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农人愣愣地点头。
“背上他,去你家。”青年的生音不容质疑,农人背起五木,青年牵着两匹马,穿过林间小路,向不远出破旧的土坯房走去。
五木躺在炕上,青年喂五木喝了几口热汤水,五木渐渐清醒过来。
五木微微睁开双眼,迷茫地盯着陌生的环境,突然挣扎着要起身。
“莫动莫动。”青年有力的双手,按住了五木。
看着五木惊恐的样子,青年微微一笑道:“莫慌,你怕是饿昏了,跌下马来,莫动。”
五木盯着青年,又踅摸了下四周,有气无力地问:“你救了我?”
青年指指边上手足无措的农人道:“是这位小哥救了你。”
“谢谢、谢谢。”
那农人咧着嘴,尴尬地笑着。
青年对农人道:“给我们弄点吃的吧,我也饿了。”
农人诺诺应着往屋外走去。
“我看你院子里有只鸡啊。”青年喊道。
那农人差点瘫到地上,哭丧着脸哀求:“大爷……”
青年“哈哈”笑了几声,摸出一串钱,扔给农人:“去,弄点好吃的。”
“嗯、嗯,我就去杀鸡,就杀……”农人欣喜道。
热汤水下肚,五木缓了过来,挣扎着起来拜谢青年:“恩公,多谢相救,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什么恩公不恩公的,莫再如此称呼,某东莱太史慈。”
“啊?!”这名头足够让五木敬佩的了。
“还问请教这位公子是……”
“在下邓森林,胶东人士。”
“哦?咱们还算是老乡啊。”
“是啊,太……慈哥。”五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太史慈,叫“太史兄”“太史哥”都不顺口,就选个了时髦的“慈哥”。
“哈哈哈”太史慈朗声大笑,“邓兄好风趣啊,唤我‘子义’就是了。”
“哦,子义哥。”五木尴尬地笑着,暗骂自己无知,竟连太史慈的字都弄不明白。
“邓兄因何昏于路上啊?”
五木简单向太史慈讲了自己的经历,自然抹去那些与公孙度有关的事情,只说自己在辽东为人所害,不得已才连夜逃出,人困马乏,昏倒在路上。
“哦?哈哈,看来,我与邓兄确是有缘啊,只不过,你是避祸逃离辽东,我是避祸逃去辽东。”
“哦?子义兄还要避祸?”
“哈哈,我怎么不要避祸?我得罪的是官家。不说了,咱们都是落难之人,喝酒吧。”
太史慈去马上取来酒葫芦,那农人捧来些干瘪的花生,拿来两个陶碗,五木和太史慈畅快地喝起酒来。(注:太史慈原是郡城小吏,因郡官与州官有纠纷,太史慈奉郡官之命办差,却得罪了州官,是以避祸辽东。)
五木搞不清楚太史慈啥时候会投靠孙策(其实是被抓了归降),便试探着问道:“子义兄以后作何打算啊?”
“我也没什么打算,先避避风头,过段还得回家,家里还有老娘呢。”
“哦,子义兄不愧是咱乡亲,咱乡亲人最撇不下的便是咱老娘。”
“就是嘛,来,喝酒!”
山东人最讲亲情,也最豪爽,两个人喝得痛快。
鸡炖好了,太史慈又拿了钱让那农人小哥去附近再打些酒来。
五木一天多没怎么吃东西,几碗酒下肚,已经有些微微醉了。
“子义兄,你怎么不去投奔孙策啊?”
“孙策?哪个孙策?”
“就是江东小霸王孙策啊?”
“小霸王?哦,你说的是乌程侯孙坚的儿子吧?我为何要去投他?小霸王?嘿嘿,好霸气的名头啊,以后倒要去会会他。”
“你不投靠他,也该去投靠刘皇叔啊?”
“刘皇叔?邓兄你是不是醉了?”太史慈被五木弄得有点懵。
“刘备刘玄德啊,他以后可是大英雄!”
“刘玄德?”太史慈不齿地“哧”了一声,“他算哪门子皇亲国戚?还敢妄称皇叔?”
“刘玄德现在不行,以后可厉害着呢!”
“我看未必,我见过刘玄德手下那个‘神棍将军’,就是打败吕布那个家伙,哼,只会些花架子,也不知那吕奉先怎么会着了他的道。”
“哪个‘神棍将军’?”五木怎么也想不起来三国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我也不知他叫什么,只听人们喊他‘神棍将军’,徒有其名。”
屋外一阵吵闹之声。
太史慈抓起手边的长弓和箭囊窜出房去,五木也赶紧爬起来,跟了出去。
柴院门口,六七个辽东骑兵正指着院内五木和太史慈的马叫嚷,那农人小哥扯着一个头领的马缰苦苦哀求。
“嗨!”太史慈大喊了一声。
那头领正要拨开农人小哥的撕扯,听太史慈喊叫,吃了一惊,一拽马缰,那马前蹄暴起,正踢在农人小哥的头上,那小哥头颅崩开,扑倒在地,挣扎一下,便一动不动了。
“尔竟杀无辜!”太史慈虎目圆睁,太阳穴上青筋暴跳。
那头领显然也未料到竟闹出人命,刚待分辨几句,却见五木从房里跑出,指着五木大叫:“果然在此!”一挥手中大刀,高叫,“辽东侯手下办差,不得阻挡!”
几名士兵跳下马提戈便向院里扑来。
太史慈弯弓搭箭高叫:“且慢!上前一步者,死!”
几名士兵吓楞在原地。
太史慈大喊:“尔等办差,缘何乱杀无辜?”
那头领盯着太史慈道:“汝何人?安敢阻拦?”
“某东莱太史慈是也!”说话间,太史慈忙侧头,一只箭擦脸而过。
太史慈抬手射出一箭。
“啊?!”躲在那头领身后,拿着弓箭偷袭的一名士兵中箭落马。
“啊?!杀!”头领大惊。
进院的几名士兵一拥而上。
太史慈侧身让过一支矛,用弓磕开一把戈,反手掏出一支箭,刺进冲到面前士兵的眼窝,拔出箭,搭上弓,再中一名刚刚冲进院的士兵。侧向一跃到了马的旁边,摘下两只短戟,双手一错,“唰”地一转,身旁两名士兵已然毙命。
那头领眼见不好,拨马就跑,太史慈不慌不忙,挂好短戟,掏出箭,轻舒猿臂,一箭正中那头领后心。
五木早已吓得双腿发软,扶着门框,堪堪站稳。
见太史慈顷刻间便连杀几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太史慈蹲到那农人小哥身旁,见人已气绝,便喊五木过来帮忙。
连喊了几声,五木才有反应,哆哆嗦嗦蹭了过来。
“唉,这小哥人不错的,你帮忙埋了吧。”太史慈扔给五木一个木耜(木制铁锹),自己把那些士兵尸首一一拖进茅草房里。
五木依旧站在那里哆嗦,太史慈走过来拾起木耜,讥讽道:“邓兄不愧是读书人啊!”
五木喃喃道:“这些人是来抓我的……”
“我管他何人,乱杀无辜就是该杀,你不见,那一箭便是想要了我的性命。”说着,已在院内松软的田土里掘出一个浅浅的小坑,将农人小哥尸首拖了进去。
“他毕竟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给他填些土吧。”
五木接过木耜,含泪将农人小哥掩埋。
太史慈牵出两人的坐骑,点了一把火扔进茅屋。
火熊熊燃起。
五木从惊恐中挣脱出来,噗通跪倒在太史慈脚下:“多谢子义兄救命之恩。”
“快起来,不必这般客套。”太史慈拉起五木。
“我连累了子义兄,你原本要去辽东避祸,这下……”
“欸,我去辽东,也不是投靠那公孙度,不碍的。邓公子你有何打算啊?”
“我……我也不知,先逃离辽东再说吧……”
第0056章 王队 长安之约
辞别了荀攸荀彧和郭嘉,王队赶往长安。
听了郭嘉的一番分析,王队心里更加有把握,只是如何具体实施,如何筹划“阴谋诡计”,王队觉得自己还要费些思量。
经过这段日子,长安城外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混乱了。
朝廷开始派人安置洛阳来的民众,如果不闻不问,单单把百万民众扔在城外,那董卓无疑是给自己掘坟。
把人驱赶来长安,便是要分派给贵族、大地主们,以增加长安地区的劳动力,提高gdp。
给百万人安排工作,不是件容易事。
长安城外虽有了秩序,但仍然是人山人海。
长安城各处城门,均有大队士兵把守,出来容易,进去难。这些难民若涌进长安城内,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王队掏出几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绢,有耿浩版地图、有画“正”字记录穿越以来的时间表、还有的记载着其它重要事项。
王队不是个聪明人,但却是一个认真的人、一个执着的人,军旅生涯和探险生涯,让他养成良好的习惯,每件事都做得有条有理。
王队看着白绢上记载的事项,上面有与江波儿约定见面时间,今天刚好是约定的日子。
江波儿到底是个什么人?当时,事出紧急,王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委托江波儿去洛阳帮忙张贴那召集队友的告示,不知他完成了没有,也不知这江波儿是否可靠。
王队心念一动,把头上的斗笠拉得低些,向约定的北面的“厨城门”走去。
到了城门附近,王队并不急着去找江波儿,而是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了下来,仔细地观瞧。
城门附近,人来人往,想在人群中搜寻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王队有足够的耐心,还有一双好眼神。
终于,看到了圪蹴在一个小土堆上的江波儿,江波儿拿着一小块干粮往嘴里塞着,眼睛不停地四下里踅摸。
王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江波儿。
天快黑了,江波儿焦急地站起、蹲下、再站起,四下张望……
天黑了,江波儿失望地离开小土堆,王队远远跟着江波儿,江波儿找了一避风处和衣躺下。
王队暗暗点点头,他对江波儿不了解,若要他以后跟着自己做事,还是先谨慎地考察考察才好,毕竟,自己的对手是董卓。
这样连续观察了三天,江波儿每天都早早来到那土堆上等候,虽然显得很焦急,但却始终守在那里。
嗯,是一个守信的人。
王队向江波儿走去。
终于等来了王队,江波儿很兴奋,赶紧爬起来要给王队行礼,王队低声制止了他,王队一副难民打扮,在这人来人往之处,他不想引人注意。
“以后不要多礼,以免引人注意。”
“嗯,明白了。我已经按恩人的吩咐,办完了洛阳的事情。”
王队听江波儿介绍了洛阳的情况,点点头道:“辛苦你了。我要去长安城里办事,三天后,我们还在这里见面。这些钱给你,你在城外转转,看能不能给咱们找个住处。”
“这么多钱啊?用不了吧。”
“你先拿着,用不了便先存好。”王队故意给了江波儿很多钱,他还想看看江波儿是否能抵制住金钱的诱惑。
和江波儿分手,王队找到无人处,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要进长安,难民打扮可是进不去城门的。
王允现在已是位列三公的“司徒”,府邸很容易打听到。
王队买了些点心,对看门人讲是管家的亲戚,来看望老管家。
老管家见是王队,微微一愣,便热情地招呼王队进去。
王允见到王队,十分欢喜。
王队简要地向王允讲了王黑儿的近况,王允忍不住流下泪。
“太公抽时间去看看黑儿吧。”
王允沉思了一会,摇摇头:“暂且不去了,免得引起怀疑。”
“也好,太公尽可放心,何时方便,晚辈再引太公前去。”
“好,贤侄现在还没有落脚之处吧?来家里住吧。”
“不了,太公,府上难免有董卓耳目,我怕引起怀疑。”
“嗯,也是啊,唉!”王允叹口气,“那贤侄下一步做何打算?”
“下一步,我要对付那董卓!”
望着王队坚毅的目光,王允问道:“董卓势大,不知贤侄怎样打算?”
“他势力再大,终究是违背天理、不得人心,我已然有所考虑。”
王允还是担心:“董卓经历洛阳一败,已然更加小心,不知贤侄待要如何,你不会是要……”
王队微微一笑,明白王允担心什么,说道:“太公放心,贤侄不会鲁莽行事,更不会去行刺那董卓。董卓集团祸国殃民,单单刺杀一个董卓,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引起天下大乱。”
“哦,贤侄能如此思量,以国家为重,老夫甚是欣慰。”
“晚辈认为,只有从董卓集团内部下手,逐步离间、瓦解他们,才能彻底消灭他们,匡扶汉室江山。我已有所考虑,只是还需细细筹划。”
“如此最好,对付董卓,万不可操之过急,需要老夫做什么,贤侄尽管开口,老夫当鼎力相助。”
王队深施一礼:“有太公此言,晚辈便放心了,还真有几件事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