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如果真与英国人冲突,半个小时之内铁定全军覆没,而英国人无非是被击沉几艘小火轮罢了,损失连伤筋动骨都谈不上。
更逞论动手的后果,不但是自己死,还会连累到家人,顺德陈村将从此在世上除名!
可是来都来了,后悔有用吗?洋人会允许自己退走吗?
船仓里的气氛憋闷的令人窒息,吴健彰大着胆又道:“诸位,赶紧拿个主意罢,洋人的耐心有限啊!”
“也罢!”陈老大很是憋屈的猛叹了口气:“咱们就搏一搏了,赌老天爷的意思如何,来人。。。。”
“大哥且慢!”陈老大刚要下令全军前进,一直没有吱声的陈老六却挥手阻止。
“嗯?”仓内众人全都看了过去。
吴健彰居然也大着胆脸一沉,喝斥道:“陈老六,你什么意思?莫非你要把全村上下都害死?”
陈老六厌恶的瞥了眼吴健彰,便拱了拱手:“大哥,诸位兄长,事已至此,这雷是扫也得扫,不扫也得扫,老六并非要阻止,而是扫雷的方法有待斟酌。
黑旗帮扫雷是用竹竿在水里拨划,付出的代价是全军覆没,这说明了水雷一来很容易引爆,二来有效范围是在两丈以内,那么,咱们可不可以改进一下呢,用船拖曳起如铁块、铅块等重物,全速前进,当可使重物跟在水面以下移动,一样可以扫雷,只要把重物入水的距离控制在距船两丈以外,理该不会有太多的损失。”
陈老六的主意已经雷同于近现代的扫雷方法了,当然了,扫雷船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毕竟一马当先全速行驶,很有可能与水雷来个迎头相撞,但无论怎么说,总好过黑旗帮的盲目扫雷。
“哈哈哈哈~~”陈老大浑身一松,大笑道:“老六,有你的,果然不愧小诸葛的绰号,好,就按你说的做,吴大人,请回去向英夷为我陈村讨要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若是连这也不允许,那说不得,我陈村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吴健彰也认为陈老六提出的方法可行,于是拍着胸脯道:“洋大人只是心忧战局停滞,难免有些焦燥,并非不通情理,好汉们请放心,我吴健彰定然为诸位争取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告辞!”说完,急匆匆的走出了船仓。
又过了十五分钟,吴健彰回到韦灵顿公爵号上,把陈村提的建议说了出来,惠什略一迟疑,就点头同意,毕竟他逼迫陈村的目地只为了扫雷,如果陈村全死光了而雷依然没有扫清,那么接下来谁扫?派小火轮去扫?要知道,小火轮上也有些英军。
他虽然声称可以随时退兵与民盟军签署停战协定,可实际上,这根本不可行,关键在于东印度公司虽然攻占了缅甸,却未落到好处,反而为此背负上了沉重的负担。
当时缅甸丰富的油气资源尚未勘探出来,缅北山林英国人也没有踏足,林木资源无从开采,在英国人眼里,缅甸其实是个贫瘠的地方,战争爆发的原因只因为英国人认为自己受到了缅甸人的羞侮,再加上缅语地区与印度语地区的风俗大相径庭,不可能采用印度的管理制度,总总原因导致东印度公司出现了财政赤字。
要知道,东印度公司一直是英国的赚钱机器,如今出现了亏损,这是百年来从未有过,那时凯恩思主义还未面世,各国政府都视赤字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一时之间,放弃缅甸说,解散东印度公司说在英国本土喧嚣异常,东印度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这一战如果无功而返,面子落下是小,白白消耗掉的巨额军费还将使得东印度公司那本已捉襟见肘的财政雪上加霜,印度总督拉姆齐的构想是通过击溃民盟军,占领苏松太常,然后向清庭勒索天价赎金以弥补财政上的巨额亏空,所以惠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战而退,后果他承担不了!
这时,陈村提出了听起来行之有效的扫雷方法,惠什只能挤出一个小时的宝贵时间让陈村作准备。
长江下游,战舰林立,长江上游,空空荡荡,显得极不协调,在漫长的等待当中,一个小时终于熬过,陈村先派出了几条船,驶往清扫过的水域实验。
“咦?”宝山城中,杨水娇轻咦一声:“竟然是陈村?他们有这么伟大吗?难道不怕死?”
王枫不以为然道:“有海盗全军覆没的示范在前,谁吃饱了撑着愿意扫雷?要照我看,肯定是让英国人逼的,陈村不出马,难道英国人亲自上场?”
“难怪拖了这么久!”陆大有接过来道:“总司令,英国人肯定是各种威胁都用上了,陈村也肯定心怀怨恨,这是好事啊,只要二虎和阿林能成功掳来陈村的老弱妇孺,劝降陈村的把握有个五六成应该不是问题。”
盛宣怀却担心的提醒道:“把握是增加了些,可是如果陈村在扫雷中全军覆没,那陈师长与丁队长岂不是白跑了?难道还要我们民盟军养着一群孩子女人?”
“盛宣怀你看!”杨水娇伸手一指:“陈村船两边荡起的波纹,这不就是王枫提到的扫雷器具吗?他怎么可能全军覆没?只不过,他的扫雷方法是从哪儿弄来的?”
随着陈村实验船的速度越来越快,透过望远镜可以清楚看到,船的两侧明显荡起了一左一右两道波纹,显然是使用了拖曳式扫雷法。
“这是怎么回事?”盛宣怀满脸不解,看向了王枫。
王枫摆摆手道:“拖曳法扫雷并不复杂,只是想得到与想不到的问题,天下人材济济,想到实属正常,不必纠结,来,我们好好看看,陈村究竟会损失几条船,又或者能不能把深水区的雷也扫掉。”
“嗯!”众人纷纷点了点头,凑上望远镜,看了过去。
陈村使用的拖曳物,是在长长的缆绳未梢挂上三到四枚重物,每隔一尺一枚,经过来回几轮行驶,拖曳物的深度可以保证在一丈水深,亲自出马的阿老五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招了招手。
道道旗语打出,阿村又驶出几条船,与原有的船凑足十条,肩并着肩,一起向上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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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六章敢问路在何方?
仿佛龙舟竞赛,十条船齐头并进,在船速全开的情况下,拖曳绳索最大可以张开到二十米的尺度,再加上船身的宽度,每条船都相隔四十五到五十米的距离,合起来近似于一里,如果拖曳有用的话,基本上可以在短时间内清理出一条航道。
惠什与伯兰特信心大增,双双点上烟,面带期望望了过去,其余人也聚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的指指点点。
“轰隆!”一声,左起第三条船的左舷附近猛然冲出一道水柱,溅出的水花打在船上,但可喜的是,船体结构并未出现明显的损伤,在一阵剧烈摇晃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衡,紧接着,船上又抛下去一根新的拖曳绳索,继续向前驶去。
“轰隆!轰隆!”江面不时就掀起道道水柱,每一道水柱都表明引爆了一颗水雷,而船只一艘未损,这说明拖曳法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扫雷方法。
吴文榕忍不住道:“黑旗帮覆没的真冤,如果能早点想到以绳索拖曳扫雷,又何至于全军覆没?”
“不错,不错!”吉尔杭阿与吴健彰连声附合,心里想的却是在这一战结束之后,应该尽快派兵偷偷摸摸潜去海南岛,趁黑旗帮主力尽墨之时,去把他的老巢抄了,要知道,当了那么多年的海盗,肯定是积攒下了不菲的财富,不黑吃黑都对不起天地良心!
只不过,行动要快,也要足够隐密。毕竟海南岛处于两广总督与广东抚巡的管辖范围之内,去慢了。会被人捷足先登,被发现了。还有可能引发纠纷。
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捋须嘿嘿直笑,就在这时,前方水面,正中间的一艘大扒船轰隆一下断成了两截,火炮,人员全被抛飞到了半空中,随即又重重砸入江里,船体则是快速下沉。十几个呼吸之间已消失不见。
很明显,这一艘扫雷船以身殉雷!
“不好!”缀在后方的陈村舰队中,陈老二猛叫一声不好:“这是老五的船,他娘的,老五怎么这么不小心?”
其余几个兄弟也是满脸焦急,但好在船体是被挤碎船板沉没,并不是直接爆炸,如果老天爷保偌的话,或会有人侥幸逃过一劫。这时已经有附近船上的水手跳入江中打捞,可这份希望也极其渺茫。
陈老四恨恨道:“若是五哥有任何差池,老子和民盟军没完,今生今世。不斩除民盟军誓不罢休!”
陈老六摆摆手道:“四哥,你恨民盟军作甚?两军交战,有死伤实属正常。其实真算起来,民盟军与我陈村井水不犯河水。还是我们先招惹了他,大敌当前。他不在江里释放水雷,难道坐看我们登陆?如果五哥有了不测,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英夷与朝庭,若非被逼着扫雷,五哥哪会撞上水雷?”
兄弟几个都认为有些道理,均是叹了口气,梁子已经结下了,自己一方也死了不少人,还能说什么呢?
陈老六略一沉吟,又道:“几位兄长,我怀疑那个吴大人很可能会把我们之前的言行泄露给朝庭,而朝庭历来对涉嫌谋反者是宁可错杀三千,也决不放过一个,这事不得不防,恐怕此战结束,朝庭将会对我陈村下手!”
阿老二迟疑道:“我陈村为朝庭效力多年,不过是说说气话,朝庭理该不会分辨不出罢?况且吴大人不是指天为誓绝不泄露了吗?他难道不怕受报应?”
“报应?”陈老大苦笑道:“老二,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都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何时怕过报应?你与朝庭官员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这些人什么德性难道不清楚?最起码不能把简单的忠孝义节套用在他们身上。
而且我看那吴大人时而卑躬屈膝,时而官威十足,显然已深得为官之道,就算他不上报朝庭,也多半会凭此要挟我陈村为他办事,唉~~这一次真的栽了,不但老五生死难料,还落下把柄任人拿捏,稍有处置不当,陈村几十年的心血恐怕会毁于一旦,更可虑的是,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我们只能任人渔肉!”
陈老大满脸忧色,望着那滔滔江水,身处于大变革与大时代的旋涡中,一个小渔村哪怕凶狠一些,强悍一些,也不过是个刺头罢了,既没有左右时局的能力,更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就算陈老大舍得放弃家业,领着全村老小出走南洋,可是南洋并非乐土一片,白人殖民者明里暗里的支持当地土著欺压残杀华人,有时还亲自操刀上阵,目前势力最大的兰芳共和国,也是举日维艰,在荷兰人的打击下,灭国只是时间问题。
敢问路在何方?
陈老大不知道,甚至于这一仗打完该何去何从他都是一片模糊,陈村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兄弟几个均是心情沉重,乱世中,拳头大不就是道理吗?陈村的拳头已经够大了,不仅道上的朋友望风而避,就连两广总督与广东巡抚都要好言相商,可是没有人能想通,去年还叱咤东南沿海的顺德陈村,怎么一转眼就落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陈村四名当家沉默无语,韦林顿公爵号上,众人也都在观察着那艘沉没的陈村大扒船,吴文榕怔怔道:“难道是陈老五的船?是他!我亲眼看到他挤进了中间航道,想不到啊,中间反而不如外面保险,这真是阎王三更来拿人,谁敢留人到五更?如今只能希望陈老五没给炸着,落水里或有一线生机。”
吉尔杭阿不以为然道:“爆炸的威力如此迅猛,就算没给炸死,也十有**会被震晕,人事不醒落入水里,还如何有救?吴大人再看,江水浑浊,视线不清,又如何打捞?本官估计是捞不上来喽,这倒好,陈家六兄弟,去年折一个,今年又折一个,这分明是风头太盛,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啊!”
吉尔杭阿说着风凉话,一副兴灾乐祸的模样,吴健彰也把独眼凑上来,冷笑道:“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卑职去劝说时,陈老五还声称要砍去卑职的脑袋,祭起谋反的大旗呢。。。。”
吴健彰似乎忘了发过的誓言,把陈村兄弟几个的表现添油加醋的道了出来。
“哼!”吉尔杭阿顿时面色一沉,冷哼道:“陈村是找死,待此间结束,本官将奏请朝庭,揖拿陈村一众叛匪归案!”
吴健彰赶忙提醒道:“吉大人,陈村与广东官面纠缠不清,恐怕会有人回护于他,您一定要给朝庭详细奏明,自请为钦差大臣,杜绝一切干扰,亲自操办陈村谋反一案。”
“哈哈~~还是吴大人考虑的周到啊!”吉尔杭阿一点就明,指着吴健彰呵呵笑了起来,陈村这么多年下来,光是造船所获得的利润就未必会少于黑旗帮,逞论其他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吴健彰也陪着笑,一名巡抚,一名道台,笑的乐呵呵,双双做起了发财美梦,其实这在当时属于常态,明朝的富户可以勾结文人掌握话语权,间接把持朝政,但清朝的富户纯属绵羊,一遍遍被捋羊毛,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