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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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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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兵!”

“是阿平大人!”

“阿平大人的援兵回来了!”

阿保机连忙跳上一名骑兵的战马,踩着马背向远处观望,就见大队契丹骑兵自南方迅速奔来,为首一骑正是阿平。阿保机心中大喜,眼中泪水似乎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他没有任何时候,能像今天一样,如此期盼着自己这个常胜心腹的到来。

就在契丹人的欢呼声中,远方的契丹大队骑兵终于驰到面前,然后,欢呼的战场忽然鸦雀无声……

无论眼神多差的契丹士兵也已经看了出来,阿平带领的这支契丹骑兵不是援兵,而是败兵!

残破的衣甲,身上的鲜血,颓丧的士气,以及大半骑兵的赤手空拳,这一幕让所有契丹人都心头发凉。

“阿保机哥哥!阿保机哥哥!”阿平策马在战场边缘高呼,随即被人引到阿保机面前。他迫不及待道:“败了!敌军追兵已至,咱们快走!”

阿保机看着这个从未一败的兄弟,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丢盔弃甲的狼狈模样,喃喃道:“当真……败了?”

阿平急道:“快些撤军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阿保机眼前一黑,好悬没晕倒在地。

阿平连忙托住阿保机,一边吩咐挞马侍从召集部众,口中还不停询问:“曷鲁呢?曷鲁呢?”

有挞马侍从垂头丧气的指着营寨右翼正在酣斗的战场:“曷鲁大人在那边指挥进攻……”

阿平道:“快些去,把曷鲁叫过来,咱们赶紧撤!”

阿保机忽然大吼道:“不许撤!谁也不许撤!”

阿平一愣:“咱们败了,不撤就全死在这里了……”

阿保机狰狞着狂喊:“谁说咱们败了?没有败!咱们契丹人怎么可能败?……”

阿平不等阿保机继续发疯,倒转刀柄砸在阿保机后脑勺上,将他砸晕,拖过一匹战马绑在马鞍上,然后大声命令全军退出战斗。

可是不等阿平召集部众和军队,南方已经传来了震天的马蹄声,黑压压的骑兵如乌云般从地平线升起,然后迅速卷了过来。

阿平脸色发白,暗道一声“来得好快!”他也来不及继续召集部众,甚至等不及曷鲁从战场中撤出,自己飞快的跃上战马,当先就向东北方向逃去。附近有马的契丹士兵跟着就跑,没有马匹的则四处哭喊着找马。

更多的契丹士兵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他们仍旧茫然的在战场上待命,浑然不知统帅已经逃走。

怀约联军前驱为两个骑兵营,后面则是骑马步军,营州军右厢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契丹楮特部和涅剌部战士,另外还有室韦山北部和乌丸部士兵,近万人漫过战场,眨眼间便将契丹乱军彻底淹没。

第四卷  谈笑赴龙河

第一章 幽州留后(一)

天复元年的整个秋天,辽东郡王、卢龙节度使刘仁恭都在范阳坐镇,努力构筑大安山防线。

自从老鸦堤惨败之后,卢龙军更显颓势,丢弃了河北南部的大片土地,向范阳、幽州一线退缩。所幸宣武军随即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长安,为了掌控中枢而打起了“勤王”大旗,自河北大地撤军,这才让卢龙军喘过一口气来。

可宣武军随后向河东方面发起的攻击极大的震慑了自刘仁恭以下的卢龙诸将,于是卢龙山北行营撤销,驻守边墙的军队内调,充实和巩固范阳—大安山一线,以应对宣武军随时到来的进犯。

到了秋末之时,范阳—大安山防线终于聚集起了三万战兵,另有四五万民夫支撑,这才让刘仁恭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也仅仅是略微松了一口气而已,整个卢龙军上上下下都陷入了一场激烈的争辩之中,面对宣武军对河东军的疯狂进攻,诸将都在讨论一件事:是否应援河东?

支持应援者占据了大义,他们从大局上分析天下形势,指出河东与卢龙之间天然盟友的关系,他们极力奉劝刘仁恭出兵河东,以解李克用之困境。反对者却也言之凿凿,卢龙军如今自身都难保,拿什么来应援?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几万军马,当真能够起到作用?

支持应援者以义昌军节度使、刘家大郎刘守文为首,含妫州兵马使高氏兄弟、盐城守捉使李承约、洪水守捉使王思同等,反对者则以深州兵马使、刘家二郎刘守光为首,包括霸都骑军镇遏使赵霸、蓟州兵马使赵敬等,两边都是卢龙重将,各拥重兵,实力非凡。

帅帐之内,刘仁恭闭目沉思,一点油灯忽明忽暗,火光不时跳动,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想得深了,刘仁恭忽然长长叹息,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疲惫和焦虑。正在此时,亲卫禀报:“大帅,后军都指挥使周将军求见。”

刘仁恭道了声:“传见。”

帅帐门帘掀开,周知裕迈步而入。

“好问来了?嗯,坐吧。”刘仁恭转了转身子,在帅案之后正了正身子,强行打起精神问。

周知裕躬身施礼,然后坐到一张绣墩之上,向刘仁恭道:“大帅辛苦,夙夜操劳,现在已是子时末,却仍不得安歇,恕末将叨扰。”

刘仁恭一挥手,道:“哪里话?如今局势日糜,怎么睡得着?好问不是一样辛劳奔波么?嗯,怎样了?”

周知裕道:“从营州解来的一千马匹已经清点入营,末将点过,五百可战,五百可乘。是否如上一批同例,全数调入衙内军?”

刘仁恭点头:“同上例吧。关外马匹都是好马,如今大军缺马,这一千匹全数配为战马使用。上一批已经给了左厢老司,他筹建了两个骑兵营,这一次就给右厢老杨,他已经向我叨叨了好长日子,营头都已经立好了,就等马匹。”

周知裕道了声“是”,又笑道:“赵霸已经向我要了很多次……”

刘仁恭哼了一声:“这个家伙,居然还有脸来要马?老鸦堤一战时,若是他兵进神速,咱们怎么可能败那么惨?你只管顶住,想要马?做梦!”他犹自记得当时那场惨烈空前的大战,赵霸的霸都骑军延误战机半个多时辰,导致中军崩溃,若非大军惨败太甚,刘仁恭当时就要拿赵霸开刀。

周知裕当然知晓前因后果,在老鸦堤大战之后,卢龙军实力仍在的只剩赵霸的霸都骑和刘守光的义儿军,这两支军队在那场大战之中都没怎么出力,无论是什么原因和借口,都已经令刘仁恭感到了深深的忧惧和忌惮,所以刘仁恭没有追究战败的责任,反而好言抚慰了两人。

那一段时日,周知裕眼看着刘仁恭消沉了很久,直到衙内军重新补足了建制,直到防守边墙的各支军队汇集范阳,刘仁恭才重新振作起来,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威严。

但这种事情太过敏感,刘仁恭没有对他多说什么,他也不好妄加议论,只是埋头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同时暗自里也在准备,将心腹赵在礼从平州调到了范阳。

周知裕道:“营州都督府长史冯道禀告,说按照自成的叮嘱,他们正在搜集第三批战马,预计下月就能送到范阳,到时是否仍旧归于衙内军?”

刘仁恭重重点头:“左右厢,各一半。到时候衙内军骑兵便成了气候,谁也不怕了!”

周知裕心头一凛,他立刻意识到大帅这句话中的意味,心中的猜想不免更证实了几分。

只听刘仁恭又道:“自成不容易,以一军之力独面北地,如今还一茬接一茬往咱们这里送马……”

周知裕道:“毕竟是咱们卢龙的军将,这是应当的。末将是大帅带出来的兵,自成是末将带出来的兵……”

刘仁恭叹道:“哪里有什么应当的?如今很多人,在面临危局之时,只顾明哲保身、保存实力……不提也罢……自成攻略渤海和新罗的奏章,某早已呈文长安,可你也知道,长安之乱,更甚其余,至今不曾有个说法,某恐朝廷是顾不过来了,本来还打算为自成求一个冠军大将军的封赏,为好问求一个侍中加衔,可如今……”

周知裕忙躬身道:“大帅厚爱,末将代自成恭领了。其实朝廷是否封赏,并不重要,只要大帅愿意照拂自成,自成便当铭感五内了。大帅将北地重任托付于他,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激赏。”周知裕说得没错,朝廷的封赏再高,如今也已经到头了,除了加衔之外,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毕竟李诚中属于卢龙将领,再怎么封赏,也不可能比过卢龙节度使刘仁恭。反倒是刘仁恭托付李诚中独面北地的重任,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封赏,在将防务交给李诚中的同时,也彻底将李诚中募兵的限制取消,让营州方面可以名正言顺且竭尽所能的募兵,这才是最大的封赏。

刘仁恭道:“听说自成正在准备北略契丹,也不知进展如何?说来惭愧,咱们这些老家伙在南边屡战屡败,他这个年轻人却在北边百战百胜,呵呵……”

周知裕道:“这次随同战马过来的消息,说自成上月已经率军北进,目标是饶乐山和扶余城,他打算一战定草原。等将草原平定之后,自成便要挥军南下,应援范阳,到时候营州军听从大帅调遣,可为大帅掌中之利器!”

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不禁让刘仁恭心头大喜,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周知裕,连连道:“很好!很好!”

过了良久,心情渐好的刘仁恭问道:“好问,是否应援河东,你有什么想法?”

周知裕想了想,道:“大帅,是否应援河东,以末将看来,关键还在大帅,末将也不知当不当说。”

“说吧,有什么就说什么,某何曾因言罪人 ?'…'”

“是。某想知道大帅的想法,是宁愿委曲求全、听命他人而得保荣华富贵,还是竭力抗争以待将来?”

“接着说。”

“东平郡王此人,出身黄贼乱军,素有草莽之气。这种人非常顾惜颜面,也喜好招揽他人为己所用,这些年来,他平定河南、山南、淮北、都畿大片土地,对各方节帅、刺史很少滥杀,只要向他臣服,他便不计前嫌加以启用,说起来也算胸怀宽广,此乃其立身之基。就以此战为例,魏博、成德、义武等镇都向东平郡王投降,其节帅各自身兼旧制,并无黜落,原来做什么,现在仍旧做什么。如果大帅以河北之地纳诚,想必东平郡王必会照拂有加,荣华富贵仍旧在大帅手中。”

刘仁恭眼神微动,犹豫道:“向朱全忠匹夫投降,那某家将来岂不是须听令行事……”

周知裕接口道:“正是,将来大帅便要听他的号令,万万不可违背,否则必遭横祸。”

刘仁恭摇了摇头,道:“好问继续说。”

周知裕深吸一口气,道:“若是大帅还有与天下藩镇一争雄长之心,还有继续号令河北之念,则必须应援河东!河东与河北为犄角之势,河东一旦沦于宣武之手,咱们卢龙就将陷入两面夹击之势,宣武军可从南面和西面两路出兵,甚至可遣一军出云州,自北面而下,我卢龙将身处绝境!”

“可如今咱们兵力不盛……”

“无论如何,大帅要想保全卢龙,必须出兵!哪怕是作势,也要威胁宣武军侧翼,让其放不开手脚,不能全力攻打河东。”

“咱们周围还有义武、成德、魏博,要想应援,尚需击破这三处藩镇……”

“义武、成德都是小镇,唯一可虑着乃是魏博,但如今三处兵力都被抽调了许多,随同宣武正在攻伐河东,正是咱们卢龙出兵的好时机,只要胜了,河东东面之围便解,以晋王的能耐,大帅认为晋王还立不住脚跟么?”

刘仁恭仍在深思,周知裕决定给这个几乎就要丧失信心的主帅打打气:“大帅,难道大帅觉得,咱们卢龙军打不赢义武、成德和魏博了?”

周知裕的激将法奏效,刘仁恭瞬间恢复了几分神采:“笑话,若不是宣武捣乱,咱们前年就拿下魏博了!至于义武王处存、成德王镕,都是鼠辈,什么时候敢于正视咱们!好问,某决定了,咱们不守了,这次,咱们应援河东,倒要让李克用看看,某刘仁恭是不是真个就是忘恩背信的小人!”

第二章 幽州留后(二)

沉寂了大半年的卢龙军忽然显得积极起来,侦骑四出,向周边地域撒出了一张大网,探听方方面面的消息。与此同时,掌管粮台的周知裕也拼命向辖下仍旧控制在手的各州催促粮秣,督缴兵器甲具,一副即将大有作为的样子。

一直密切关注卢龙军动向的义武、成德、魏博三镇立刻紧张起来,继续征发民夫壮丁,补足缺额兵员,整理城防、布置战守。

整个河北大地的局势再次紧张起来。

卢龙军使者冒死突围,绕过成德、义武等镇,从山间僻野小道穿过宣武军占据的承天军,抵达寿阳,在寿阳守将李嗣昭的保护下,直入晋阳。

若是放在三四月间,卢龙军信使要想进入晋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那时候晋阳被宣武军团团围困,大军云集之下,四门封闭,根本无路可入。当时小宦官张茂安陪同河东信使出城求援,都是趁夜自城头以绳篮相坠而下,就连所乘马匹也是这么吊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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