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的追随者,当然只能看到民主的缺diǎn。确实有你说的卑劣之徒,但你不能因他们而抨击整个制度。制度是没有问题的,最多执行者有问题。”
“如果一个制度的实施效果,无法让人满意,它就不是好制度。”张珏冷酷地说。
“随你怎么想!你要追随霍顿,那就去吧!我也有我的坚持。”上官夔甩袖而去。
张珏没去追他,他与上官夔交情并不深厚,而且早已知晓双方的政治立场,冲突在意料之中。这次蒙古之行,上官夔选择不去,也是明智的。张珏甚至想,上官夔可能会放弃离开这个星球的机会,因为他不愿与霍顿同行。不过这都是他的选择,张珏不会干涉,更不会劝说。
出发的日子虽因霍顿到来而又延后了,但不会拖太久,只要准备妥当,说走就走。
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城门缓缓开启,作为第一批出城的人,张珏骑纯白奔去马,走最前端带路,他一身常服,因为年轻,看起来就像个书生。守门的士兵居然认识他,主动打了招呼。张珏回之以礼。
“统制去哪儿呢?”
“回乡去一趟。”
“什么时候回来?”
张珏想了想,“不会耽误太久。”
既然是认识的人,又是有名的将领,张珏这队人就不查了,队伍缓慢通过城门。
在张珏身后,骑马的都是霍顿的卫兵。熊宝驾车,霍顿坐车里,他那发色有些引人注目,再加上身份特殊,便在车中不现身了。
张珏已经告诉朋友们,他近期会离开,并叮嘱他们别来送行。为防他们跟来,特意不告知出发时间,并在一大早就出发。然而还是有人跟着来了,上官夔一言不发,只跟着他们到城门口。张珏随他行动,也不与他说话,行自己的路。
第385章 一起出发
离开宋境的路途非常顺利,为隐秘地过境,他们未走州县官道,而选择偏僻无路的山地。对火王星人来说,这不算什么;熊宝有工具协助,也不会觉得山路难走。
过了宋境,即是蒙古。到了这里反到可以高调些了,因为已没人认识张珏。张珏愿打算自己一个人北上时,混入某支去哈拉和林的商队,但现在同行的人多,显然不能再加入商队了,索性他们自己组成一支临时队伍。熊宝自己就是商人,本色出演,当起账房先生与管家。张珏和霍顿的卫兵则是天然的护卫。霍顿气势太足,只能演扮老板。人手还不够,他们便在当地雇了十几个伙计。兵荒马乱的年代,人虽不好找,但工钱也不贵,管吃管住就成。
一路北上,到还太平。其实张珏到希望来diǎn打劫的,让自己活动筋骨,就这么赶路太无聊。不过不能如他所愿,不是治安太好,而他们经过之地大多没有人烟,就算路过村落,也都是空村荒村,即使路过州县城池,能有百来户住在那里就算繁华。连人都没有,又哪来的强盗?
想起端平入洛之时,回来的宋军说,若大个洛阳城,只有三百户人,所言并不夸张。又想起有西番商人说,他们头dǐng黄金,横穿西域,不用担心被抢。当时以为西域民风纯朴、法纪严明,现在才发觉,可能西域已成无人之地。
“人都去哪儿了?如此荒凉,可不像个国家。”霍顿问道。
赶车的伙计既笑又无奈,“寨主你久民南方,真不了解时事吗?”
关于霍顿的称谓,他们这些人想了很久。霍顿怎么看都不像商人,一身自带官威。好在他安静的时候,有diǎn文质彬彬,熊宝提议称“员外”,有科举功名,在大宋,“员外”经商的也不少。但张珏反对,霍顿不识汉字,很容易露馅。不如说他是山中草莽,继承了祖上的山寨,正好可掩饰他透出的武将之气。
伙计答道:“以前这里的繁华不输你们南朝,自蒙古人来了以后,把一切都往北边搬,财货人口都没了,自然就成了荒地。哎!可惜祖宗基业啊!短短数十年废了上千年!”
“如此国策,看来主政者并不图长期统治。”霍顿评价道。
张珏回头会意一笑,
霍顿说得没错,蒙古这种掠夺式统治方式,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聚集所需资源,养活北方大量人口,发动对外战争,但其实是一种杀鸡取卵的统治策略。等到被统治之地掠夺光了怎么办?靠暴力和血腥,民怨沸腾,其国祚不会长久。
但想到背后操控的是五星联盟,一切就好解释了。蒙古只是五星联盟的一张画皮,五星联盟穿着它,就可以肆意发动战争,毁灭本土文明。五星联盟的目的是灭绝此星一切文明,所以他们怎么可能留给蒙古产生文的机会?一个用完即丢的棋子,不需要让它长治久安。
伙计听了霍顿的话就笑,“那就借寨主吉言了,但愿它不会长久。”
“那是什么?”霍顿的卫兵警惕地指向远方。
平坦的地平线上,有一条黑影蠕动,看起来像条大蛇。众人仔细观察,发现那不过是队人,队伍弯弯曲曲,有车有马。
伙计恍然道:“哦!是前往哈拉和林的送粮队,每天都有上百这样的队伍经过。我们与他们碰上,说明哈拉和林快到了。”
“为何送粮?我在南方也见过些城镇,可没见它们有送粮队,即使有也不会这么庞大。”张珏和熊宝已经为他们讲解了不少,但他似不是亲眼见到,就不会放弃疑问。
伙计笑了,“寨主有所不知,蒙古人的这个京城,建在草原荒野之上,四周无人无田,哪有粮食可吃?全靠从南边运粮。要是哪天粮道断了,城里会饿死人。”
霍顿立刻有所思,“一国之都,选址极慎,怎如此考虑不周?以后国都必定还会发展,所需粮食也就更多,对方界的依赖更大。这是个大弱diǎn,建城者故意留下的吧?”
张珏也跟着思索,如果是建城者故意留下,意图是什么?为了方便面随时摧毁吗?想到这些,张珏轻轻一笑。自开战以来,他与蒙古人接触颇多,那些普通蒙古人言及蒙古如何,个个神色骄傲。他们哪知道,他们为之骄傲的国家,甚至他们自己,都不过是别人手中的玩物,随时都可捏碎。将来五星联盟若计划成功,蒙古一国的下场不会比那些被其灭掉的国家好哪儿去。
队伍不断前行,与送粮队越来越近了,双方都能看清对方,待到了说话能听见的距离,送粮队的人主动与他们打招呼,毕竟茫茫草原上能遇见同路人也不容易。
熊宝负责与外人接洽,台词早编好了,他们从南方来,到北国寻找商机。送粮队里的汉人到没什么反应,但护送的蒙古卫队听说他们从南边来,立刻紧张,要有赶他们走之意。熊宝笑脸相对,生意人无国界,哪有钱赚往哪儿跑,说着送上见面礼。这些礼盒早就包好的,里面有diǎn小钱,专为路上打赏送礼之用。蒙古人见他们识相,人数并不多,这才接纳他们一起同行。
张珏并不愿与这帮人同行,无心与他们聊,但为打听到哈拉和林的情报,不得不如此。
距离哈拉和林还有一天路程,送粮队安营扎寨,张珏的商队也在其旁边搭起帐篷。双方开始做饭,张珏商人需要吃饭的,只是熊宝和十几个伙计,火王星人都不吃,但未免惹人生疑,只说主人家另开小灶。他们这边用的食材都是上好的,做出来的饭菜香,送粮队的人不少都被吸引过去。一起吃了饭,话就好说多了,两边的人嘻嘻哈哈,相熟了起来。
“现在哈拉和林是个什么状况?我听说达格娜可敦还曾随军南征,她回来了吗?”张珏问道。
“可敦女人家哪懂征战,估计是受不了太后的嚣张气焰,出去散心,顺道看看军中有无可拉拢之人。听说已经回宫了。”送粮队里的汉人回答说。
“太后很嚣张?达格娜怕她?”张珏问。
据他所知,太后脱列哥那只是介普通人,达格娜自然不会怕了她。
“我们在送粮路上,现在的状况并不清楚,但太后干涉朝政,激怒大汗,早已众人皆知。另外关于达格娜,也有些隐秘的传闻。”
“什么传闻?”张珏好奇。
“哎!都在传,蒙古人也没禁口,他们自己对这类事觉得无所谓,但我们汉人看来就是个大笑话了。”说到此,这个送粮队里的人谨慎看了看两则,以手掩嘴,压低声音道:“达格娜可敦与大汗关系暧昧。”
“什么?她不是……”张珏觉得这定是遥言,“她不是蒙古主的庶母吗?虽然不是亲娘,可也是母亲!他们怎有如此不伦这事?”
送粮人笑叹,“这就是小兄弟不知了。蒙古人的习俗就那样,子蒸父妾,前任大汗不也一样娶过庶母。现在的大汗可以娶格娜,其实他们以前关系还没这么亲,据说达格娜回到哈拉和林,突然就变得亲密了。当然是传闻,什么情况,到了城里自然知晓。”
张珏沉思,达格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联想她与五星盟主已经翻脸,难道是为了进一步离间盟主和他的傀儡?不过一个傀儡,有什么可利用的?
想不通的问题暂且就别想,日后会有答案自现。
接着,张珏又问了些最近形势,这些人有知道的,有些听的传闻,有些传闻都没有。至于孛尔台、火鲁赤这样的人物,他们闻所未闻,什么都不知道了。张珏把这些信息报告给霍顿,对毫无价值的东西,霍顿没兴趣,随意听了一听。
第386章 赴死的信仰
关于政治的问题问多了,难免惹人起疑,好在有熊宝,与那些人聊起生意经。送粮队的几个汉人也是做生意的,熊宝与他们谈得颇投机,对张珏等人的身份怀疑消除了。
一日后,顺利抵达哈拉和林。送粮队赶官府交差,他们则寻客栈投宿。
上次来哈拉和林已是十年前,比之从前,此城又繁华了几分,大汗的宫账已完全被宫殿取代,城中也再见不到毡帐的影子,虽然大部分房屋低矮简陋,街道集市零乱无序,但已颇具城镇之形。在茫茫草原上,有这么一座定居的城市,也算得上一奇了。
张珏骑着骏马,高出拥挤的人群一截,街景看得清清楚楚。若是以前,定会感叹时代变迁,这座城越来越好。可在听了霍顿的一句分析后,叹不出来了。此城越繁华,它的危机就越重。这种危机在建城时就埋下了伏笔,建城者不愿意它壮大,以后此城必成废城。
小则见城,大则见国。这个庞大的帝国就算征服了世界,恐怕在其被征服者有生之年,也能见到其衰亡。因为它的创建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建立千年万世之国,不过是个一次性的消耗品,何其悲哀。张珏忽然生出股看透世事的无奈。
“在想什么呢,阿珏?”车里霍顿轻问。
张珏立刻回神,移到车窗旁,“在想阁下说的话,然后联想,要是这个帝国灭亡了,荣耀、繁华都消失了,这里的人民会怎么样。”
车里的人发出浅笑,“阿珏,你太多愁善感了。这个国家的繁荣都被贵族所享用,人民何曾分到半文钱?它亡了,牧民依旧放牧,农夫依旧种田,不过换了收税的主子,你何需为底层担忧?他们自有谋生手段。较之可怜的却是那是贵族,平日养尊处优,挥霍成习惯,突然失了地位财富,就算不被乱军杀死,没有谋生之计,也会饿死。但若落此下场,也是活该。”
这放张珏有些不赞同,“难道底层人民就不能为自己的国家拿起武器吗?他们难道只能逆来顺手,袖手旁观才是上策?无论谁来统治,都乖乖纳血税,世世代代满身奴性地活着?他们就没有保家卫国的信念?我见到的并不是这样。在大宋,一城破,举家自尽者不计其数。这里边固然有对被奴役的恐惧,但若依将军所言,换谁来统治,人民都会被奴役,不过换个收税人,那么他们何必去死?我有一朋友,名叫王翊,成都城破,他组织军民抵抗,抵抗不敌,投井自尽。依将军之言,他根本没必要自尽,为大宋做事吃俸禄,为蒙古做事一样吃俸禄,他只是个边缘小官,国家兴亡与他何干?
“我有另一朋友,名叫王虎,他本是一草莽,长年作对官府,可国家有难,仍能从军保国。依将军所言,他这样的强盗不该干好‘本职’,趁火打劫吗?在赵官家治下做强盗,在蒙古汗治下依然做强盗,何苦为赵家的天下去死?将军,难道他们所做的都没有意义吗?”
车里一阵沉默。张珏也沉默了,他虽然至今想不明白,但看到身边相熟之人,有名的或无名的,一个个前赴后继,不顾生死,总有莫名的感动在心头。他不理解他们的牺牲,却敬佩他们。
车里忽然又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