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指示,也是一种指示,潜清清思来想去,却始终不得要领。也许她心中已经揣摩出了一些想法,可是并非杨应龙清楚明白地指出来,潜清清又岂敢武断。这时候,赵文远持着一份加了火漆的公函走进来,向她扬了扬,道:“吏部行文,从题目上看,叶小天这个县丞的位置是坐定了。”
杨应龙让潜清清配合他的时候,赵文远还以为自己艳福不浅,谁料这潜清清彪悍的很,差点儿把他给废了,赵文远对她并没有支配的权力,实际上潜清清反倒像是他的监军,赵文远自然奈何不了清清,从此再也不敢打她主意。
不过潜清清买来的两个小丫环却相继被他给偷吃了,赵文远是官,生得又貌相英俊,两个小丫环上赶着迎合,巴不得讨得他的喜欢,被他纳为妾室。潜清清对此并不理会。
这对“夫妻”从此一直是各行各事,从那以后赵文远轻易也绝不进潜清清的房间,只要他来。必定是有事。潜清清正揣摩土司大人用意,听赵文远这么一说,心中不由一动。
潜清清暗想:“多做多错,不做同样会被主人责罚。现在又不清楚主人的真正用意,这个度实难把握,但我只要把持大的方向不变,凡事都往与叶小天保持良好关系上做,那总不会错的。”
想到这里,潜清清对赵文远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脸,道:“果不期然。这个位子他还真是坐定了。这等喜事,自当恭贺一番,你叫人把行文送到县衙去吧,咱们两个登门向他道喜去。”
“好!”
赵文远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忽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回首看了潜清清一眼,神气透着些古怪。潜清清站起身,正要去梳妆打扮一番。更换出行的衣服,瞧见赵文远的脸色,不禁问道:“还有什么事?”
赵文远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潜清清望着赵文远的背影,纳罕地道:“古古怪怪的,这是做什么?”
赵文远一路走一路想:“莫非土司大人让潜清清来,是为了让她色。诱叶小天吗?不对啊。如果是那样,叫她扮成我的妹子岂不更好,总不会是土司大人好人。妻。便以为那叶小天也有同样的癖好吧?”
赵文远蓦然站住了脚步,他忽然想起市井间似乎有些关于叶小天和知县夫人之间的传闻,当时只觉荒唐无稽,可是如果是真的……,说不定这叶小天还真是和土司老爷有同样的癖好。
赵文远转念又想到了自己身上打着极明显的播州烙印,如果潜清清扮成自己的妹子,那叶小天除非是愿意投到播州杨氏门下,否则反而绝不会沾染,但是与他的妻子偷。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高哇!实在是高!”赵文远暗暗翘了翘大指,他自以为领会了杨天王的本意,心道:“既然如此,我得给他们多多制造些机会才是。如果叶小天与我娘子私通,对我不就会大开方便之门吗?哈、哈哈……”
赵文远这个妻子实在是名不符实,所以赵文远也完全没有戴绿帽的觉悟,想到得意处,赵文远眉飞色舞,已经核计想着该如何为他们两人的苟。合制造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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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行文还没送到县衙,叶小天被正式任命为葫县县丞的消息就像风一般在葫县传开了。于是,马上就有大批反应灵敏的官绅向叶府赶去,上山的路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叶小天开始忙碌起来,刚刚送走赵文远夫妇,一拨拨的客人便相继到访,幸好在桃四娘的调教下,叶府下人已经能够应付这样的场面,倒也忙而不乱。
来访的客人都知道今日来只是表示一个态度,联络一下感情,不宜盘桓太久,所以常常是坐上片刻,送上礼物,便即告辞离去。继上次见红流血之后,叶小天又收了一次大礼,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丰厚的多。
叶小天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雅人,他也会见色心喜,他也会见钱眼开。眼见那礼物越摞越高,叶小天打心眼里开心,他是穷苦人家出身,有过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苦日子,他做官虽不贪不占,但是这种送上门的好处,他还是肯笑纳的。
没多久,叶小天的同僚下属乃至大亨这般好友,也都带了厚礼上门庆祝了,这些人里边,只有大亨不抱回报的念头,纯属是兄弟情谊,叶小天对大亨的态度自然也是不同,两兄弟坐下很是聊了一阵。
叶小天已经听说了妞妞动了胎气,被大亨送去医治的事情,还曾备下厚礼登门探望过,自然也知道大亨两父子已经重归于好。大亨较之叶小天初见他时确实大不相同了,人都在成长,叶小天是这样,罗大亨也是这样,唯一没变,而且越来越纯净、越来越淳厚的,是他们的兄弟感情。
叶小天忙活了大半天,贺客总算渐渐少了,像高李两寨以及巡检司这样的所在,最快也得明天才会得到消息,今天是不可能赶来庆贺了、叶小天想了想,事情既已闹得这么大,倒不好装着若无其事,应该去县衙觐见花知县才是。
虽说他本就是花知县的下属,可原来他是典史兼着县丞职责,现在是正式的葫县二老爷,理应重新见过上官。想到这里,叶小天便换了一身衣袍,下山往县衙而去。
县衙后宅已经单独避出了一个院落,这是花知县即将迎娶的如夫人的居处。纳妾不同于娶妻,不需要大张旗鼓,但是为了喜庆,这个院落里还是披红挂彩,精心布置了一番。
此时,院子里正有几个仆佣搬了梯子,往门楣上挂着红绸,厅堂里花知县和王主簿则安然就坐,一团和气地说话。花晴风道:“哎呀,不过是买个妾而已,怎么敢劳动王主簿送上这样的厚礼,不敢当,不敢当啊。”
王主簿笑道:“应该的,下官已经有九房妾了,县尊大老爷你可是头一回,理当隆重一些才是。”王主簿捋着胡子,漫不经心地道:“对了,下官来时路上听人说,叶典史已经被朝廷正式任命为县丞了?”
“是啊!”花晴风从桌上拈起一份吏部行文,轻轻拍了拍,对王主簿道:“本县刚刚收到吏部行文,明日叶县丞就该正式走马上任了。”
王主簿呵呵一笑,道:“这叶县丞是有福之人呐!似县尊大人这般两榜进士出身,满腹经纶,才做得七品正印。叶县丞不过举人出身,只熬了两年光景,便先典史再县丞,一跃成为本县二老爷,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花知县淡淡一笑,道:“年轻人嘛,冲劲儿总是大一些。剿匪、治旱,这一次又一力促成易俗,提为县丞也是应该的。不过,年轻人有冲劲也就意味着思虑不周详,冲得太猛难免就会出纰漏,你我还该补过拾遗,替他把握才行。”
王主簿心领神会,连忙欠身道:“理该如此,理该如此!”
他就知道,叶小天斗垮了徐伯夷,一跃成为葫县名义上的二老爷,实际上的老太爷,他和花知县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了。现在花知县最该提防的就是叶小天,反而要拉拢他共同弹压,避免叶小天进一步坐大。时移势易,合纵连横的对象也该及时调整,这就是政坛、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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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赶到三堂,意外地发现王主簿也在这里。王主簿的官职要低于县丞,照理说他也该往叶府道贺才是,但是他和叶小天已经注定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这面子功夫不做也罢,还真没必要向叶小天示好。
见到叶小天,王主簿也只淡淡一笑,倒是花晴风沉不住气,见叶小天往案上瞟了一眼,看见了王主簿送来的礼物,便笑着解释了一句:“本县纳了个小妾,谁料王主簿听说,居然送了贺礼来,太客气啦。”
王主簿微笑道:“礼多人不怪嘛,怎么,叶县丞也是来贺县尊纳妾之喜的么?”
叶小天道:“不错,正是为了恭喜大人再做新人,呵呵……”
叶小天摆了摆手,两个仆人挑着一口用红绸系着的箱子走进来,花晴风推辞不过,便叫人收了,顺手拿起案上公文,对叶小天道:“叶大人,本县小登科,你叶大人却是大登科啊,本县这里有一份大大的回礼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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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活路(求保底月票)
叶小天明知花晴风说的是他正式就任县丞的事,可总不好在看到告身之前表现得早知其事,他佯作惊诧地道:“大人何出此言?”
花晴风将那份公文递向叶小天,微笑道:“叶大人,你还是自己看吧。”
叶小天早已知道那份公文的内容,可这毕竟是亲眼看到,展开公文,看着上面朱红色的印章,叶小天禁不住心情一阵激动。这几年的遭遇,此时回想起来恍若一场梦,一场离奇的梦。他的心底已经开始悄悄感激起杨霖来,如果不是杨霖把他诳出京城,他岂能有如此多姿多彩的人生?
王主簿笑吟吟地向叶小天拱了拱手,道:“叶大人,恭喜,恭喜呀……”
叶小天微笑着还了礼,花晴风笑眯眯地道:“明日本县便召集众同僚,当众宣布此事。叶大人,你现在已是本县佐贰官的首领了,今后还要你多多辅佐本县,咱们共同把葫县打理好,不负朝廷所托啊。”
叶小天欠身道:“县尊大人客气了,小天虽能力低微,自当竭尽所能,辅佐大人。呃……,另外,下官想在正式就职县丞之前休沐几日,尚请县尊大人您给个假呀。”
花晴风听了不由一怔,由代转正,这种时候,换个人定然是迫不及待地定下名份,起码得也做出一副勤于公事的样子,他怎么反要休沐几日?转念一想,定是叶小天正式成为本县县丞,有许多人想要交好笼络他,他也有心大肆庆祝一番,如果已经就任,反倒不好如此随意了。
花晴风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颔首道:“这些时日呢,你叶大人也着实辛苦了。休息几日也是应该的,嗯……那么你想休沐几天呢?”
叶小天想了想,迟疑道:“这个……二十日,如何?”
花晴风又是一怔,他倒不在乎叶小天休沐多久,最好休沐一辈子,永远也别来上衙,可这又是不可能的,如果任由他休沐二十天,这也太久了些。反倒显得自己这个县令无法掌控下属。
花晴风想了想,为难地道:“叶大人呐,你也知道,我朝官员,每年休沐之期都是有限的,你若离职太久,本官不好向他人交待啊。若是县上的官员都效仿你,本官又不能一视同仁。虽说你这些时日太过辛苦,可二十天实在是太久了。嗯……十天,本县准你休沐十日,如何?叶大人,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长假啦。”
叶小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地苦笑道:“县尊的难处,下官自然也是省得的。十日……那就十日吧!”
……
赵文远和潜清清离开叶府后,没有径回驿站。既然到了县上。少不得要去十字大街走走。潜清清是女人,而女人没有不爱逛街的,赵文远一路陪同。这对表面夫妻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琴瑟合鸣”的味道了。
潜清清在十字大街逛了约摸一个多时辰,买了些东西,这才兴尽而归。“夫妇”二人回转驿站,刚进大门,就有一个驿卒跑过来禀报:“驿丞大人,谢氏车马行的谢传风求见,已经等您半天了。”
赵文远和潜清清对望了一眼,潜清清眉梢向他一挑,瞧来妖妖娆娆,娇媚可人。赵文远心头怦然一跳,不觉避开了她的目光,这女人平时要么清冷如霜,要么英姿飒爽,偶现女儿家的妩媚时,当真迷人之极,可惜了,这等尤物,自己却无福享受。
赵文远挥了挥手,示意那驿卒退下,似笑非笑地对潜清清道:“眼看着徐伯夷倒了,这谢传来又想来抱我的大腿啦。”
潜清清撇撇嘴道:“我们有常自在,何必再招揽他?他和叶小天素有仇隙,如今叶小天正如日中天,除非你想与叶小天生出芥蒂,否则,此人不能容留!”
赵文远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我去回绝他。”
潜清清颔首道:“那就好!”
潜清清欲往后宅行去,赵文远忽又唤住了她:“夫人!”
潜清清回眸望向他,赵文远道:“遥遥不过是个小孩子,你纵与她交情深厚,对叶小天的影响也是甚微。况且,你一个成年女子,若说与遥遥相交莫逆,难以叫人信服,叶小天若因此对你生出戒备……”
潜清清柳叶儿似的黛眉轻轻一弯,不耐烦地道:“你拐弯抹脚的究竟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了。”
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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