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问智大着舌头道:“大……大哥,我看凝儿姑娘说话的语气,可是像极了你的老婆!”
展凝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华云飞赶紧后退一下,提防展凝儿一脚踢飞大嘴巴毛问智时,以便接住他,谁料展凝儿只是瞪了他一眼,便又看向叶小天,顿足道:“莹莹被人带走啦!”
叶小天略有酒意,听展凝儿大发娇嗔,正想调侃她几句,一听这话顿时呆在那里,他不敢置信地道:“莹莹被人带走了?被什么人带走了?你……你怎么不看住她?”
叶小天马上幻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场面:从小被家人保护的太严密,以致烂漫天真、不知人间险恶的夏莹莹被人贩子拐走、凌辱、甚至卖入青楼,一时间叶小天吓得汗都下来了,酒意登时醒了。
展凝儿恨恨地道:“我看着?我拿什么看着,人家老子来领他闺女回去,我有什么理由拦着?”
叶小天一听这话,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却更加绝望了。如果莹莹被人贩子拐走,处境可能会很可怕,但若及时施救,却也不无抢回来的可能。可是被她老子带走,他该怎么办?
华云飞道:“展姑娘,夏姑娘的父亲来了金陵?他把夏姑娘带回红枫湖去了么?”
展凝儿道:“我怎么知道他把莹莹带去了哪里?他们是傍晚时分才来的,这个时辰应该来不及出城了,对了!是那个徐小公爷带夏老爷子他们来的。”
叶小天诧异地道:“徐小公爷?你说徐麒云?夏老爷子怎么认识他的?”
展凝儿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反正人家老子来领人,我是没法拦?现在人已经被带走了,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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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魏国公府。
叶小天、汤显祖、毛问智和华云飞四人站在街对面。
叶小天的眉毛跳了跳,道:“魏国公府守门的是兵丁?不是家丁?”
汤显祖道:“那是,魏国公府在我大明。地位十分超然。以兵卒守门,除了皇宫和王府,也就魏国公府才有这般待遇。”
华云飞道:“大哥,咱们怎么办?”
叶小天长长吸了口气,道:“先礼后兵!”
毛问智道:“如何先礼后兵?”
叶小天道:“你们且等在这里,我去交涉!”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哇”地一声惨叫,叶小天被魏国公府的四个侍卫从台阶上扔了出来,腾云驾雾地飞出老远,“嗵”地一声摔在地上。华云飞和毛问智赶紧上前将他扶起。
叶小天被摔得七荤八素,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当初他去靖州时,恰好有个借着故旧关系去杨家打秋风的人被杨府家丁从台阶上丢下来,想不到当日他未遭遇这种待遇,今日却在魏国公府给补上了。
汤显祖上前两步,关切地道:“叶贤弟,你没事吧?”
叶小天干笑道:“我没事,想不到魏国公府的人这么霸道,我想跟他们先礼后兵。可他们根本不给我‘礼’的机会啊。”
毛问智摩拳擦掌地道:“大哥,人家不跟你讲理,你的礼就没用了,不如咱们冲进去吧!”
“万万不可!”汤显祖变色道:“不可莽撞!这可是魏国公府。”
这时一个披着鹤氅的青年人自魏国公府缓缓地走出来。后边还跟着几个魁伟强壮的家将。看到叶小天,那人停住脚步,温和地问道:“你要见舍弟麒云?”
毛问智粗声大气地道:“你小子是干什么的?”
一个家将喝道:“大胆,这是我们世子!”
魏国公世子举手制止了家将的吆喝。对叶小天和霭地道:“关小坤的事,家父已有所耳闻。关小坤如今已经被他父亲禁足家中,舍弟也已受到家父的训斥。现如今正在祖祠悔过,这件事到此为止,好吗?”
叶小天道:“世子,在下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在下的女伴昨晚被她父亲带走了,而当时领她父亲到驿馆来的就是令弟。在下想见女伴一面,故而想向令弟打听一下他们父女的去处。”
世子微微一怔,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昨日与舍弟同去的是当朝三国舅。舍弟受到家父责罚后,国舅爷大概觉得有些无趣,便搬去镇远侯府了。呵呵,镇远侯府此前听闻国舅到了金陵,也曾盛情相邀来着。据我所知,确有一位姑娘和他的父兄受三国舅相邀,也去了镇远侯府,如果你想找那位姑娘,可以到镇远侯府问问。”
这时一辆驷马高车驶到府前,又有人牵来几匹马,世子向叶小天颔首示意,登上了马车,那些家将们则翻身跨上战马,护着魏国公世子扬长而去。
汤显祖凑到叶小天身边道:“刚才这位就是魏国公世子徐弘基,此人谦和知礼,颇有君子之风,倒不是他那浮浪无行的兄弟可比的,他这番话,应该不假。”
叶小天蹙眉道:“他说的这镇远侯,又是什么人?”
汤显祖道:“这镇远侯是夏国公顾成一脉。当年顾成平四川,战贵州,征讨云南,升迁为贵州都指挥同知。镇守贵州十余年,佩征南将军印,讨平叛乱数百起。
靖难之役时,顾成任左军都督,讨伐燕军,兵败投降,被送往北平,辅助守城。成祖即位后,封镇远侯,赐铁券,又到贵镇守,平定了思州、思南的田氏两大土司,分立八府,改土归流,甚是了得。他的子孙是世袭侯爵的,不过,顾家侯爷现在应该在北京才是,却不知留守金陵侯府的又是何人。”
叶小天摸挲着下巴,沉吟道:“这顾家和贵州颇有渊源啊!他顾家祖上镇守贵州,连思州、思南那两条大龙都给降住了……,好!我倒要看看,他顾家后人,降不降得住我这条小泥鳅!”(未完待续。。)
第23章 一入侯门深似海
“镇远侯一脉现如今住在北京城,但每一代都会派个嫡系子弟镇守金陵祖宅,金陵的镇远侯府现在当家的是这一代镇远侯的三叔,顾三爷的长女嫁给了大国舅,和国舅家是亲戚。”
华云飞很快就向邻居打听了顾家的情况回来,叶小天颔首道:“原来如此!”
华云飞道:“大哥,我看那李国舅对夏姑娘似乎不怀好意啊。”
叶小天冷哼一声道:“你当我看不出来?莹莹对我说过与他相识的种种,这小子对莹莹一直殷勤备至的,后来得知我和莹莹的关系,这才死心。不过,他如今碰到了莹莹的父亲,那就不好说了。”
毛问智道:“是啊!这李国舅身份比你贵重,地位比你高,长得比你俊,又没有二十年尘世之缘的约束,俺仔细想了想,如果俺有一个女儿,俺也宁愿让她嫁给国舅爷。”
叶小天和华云飞一起看向毛问智,毛问智瞪着大眼道:“哥,俺只是实话实说。”
叶小天没好气地道:“所以很不中听。”
毛问智揉了揉蒜头鼻子,识趣地不吭声了。
叶小天转向侯府大门,慢慢锁紧了眉头。
华云飞道:“大哥,你看咱们是先礼后兵,还是……”
叶小天摇摇头道:“如果你是李国舅,你会不会防着咱们寻来?”
华云飞道:“当然会,我一定知会门子,不予通报。”
毛问智忍不住插嘴道:“如果有人寻来,还要乱棍打将出去。”
叶小天道:“所以,咱们直接找上门去,只能打草惊蛇,不但见不到莹莹,只怕他们还会防范更严。”
华云飞道:“那怎么办。李国舅一旦讨得夏老爷子欢心,对大哥你可大大的不妙。”
叶小天想了想,道:“走!咱们到侧面去,看看能不能偷偷进去!”
镇远侯府右面高墙下,华云飞左右看看,见路上没有行人,马上向毛问智打了个手势。毛问智一个骑马蹲裆势,双手手掌交叠,低喝道:“来!”
华云飞轻如灵猿,纵身一跃。单足在毛问智手上一踩,毛问智“嘿”地一声长身而起,双手用力向上一托,华云飞借势窜起一丈多高,手搭墙头引体向上,但他随即就滑脱了手掌,落在地上。
叶小天忙上前道:“没抓稳?你没事吧?”
华云飞摇头道:“小弟不是没抓稳,方才只匆匆一扫,院中就有十几条凶猛的恶犬。亏得我闪得快,否则它们已经狂吠起来了。”
毛问智惊道:“顾家养了这么多狗?那可怎么办?”
叶小天蹙起眉头想了想,道:“走,咱们再想办法!”
……
一家小酒馆内。叶小天和毛问智等了许久,终于看见华云飞走了进来。华云飞进了酒馆四下一扫,看到叶小天和毛问智,便走过来。在他们身旁坐下。
叶小天问道:“买到了?”
华云飞摇摇头道:“没有,官府对砒霜管制甚严,药铺里没有他们自己坐堂医开出的方子。根本不卖,。而坐堂医开方子是要先诊病把脉的,用不到砒霜绝不会开进去,真就用到这方药,开出的用量也极少,还得实名入册。”
毛问智插嘴道:“许他们以厚礼呢?咱们多花钱还不行吗?”
华云飞看了他一眼,道:“若因砒霜害命,买的、卖的皆是死罪。你说那药铺的郎中、掌柜、伙计们,要多少钱才肯答应?”
毛问智顿时语塞。
叶小天突然一拍额头,自语道:“我真是糊涂了,何必一定要买砒霜,冬长老和太阳妹妹或许会有办法。走,咱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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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里面,此时顾三爷、李国舅、夏老爷子和夏莹莹及她六位兄长正在打边炉。十个人分成两桌,红彤彤的炭火烧得屋里热气腾腾,火锅里沸水翻滚,香气四溢。
李国舅拿起一双公筷,挟起一片其薄如纸、其白如玉的鱼肉片儿在沸水中涮了涮,放进夏老爷了面前的小碟里,微笑道:“老爷子,您尝尝看,跟羊肉比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呢。”
说着,他又把一碟蘸料殷勤地推到夏老爷子面前,夏老爷子蘸了蘸佐料,细细品尝着,轻轻点了点头。李国舅又转向一旁始终嘟着嘴儿的夏莹莹,笑容可加温柔了:“莹莹姑娘,你也尝尝。”
李国舅平生第一次为一个女子动心,可是知道这少女已然心有所属后,他只能黯然封闭了自己的感情。虽然他对叶小天不屑一顾,觉得他根本配不上仙子一般的莹莹姑娘,可人家两情相悦,他又能如何?
谁料天从人愿,夏家老爷子竟然到了金陵,这时他才知道,莹莹姑娘与叶小天这段感情夏家是坚决反对的,李国舅当真是喜出望外,在他的观念里,父母坚决反对的婚姻,便百分百没有成功的可能。如此一来,他的希望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而且比原来更加炽烈。
顾三爷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轻轻侧身凑到夏老爷子耳边,轻声道:“夏大人,咱们这位国舅爷相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出身家世就更不用说了,他可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幼弟,我看他和令媛如金童玉女,般配的很呐。”
夏老爷子是贵州土司,得朝廷授官为指挥使,所以顾三爷称其为夏大人。夏老爷子看了看李国舅,再看看女儿,捋着胡须轻轻点了点头,有些意动了。
说起来,他的宝贝女儿确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可惜因为自幼的娇惯和过分的宠爱,弄得贵州地面上的那些公子少爷们大多避之如虎,莹莹固然是国色天香,可别的美丽少女纵然比她差些,却也不至于差得太多。
那些土司少爷们一想到和这位莹莹姑娘结为连理,偶尔有个争执冲突,就有几十上百个大舅哥冲上门来打架。就头疼的很,他们宁可娶一位姿色稍逊于莹莹的姑娘,也不愿受到如许之多的束缚。
到如今,只有果基格龙那个傻大个儿不畏凶险地追求他的爱女,果基家的身世也是不凡,夏老爷子自然是乐见其成了,谁知他的宝贝女儿却喜欢了叶小天。叶小天家世差些也就算了,反正他夏家也不指着靠女儿联盟其他势力。
可是叶小天是生苗尊者,只有二十年尘缘,这就不是他所能够忍受的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一生幸福安乐?二十年后,他的宝贝女儿才三十多岁,外孙们都还没有成年,就得孤零零独守空房?
如今见这李国舅一表人才,家世出身都是一等一,无所挑剔,而且身为国戚,几乎不会受到官场势力更迭的影响,可以与国同休永享富贵。如今皇帝已经亲政。回头少不得要赐国舅一个爵位,起码也是一个侯爵。若是嫁了他,自己的宝贝女儿就是侯爷夫人了,有何不好?
想到这里。夏老爷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暗暗生出促成二人的心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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