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四娘奇怪地道:“云飞,你在干什么?”
“啊?啊!嗯……我在想,想让福娃儿引个伴儿来,不如在后山给它搭个窝,叫咱们府里的下人少去后山,等它引来了伙伴同住,咱们再慢慢投食,让它熟悉咱们,岂不是好?”
“嗯!这主意好!云飞,你真有办法!”
桃四娘欣然赞同,华云飞受宠若惊,道:“那我这便去帮它搭个窝!”说完掉头就走,走的方向却是正宅。华云飞一边走,一边想:“算了,老毛的主意根本不可行,我还是去向大哥讨主意吧!”
桃四娘看着华云飞的背影,微微颦起了秀气的眉儿,奇怪的自语道:“云飞最近好奇怪啊,他这是怎么了?”
……
临近年关,官府里也都清闲了下来,今天叶小天偷了个懒,没去县衙,结果就被遥遥缠上了。
遥遥刚刚学成一首完整的《凤求凰》,抱着她的古琴,到处觅知音。不管是养马的王二还是扫地的李三,全都有幸聆听过这位大小姐的琴声了。遥遥刚从冬先生那儿回来,她一首曲子弹得冬先生房里瓶瓶罐罐全都暴动了,此时冬先生正在忙着安抚他的那些虫子。
一见小天哥哥安闲无事,又从别人那里听来太多赞美信心大增的遥遥马上向他卖弄起来。叶小天也听不出琴曲好赖,既然是遥遥献曲,便也正襟危坐,给足了面子。
正听的摇头晃脑,华云飞便赶了来,华云飞等遥遥弹完曲子,得了叶小天几句赞美,心花怒放地再去另觅知音,这才上前,吞吞吐吐,忸忸怩怩,好不容易才把心声吐露出来。
那时节,所谓姐弟恋实在不多见,叶小天只听了一个目瞪口呆,呆了半晌,便是捧腹大笑:“云飞啊。你实在是个闷**,哈哈哈,你便喜欢了遥遥这黄毛丫头我都不觉希罕,想不到你竟倾心于四娘……”
叶小天斜视华云飞,眼神很是暖昧,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华云飞先是被叶小天一番大笑弄得面红耳赤如鸡冠,再被叶小天不怀好意地一睨,面皮都羞恼成了紫葡萄色,眼看就要脑溢血了。
叶小天知他脸嫩,便止住笑声。揽住他肩膀道:“兄弟,法子呢,哥哥一定帮你想,但你千万急不得,对付此等女子,欲速则不达,待我好生筹谋一番,断不教这肥水流入别人家的田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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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县衙的事务少了。本就比较清闲的花知县更是清闲极了,故而一有时间他便去照顾妾室紫羽。眼看她的肚皮一天天隆起来,抚摸着那渐显紧绷、沉重的肚皮,花知县心花怒放。
寻常人有了孩子都会大喜若狂。更何况多年求子不得的花晴风,如今他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紫羽和孩子身上,只要一有时间就黏在这里。娶妻娶贤,娶妾娶色。这个妾虽然未必有苏雅美丽,但是新鲜年轻啊,再加上母以子贵。受到花知县的宠爱也是应有之义。
县衙里的下人见老爷宠爱妾室,对她自然也就多了些巴结。不过目的也只是希望老爷见他们侍候的殷勤,能有些赏赐,本来就到了年关,这机会还是很大的,不过正室夫人那儿,可也没人敢怠慢了。
正室就是正室,小妾再受宠爱,也不可能夺了正室的位子,妾不能扶正,这是国法。再者,也就是雅夫人温柔大度,如果她诚心找妾室的碴儿,紫羽就算再受花县令宠爱,一样要被她整治。说到底,妾是买来的私产,女主人当然有权发落。
只不过,所有人都以为花晴风整日留连在如夫人的院子里,是因为对如夫人的宠爱,却不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花晴风既然以为夫人与叶小天有私,想要对叶小天有所图谋,自然要避着夫人,所以他只能选择如夫人紫羽这里方才安全。
女人有了身孕,就会比较渴睡。紫羽与知县老爷温存一番,此时已经睡去,花知县便到了书房之中,继续思索对付叶小天的办法。他呷着香茗,闭着眼睛,默默地思索着……
要对付一个官员,必须师出有名。尤其是叶小天仅低他一品两级,想对付他更得必须有个充分的理由,才能得到上司的认可,可是要找一个对付叶小天的理由谈何容易。
最好的办法是找出他职责上的重大失误,但是叶小天在公务职责上实在无可挑剔,他是干吏,这一点只怕朝廷上都达成共识了,葫县几年来仅有的几件拿的出手的光彩事,哪件与叶小天没有关系?
铲除大盗“一条龙”团伙,解决大旱灾情,围剿劫掠军需辎重的流匪、令天子也甚为重视的易俗改汉名,以及近来破获潜藏驿路十余年的贩私团伙,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少不了叶小天的功劳。
如果在这些事情上吹毛求疵,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铲除大盗“一条龙”,可以做文章说叶小天从中贪墨了掳获到的大笔财货,这就由功变过了;解决大旱灾情,可以说他因此与高李两寨走动密切,朝廷流官与地方世袭土官之间有特别密切的关系,很容易引起朝廷诸公丰富的联想与警惕……
可是他也从中分润了功劳,一旦否定叶小天,也就否定了他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除此之外,还可以从大义方面着手,这也是整人的一种必杀技,可是这比从公务上找碴儿更难。
悖君判国一类的事儿才涉及大义,这种事如何编排到叶小天的身上?就算想栽赃也很难炮制出这方面的证据啊,尤其是葫县人心向背,皆倾于叶县丞,他想在这上面做手脚,很难找得到人去执行。
除此之外只有在私德上打主意了,私德也是对付官员的好办法。国朝向来有道德洁癖,私德有亏,怎持公器?但是对一个政绩卓著的人,想在私德上做文章,就得利用舆论把他搞得臭不可闻,人人喊打才行。
叶小天在葫县如日中天,他哪有能力把叶小天臭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除非到处嚷嚷叶小天睡了他老婆。这个念头只一浮现,马上就被他打消了,他还想留着这张脸皮,不想成为全天下的大笑话。
花晴风越想越头痛,只好暂且放下此事,顺手拿起一分邸报,想换换脑子。花晴风展开邸报,习惯性地还是先看花边新闻。忽然,他被一条消息吸引住了。仔细看了一遍,花知县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找到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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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30章 五年磨一剑
花晴风从那邸报上看到的消息,说是一则花边新闻,也只是在这个时代,在邸报这等很严肃的官方“报纸”上才算是花边的新闻,实则依旧是官场中事,只是以比较戏谑轻松的口吻道来。
该新闻其实是五个月前的消息,实际上算是旧闻了,说的是陕西凤翔府同知楚天行因为吃酒被贬为散官的事情。这位老兄既非吃花酒,也非喝醉了酒干出了什么有损官威的事来,就是喜好杯中物,时常与朋友小聚,小酌几杯。
问题是,这位楚老兄喝的是公酒。所谓公酒,就是因公事酿造、用做公务、平日保存于官库的酒。各级衙门的官库里都有公酒,专门用来馈送往来官员和上任、罢任的官员,如果该地官员讲究睦邻友好,用来馈赠邻州邻郡官员,也是可以的。
但有一条,公酒之特别,就在于一个公字,只能用于公事,你馈赠邻州邻郡官员,那也算是公事,但是赠送人、收受人,包括回馈对方的公酒,都不是私人的,还要收回官库,如果你留下享用,那就犯法了。这就像后世官员国事访问,收到他国馈赠礼物,不能就此当成私产一个道理。
其实如今不比开国时候,国法纲纪已经松懈了许多,许多规矩名存实亡了,但是这些规定并没有取消,如果真有人把它搬上台面讲道理,那么这些尘封已久的规矩还是要起作用的。
这位陕西凤翔府的同知楚老爷,收了邻郡官员馈赠的五十瓶公酒后,没有送进官库,而是自己喝掉了。陕西道巡察御史李博贤刚刚走马上任,正想揪几个人上告以彰政绩,马上就此事上书弹劾了。
其实这位御史大人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一点政绩,没寻思此事真能得到朝廷处理。这就像后世一些机关有事没事的办一些毫无用处的“学习”、“培训”,全为年终总结时有说可说。表示自己在办事一个道理。
却不想这份弹劾奏章竟然被准了,结果这位实权的同知大人就此被免去差使,成了一个有官无职的散官。说它有趣,便在于这位御史大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年终总结”凑点材料,并非真想告倒楚大人,结果消息一出,弄得这位御史大人好不尴尬,虽说御史就是纠察百官的,可这么点小事都要弹劾,那在地方上还怎么混。岂不被所有官员疏离,弄得神憎鬼厌?可怜的李御史无法挽回,只得日酗酒解忧,时常酩酊大醉,当然,他喝的绝对是私酒。
喝公酒是小事吗?本来不是,小善不为,何以成大义?例朝例代对官员的私德其实都是颇为看重的,在建国之初。这更是可以严厉处治的大罪。
宋朝时候有位高官让手下人卖了些办公用过的废纸,换作酒钱款待宾客,结果因为他卖的废纸是公家的,这酒理应是公酒。公酒私用就是“自盗”,所以他被罢官,那些被他请来喝酒的官员十余人,也被贬官赶出了京城。可见处分之重。
只是任何一个朝代的发展,都免不了一个共同的规律:开国时清廉者居多,律法也严。国朝发展至鼎盛时,必然滋生出贪腐,纲纪也为之松懈,等到王朝末世,那就乱象频仍,种种不可思议之怪现象都成了常态,令人麻木了。
待一切乱到不可收拾,则或由外敌入侵,或由内乱取代,改朝换代,重建秩序,然后再次重复一个兴亡代替的轮回。不管是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都免不了这个规律,这也算是天道的一种自我修整了。
然则如今国朝纲纪已远不如开国时严厉,喝公酒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就算被人搬上台面说事,顶多训斥一番或者罚几个月俸禄,哪有就此罢职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花知县细细思量一阵,竟然被他想出了其中道理。
这位同知老爷倒了大霉,必与现下朝廷局势有关。皇帝下旨罢其官职的圣谕中有一句“有能而无德”的判语,想来就是这个原因触及了天子的敏感神经。要知道张居正那个庞然大物刚被扳倒不到一年,对他的清算还在持续当中,而在皇帝心中,张居正就是一个“有能而无德”的典型。
张首辅利用职权,毫无节操地把他儿子运作为状元,他贪黩巨额贿赂,连抄没的犯罪藩王的土地田产都敢收,当今天子找了两个乐伎跳舞助兴,就被他骂得痛哭流涕,最后下“罪己诏”向全天下检讨这才得到饶恕,而张首辅自己则妻妾成群,还不断接受他人馈赠的美女……
这种种丑闻,都是在对他的清算中相继被揭发出来的,令一直把他当成道德模范、周公圣人的万历天子深恶痛绝。有能而无德这句判语,正是天子心中愤恨的渲泄,这位凤翔府同知喝了几瓶公酒便断送一世前程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
“有能而无德么……”
花晴风越想眼神越亮,张居正的功劳是不容抹杀的,那是实实在在的政绩,皇帝想清算张居正,看来其基调就是“有能而无德”,从私德上下手。在这种政治大环境下,对同类事件他必定严惩,如此才能不断强调处理张居正的合理性和正确性。
一位同知老爷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避免地要做牺牲品,叶小天这个小小县丞又算什么?花晴风兴奋地跳了起来,终于找到整治叶小天的突破口了,但他马上又想到,叶小天可不是个好相与,要找他的毛病,自己的屁股干不干净呢?
花晴风一阵心虚,想了想,便命人去把苏循天找来。苏循天听说花晴风找他,心中有些纳罕,自从花晴风独宠紫羽姑娘,冷落了苏雅夫人,花姐夫和苏舅子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今天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循天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好端端地挂在东边。苏循天摇摇头,还是赶向花晴风的书房。花晴风一见苏循天,脱口问道:“循天,那个赌场……可曾关闭了么?”
苏循天一呆,万没想到花晴风见他居然是问此事。上次闹出人命后,叶小天曾劝他不要再与赌场有所瓜葛,可那是花晴风为数不多的资金来源,岂能轻易断掉,随着驿路商贸发达,葫县赌场也日益兴旺起来,苏循天自己也从中赚了不少钱,就更不舍得结掉了。
苏循天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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