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清对于洪秀全其实挺矛盾的,他虽然掌天国实权,天王却仍是洪秀全,历史上,老大与老二的关系都相当紧张,如果老二不先下手的话,往往会被老大整死,只是目前的形势他也清楚,杀掉洪秀全必然会引发内哄,代价他承受不起。
‘也罢,等等吧,让那神棍再快活几年。’杨秀清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一名侍女奔入殿内,小声道:“东王,黄宣承有要事求见。”
黄宣承就是黄维江,杨秀清第一个反应便是不耐烦的挥挥手:“不见,不见!”
可是话刚脱口,他又意识到黄维江是个识趣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于是改口道:“传他进来。”
“遵命!”侍女领命而出,杨秀清也挥退了诸多王娘。
不多时,黄维江奔入殿内,虽然王娘们已经散去,但满殿仍残留着浓郁的脂粉香气,这使他不禁暗暗吞了口口水,无须见到,他完全可以想像出先前殿内的万般风情!
自从入了天京,受男女别营限制,黄维江对自己的婆娘,也就是杨秀清的姐姐连手都没拉过。
虽说这个女人已经三十好几了,当时由于缺乏必要的养护手段与生活的艰辛,除了苏三娘这种武功高强的女人与出身于富贵之家,民间妇女过了三十普遍就老的啃不动,黄维江的婆娘从金田辗转至南京,在风吹雨淋之下也早就失了风韵,却无论如何总是个女人不是?至少能拿来解渴啊,可这样都不行,逼使他在夜空人静时不得不靠五姑娘的帮忙才能解渴,但始终有种隔靴搔痒的不畅快感!
暗暗重温了一遍今次来见杨秀清的目地,黄维江施礼道:“属下见过东王。”
“什么事?”杨秀清眼一抬。
黄维江掏出份信件,双手呈上道:“有镇江罗大纲来报,不久前他与萧王娘的部下生出了些冲突,属下估摸着不可忽视,是以连夜打扰东王。”
罗大纲当日从武进城下匆匆赶返,于半途截着邓绍良,虽然罗大纲背后有镇江援兵,但装备比清军要差一些,在原野上,一时之间奈何不得对方,而邓绍良在经过接连数日的小规模交战之后,也明白想歼灭罗大纲部几乎不可能,于是双方达成了各自罢兵的默契。
对于向荣来说,没有取下镇江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罗大纲,在苏南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与清军不明不白干了一场,死了几百人,心里窝火啊,于是写信向杨秀清告状!
“哦?”杨秀清向下探出手,黄维江赶忙把信递了过去。
片刻之后,杨秀清把信一搁,呵呵笑道:“不就是为争地盘吃了些亏么?这事本来罗大纲就不占理,常州清妖官吏溃逃,与他罗大纲有何干系?算了,算了,就此作罢吧。”
“东王,不可啊!”黄维江连忙劝道。
“为何不可?”杨秀清皱了皱眉:“罗大纲与我们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我东殿可能指挥得了他?他可曾向天京纳过一文钱?他已经有了镇江与扬州,若是再占常州,只怕将来势大难以掣肘。”
黄维江拱了拱手:“东王,您怕将来控制不了罗大纲,莫非就不担心萧王娘?苏松太常自古富庶,现今已归尽萧王娘所有,只要再有一段时间,这又是一个罗大纲啊,甚至势力会远超罗大纲,介时您又拿什么来掣肘?不是属下小人,您别忘了,您曾下令让萧王娘撤军却被婉言拒绝!”
这话令杨秀清坐直了身子,目光一阵闪烁,便沉吟道:“区区女流之辈,难不成还能造反?”
黄维江顺着话头道:“萧王娘乃天王御妹,理该不会,可是王枫难说,他本是清军降卒,与我太平天国无甚渊源,只是侥幸抓住了陆建瀛才得以获封罢了,诚然,他已没有降清的可能,但谁能担保他不会自立门户?东王,您不得不留个心眼啊。”
杨秀清的面色沉凝起来,好半天才道:“不是有萧王娘任监军看着么?”
出乎意料的是,黄维嘴唇翻了翻,满脸的欲言又止之色,却始终不开声。
杨秀清不禁讶道:“黄维江,你想说什么?”
黄维江小心翼翼道:“属下不敢说。”
顿时,杨秀清脸一沉,不悦道:“你跟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大胆说,无论说什么,本王都恕你无罪!”
“那。。。。那属下就斗胆了!”黄维江结结巴巴道:“萧王娘年纪青青就守了活寡,这个。。。。女人都是什么德性东王您是清楚的,更何况萧王娘幼时以卖艺为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不比那些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讲究三贞九烈。
而王枫生就一副白白净净的面皮,又口才了得,朝夕相处之下,萧王娘也许。。。。也许会因寂寞难耐被勾搭了去,女人一旦动了情,往往会丧失理智,若果真如此,属下敢肯定苏松太常的实际控制人是王枫,萧王娘只是名义上打个头,用来应付您与天王。
当然,这纯粹是属下的猜测,绝无任何对萧王娘不敬之意,请东王明鉴!”
杨秀清的眼皮猛的一跳!说实话,他对洪宣娇不是没有心思,洪宣娇年轻貌美,又是寡~~妇,往往寡~~妇,小媳妇之类的女人比黄花大闺女更能撩拨起男人的念想。
但在萧朝贵战死之后,原西殿部分僚属转投了东殿,勾搭洪宣娇是可以,却必须考虑这些人的感受,同时洪宣娇掌女营,能量颇大,他还得顾忌到洪秀全会不会猜疑,也由于杨秀清的身边不缺漂亮女人,因此把这份心思给压了下去。
只不过,杨秀清暂时不打洪宣娇的主意,不代表他能无视洪宣娇被别人勾搭上手,如果确是如黄维江猜测,洪宣娇被王枫拨了二筹,那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这种事情不能多想,可越是不去想,就越往这方面想,杨秀清只觉得心里燃起了一团熊熊妒火,脸面也渐渐阴沉。
黄维江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杨秀清的神色变化,不禁暗呼有戏,赶忙又道:“东王,属下听说,自从萧王娘与王枫取下宝山之后,直至现今苏松太常的所有府县,都没有开展私产入圣库与男女别营制度,这显然是不把您的喻令放在眼里,并且还定下了十税一的田赋,这分明也是自立门户的表现。
想我天国,实际在手只有天京,而他们拥有苏松太常二十余城,尤其苏州更是了不得,富户之多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样数都数不清,若是给他数年时间发展,属下担心,恐怕就不仅仅是难以控制了,而是我天国将会变天!”
第一八五章你家黄爷爷来了
杨秀清的眼晴眯了起来,一缕寒芒迸射而出,他把镇江交给罗大纲处置,固然有拿罗大纲作个表率,对西征北伐起到激励作用的心思,但更重要的,还在于知根知底。
罗大纲年纪大,为人粗鄙,心思简单,这样的人,基本上不可能有威胁,相反的,王枫颇具才能,手下的兵将又来自于清军降卒,对太平天国没有认同感,换了他处在王枫的位置上也会另开炉灶,如果王枫再夺取了洪宣娇的芳心,把洪宣娇的力量纳为己用,这就太可怕了,况且王枫还是苏三娘的义弟,苏三娘也是个军头!
以前的王枫对于杨秀清来说,死活都无关紧要,甚至还因着苏三娘的关系曾刻意拉拢,可这时,杨秀清真正对王枫生了杀意,一方面是与洪宣娇有关,另一方面是对他构成了威胁,即使黄维江猜错,但只要有一丝可能,这种人也非杀不可!
这一刻,杨秀清心如止水,暗自推敲,好半天才沉吟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这个人万万留不得,如果我再召王枫回京,你说他会不会回来?”
黄维江想了想,郑重道:“王枫若回来,必然是任您揉捏,属下以为他不会不清楚,会寻找各种借口再次推托,就算您下严令,他也未必肯回,若真是这样,您的脸面何在?如何服众?所以您若再召,恐怕唯一的结果便是出兵讨伐。”
杨秀清点了点头,叹道:“这正是我举棋不定之处啊,目前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我天国西征北伐大军合计五万精锐已经开拨,天京留下的近八万大军,除去部分老弱妇孺与原天地会成员,几乎都为我东殿、北殿、翼王与天王直属。
而王枫能在短短一个月内以三千多杂牌军连败许乃钊与洋人,并迅速壮大至席卷整个苏南,可见必有非凡手段,我如果久攻不下,甚至于战败的话,不但我东殿立将分崩离析,甚至还会给向荣寻到机会,进而威胁到天京的安全,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杨秀清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那就是自己的直属兵力舍不得用,怕损失太大影响到地位,苏三娘则不用指望,她不可能与王枫为敌,天王的军队他又调动不了,韦昌辉与石达开也不是傻子,凭什么你杨秀清不出兵叫我们出兵?况且他们还未必愿意对王枫作战。
其余如李开芳、林凤祥、胡以晃、赖汉英等军头所属的军队都派出去作战了,罗大纲受江北大营牵扯,也没法集中全力攻打王枫,更重要的是,向荣就象一根钉子钉在孝陵卫,令人寝食难安,所以说,天京空有八万大军,却因着内部的矛盾重重没法合击王枫,这可难为死了杨秀清。
黄维江等的就是这一刻,其实他给杨秀清分析的种种,连他自己都认为发生的可能性不大,他的目地只有一个,打动杨秀清,然后把自己外放!
罗大纲自从攻下扬州镇江之后,吃香喝辣,纳了数十房美妾,日子无比逍遥快活,也羡煞了黄维江,再对比一下,天京过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他受够了!
说起来讽刺的很,严格执行私产入圣库与男女别营制度的,就只有天京,黄维江也想往外跑,这不,机会来了,他想去苏州呼风唤雨,作威作福。
黄维江拱了拱手:“东王,属下愿为您分忧,去苏州节制萧王娘与王枫,监视其言行,寻找时机除去心腹大患!”
“哦?”杨秀清古怪的问道:“你难道不怕去了苏州就回不来?”
一瞬间,黄维江的脸面布满了大义昂然之色,半跪施礼:“我天国经三年苦战,刚刚现出了一统天下的希望,却有人心怀不转,意图颠覆天国,岂能坐视?属下虽明白此去九死一生,但为天国大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况且属下以为,王枫刚刚得到苏松太常,人心尚未归服,他未必敢与我天国撕破脸面,属下恰可与之虚与委蛇,推行我天国各项制度,至不济,也要让他纳些钱粮上来,补充我天京圣库!”
最后一句打动了杨秀清,苏州太富了,谁都眼红,他也想分一杯羹啊,黄维江弄不来没有损失,弄来就是赚的,而且黄维江的分析还是挺有道理的,王枫根基不稳,不敢立刻与天京翻脸,派个人过去掣肘正当其时!
作为自家亲威,黄维江值得信任,虽然免不了会中饱私囊,可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呢?
这个道理他懂!
“嗯~~”杨秀清点了点头:“也罢,你既然一力主张,本王就成全你,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到万不得己,不要与王枫撕破面皮,待我们缓过劲来再收拾他,介时记你全功,本王先进你为东路检点,授全权处置苏松太常,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过来领了军令便可启程。”
一瞬间,黄维江的心都飞到了苏州,那十里繁华,那轻唱着吴侬小曲的姐儿,无不撩拨着他的心弦,好在识海还留有一丝清明,于是赶忙施礼道:“属下遵命!”
“去罢!”杨秀清挥了挥手。
黄维江深深一躬,面色平静的向外走去,待出了东王府,就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叫,心里也在狂呼:‘苏州的美女们,金银财宝们,你家黄爷爷来了!’
。。。。。。
王枫让女兵联系宋文泽找些人手与他一起去宝山,宋文泽虽不明其意,却还是连夜找了十几个手工匠作大户,于次日清晨与王枫汇合,王枫暂时不解释,领着众人向宝山赶去。
由苏州到宝山两百里出头,好在这些人都会骑马,一路疾驰,于傍晚抵达了宝山,宝山的街景与繁华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一个几万人口的小城镇,但街面上卖菜的,做小生意,拉车的,各色人等应有尽有,令宋文泽等人禁不住的暗暗赞叹。
“你终于记着回来了,你把我当牛马,搁宝山不管了是不是?”王枫正随口介绍着宝山近况,盛宣怀却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满脸的幽怨之色,就像个怨妇。
王枫打了个哆嗦,后退两步,叫苦道:“盛宣怀,我这几天一点空闲都没有,要说忙,我比你还忙,这几位老板都可以作证!”
“那是,那是!”宋文泽等人打着哈哈帮王枫说话,其实也不全是敷衍,这十来天,王枫与民盟军战士的辛苦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又不骚扰民众,心里还是挺佩服的。
“来,我替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武进龙溪盛家,也是湖北督粮道盛康的长子盛宣怀。。。。”王枫又替他们互相介绍起来。
第一八六章投资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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