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
谁料这王宫娥争气的很,就这么金风玉露一相逢,她便珠胎暗结了。过了几个月渐渐显怀,被李太后看见,问出了缘由。李太后也是宫娥出身,对王氏自然心生同情,而且她正想抱孙子呢,所以马上把儿子找了来。
万历一开始还不肯认帐,可李太后把《内起居注》调来一查,上边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他临幸王氏宫女的时间和地点,万历实在无法否认了,这才捏着鼻子认下了王氏,封她为恭妃。
过了几个月,很争气的王氏生产了,给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这可是皇长子,有李太后撑腰,恭妃便一步登天,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可是这对夫妻二人的感情实在一般,外臣们对此也有所耳闻,是以见只有皇帝出现也不惊讶。
皇帝一到,便开锣唱戏了,叶小天坐在人堆里发现皇帝兴致勃勃地看着戏,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自我感觉实在是太过于良好了。
由于上一次入宫给皇帝留下了好印象,随后又奉上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他还以为这次见面皇帝会表现出很器重他的态度,是以精心做了一番准备,准备了一套说辞。
谁料到了这里才发现,皇帝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他坐的位置也太远,举目望去,满堂朱紫,随便拎出一个官儿来,官职之高都能把他压得死死的,叶小天不禁心生绝望,这要如何给皇帝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呢。
李国舅做为当今皇帝的舅父,坐的位置距天子很近,在他左右坐的都是皇亲国戚,李国舅与身边的人随意地聊着天,偶尔扫一眼叶小天,眼神甚是阴鹫。
叶小天并未注意到李玄成也在,但李玄成却是从他一进城就开始盯着他,自然知道他承蒙圣恩。有幸参与今日之会。旁边凑过一只手,为他半空的杯子缓缓斟满,李玄成微微侧目,与斟酒人目光一碰,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斟酒人是徐伯夷,他已被李国舅调到司礼监。当然,在司礼监里,他只是个给大太监端茶递水的杂役,但是,他胸有才学。一旦能入了哪个大太监的眼,立即就能飞黄腾达。
而且在司礼监里,他接触天子的机会也多,说不定一句奏对合了天子的心意,就被调到身边伺候了。李国舅等于是给他创造了无数的机会,投之以桃,就得报之以李,何况叶小天也是他必欲除之的人物。
两人心照不宣地碰了碰眼色,徐伯夷便悄然退下了。戏台上咿咿呀呀一番唱。万历皇帝听的很高兴,待一段戏唱完,便朗声道:“今日朕与众卿同乐,各位爱卿有何才学不妨都当场展示一下。助助酒兴如何。”
众大臣交头接耳一番,便有人起身拱揖道:“陛下,臣观今日盛况,心有所感。想到了几句诗,愿呈于……”
万历皇帝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道:“哎!应制诗么。就算了,诗词字画,挥毫泼磨的事儿今儿都不要,要助酒兴,还得轻快随意些才好,不知哪位爱卿擅于歌舞的,当众展示一番如何?”
万历皇帝这一问,园子里那么多人,竟鸦雀无声。其实不少大臣闲暇时候也会哼哼小曲儿唱唱戏,可是在他们心里,这种玩意儿自娱自乐尚可,却不登大雅之堂。只有诗词书画这等风雅之物,拿出来才显得出格调啊,堂堂朝廷命官,咿咿呀呀地当众唱曲儿?如何使得!
万历见自己一句话落了地,竟然没有人接,不禁有些挂不住了。这时一位白发白须的文官轻咳一声,仗着自己岁数大,辈份尊,又站起来火上浇油:“陛下贵重,不可轻狂!”
万历皇帝勃然大怒,用力一拍御案,喝道:“一派胡言!以诗词歌赋娱兴于酒,和歌舞戏曲娱兴于海,有什么不同吗,朕的道德君子们,嗯?”
这句话说的重了,把那老文官噎得愣了一愣。
其实万历天子本不是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的人,但是唱戏这事儿曾经给他留下一段惨痛的记忆,那是张居正和冯保还在位的时候,万历皇帝有一次喝了点酒,就让一个小太监唱戏给他开心一下。
那小太监不会唱,万历就说他是抗旨不遵,仗着酒意,用剑割了他的一绺头发,说是以代首级。宫里大事小情,就没有张居正不知道的,这事儿自然也迅速传进了他的耳朵。
小皇帝要不学好了,这哪儿行,责任感甚强的张大首辅马上进宫,到太后面前奏了他一本,太后对张首辅是言听计从的,小皇帝被唤去长跪半天,声泪俱下地检讨了一番这才过关。
如今张居正已经死了,冯保发配去了南京,慈圣太后也靠边站了,万历已经亲政,不再是当初那个小皇帝了。他只是想让节日气氛更浓烈一点,不想官员们竟然如此上纲上线,顿时勾起了他心中那屈辱的一幕。
压抑的深,反弹也就强烈,“如今张居正已不在人世,你们还想挟制我这个天子么?”想到这里,万历皇帝的眼珠子都有点红了。他气咻咻地冷笑道:“朕欲与众卿同乐,就是昏君,就是轻狂了,是么?”
一见皇帝愤怒若斯,众大臣心中都有些凛然。叶小天一瞧大喜,机会终于来了啊!他此番回京,是为了争取合法的土司职位,一旦土司之位到手,他回去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到时候,很难说一点风声都不会传到皇帝耳中,这时候皇帝对他的观感好坏,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皇帝未来将对他采取的态度。他又岂会把今天这个机会只当成陪皇帝看戏的资本。
像林侍郎这样的人,要结交也不能急于一时,他得慢慢来,先把林侍郎搞定,再通过林侍郎结交更多的人,渐渐就能建立他的关系网。但是讨好皇帝的机会,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至于说文官们因此会对他心生鄙夷……,有个卵用!自从他决心要成为土司的一员,而且要扮成一个无害的土包子土司,就已经被人鄙视定了,再多一点鄙视,心理强大的他也抗得住。
叶小天马上离席而起,向前迅速冲出两步,高声叫道:“臣平日里好唱唱曲儿,今日陛下与众大臣共庆新岁,臣愿唱上一段,博陛下与诸位大人一个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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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38章 让骂声来得更猛烈些吧
有人解围,万历皇帝自然高兴,转眼一看,觉得此人有点儿眼熟,便招手道:“近前说话!”
叶小天到了近前,万历突然想起了他,微笑道:“呵呵,你是……”
叶小天马上一个长揖:“臣铜仁府推官,叶小天!”
万历“啊”地一声道:“不错!叶推官,你既会唱曲儿,那就上台去,唱一段儿给大家听听。”
叶小天躬身道:“臣,领旨!”
叶小天转身绕到台后,三把两把扯掉官袍,急火火地对那戏班班主道:“快着,快着,给我扮上!”
那班主还以为他打算上台清唱,一听他还要扮妆,不禁讷讷地道:“这位大人,你……你打算扮谁,得先跟小人说一声啊!”
叶小天一拍额头,道:“糊涂了,糊涂了,扮谁,扮谁?我唱哪一出好呢?”
叶小天在戏棚里转悠了两圈,突然眼神一亮,道:“有了,就扮他!陈子高!”
那班主肚子里装的都是戏,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出,当下不敢怠慢,立刻把戏班里最有本事的一班人都聚拢过来,给叶小天梳髻的梳髻,勾脸的勾脸,换戏装的换戏装,七手八脚打扮起来。
前边刚听了一折戏,此刻正换了一个小丑在台上杂耍,万历天子兴致勃勃地坐了一阵儿,还不见叶小天出台,不免有些奇怪。他微一侧首,身边的伴当太监马上凑过去,谄媚地小声道:“那叶小天为陛下唱曲儿,卖力的很呢。奴婢使人去看过了,他正在后台扮装呢。嘻嘻,这人,为了哄皇上开心,还真下功夫!”
能做天子伴当的。那眼力件儿岂能差了,万历只一侧目,他马上就明白万历心中所想。万历听他这么说,不禁微微一笑,便也沉下了心思,耐心地等着。
又过片刻,台角有人打了个手势,那杂耍艺人见了,马上来了个收手势,停了手上的玩意儿。趴在台上给万历皇爷磕了个头,便退下去了,万历知道叶小天就要出场,他不知叶小天要扮什么,心中好奇,不禁微微地倾了倾身子。
方才叶小天一说他愿为天子唱曲儿,众文官便满是鄙夷、不屑、嘲讽的表情,可此刻真轮到叶小天出场,他们也禁不住好奇心。人人停了议论,纷纷向台上望去,那阵势,竟是比名角出场还要轰动。
台侧一阵梆子声响。一个丽人姗姗上场……
咦?叶小天还找了戏子给他搭戏?定睛再一看,这人腰身虽是窈窕,可哪里是女人了,分晨就是一位素袍书生。自然就是叶小天所扮了。
那素袍书生虽是男装,眉眼五官却是照着女性特点描过了的,再加上淡淡敷粉。薄涂胭脂,一张脸艳似桃花。
只见他走了几步台步,娉婷站定,云袖一甩,便是一段娇声沥沥的道白:“昨日里有个相士,说我龙颜凤颈,是个女人定配君王。嗳,当初爷娘若生我做个女儿,凭着我几分才色,说什么峨眉不肯让人,也做得狐媚偏能惑主。饶他是铁汉,也教软瘫他半边哩。可惜错做了男儿也呵。”
我的个神啊!
叶小天一开口,全场官员、功臣、国戚、太监、外宾,集体恶寒,冷嗖嗖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偏偏眉眼风情这般妖娆,声音更是娇声沥沥,实在是要人命啊!
还别说,有位外国大使倒是两眼放光,频频点头,显得非常欣赏,他是暹罗(泰国)大使!
叶小天扮的人物叫陈子高,这出戏叫《裙衩婿》,又叫《男王后》,是一个依据部分史实加工后虚构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叫陈子高的男人,容貌艳丽,鲜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峨眉,被陈文帝深深爱慕,最后居然以男儿身,成为王后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几十年前一个叫王骥德的文人所写,书一问世便勾起了无数人的猎奇心理,纷纷传阅。此书的名气虽不及据说是当代名士王世贞披了马甲所写的《金瓶梅》,却也是轰动一时。
在场的许多官员,包括其中一些道貌岸然,言必称礼的君子,私底下都是把这本书翻烂了的,可是现在有人当着皇帝的面唱出来,还是把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叶小天在台上唱,众官员就在台下交头接耳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大,万历皇帝看在眼中,暗暗冷笑,忽尔重重地一拍御案,大赞道:“好!”
皇亲国戚、功臣外宾们的立场和文官们是不同的,马上也纷纷跟着叫起好来,今日被请来的还有一些武将,武将们大多数即便有文化也有限,对叶小天这段唱更是听得眉飞色舞,只是压着嗓子一直不敢吭声儿,如今皇帝带头叫好,武将们马上扯开大嗓门喝起彩来,这一来文官们更加气愤。
方才劝天子不可轻狂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儿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大声道:“天子之居,堂堂皇皇。淫词浪曲,不登大雅!这个人竟敢对天子大不敬,唱出此等淫秽下流的曲儿来,臣请陛下严惩之、制裁之,以警效尤!”
万历逆反的性儿上来,只管翻了翻白眼儿,心道:“大不敬?对我大不敬的,可不就是你们这帮老不死的!”
初登帝位,而且之前压抑了太久的万历皇帝棱角尚在,还没被他的帝王生涯给磨得圆滑起来,是以对这位年老德昭的文官领袖的进谏之语根本不做答复。
这老头儿是翰林院的一位老御史,清流中的代表,威望极高的,他一发话,登时站起一批人,其中三法司口儿的官员最多,因为大家基本上算同一系统嘛。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把叶小天喷了个狗血喷头。他们本来就是靠笔头子吃饭的,言语如刀,字句犀利,在他们的编排、数落、痛斥之下,叶小天简直是恶贯满盈,拉到菜市口活剐了都难赎罪。
李玄成见此情景。不由有些愕然:“什么情况?叶小天这是要作死?是不是不用我施展手段,他就要完蛋了?不对……不对……”
想起他和叶小天几度交手,叶小天都绝地反击,倒把他弄得灰头土脸的往事,李玄成马上否决了这一幻想,他不相信叶小天愚蠢若斯,如果叶小天真有这么蠢,他还败在叶小天手上,那他李国舅成了什么?
叶小天此时已经唱完了,这出戏一共四折。每一折出场的人物都不少,叶小天只是演绎其中一段而已。他站在台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