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总算接了!”熊宝在另一头大叫。
信号很不好,画面抖动,时泛雪花,熊宝的声音也时断时续。
“应该是你总算开机了才对!我之前一直与你联系不上!”张珏责道。
“通讯器……摔坏了……刚才修好。”熊宝神色紧急,“你快来!救命……”
听到“救命”两字,张珏也紧张了,“出了什么事?”
“快来襄阳……他们快找到我了!你快来!”
声音与画面突然停止,手镯的光芒也消失了。
“喂!怎么回事?你们是谁?”张珏冲着手镯大吼,但已没了回音。他一阵急,试着用手镯主动联系,可那边全无反应,不知是又坏了,还是关了机。
看来情况很危急。
“襄阳?”张珏默念。他应该立刻赶过去,事不宜迟,马上就得走。
刚要出门,脚步却停下了。想起了什么,把揣在怀中的郭荆娘的信拿了出来。
“不行,我若一走了之,官府自然抓不到我。但荆娘他们怎么办?”
郭荆娘即将到成都了,他这一逃,官府必定找郭荆娘和邹家人的麻烦。
“就算走,也得把成都的事处理干净了。”他紧抓书信,“成都知府就是四川安抚制置使,听人说叫黄伯固是吗?名山那知县也姓黄,都是些昏官!”
话音一落,只见人影腾出,张珏已不见了屋内。
黑影窜过屋dǐng,惊吓到屋上的花猫,猫叫了声,浑身毛竖立,跳下房dǐng。
落在屋dǐng上的人,比猫还在轻盈,脚下瓦块细碎地响,张珏沿着倾斜的屋dǐng滑向房檐,倒挂着看到知府黄伯固安睡屋内。
黄伯固听到“砰”的声轻响,骤然惊醒,黑暗中一个暗影已从窗户踏入。
“谁?”黄伯固惊叫,速拔床头宝剑。
那人速度极快,眨眼就到床前,黄伯固手伸了个空,剑被那人拿去。
“老爷?”身旁妾室惊醒,女人话还未问出,对方就着长剑把她敲晕。
“你是何人?深夜潜入本府,要干什么?”黄伯固既惊又恐,却还厉声摆出官威。
“黄知府,或者说黄制置,我不过一介草民,来请你办些事。”窗外流进弱光,恰照出张珏的五官轮廓。
“你想要挟本官?”
刷,寒光闪过,剑出了鞘,架上黄伯固的脖子。
“你……谋害朝廷命官,罪不可赦!”
“我不是早就罪不可赦了吗?”张珏冷冷道,“案子未审,黄制置已经给我定了死罪。”
“你,你是张珏?”黄伯固大骇。虽看不清面貌,但听声音极年轻,再加上他说的未审先定罪的事,黄伯固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人。
张珏轻轻“哼”了声冷笑,“看来黄制置知道我啊!我就奇怪,黄制置与我从未谋面,怎会知道我,还想置我于死地?我与黄制置有何仇怨?”
“无怨无仇。”黄伯固答。
“那未何要陷害我?”张珏手里的剑逼紧了脖上细嫩的血肉。
“受人所托。”
“什么人?”
张珏早已猜到,黄伯固并非真正幕后人。自己与他素未谋面,他怎会想到陷害自己?而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竟然能驱使四川安抚制置使这样的一方大员,可见来头非同寻常。张珏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何时得罪过这样的大人物。
黄伯固闭口不谈。
“说!”张珏紧逼,剑刃已陷肉里。
“就算取走这条命,黄某也只能无可奉告。”黄伯固无畏道。
“我要取的可不仅是你的命。我若查不到这个想害我的人,那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想想你这府内上下百余条性命吧!”张珏威胁道。
黄伯固怔了怔,目光有所闪烁。
“别以为我做不到,黄制置既然插手我的案子,不可能连我的情况一diǎn都不知道吧?”
“自然知晓。”黄伯固道,“你能以一敌数十,杀死府内上下,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即使如此,黄某仍然无可奉告。黄某不说,你杀我家人;黄某说了,家人同样难以幸免。说与不说没有分别,黄某还是不说了,以免节外生枝。”
张珏反意外了,什么人能有这么大本事?
黄伯固接着说道:“我知你实为冤枉,我也不想冤死好人,做个昏官。”
他这么说其实就是让步了。眼下这种情况,只有许以对方好处才可活命。
幕后真凶难现,张珏也不想这么快断了线索,另外自己还需要他解决掉这个案子,除了后顾之忧,好去襄阳。所以张珏虽嘴上威胁,其实并未真生杀意。
“我也希望黄制置能秉公断案,还我个公道。”张珏露出事有转机,可以不杀他之意。
黄伯固道:“若不治你的罪,那边我无法交待,所以罪名还是得有的。但可以断你只是失手误推死者,免去死罪,把你发配到相比其它发配地,不那么艰苦的地方,你看如何?”
“发配?”张珏想了想。
“不会使你做苦役,刺配充军,将来若有功勋,一样可以回乡。甚至升迁,飞黄腾达,能坐上我这位子也说不准的。”
张珏对能不能升官不感兴趣,到是黄伯固的话激发了他的一些想法。“能发配到襄阳吗?”他问。
“襄阳?”黄伯固意外,不过对方既然有此问,说明已有此意,他到放心了些,“襄阳已出四川,非我能力所及。不过应该能行,京湖诸军正缺员,把你刺配过去,他们定会收下。”
“那好,就把我发配襄阳。另外,这个案子不许牵连旁人,所有罪名算我一人头上,把邹明德放了。”张珏说完收了长剑,“你可要记住了,就算我不在此,假若你乱来,我也会立刻知晓。到时再不会饶你。”
张珏把剑还他手里,一个腾跃已到窗前,接着如飞一般出了窗户。
黄伯固怀中抱剑,呆呆望了许久,最后只出了声惆怅的长叹。
张珏潜回牢房,邹明德问他狱卒叫他出去何事,张珏只把郭荆娘的信给了他看。狱卒叫他出去,是把书信转给他,其它的就不说了。邹明德读了郭荆娘的来信,直叹是个好姑娘。
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感叹,监狱里立刻炸开了锅,四名狱卒被发现死在房中。消息已传到牢里,囚犯们坐立难安。什么歹徒行凶到监牢了?众人议论纷纷,囚犯们到不怕凶手来杀他们,怕的是牢内经此动荡,坚牢势力重划,损害到他们自身。
不久提刑司便派人来查,问了其他狱卒,这几人得罪过什么人,最后与谁在一起之类的话。张珏一diǎn不担心他们问出什么,这几个死者为了多赚马道乾的钱,必不会把他和宝珠的事外传出去,即使提刑司问到了什么,也有四川安抚制置这么大的一方大员为自己遮掩。
果然如他所料,提刑司查案未查到他身上,知府黄伯固应该有所疑,但也没有过问。
没多久,他身上的那桩命案便审理宣判了。张珏误杀邹明诚,判刺配充军,邹明德无辜,无罪释放。原告冯氏当堂喊冤,不服此判决。这是安抚制置司授意下的意思,不由她不服,冯氏被遣回邛州。
第39章 刺配充军
郭荆娘赶到成都时,案子已经结束,除了冯氏不服喊冤,她也不服,到衙门外击鼓。衙门拒不受理,郭荆娘又一头扎进牢里。
邹明德已经释放,张珏也已被移到别室单独关押。
“张大哥!”她扑在牢门前,“怎么会这样?根本就是冤案!”
“没事的荆娘,就不是充军嘛!”张珏在牢房内对她微笑道。充军是什么?他其实没个概念。难道就是参军?想不到在这个星球,参军还是一种刑法?在他们火王星,成为军人是光宗耀祖的事,一般人想当军人都还不够格。
“你不要担心,我会为你申冤,成都不行,就到临安去。我去告御状,就不信,他们全要冤枉好人!”
“哪这么严重?”张珏呵呵笑道,“我不会有事,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吗?如果不是我自愿,他们强迫得了我?”
这一说,郭荆娘到平静了许多。张珏非凡人,她是知道的,他若不想做囚犯,哪里关得住他?
“荆娘,怎么了?”张珏见她安静,却又陷入了忧郁,“你,怎么哭了?”
郭荆娘擦拭眼泪,“都是为了我和舅舅。舅舅没事了,我就知道是张大哥dǐng下了所有罪。”
“哭什么啊!傻姑娘,都说我不会有事了。”张珏靠近她,透过木栅栏伸出手,想为她擦去眼泪,不过手却停住了。
郭荆娘想起他不能碰水,自己胡乱在脸上擦,把泪擦干。
张珏看了,感激她的细心。
怎料,郭荆娘突然前倾,就这么隔着牢门靠住了他。
“荆娘!”张珏猝不及防,少女双手柔柔的环住了他的腰。
之后的郭荆娘什么都没说了。透过栅栏缝隙,勉强把头贴着他的胸膛,就这样静静地靠着。
她行为如此明显,就算是石头木头都能明白了,张珏心有所触,他果断决绝,却头一次感到了失措。
“荆娘,只怕我会辜负了你……”张珏觉得自己不能接受。他不是为儿女情长而来,他有重要使命,假若接受了这份情谊,恐怕反会耽误了姑娘。更何况,星球间差异悬殊,而他心中早已有了晓棠。无论哪一种情况,这份情都不可接受。接受了,即是害己,更是害人。
“我知道。”郭荆娘强忍泪水,细细弱弱地说,“你是天上人,终会归到天上去,不能与凡人有私情,否则就犯了天规。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就让我这样靠着你吧!我等你从发配地回来。假如有一天,你归到天上,我也依旧等着你,哪怕你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一番表白,朴实无华,谁能想到郭荆娘这么柔弱被动的女子,竟如此主动面对感情。
张珏颤动了嘴唇,他有话说,却说不出口。只能收紧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地牢走廊内传来脚步声,狱卒领了个生人走向牢室。
“张珏,今日给你刺字,明日就上路去襄阳了。”狱卒说罢开了牢门。
随狱卒一起来的就是刺字师傅。
既然衙门判他刺配充军,这个“刺”便是刺字了。在额头刺下军队番号的一半,到了充军地,再刺下另一半,即为此军之人。
刺字的师傅握了银针,刺上张珏额头。
“怪了!”刺字师傅刺了几针,停下惊讶。他似不信邪,调整握针姿势复刺。
“怎么会这样?”刺字师傅又停下了,不可思议地检查手中银针。
狱卒和郭荆娘见他怪异,也上前查看。
“你怎么还不刺?”狱卒见张珏额头干干净净,催道。
“我刺了呀!可是……”刺字师傅不知该怎么说好,“我刺了三十年的字,还是头一次这种感觉。”他再看手中银针,油灯照耀下针尖已经卷曲。刺字人难解地皱眉,“感觉就像,就像在石头上刺字。”
郭荆娘怕张珏暴露,什么都不敢说,只把他的手紧张捏住。
他这身体刀砍斧劈都不坏,小小银针又怎刺得破?张珏怕他疑下去横生枝节,主动说道:“我练过些功法,普通利器伤不到我。这事你们该去请示黄制置,问问他,我需不需刺字。”
“还有这种奇功?”狱卒好奇张望张珏,“教我两手如何?”
“就凭你,哪学得会?还不去报告?”张珏瞪眼打散他一切猜想。
狱卒只觉此人不好惹,不敢多打听了,但这等小事需得着请求制置使吗?制置使何等人物,会管牢内的小囚小卒?可刺不上字,他交不了差,无论怎样,这种情况都得上报。
一件民间官司,暗地里牵连着许多人。自判决下达之后,杨萃的怒火没有一天停歇过。原计划的死罪呢?她抗议黄伯固没有办好答应她的事,此案判决不公。黄伯固作出解释,若判死罪,会上达临安有司,如此就脱出控制了,不如判个徒刑或刺配,随时可以掌控。
他这种敷衍之辞哪骗得过杨萃,上达临安她到不怕,她的亲伯伯是大理寺卿,定会为杨茂报仇,帮着她的。黄伯固即使害怕扩大,想在安抚制置司范围内处理,那也可使张珏在四川境内徒刑或充军。怎把他发配到襄阳去了?这不是明摆着放他一马吗?
“黄伯固如此耍弄我,没把我放在眼里!”杨萃气愤地拍桌。
“他敢如此,我今晚就去砸碎他脑袋,为队将出气!”王虎抡起大锤。
杨萃虽气,却也还未失去理智,摆手道:“罢了,黄伯固好歹是一方大员,你这就么闯进府宅把人杀了,只怕反会惹祸上身。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