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要修改法令,将女子适胎年龄降低麽?此举颇为不易啊。。。。。。女子十五及笄方可嫁入男家,这是出自周礼,天下各国多年遵行。而且十五嫁人,十六怀胎已经是极快了,寡人虽想尽快为老秦增加人口数量,却也不能违背天下之礼、擅自更改女子及笄之年啊?”
“君上误解了小子的意思。小子是说,应将女子适胎之年定为二十岁;二十岁前怀胎者,每早一年,罚金十文!”
“什么!如此更改,岂非是要我老秦人口锐减,这是要老秦亡国灭种麽?”
白栋的话震动太大,连最亲近他的甘龙菌改都立即出言反对,认为这是在瞎胡闹。
赢连微微摇头:“小子,这次是你错了。。。。。。自百里奚之后,老秦就有完善的户民管理制度,每村每保,都会定时报上民户生死病老之数。你可知老秦人死时的均龄?杜挚,你是左司空,兼领司徒处算事,就由你来告诉白左更吧。”
“白左更,穆公时秦人死时均龄为三十九岁,去岁则为四十二岁。”
“你小子听到了?老秦人均龄不过四十二岁,你却要我修改法令,改适孕之龄为二十岁?这哪里是生聚正道,分明就是要我亡我老秦!若非此话是出自你口,换了他人,寡人早将其夺爵下狱,你可知晓?”
“君上,这就该骂杜挚了。身为兼领司徒处算事的算学名家,所用算法却如此简陋,是他的算法错了,君上如何能够不误解?”
白栋笑着看了杜挚一眼:“以国人死时之寿命总和,除以当年死亡的人数,就此得出国人均龄。。。。。。这种算法还用算学大家来做麽?就算是寻常明晓君子六艺的读书士子也能做到,左司空就不会羞愧?”
杜挚听得满头雾水,心中大有不服:“杜某不明。还请白左更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只想请问左司空。你在计算国人死亡均龄时,可曾按照死因分类?”
“分类?如何一个分法?”
“人或有福泽绵厚,得享天年者;或有因天灾**,早早夭折者;或有因战争杀伐,为国捐躯者。其中天灾不可免,只能以人力稍缓,战争或可避,如我与魏国和谈。但这些均非造成国人均龄低下的原因。我曾与卢医先生做过查调,发现胎儿早夭、孕妇产中和产后死去者极多,这才是老秦人均享寿不过四十二岁的主要原因!小子曾听人言,君上曾有六子三女,其中却有降生时便死去,又有不足三岁便早早夭折者,请问君上此言是否属实?”
赢连长叹道:“属实。赢虔并非寡人长子,在他之前,还有一位兄长,可惜却在降生后便即夭折。。。。。。”
“君上可知是何原因?实因人道即天道。我们都知道应在春时播种,秋日收获;可若是在冬末春初之时便着急播种。此时地力未得恢复,无论如何小心维护,到了秋日也会减产少产!女子十二岁乃得初红,十五岁及笄为人妇,可是身体尚且在发育之中,必须要二十岁才能圆熟,如果在此之前强行受胎,就似果子不熟而贸然摘取,勉强摘下的也非成果;所以才有许多幼儿胎死腹中,又或降生后不久便即夭折!概因先天不足也,既害了母亲,又要害了孩子!如此陋习乱命,若不能及时纠改,我老秦人均寿龄如何不低?户数如何不贫!君上要慎思。。。。。。”
古代女子生产就如同过生死关,孕妇婴儿的死亡率过高,当然也有营养不良、医疗条件低下的原因,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过早怀孕。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连身体都没能发育完全就怀上了孩子,这不是玩儿命又是什么?营养不良可以通过慢慢改善民生加以改变,医疗条件低下也可尽量去改进提高,可这些都是外因,如果过早受孕的传统不做改变,白栋就是神也无法改变孕妇和胎儿死亡率高的事实!
赢连和满朝臣子只想着国人均寿不过四十二岁,自然要早早怀孕生产才好,却不知已经钻进了牛角尖,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人均寿命越低就越是出台法令、逼迫幼女们纷纷做母亲,使得胎儿和孕妇的死亡率更高,人均寿命更低,这才是古代人均寿命低下的根本原因!
后世的医学家通过分析大量统计数据、结合人体科学,才得出女子最佳怀孕年龄是22、23岁左右,这是科学!白栋提出二十岁为适胎年龄,其实已经是在妥协了。
听完白栋的话,赢连一阵沉默:“卢医先生,可是如此?若是寡人颁布新令,以二十岁为适胎之年,我老秦民户就会增加?”
“三年之后,定会增加!卢医行医天下,半生心血用于女子儿科,可证明白左更所言句句属实;产妇和幼儿夭折的原因或非一种,但过早怀胎受孕,却是根本原因!君上,此为生聚正道,白左更是真正在为老秦所想,并无一丝私心,君上请明察。”
“白左更为我老秦忠臣,寡人自然是知道的,可此举是要牵动国本,各位爱卿是如何看法?”赢连没去问杜挚,身为算术名家,只是没接触过统计学而已,一旦被白栋点破,立即就能通晓,现在杜挚已经旗帜鲜明地站在了白栋这边。
“臣以为白栋这小子和卢医先生说得没错。君上就是凡事犹豫不决,当断不断,这还需要考虑麽?”
章蟜还是如此无礼,这话若是换了别人说,直接就该拉出去砍头,可赢连还是没搭理他,转而望向了甘龙和菌改。
“此举关系国本,君上该当谨慎。”
甘龙微微一拱道:“老臣以为,应在国中选择一县做为试例,要求该县女子年满二十方可怀胎生育,待聚齐百例后,可计算母子夭亡之数,再与他处相互对比,便可知白左更所言是否属实,若果如白左更所言,老臣以为此法当修!”
“不错,若真是生聚正道,就算违反周礼也当改之。”菌改难得支持了甘龙一回。
“臣等附议!”
“也罢。小子,此法既由你出,待蓝田夫人大好后,你就与卢医先生辛苦一趟,以蓝田为试例佐证方才所言,若果如你所言,便是你为我老秦又立一功!”
“公父,蓝田大旱,流民失所,您让平安郎去蓝田试例,这岂非为难他麽?”
嬴渠梁一听大急,蓝田县令来了三封急报,都是求要粮食的,吃饭都成问题了,还要白栋到那里搞什么新法试例,公父这是老糊涂了麽?
“呵呵,此事在别人是极难的,在这小子就不算困难,寡人对他极有信心。”
“多谢君上看重,小子其实正想去蓝田看看,君上这就是成全我呢。。。。。。”
白栋微微一笑,似乎很是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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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要发财,去蓝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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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渠梁看来极不公平的事情,在白栋眼中简直就是莫大的喜讯;老赢连太够哥们儿了,这是要送自己一笔大大的财富啊,不收都不好意思。
不是因为蓝田产玉,这里蕴藏的美玉早在新石器时代就被发现,更经历了西周时期的大量开采、秦国历代君主的竭泽而玉,如今更为国家专控,穷疯了的秦国还指望用这里的美玉换取山东各国的粮盐铜铁呢,他敢伸手一样会被砍头。可这里有铁矿、有石灰石、有白云石,更有他朝思暮想的一种重要资源!
白栋打蓝田的主意已非一日,只是这里是美玉之都,又为老秦练兵要地,莫说是他,就是甘家这等老世族也很难伸手进去,这次老赢连命他以蓝田为试例,白家正可高调进入蓝田。为了统一号令,御民之权赢连是必须要给的,军方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现在蓝田新军中多了一种特殊的职位,名为教导员。。。。。。
赢连这次让白栋和秦越人以蓝田为试点,其实是存了暗助白栋的心思,同时也是要利用一下这个小子。
蓝田大女多!这是因为蓝田男人中多玉工,这些人只是挖矿的工人,运气好挖到了玉石,就有国家添补的口粮。运气不好。那就得全家挨饿。家中虽也有田地,可惜地力却远不及其它的郡县,遇到丰年还好,遇到大灾年就真的要吃树皮吃白土,还哪里娶得起媳妇儿?再加上前些年河西打得火热,附近几个县城也是男少女多,蓝田自然就成了剩女集中营,白栋和秦越人提倡女子二十而孕。蓝田刚好具备这个条件,不用等上三五年,只要他有本事填饱蓝田人的肚子,甚至带动一方富裕,蓝田的大女们就会成为抢手货。赢连现在一想起白家庄前的集市就心头火热,他认为这小子肯定有这个本事,自己是不会看错人的。
赢连的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白栋,不过可以谅解。战祸必引天灾,河西之战刚刚结束,老秦就遭遇了旱灾。尤其是靠近河西的蓝田等郡县,有些地方还能勉强收获些粮食。有些地方干脆就是颗粒无收;老秦的禀库都快掏光了,就连栎阳存粮都有一半运到了灾区,甚至就连雍都的‘护国粮’都动用了许多,可要足足撑过一年,得要多少粮食投下去?这就是个无底洞!老秦没这个力量,目前只能勉强保证灾民每日一餐,像蓝田这类重灾区甚至每日一餐都无法保证。灾民嗷嗷待哺、老赢连人穷志短,谁让白栋是老秦近来最出名的大财主呢?连最吝啬的孟西白三族这次据说都出了不少粮食,他这个为国免费兴文事的大善人又岂可后人?
在接受君命的第二天,跳蚤姑娘便带上白家护卫队,押上足有五十辆马车出发了。马车上是满满的粮食,以每辆百石计算,五十辆就是五千石!而且白家已经放出了话去,无限收粮,无限送往重灾区蓝田!白家或许能力有限、未必能顾及所有受灾的郡县,顾及一个蓝田却还是可以的,‘这个灾年送温暖,幸福蓝田军与民!’当然这种现代范儿的豪言壮语只是白栋心中暗想,说出去估计没人听得懂,听懂了也会拿他当妖怪。
跳蚤姑娘的护卫队负责路上安全,此行真正的主持者却是狗剩子和杜挚。狗剩子不是练武的天才,却天生对算术感兴趣,而且极具商业天赋,白栋去陇东的日子里,这货居然在集市上演了一出空手套白狼的好戏。
就是他撺掇白龙爷将集市中十几个最好的铺位留出来,而后计算当天的交易情况,生意最好的十几家,就可以连续使用这些铺位七天,七日后再被生意更好的商家顶替;白家不收铺金,却要从这些商家中提取一成的利润,美其名曰是将最好的资源送给最有能力的商家,其实就是后世商场用烂了的‘分柜位’把戏,集市上的商家本来就是靠着白家庄吃饭,而且此举也不会影响大部分人的利益,更在暗中引发了良性商业竞争,白家不会落下个‘唯利是图’的坏名声,却又切实赚到了钱,这小子不是商业天才谁是?
狗剩子和桑娃子是白栋儿时最好的玩伴,更是跟在草儿身后的两根小尾巴,如今桑娃子出息了、做了李敌的入室弟子,白家商社的游侠他一人能打三个,狗剩子也展现出了难得的商业天赋,白栋如何会不喜?卜戎异还未大好,目前是她最危险的时刻,白栋是不能离开的,可蓝田的事情也不能耽误,所以这次他准备大用狗剩子,反正有杜挚这只老狐狸在旁帮衬,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以他在军方的威信,狗剩子到蓝田后军方也会多有关照,放手让年轻人去干吧,扶上马再送一程,白栋对小伙伴很有信心。
杜挚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狗剩子,这个大名叫白狗的小子就是毁在名字上了,多好的身子骨啊,骑在马上比他都高出半头,面色虽然黑了些,却胜在五官棱角分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尤其亮得怕人,一转就是一个主意。他故意出了几道中等难度的算术题目给狗剩子,结果没用顿饭光景就被解出来了;说起做生意的门道,起初狗剩子还有些稚嫩,可他只要稍加指点,立即就能举一反三!
以杜挚的奸滑,竟然渐渐爱惜上了这小子,忍不住就想将胸中所学传授于他,这小子是白家的人,拐去杜家是不可能的,收做弟子似乎也算一桩美事?就是这个主意,等见到白兄弟就商谈此事。相信这个面子白兄弟还是会给自己的。
墨线夫妻坐在一辆马车上。木卓贝面上焕发出贵妇人才会有的光彩。好像着魔般扳着手指头算个不停:“白先生真是个慷慨的人,每月给你的工钱比那些公输家的人都不少呢。我算算,一月就是五百钱,一年下来就有。。。。。。五千钱了,以后咱家有了小墨线,就送他到白家的蒙学馆去。咱自己出钱,亏欠白家太多了,不好总是占便宜的。”
“你又算错了。明明就是六千钱。。。。。。”
墨线戴了只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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