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的母兽和小兽,可是从那拼命维护小兽安全的母兽身上,她似乎看到了与自己共通的某种情结。
而且,熊猫这种东西,天生就有一种萌萌的气质,只看一眼,她的心就完全站到了那只熊猫一边。
树在摇晃,那只胖熊猫感受到了危险,它不安地挪动着,体重让那棵树也加大了摆动的幅度,熊猫宝宝蜷伏在树叉上,又向它的母亲鸣叫了几声,似乎在诉说它的惊恐。
大熊猫不再动了,它攀着树干停住,扭过头,两只黑眼圈依旧像是愁眉不展似的瞄了瞄树下盘旋嘶吼的几只豺狼,又回头看看蜷缩在树叉上的小熊猫,突然张开稳稳抱住树干的两只前爪,肥胖的身子向地面堕去。
“啊!”
乐遥情不自禁地一声惊呼,但嘴巴马上就被薛水舞捂住,大熊猫肥胖的身子沉重地坠落在地面,熊猫宝宝趴在树叉上,焦急地向母亲发出一声声鸣叫,就像婴儿一声声的啼哭。
在大熊猫坠下的刹那,几只豺狼警觉地跳开,但它刚一坠地,几只豺狼就一拥而上,向它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豺狼的咆哮声此起彼伏,但是令叶小天三人大开眼界的是,那只看着圆润可爱、笨拙迟缓的熊猫,搏斗起来竟也毫不示弱,甚至动作也异常地敏捷起来。
它那薄扇大的熊掌扇出去,就能把一只豺狼有力地抽飞出一丈多远,而它隐在肉掌间的利爪也异常锋利,当它在一只豺狼腹下狠狠掏了一记之后,那只豺狼哀嚎着跳开,内脏都掉了出来。
但是豺狼更敏捷,而且数量多,大熊猫被困在中央,左支右绌,渐渐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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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刚刚拐过山角的艾典史也受到了攻击,潜伏在山口的人就像一群豺狼围着一只大熊猫,猛地发起了凶悍的攻击。
他们的队伍刚刚走出山口,前方路边突然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喀喇喇地倒了下来,正砸在道路的正前方,巨大的树冠砸在地上,枝叶和灰尘飞溅而起。
坐在车中的艾典史瞿然一惊,护侍在身侧的骑士大吼道:“有人偷袭!”
话音未落,无数枝“利箭”便从两侧密林中飞射出来。那不是箭,而是一杆杆竹枪,无数枝竹枪呼啸而至。
护送艾典史的人员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大树喀喇喇倾倒的刹那,他们就已急急勒马,飞快地跃下马背,自腰间、自马背上取下刀剑,以战马为掩护,急急圈向典史的车子,想形成一个自保的圆阵。
但是扑天盖地的竹枪将他们的计划一举打破,那些竹枪不是人工投掷的,而是在树林中设了机关,利用树枝的柔韧弹力激射而出。
只消事先巧妙设计,一个人可以控制几十杆竹枪,待目标赶到,一刀砍断绳索,一根根竹枪就能以比机括更强劲的力道射出去。
林中或许没有几百人,却有几百枝竹枪,汇成一阵密不透风的枪雨,像被触怒的马蜂群,嗡地一声向艾典史的队伍笼罩过去。
丛林中,六七头灵巧敏捷的豺狼向那只为了维护它的孩子毅然滑下树干的熊猫妈妈发起了凌厉的进攻,它们此起彼伏,跃起的身影仿佛浓重铅云里亮起的一道道弧形闪电。
熊猫看起来肥胖笨拙,身手虽然并非如此蠢笨,终究应付不来这许多配合默契的豺狼,伴随着豺狼一声声令人恐惧的吼声,豺狼们扑起、飞遁,用它们的利爪在熊猫母亲的身上划烂一块块皮毛,撕咬下一块块血肉。
而山脚下,仓惶试图结阵试图自保的艾典史一行人也像那只首尾不能兼顾的大熊猫一样,在林中人猛烈的攻击下顾此失彼,仅仅片刻交锋,便已死伤枕籍。
一个来不及下马的骑士被一杆疾射而至的竹枪射中,整个人都从坐骑上倒飞出去。
另一个刚刚下马的骑士,才挽紧马的缰绳,那马便一声悲鸣,被一杆竹枪贯穿了马颈,锋利的竹枪射透马颈,沾血的竹枪贴着那名骑士的脸颊穿过,在他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旋即,那马便四蹄一软,轰然倒地,接踵而至的两三杆竹枪自左右两方交叉而过,洞穿了这名骑士的身体。
这样凌厉而突然的偷袭、暴风骤雨的攻击,就算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同样来不及抵抗,何况这些家丁护院一般的武士。那些竹枪可怕的贯穿力,在这样的距离内,可以洞穿三层皮甲。
第二个、第三个……
在骑士们接二连三中枪倒地的同时,受到最多关照的典史大人更是凄惨,几乎有三四十杆投枪是向他射过去的,车的棚子只是苇席,根本阻挡不住竹枪的射入。
艾典史其实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那副总是忧国忧国忧天下的忧郁男形象一扫而空,他身形一弯,向前猛地一窜,意图跃下车去。可是一杆杆竹枪已呼啸而至,像刺破一层纸的刀子,刺穿苇席,洞穿他的身体。
越来越多的竹枪,带着慑人心魄的厉啸不断向他招呼过来,将他整个人串在了车上,艾典史是第一个咽气的,死不瞑目。
竹枪的投射,带着一道道恶鬼夜泣般的锐啸,贯穿人马**时则发出一阵阵开水落地的“噗噗”声,一具具尸体接二连三地从马上栽下来,每一具栽下来的尸体必然带着一杆以上的竹枪。
当一轮竹枪射罢,射空的竹枪落在鹅卵石的地面上,叮叮当当的还在弹跳的时候,二十多个青巾蒙面,举着雪亮钢刀的汉子就像猛虎下山般从竹林中冲了出来。
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吼着“杀光他们”的话来以壮行色,就那么举着锋利的刀从竹林中杀出来,脚下是一双双草鞋,草鞋踏着那些光滑的鹅卵石,健步如飞。
山坡上密林中,那只大熊猫左支右绌,已经无法招架六七匹豺狼的攻击,它愤怒地悲鸣了一声,忽然四肢着地,埋着头向前猛冲过去,借着它远比豺狼壮硕的身材,将迎面扑来的一头豺狼硬生生撞飞出去,拖着血淋淋的身子一头撞进了灌木丛林。
几头豺狼不甘地仰望了一眼树叉上的那只熊猫宝宝,果断地做出了选择,向着那头明显更能填饱他们肚子的成年熊猫追去。
熊猫是一种天生视力低下的动物,不过还不至于出现撞树的结果。即便撞上了,对它那圆溜溜有足够脂肪和皮毛保护的大脑袋来说也不成问题。它低着头,不管不顾地顶着灌木荆棘,像一辆坦克似的横冲直撞。
豺狼体型较小,动作敏捷,大熊猫这种手段并不能摆脱追击,但一旦进入这种地方,豺狼无法形成合力,就奈何不了皮糙肉厚的大熊猫,它就有机会逃出生天。
山脚下艾典史等人就不如那只大熊猫这么幸运了,在竹枪的攻击中,他们无一幸免,只有极少数人在投枪的凌厉攻击下活下来,业已遍体是伤,奄奄一息。
从林中冲出来的那群蒙面人二话不说,拔刀就砍,不管死的活着,都要补上一刀,片刻功夫就砍瓜切菜一般,将所有的人都处死了。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戴一顶黑色头套,只露出一双凛凛生威的大眼,持刀站在一块巨石上,冷冷地注视着手下人动手,等到他们结果了所有人,象征性地搜检了一些财物,做出一副掳掠杀人的假象,便把大手一挥,冷喝道:“撤!”
其他人自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首领一声令下,他们马上飞奔而回,追随着他们首领的身影,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如同一阵风般迅速消失在丛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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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劫后
眼看几只豺狼追着那只熊猫窜进丛林不见,叶小天暗暗吁了口气,忙对水舞道:“我们快走!”
“小天哥哥!”他的袖子马上就被乐遥拉住了,那双水灵灵的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带着可以融化一切的乞求,奶声奶气地道:“小天哥哥,那只小熊宝宝好可怜呀。”
叶小天扭头看了看,那只小熊猫趴在树叉上,正惊恐地看着地面,它挪动了一下圆滚滚的身子,向母亲逃走的方向叫唤了几声,再往地上看看,一副想下来又不敢的样子。
叶小天略一犹豫,道:“你放心吧,它的妈妈会来找它的。”
乐遥扁着小嘴,眼睛里泪光闪闪:“要是它的妈妈被恶狼杀死了呢?要是它的妈妈迷路了呢?要是再有别的大恶狼发现了它呢?要是它的妈妈不回来它自己又下不了树饿肚子呢?”
叶小天两眼发直,这个小屁孩才多大,哪来的那么多要是?
他抬头看了看薛水舞,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几句,可他从薛水舞的眼睛里看到的一样是对那只小熊宝宝的同情与怜惜,小熊猫可爱的模样可是能令一切女性母爱泛滥的。
“好,那……咱们带上它吧。”
一个乐遥就已令叶小天有些吃不消,何况再加上一个薛水舞,叶小天硬着头皮冲到树下,像那只大熊猫似的,笨拙地爬上树。
小熊猫虽说岁数不大,体形却不小,体重也不轻,叶小天本想把它抱下来,谁知一个失手居然把它从树下摔下来,乐遥惊呼一声,赶紧跑过去,却见那小熊猫从地上爬起来,摇摇脑壳,居然浑若无事。
叶小天从树上爬下来,就见乐遥伸出小手,正怯怯地摸着小熊柔软的皮毛,咧着小嘴笑道:“这个小家伙好可爱,小天哥哥,我们收养它好不好?”
叶小天一见她伸手摸熊,不禁吓了一跳,这小熊宝宝看着虽然可爱,可是看方才那只大熊猫与豺狼搏斗的样子,分明也是很厉害的野兽,叶小天赶紧道:“小心它咬你。”
小熊猫好象知道眼前这三个人不会害它,而且是它的恩人,当乐遥伸出手时,它居然温驯地舔了舔乐遥的手指,当乐遥缩回手时,它就像个婴儿似的爬过来,憨憨地要抱住她。
只是这只熊猫虽是幼崽,体形却不比乐遥小多少,乐遥哪里抱得动它。叶小天怕那几只豺狼回来,急忙弯腰抱起小熊,对乐遥道:“咱们快走,有什么话边走边说。”
叶小天抱着小熊,水舞抱着乐遥,急急忙忙溜下山坡,便往山口赶去,等他们快到山口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幅恐怖的景象,那一切就仿佛人间地狱。
水舞“啊”地一声尖叫,急忙捂住了乐遥的眼睛。叶小天变色道:“快藏到路边树林里去,快!”
叶小天带着他们退到路边,在一丛灌木下蹲下,叶小天把小熊猫往地上一放,对水舞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叶小天贴着山脚,以树木山石为掩护,悄悄靠进路口,当他看清路口的惨状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饶是他一向玩世不恭的性子,这时也不禁变了脸色,心口怦怦直跳。
他看过杀人,但那只是菜市口、阳光下,无数看客欢呼中的杀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恐怖的景象,叶小天站在那儿,只觉手脚冰凉,头皮冷嗖嗖的。
眼前一片狼籍,殷红成洼的血迹、倒伏扭曲的尸体、遍插竹枪的车辆,就像被百万大军洗劫过一般凄惨,在青翠的丛林和灰白色的鹅卵石地面的背景下,显得怵目惊心。
叶小天仔细观察许久,确信行凶的人早已离去,这才一步步走到那修罗场中,眼看着四周的惨状愣愣出神。薛水舞远远地看着,见叶小天直挺挺地站在山口,周围别无动静,便带着乐瑶悄悄走过来。
她不想让乐瑶看见这可怕的情形,把她的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胸前,她这一走,那只小熊猫却也四肢着地,乖乖地跟了过来。薛水舞脸色苍白,颤声道:“这些强盗好残忍!”
看到仰卧在车上,身上插满了竹枪,像只豪猪似的艾典史,薛水舞不忍地别过头去,凄然道:“艾典史这样的好人,竟然落得这般下场,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睛。”
叶小天瞟了她一眼,心道:“好人?怕是艾典史最希望的是你在榻上唤他好人吧,只不过出师未捷身先死,我这狗腿子他收不成了,你这个偏房自然也告吹了。”
艾典史已死,叶小天也不想再把他的险恶用心透露给薛水舞知道,他现在心中非常惶恐。虽然一路下来,常听人说西南地方穷山恶水、民风剽悍、盗匪横行,可听说的事情,又有谁真正放在心上过?
叶小天一路所经所见,最多也就是有些人贩子流窜地方、泼皮无赖横行乡里,再加上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在小村子里称王称霸的地主老财,如今是头一回看见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他真的被吓住了。
“我们得马上走!”叶小天喉头发紧地对薛水舞道:“此地不可久留,距县城只一日路程了,到了那里,咱们才会安全。”
薛水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