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说,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张珏立刻相对,“王虎,我今天才发现,你是个男女都分不清的傻瓜。难怪你现在都找不到老婆!你的脑袋跟你的铁锤一样,是实心的,除了砸核桃,完全是废物。”
“难道你脑袋是空心的?”王虎怒起,“明明是个杂役卒,为什么总是呆在车上?特殊之人必有可疑之处!你是不是男人?”
“好了你们俩,能不能说diǎn有意义的。”彭大雅在他俩身边无奈道。一路走来,王虎和张珏争嘴次数比吃饭次数还多。
张珏笑眯眯道:“王虎,下一步万大diǎn儿!”
“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话音一落,脚下软绵绵,王虎感觉不妙了。
低头瞧,自己一只脚正踩在坨屎上。张珏呵呵笑声不止,随着马车往前去了。
“让开!让开!”身后急呼。
王虎顾不得鞋上粘屎,一踩一踮躲了路边。使团急驱车马,给后来人腾路。
一支蒙古马队飞驰而过,里边有衣着普通的随从,也有身披绸缎的贵人,以他们霸道的言行看,在这个国家身份不低。
不仅有一队,后面接着跟来好几支同样的队伍,为首的皆是年轻贵族子弟。
“这是怎么回事?”正使邹伸之目光随着这些疾行的蒙古人远去,问陪同使团的塔海。
塔海道:“我跟你们在一起的,这期间哈拉和林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得去问别人。”
张珏也望着这些赶路的人,身旁的人甚至猜,是不是蒙古主为了欢迎使团,才把这些贵族召集起来了。张珏觉得不像。刚才过去了几队,现在马蹄声又哒哒而至,又是几位贵族青年和他的随从们踏雪疾来。
“还没到这么重视我们的地步吧?”彭大雅不能确定,“真有此重视,早在城外欢迎了,还会让我们靠路边?蒙古人有异动,我们多留意着,去问问街上的人,我见着也有契丹女真,应能通汉话。”他对左右吩咐。
塔海只将使团领至驿馆,他的使命就此完成,剩下的交给通事。使团成员与他告了别,忙碌着收拾行装。邹伸之身为正使尤其紧张,把要与蒙古主说的话准备了又准备,蒙古主随时会召见,或许就在明天。
然而使团并没有接到召见的汗命,等了一日,又复一日,迟迟不见动静。这可急了邹伸之,两国结盟乃是大事,蒙古主这么拖着究竟何意?
彭大雅派出打听的人也都有了消息,那些陆续集合而来的蒙古亲贵都只为一件事,为了当蒙古主的附马。蒙古主这些日忙着选女婿,估计要等圆满了这事,才会召见他们。
邹伸之很急,选附马要选到什么时候,他怕拖下去情况生变。但使团与外界的联系人只有通事而已,那通事虽是个汉人,却全无同胞相怜之心,索要财物,还美其名曰“撒花钱”,并说这是规矩,通事为他们翻译跑腿辛苦了,给diǎn酬谢合情合理。邹伸之给了钱,他便去打听,之后几天都没音讯,旁人都说邹伸之上当了。
与其等通事回来报消息,还不如他们自己去打听。脚长自己身上,出去走走,顺便打探风土民情。彭大雅有了这主意,使团里的人都赞同,三、五成群,借着闲暇,活动着哈拉和林街头。
张珏自然与彭大雅相伴行动,王虎像小尾巴似的也跟了来。三人城内四处游荡,看过了还是工地的皇宫,穿行过乌烟瘴气,各国语言混杂的市场。市场里什么都有卖,甚至包括人,从各处掳来的奴隶被公开叫卖,价高者交易成功后,立刻在其身上烙上部落的印记,这种烙印也出现在属于部落的牛马身上,一时空气里都混着皮肉的焦糊。
野蛮的东西让他们看不下去,三人在市场内逛了圈,便匆匆离开。
哈拉和林几乎没有店铺,但已形成许多占地大一diǎn的摊位。蒙古人、契丹人、女真人,几乎北方的部落都爱豪饮,所以城内卖酒的摊特别多,以木棍、破布,破兽皮支起凉棚,摆上几张旧桌旧凳,几个酒坛重叠当招牌,就是酒摊。三人走累,随意到个摊前坐下。
“看了这么多地方,我发现这里人种挺复杂的。”王虎总结说,“就拿蒙古人来说,外貌就各不相同,有的皮肤白,有的皮肤黑。蒙古主所属的乞颜部又黑又矮,人称‘黑鞑靼’。但听说蒙古主外貌又不似其族人,不知长什么样。”
“应有外族血统吧?来时不听说了吗?蒙古主的祖上可是神仙。”彭大雅叫小二上酒,边到酒边说。
张珏曾见过各式各样的外星人,物种差别比人种大得多,因而到没觉得奇怪。他与彭大雅是为了收集有关五星联盟和外星的情报才在城中游走,情报没收集到,还拖着王虎这个小尾巴,真是失望,沉默着不参与他们对话,想着怎么不暴露身份,又能打听到想要的消息。
旁边桌上的酒客聊得眉飞色舞,看打扮是外地客商,说的也是汉话。外来人聚一起,说话很容易没分寸,什么都藏不住。
“你们猜,哪个贵公子能被大汗选为附马。”
“这个猜不准。猜这个,还不如猜附马能活多久!”
他们笑起来,谈的竟是本地人不敢深谈的公主嫁娶。
那公主的婚事确实疑diǎn颇多。张珏和彭大雅分析过,或许这是个突破口,但公主藏于深闺,平常人不可接近,他们一时也无对策。
“以前的附马都怎么死的?”
张珏他们也想知道,所以都不说话了,听旁边桌的客商议论。
另一客商对道:“说法很多。有说是见到公主太美,兴奋死的。也有说公主其实很丑,现实与幻想反差太大,气死的。反正结婚当晚就死了。还有种说法,挺诡异,据说是被公主杀死的。”就算是不明政情的外地人,说到这话时都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
“可能吗?公主杀自己丈夫?”
“只是种说法,公主有杀人癖,尤其喜爱杀俊美男子。传说,哈拉和林的年轻后生失踪,都是她做的。被她杀掉的男人,都尸骨不全,那几个死掉的附马,其尸体不让家人看的!”
其余几位客商觉得毛骨悚然,摸摸自己的脸,还好长得安全。
“真是口无遮拦的狗东西!公主是你们能议论的吗?”
突然间,酒摊被蒙古人包围了。刚才还议论着的客商吓得惨无人色,摊主和其余客人也都惊惧得不知如何是好。
第82章 王子阔端
围住酒摊的人不多,就十来人,看样子是某个贵公子的随身卫队,说话的是个通事。一定是他们路过此摊时,见里边人议论得热闹,就叫通事把话译出来。通事也是只知忠于主人,不懂变通的货,真一句一实地翻译了,议论的人就此惹了祸。
“他们都是外地来的,不懂规矩……”摊主求情。虽是给客人说情,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这是要连坐的。
“滚!”通事替主人发言,把摊主踢开,“他们说话,你不加制止,你也同罪!”
“就算说错有罪,也该交由官府,你们……你们这算什么?要替官府拿人吗?”刚才还在议论公主的客商结巴道。
其余人也附和,有罪也得由官府处理,这帮蒙古人凶神恶煞,落他们手里,还有命活吗?
“官府?”通事阴阳怪气地叫道,“我家主人比官府还官府,官府都得听我家主人的。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
通事有意识地往边上靠了靠,不能挡了主人的光。他身后站着位年轻蒙古贵族子弟,从一开始就露着股不可一世的阴笑。
“我家主人就是……”通事高声介绍道,“阔端王子!”
“呵,居然遇上意想不到的人。”张珏向另两人偷笑。
他们闲来无事四处打听,自然早把蒙古主的基本情况摸了个大概。阔端乃是蒙古主窝阔台的第二子,由第二可敦脱列哥那所生,窝阔台长妻无子,以第二可敦之子为嫡。虽为嫡出,不过他挺不走运,他的母后生了五个儿子,也就是说他有四个嫡亲的竞争对手。据闻窝阔台最爱老三阔出,而他母后喜爱长子贵由,他这个老二夹中间很不受待见。
尽管不受待见,但也是大汗的儿子,出了王廷,一样作威作福。
酒摊的摊主和众客人听到是阔端,个个更吓得面如土色。即说是阔端,就是真的,这个谁敢冒充。
傲慢的蒙古王子叫通事把他的话翻译出去。“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敢说我妹妹坏话,今天就要治你们的罪。把这些狗东西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不能放跑!”
阔端所指,即是整个酒摊的人。
“喂!我们一句话都没说!”王虎喊冤。
其余人也喊冤,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王子的随从冲着喊冤的人一顿鞭抽。
“都闭嘴!你们都在场,都是同谋!”阔端霸道下令,“全给我拿回去!我要细细审问,说不定有乱党在其中刻意散布谣言。”
手下得令,立刻上前绑人。
张珏和王虎都看向了彭大雅,要不要告知对方宋使身份。
彭大雅摇头,“不可,如此恐怕会破坏谈判大计。”
“那怎么办?”王虎急。那些蒙古小卒过来了。
“走!”彭大雅只说一个字,即刻起身。
“喂!你们哪里走!”蒙古人看见有人欲逃,大喊着向他们奔去。
张珏回头看了眼,冲前面的几个人立刻衣服着了火,哇哇叫着顾不上他们了。
挡前面的蒙古卒子冲上来,王虎扯他胳膊就把人摔了出去。
“不能让他们逃了!”阔端也注意到三人,向所有手下发令。
王子的手下不管其他人,全去拦截要走的三人。王虎一拳打倒一个,有漏的溜到张珏身边,张珏随手一下就把人敲昏。
“身手不错,定不是寻常人,一定要把他们拿下!”阔端狂吼。见随从都敌不过,王子抽刀,亲自上阵。
“那毕竟是王子,手下留情。”彭大雅告诫。
“还用得着说?”王虎虽粗,却自有分寸。两国谈判重要,不能节外生枝。
阔端挥刀砍来,王虎站定,抽出背后的铁锤,以锤头为盾,挡了阔端刀刃上。
当!
犹如古寺撞钟,众人极惊,竟能发出如此声响。
阔端被震得往后飞出,刀也脱手落地。
王虎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后的张珏、彭大雅,他也没料到有此效果。不关他的事,他只是想挡下王子的攻击。
“刀!”彭大雅提醒。
那刀被王虎的敲山锤一震,居然没碎。
张珏以脚挑刀入手,拍了下王虎,提醒他该走了。三人趁着蒙古人呼唤不省人事的王子之际,匆匆逃离现场。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用敲山锤的力量震他!”逃回驿馆,王虎赶紧解释,他又极担心,“那个王子不会死了吧?他们都见过我们的容貌,会不会找上门?”
“我们相信你,就别急了。找上门又怎么样?”张珏安抚他,“就凭我跟你,还怕不能杀出条血路?”
张珏到不担心被认出,对他来说,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他无牵无挂。
王虎甩开他拍在身上的手,“我不担心这个!我是怕影响谈判!毕竟关系到我大宋收复三京!”
“想不到你挺爱国的嘛!”张珏意外。
“那是当然,收复故土是每个宋人的梦,上至皇帝,下至走卒!哪像你麻木不仁,不知从哪个山洞出来的妖怪!”王虎义愤道。
彭大雅握着刀仔细看,“并非你用敲山锤震了王子,而是王子的刀与敲山锤碰撞,引出了震波。”
从外形上看,只是柄普通的弯刀,蒙古骑手常用其搏杀。刀身朴实,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难以想象为一位王子所有。
“或许你会有所发现。”彭大雅把刀递给张珏。
张珏以拇指抹过刀锋,笑了,“非常锋利。”拔了王虎根头发,一口吹上刀刃,青丝落下,在刃口上断了两截。
王虎捂头,正欲骂张珏,整个人顿时惊住了。“这是真正的宝刀啊!”
张珏笑道:“这把刀的材质与我们见过的刀都不同,平常那些都太软,这个很硬,与敲山锤碰撞都不卷刃,应加入了特别材料。使用的冶炼方法也不一样,有些像……”张珏瞥了眼王虎,“你的锤子借我一看。”
王虎二话没说,把敲山锤扔了过去。
张珏左手握锤,右手握刀,两者相互比较。“果然,虽然材质不同,但打造方法却很接近,用火的痕迹几乎一样的。”
“是一个人的作品?”彭大雅吃惊。
“不一定,两者还是相差太远。”张珏摇头,“只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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