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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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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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梁上悬挂着一个红绸系着的小盒子,那里边放的就是他的“宝贝”。

    太监“去势”以后,对阉割下来的“宝贝”都十分重视,他们会想方设法予以保存。那年代虽然没有防腐液,不过阉人长期摸索下来,却也有了保存“宝贝”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他们“去势”以后,会把“宝贝”装在石灰盒里,吸收血液和水分,让它保持干燥,然后擦净石灰,再浸泡在香油里面,等渗透了香油,再装在小木匣里,密封包裹,选个黄道吉日,悬挂在居处正梁上,如果老家就在当地的,还有人把宝贝挂在自家祠堂里。

    “宝贝”挂在高处,寓意“高升”,这是所有阉人生前追求的目标。死后,他们的家人或收的太监干儿子会把他的宝贝缝回身上,好让他成为一个完整的男人,死后才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如果有人因为保管不善损坏或者遗失了“宝贝”,那下葬时就会用陶瓷的或者金的、银的材料打造一个假的“宝贝”装上,可假的就是假的,哪怕材料再珍贵,所以就有了“借宝贝”。

    老太监向小太监“借宝贝”,小太监来日再向下一代的小太监借宝贝,太监年年有,倒也不用担心被人借走了宝贝,自己来日就会不完整地下葬。因此赵四公公一听“借宝贝”,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宝贝”上去。

    蒯鹏见他望向房梁,挺舍不得的模样,跟着他看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没好气地道:“我不是借你的那件宝贝,我要你那宝贝何用啊。我是跟你借上次我见过的那件宝贝……”

    蒯鹏兴冲冲地把他的来意对赵四公公说了一遍,赵四公公年纪不大,才三十出头,与蒯鹏的关系一向极好,两人私下还合伙做着一些买卖,利益上也是纠缠不清,是以蒯鹏倒不瞒他,把自己的想法对他合盘托出了。

    赵四公公面有难色地道:“鹏哥儿。这可是咱们兵仗司秘密研制出来,专门用以执行秘密任务的秘密武器,似乎不宜……”

    蒯鹏瞪眼道:“废话!这可是偷情啊,还不够秘密的?”

    赵四公公苦笑道:“鹏哥儿,咱们俩说的明明不是一回事儿。”

    “哎,我说赵四公公,小天是我好兄弟,这事儿我不帮忙谁帮忙?你那件东西,也就我拿它当宝贝。你可不一样啊,你不是判定了它不实用么,你库里就只一件造成的实物,早晚也就是烂掉了事。何不借与兄弟用用?”

    赵四公公迟疑道:“鹏哥儿,虽说那件东西已经被咱家定为废品,可毕竟是咱们兵仗司的匠人研制打造的。人家那可是镇远侯府,一旦追究起来……”

    蒯鹏马上道:“你放心!咱们这件东西不是从来就没对外张扬过么?除了兵仗司里发明、研造此物的工匠还有你跟我。再就没人见过它了,谁知道这是咱兵仗司的东西?反正你们兵仗司已经把它定为废品,你就给我废物利用吧。用过之后我马上销毁,不管谁问起,我都不说它的来历,如何?”

    赵四公公犹豫了片刻,道:“鹏哥儿,你可说话算数?”

    蒯鹏眉开眼笑,用力一拍赵四公公的后背,道:“对嘛!爽快些,促成一段好姻缘,那可是积功德、做善事!事成之后,兄弟请你吃酒。”

    “积功德,做善事”这句话打动了赵四公公的心,像他这等阉人,迫于生计,不得不阉割了自己的身子做太监,今世已经没有太多指望,就盼着今世受的苦,来世能得到补偿,只是举手之劳,却能积一份功德,这笔买卖自然划算。

    赵四公公点了点头,道:“成,那这件东西,我就给你了。回头儿我就把它从兵仗册子上划掉,你们用完之后直接毁掉,千万不要说是从我兵仗司流出的物件儿。”

    蒯鹏哈哈大笑,揽着赵四公公的肩膀道:“这才是兄弟,我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四公公“哼”了一声,悻悻地道:“就是你做事,咱家才不放心!”

    ※※※※※※※※※※※※※※※※※※※※※※※※※

    新春元旦到了。这时候还没有所谓的阳历,一切节日都按阴历计算,所以元旦和春节是同一天。除夕夜,爆竹乒乓一夜不断,金陵百姓穿新衣、戴新帽,互相走动道喜。长街上,舞龙的、舞狮的,走亲访友的,逛街看热闹的,到处洋溢着一种节日的喜庆气氛。

    正月初一一大早,一家之主就带领全家拜天地、拜祖先,全家一起做“匾食”。街上若有家族小辈儿见到了亲戚长辈,当街就要跪下磕头行礼,所以除非是自恃辈份够高,不可能撞见比他辈份儿更高的人,许多上街的人都在衣服下摆处临时打了个补子,要不然这一趟街逛下来,这新袍子就没法穿了。

    叶小天等人滞留在驿馆里,只能在外乡过年了。驿馆里也给他们准备了水饺等应节的食物,他们则买了些香烛纸钱,在自己房里写了祖先牌位,供上三牲熟食,大年初三的时候再把纸钱烧了,算是给老祖宗敬献了过年的零花钱儿。

    春节时候,无论男女老幼,都会用金箔纸折成飞蛾、蝴蝶、蚂蚱等形状的饰物插在发髻或帽沿上,以此烘托节日的喜庆气氛,名为“闹嚷嚷”,大的“闹嚷嚷”有巴掌那么大,小的则有铜钱大小,一般人都是戴一个,也有炫富的有钱人,在头上插满了“闹嚷嚷”。

    这些事儿自然不用叶小天操办,张罗这些事的是凝儿姑娘和太阳妹妹。两位姑娘对此非常上心。太阳妹妹就不用说了,凝儿自从听了汤显祖的一番话后,对叶小天的态度也是明显改变,两位姑娘直把金陵驿馆当成了自己的家园,而叶小天就是一家之主。

    除夕夜,叶小天戴了满头的蝴蝶、蚂蚱,走起路来颤颤悠悠,驿馆内外又到处是灯,照得他那头上的金箔金光闪闪,特别引人注目。

    张泓愃等人都是大家族子弟。过年这几天忙得他们脚打后脑勺,一时也顾不及来驿馆与叶小天等人相聚,叶小天便也安安份份地在驿馆过起了大年。反正他也打听过了,夏老爷子一家人并未离开金陵,依旧呆在镇远侯府,倒也不怕找不到他们。

    初七这天,闲极无聊的叶小天正看毛问智和太阳妹妹在院子里放烟花。

    金陵是大阜,城中贩卖的烟花品种达数百种之多,最高明的烟花可以在燃放时逼真地表现出花草人物等图案。不过那样的烟花得请能工巧匠专门订做,放上一晚得耗费几百两银子,叶小天等人来金陵时走得匆忙,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所以他们放的都是些“响炮”、“三级浪”、“地老鼠”一类的玩意儿。

    饶是如此,毛问智和太阳妹妹也玩得非常开心,院子里一直是他们两个人发出的笑声。华云飞虽然年纪小,但他从小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再加上遭逢大难、父母双亡的剧情,性情就更沉稳了,看起来反倒不如童心未泯的毛问智活泼。

    叶小天看着拿着香头跟只大马猴似的窜来窜去的毛问智。摇头笑道:“这个老毛,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他,其实从小到大老毛也没少受苦,到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可他总能自己找到乐子。”

    华云飞点了点头,感慨地道:“是啊,这是老毛的长处,可惜我学不来。”

    叶小天刚要说话,汤显祖的声音就远远响了起来:“小天,泓愃他们来了。”

    叶小天一抬头,就见张泓愃、乔枕花等人穿戴一新地从院外走进来,笑吟吟的,头上一片金光灿烂,顶满了蚂蚱、飞蛾、蝴蝶、蜻蜓一类的金箔纸扎的玩意儿。

    叶不天一见赶紧迎上前去,拱手道:“张兄,乔兄,柳兄,蒯兄,新春吉庆!”

    张泓愃等人也笑嘻嘻地向他还礼:“吉祥吉祥,发财发财。”

    张泓愃道:“不好意思,为兄这个年过的,到处磕头,都磕转了向了,直到今日才得出门。”

    叶小天笑道:“知道你们忙,兄弟怎会见怪。”

    柳君央眉飞色舞地道:“不过,这压岁钱我们可没少收,今儿兄弟做东,咱们去轻烟楼?”

    蒯鹏道:“去什么轻烟楼,自从我取了那件宝贝回来,还没叫小天认真练过呢。”

    蒯鹏凑到叶小天身边,道:“我们哥几个都骑了马来,给你和汤兄也带了两匹,怎么样,咱们出城找个僻静地方先练练吧,省得忙中出错。”

    叶小天一直在等他们的消息,欣然答道:“好!诸位仁兄稍等,我马上就来。”

    展凝儿坐在榻沿上,正拿着一块布料比划着,忽然房门吱呀一声,响起了叶小天的声音:“凝儿姑娘,凝儿姑娘。”

    展凝儿赶紧把布料塞到被底,慌张地站起来,道:“我在这里。”

    叶小天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对她道:“凝儿姑娘,张兄他们来了,我和他们出去逛逛。”

    “哦!好的,你忙你的……”

    叶小天的头一缩,不见了,展凝儿刚刚松了口气,叶小天的脑袋又嗖地一下冒了出来,看了展凝儿一眼,狐疑地道:“凝儿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展凝儿又紧张起来,期期艾艾地道:“没……没有啊!”

    “哦……”叶小天又看了她一眼,半信半疑地走开了。

    听到脚步声出了门口,展凝儿松了口气,回到榻边坐下,从被底抽出那匹布,用她那双习惯了舞枪弄棒的手捧着,沮丧地道:“这都第七匹布了……”

    忽然,她又振作起来,为自己加油道:“常言说,熟能生巧!你一定能亲手为他做出一件袍子,让他明白你的心意!展凝儿,你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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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26章 赏花灯

    从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六,是赏灯的好日子。每年这个时候,能工巧匠们就云集金陵城中,售卖自己精心制作出来的各种花灯。

    十四这天开始试灯,十五这天就是最热闹的灯会,这几天城门是不关的,任由百姓出入,通宵达旦地行乐。

    十五这天上午,展凝儿和太阳妹妹正在驿馆里放风筝;这也是南方过上元时的一种常见的活动。

    不远处小亭下,正有一位滞留在驿馆过年的官员让歌姬为他唱着曲儿,那曲儿挺应景的,唱的正是一首“风筝曲”:风筝儿,要紧是千尺线,忒轻薄,忒飘荡,不怕你走上天。一丝丝,一段段,拿住你在身边缠。不是我不放手,放手时你就一去不回还,听着了你的风声也,我自会凑你的高低和近远。

    展凝儿扯着风筝听曲想人,不觉就想到了叶小天身上,如果叶小天就是那高高飞在天上的纸鸢,她这里扯一扯丝线,就能决定让他飞的更高,还是离自己更近,那该多好啊。

    展凝儿想着,忽然心有所感,扭头一看,正看见叶小天和汤显祖匆匆向外走去,展凝儿连忙唤道:“叶小天,你去哪里?”

    叶小天向她扬了扬手,高声道:“我跟汤兄去找泓愃他们打马吊。”

    展凝儿扬声道:“今晚观灯,你回来吗?”

    叶小天已经快走出院落了,他只是远远地向凝儿扬了扬手,既没说回来,也没说不回来。展凝儿蹙眉自语道:“他这几天怎么迷上打马吊了,每天都很早离开,很晚回来……”

    展凝儿忽然想到有一天叶小天回来时一瘸一拐的,袍子膝部还有明显的擦蹭过的泥痕,总觉得叶小天去打马吊的说法有些不尽不实,他又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或许真如叶小天所说,那是和蒯鹏嬉闹时摔了一下吧。

    ……

    镇远侯府,滴翠楼。

    李玄成捧着一口匣子兴冲冲地走到楼下,李玄成精于雕刻,他在这一行上浸淫多年,又经名师指点过,俨然已经有了大师的水准。今日他用一块冰种翡翠雕了一个弥勒佛像,小小的佛像三分温润、七分冰凉,给人一种冰清玉莹的感觉。

    李玄成觉得这次雕刻发挥的极好,那玉料也是上品。是以一俟雕刻完成,便迫不及待地赶来向夏莹莹来献宝了,他想把这枚玉佛当作礼物送给莹莹。

    李玄成赶到滴翠楼下,赫然看见夏老爷子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楼下厅中喝茶,李玄成连忙站住脚步,毕恭毕敬地道:“老爷子。”

    “哦?是国舅爷啊,快!快请坐!”夏老爷子一见是李玄成,忙要站起身来,李玄成赶紧上前两步。殷勤地道:“老爷子,您坐着就好,不要多礼。”

    “好!好好!”夏老爷子坐下,看了李玄成一眼。笑眯眯地道:“国舅爷今晚去看灯么?”

    李玄成颔首道:“有此打算,玄成还想邀请莹莹姑娘一同去赏灯。”

    夏老爷子看了看他手里捧着的小匣子,嘿了一声道:“那丫头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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