇的想法,也永远没有勇气站出来公开和叶小天叫板,他只能藏在叶巡抚高大的背影后面,进进谗言、下下绊子。

    比如此刻,他听取了派往贵阳的探子送来的消息,探子告诉他的原话是:展伯雄与曹瑞云围攻八仙酒楼。因提刑司陈大人和安家长公子在,两家迅速派出援兵,展曹二人功败垂成。

    之后,展曹二人出城东行,似乎要回转石阡,叶小天率人追杀。不久,展龙展虎扶灵柩进城,展伯雄和曹瑞云都被杀了。现如今,展家由展龙作主,曹家由曹瑞雨做主。张家新任家主张雨寒也到了贵阳。

    但花晴风向叶巡抚禀报时,却可以在不违背以上话语所述事实的基础上加几句富有感**彩的形容词,而这足以让听取这个消息的人,受他影响喜恶与立场。

    花晴风禀报道:“东翁,曹瑞希被杀之后,其弟曹瑞云前往贵阳奔丧,闻听叶小天在八仙楼大宴宾客,悲愤于乃兄之死,遂带领家丁前往寻仇。展伯雄劝阻不得,只好陪同前往。

    曹瑞云到了八仙楼,便与叶小天的部下大打出手,因受宴请的人中包括提刑按察使陈大人和安家长公子安南天。两家闻讯皆派人赴援,曹瑞云遂听从展伯雄相劝,就此退兵。

    展曹二人离开后,才知道酒楼上还有提刑司陈大人。惊恐之下担心被官府拿问,于是仓惶出城,想要逃回石阡府。不料叶小天早有埋伏。将他二人杀死在羊场河畔。

    如今,展伯雄的儿子展龙展虎已经扶柩进了贵阳,曹瑞希的堂弟曹瑞雨以及张雨桐的堂兄张雨寒皆披麻戴孝赶至贵阳。学生担心,东翁刚刚履任就要迎来一场风雨啊……”

    曹瑞云围了八仙楼没有?当然有,但他是激于胞兄之仇,在讲究亲族和孝道的年代,这在律法上甚至可以作为一条减刑依据。而展伯雄呢?他是劝阻不得,只好陪同前往。

    展伯雄劝阻过曹瑞云,又担心他闹出更大的事端来,所以才陪他前往,居然也被叶小天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杀了,此人该是何等的残忍、冷酷、蛮横无理?

    至于展伯雄究竟有没有劝阻,伊人已逝,此事只有天知道了。而且花晴风还强调,这两个人先前并不知道提刑司陈大人在楼上,获悉之后他们也是知道畏惧朝廷威严的,所以吓得要回老家。

    可这时候,叶小天居然早就埋伏在路上了,那么之前的酒局,是不是叶小天下的套儿呢,你猜。

    现在,展家、曹家、张家这么多的苦主全都到贵阳等你啦,一个个披麻戴孝的,这么多杀孽都是叶小天造的。大人您刚上任,本该一团和气,他却给大人添堵,本师爷都替大人您愁的慌啊。

    在花晴风想来,叶巡抚闻言要么勃然大怒,重重一拍书案,面露杀气,狠狠地说一声:“叶小天!”

    要么就冷冷一笑,阴恻恻地来上一句:“这个小叶子,他让本官一时不痛快,本官就要让他一辈子不痛快!”不料,叶梦熊听了这话,只是抚须沉思片刻,安详地点了点头。

    花晴风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东翁?”

    叶梦熊呵呵一笑,道:“不错!”

    “嗯?”

    花晴风一脑门问号,县太爷和抚台老爷的差距真的就这么大么?为什么我完全看不明白大人在想什么?看起来叶巡抚并没有好为人师的毛病,他根本没向花晴风解释。

    叶巡抚摸着胡子,慢悠悠地道:“花先生,老夫想让你先走一步,提前到贵阳去,为老夫打点打点。”

    花晴风连忙肃立欠身,道:“愿为东翁效力。只是不知东翁想打点什么,还请东翁明示。”

    叶巡抚自袖中摸出一封信来,花晴风低头一瞄,见那落款就是叶巡抚的名字,再看抬头,却是写给安家老爷子的。叶巡抚道:“请花先生为老夫往安府投书一封。”

    花晴风赶紧双手接过,毕恭毕敬地道:“学生一定办到。”

    叶巡抚道:“你与叶小天曾在葫县共事?”

    花晴风道:“是!”

    叶巡抚道:“好得很!那么你到了贵阳,应该与故人一唔了。”

    花晴风犹不解其意,小心翼翼地道:“呃……应该的!”

    叶巡抚思索了一下,道:“老夫一路闲来无事,曾研周易以解烦困。近日卜得一卦!”

    花晴风竖起耳朵听着,叶巡抚缓缓地道:“卦辞上说: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遂,七日得。老夫对此卦辞不甚了然,那个叶小天不是与长风道人来往密切吗,你不妨把这卦辞告知于他,让他去请教请教长风道人,为老夫解惑。”

    叶巡抚是两榜进士啊,那是何等学问。就算他不是周易大家,可卦辞都已经算出来了,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再说,叶巡抚要解卦。什么高人找不到,需要请叶小天帮忙?至少他可以直接找长风道人啊,为何要假手于叶小天?这分明就是让他把这句卦词捎给叶小天听啊。

    不过,花晴风还真不知道这句卦辞是什么意思。读书有活读书、死读书,还有博览群书,花晴风当年把精力都用在和科考有关的诗词典籍、圣人文章上面了,没有多余的精力研究这个。

    当下,花晴风只得把这句卦辞牢牢记在心中,向叶梦熊长揖一礼。随即便整顿行装,在十多个护军的保护下离开车队,策马先向贵阳赶去。

    一路无事,这一日花晴风到了贵阳城。也不投告馆驿,风尘仆仆地先奔了安府。安府听说是新任巡抚派来的师爷,当下不敢怠慢,马上把他请入二堂客厅。随即便去通知老爷子。

    安老爷子得到信儿后,便到三堂客厅里坐着,又使人把他引到三堂相见。花晴风一边走一边感慨。他在葫县做了五年的县太爷,却连人家安府的大门口儿朝哪开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有资格踏进一步了。

    如今跟了叶巡抚,作为一任封疆大吏的身边人,他不但可以登堂入室,直趋土司王的三堂客厅,甚至还可以面见土司王本人,追今抚昔……

    花师爷还没来得及潸然泪下,就已到了三堂门口,赶紧收敛心神,迈步进了客厅,见一个布袍老者坐在上首正在吃茶,赶紧快步上前长揖一礼:“抚台大人座下师爷花晴风,见过安老爷子。”

    安老爷子向前推了推茶,一旁管事道:“花师爷请坐。”

    “谢坐!”

    花晴风后退几步,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这才抬头打量,面前这白发老头儿瘦削清矍,一袭布袍,须发如雪,肤色却红润的很,精神矍烁,身体硬朗,不过却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安老爷子呷了一口茶,手往旁边一递,一个丫环赶紧接过茶盏,安老爷子抚须一笑,道:“抚台大人一路可还好么?”

    花晴风道:“抚台大人一切安好,依照行程,三天之后,就能赶到贵阳了。”

    安老爷子笑道:“好!好的很呐!久仰抚台大人英名,这一次抚台大人能够成为我黔地牧守,老夫很高兴啊。”

    花晴风道:“抚台大人也久仰老爷子您的威名,今日学生是受抚台大人吩咐,给老爷子您送信来的。”

    花晴风说着自怀中取出信来,管事上前双手接过,再转身双手奉与安老爷子。

    安老爷子看了看封面,将信拆开细细看了一遍,呵呵笑道:“抚台大人太客气啦,他来贵阳,应该老夫前往相迎才是,怎么敢劳动抚台大人亲来拜访呢。”

    花晴风心道:“原来这信是份拜贴,抚台大人要拜访安老爷子,当然该提前下拜贴。不过,他总不会想刚到贵阳就到安府拜访吧?若非如此,又何必让我先行一步前来下贴呢,难道这只是个幌子,他的真正目的是送给叶小天的那副卦辞?”

    花晴风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安老爷子笑道:“不妥不妥,不妥的很呐,请你回禀抚台大人,抚台大人抵达贵阳之日,老夫必携儿孙,亲往相迎。”

    花晴风这才明白,敢情抚台大人担心他到了贵阳后,安老爷子不肯出面迎他,所以以进为退,客客气气地先下拜贴,要在抵达当天就来安府拜访,这一来安老爷子还好意思不露面么?

    安老爷子年老辈尊,他不出面相迎的话,抚台大人面上也不算难看,但安老爷子若是肯亲自前往相迎,那对抚台大人来说意义就非常重大了。

    在此之前还没有哪个抚台上任时,能劳动土司王亲往相迎的。只要安老爷子出面,抚台大人的这顶花花轿子,那就算是平平稳稳地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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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78章 六二爻卦

    花晴风从安府离开后,先去馆驿里投贴寄住。花晴风沐浴一番便进食休息了,次日便往布政使衙门和提刑司衙门走动。

    他做葫县县令时,与这些衙门的一些胥吏小官有所来往,如今身份不同,他已贵为巡抚大人的幕僚,虽然没有官身,其实比原来还要尊贵,这些胥吏小官自然刻意奉迎。

    如此忙碌了两天,直到巡抚大人将要赶到贵阳的头一天,花晴风才打听了叶小天的住处,施施然地前往拜访。

    花晴风如此安排,就是想着不管巡抚大人那句卦辞究系何意,都让叶小天来不及反应。如此一来一旦误了巡抚大人的事,巡抚大人心中对此人必定更增厌恶。

    巡抚大人即便不满也只会暗中生厌,认为叶小天太过狂妄,不把他的交待当回事。叶小天也不可能一见巡抚大人不高兴就理直气壮的质问:“你临来头一天才告知于我,我哪有时间遵嘱办理?”

    这个暗亏叶小天会吃得不明不白,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了。花晴风不和叶小天明刀明枪地斗,只在暗中搞小动作,这才令人防不胜防且难察觉。

    叶小天听说花晴风到了倒是很高兴,立即亲自出来迎接,一问来由,得知他竟然做了新任巡抚的幕僚师爷,叶小天更高兴了。当日虽是花晴风主动挑衅,试图串联葫县上下官吏弹劾他,他是被迫反击,但花晴风为此丢官免职返乡“养病”,叶小天还是有些歉疚。

    尤其是花晴风的内弟苏循天是他极亲近的人,他就更觉得有些对不住花晴风了,所以上次路过信阳时,他才极力劝说花晴风复出,如今见花晴风果然复出。而且成了巡抚大人的幕僚,前程远大的很,叶小天自然为他高兴。

    再者,新任巡抚乃当世名臣,叶小天在贵阳搅得腥风血雨,面对这位新任巡抚难免心生忌惮,如今巡抚大人身边的幕僚师爷是他的故人,这可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了。

    因此,叶小天立即吩咐人备酒宴,盛情款待花晴风。酒席宴上。叶小天对花晴风道:“循天现正留守卧牛岭,早知大人你成了巡抚大人的幕僚,我该让循天到贵阳来才是。不过现在也不迟,我明日就派人回去,叫他来贵阳与大人相见。”

    花晴风笑吟吟地谢了,心中暗暗冷笑:“你是瞧我如今与你没了利益之争,且又成了巡抚大人身边的人,这才诚心巴结么?”

    叶小天说到这里,便叹一口气。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小天在贵阳这些日子,颇受各方权贵的排挤,所以也做了些不甚妥当的事。恐怕会有人在巡抚大人面前进谗言,心中颇为忐忑呢。”

    叶小天趁机把这些日子他在贵阳所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站在他的角度,自然极力渲染自己是如何的无辜、如何的无奈。

    花晴风苦笑道:“换一个人听了你这番话。一定非常震惊。花某是在贵州做过官的,却很清楚这些土官是何等的无法无天。你放心吧,内中曲直。花某会找机会说与巡抚大人知道。”

    叶小天连忙称谢,他虽精明,却也没有注意到花晴风的“找机会说与”内藏玄机。花晴风抿了口酒,对叶小天道:“其实对你在贵阳的所作所为,巡抚大人并非一无所知……”

    叶小天警觉地道:“怎么,已经有人告我的黑状了?”

    花晴风哑然失笑,道:“那倒没有,不过巡抚大人赴贵阳上任,难道就不会先行派人前来察访么。”

    叶小天恍然,心道:“叶巡抚身负重任,当然会先行派人察访,想必我在贵阳的所作所为,他都已经知道了,却不知这位叶巡抚是如何看法。”

    花晴风捋了捋胡须,道:“花某受巡抚大人所托,先行前来贵阳安置,同时,巡抚大人还让我给你捎一句话。”叶小天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凝神倾听。

    花晴风笑道:“你不必紧张,巡抚大人一路行来,闲暇无事时,曾研究周易自娱,偶然卜得一卦,却不解其意。听说你与本地有名的道人长风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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