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华佗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王队听不大清楚,只听得什么“金木水火土”之类,便扭头瞧着华佗,只见华佗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这可让王队惊慌失措了:哎呀妈呀,不会是方才那些天相之说,把老爷子弄得走火入魔了吧?!
“大师、大师?!”王队不敢大声,怕惊吓到华佗,压低声音轻唤两声。
华佗扭头从王队微微一笑:“放心,老朽无事,只是……”却收住不说了,脸上又露出老顽童般的狡黠笑容,“不管你们是否星君下界,从你们身上,老朽可是有所领悟啊。你能猜到是什么吗?”
王队哪能知道这古怪的老头想得是啥,只是祈祷华佗不要癫狂了就好,也不敢再追问,生怕老神医再跟着自己的问题,钻入另一个牛角尖中。
华佗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如果王队能猜出,那华佗就可以确定他们是五行星君下凡了……
到了船边,王队搀扶着华佗,小心地往跳板走去。
突然,深邃的夜空,好像忽然闪亮了一下。
虽只是一瞬间,但二人都有所察觉。
华佗仰面向天,有些惊恐道:“怎么又是那颗客星?”
“那颗?”王队顺着华佗手指的方向,却见漫天星斗闪烁,实在分辨不出那颗有异样。
“这种客星穿越三垣,可不是好兆头。”华佗满脸忧虑,抬脚往跳板上走去。
“大师小心!”
“噗通”华佗终于踩空,弄得一身泥水……
第0187章 五木第一个比丘
钟声将五木从香甜的睡梦中惊醒。
自从来到这,就没睡过懒觉。五木有些气恼,这些个出家人,估计也是半路出家,撞钟也不懂个规矩。晨暮的钟,要紧18下、缓18下、不紧不慢18下,反复三次,敲108下才对嘛。这般既没规律又无节奏,岂不是瞎撞钟嘛。
五木心里嘀咕着,这破地方,真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五木在圯桥救人,被大木撞晕,又被抬到大浮屠寺疗伤。伤并不重,不过是关节脱臼,再加上些皮外伤。
唉,早早就要熄了灯,屋里屋外,漆黑阴森,五木每晚只能瞪着眼睛熬,直熬到后半夜,才能睡着,但刚一合眼,这晨起的破钟就响了。
五木慵懒地翻过身子,将酸胀的眼皮缓缓张开,露出一道细缝。
微明的天光,费了好大劲穿过院内大树婆娑的枝叶,在门窗上觅得几道缝隙,顽强地钻进了
僧寮,投射到地上端坐者的身上,留给五木欣赏的,只是一个庄严宁静的身形,身体四周散发着丝丝历尽千辛万苦才挤进来的光芒。
若不是嘴唇不停地开开合合,倒还真似菩萨一般。
“还真会找地方,每天都坐在这,等着晨光给自己披上神秘的色彩。”五木心里暗道。
端坐者身形依旧未变,低沉地问道:“邓公子醒了?”
“啊……”五木打个长长的哈欠,“醒了,严调大师又在用功啊。”
“严调尘缘难断,焉敢称大师,严调不过是想成为佛的弟子。”名叫严调的修行者语气平静地回答。
五木伸手按了按下被粗布捆扎着的受伤手臂,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
“邓公子的伤应该痊愈了。”依旧是没有声调变化的平淡口气。
“嗯,这些日子,多谢严调大师照料啊。”
“哪里话,和邓公子舍己救人相比,严调侍奉邓公子,算不得什么了。”严调说着,站起身,走到五木铺前,“我帮邓公子除去包扎吧。”
五木坐起来,扭过身子,把受伤的胳膊朝着严调。“严调大师,今日为何不见那外国大师啊?”
“安玄大师啊,哦,严调正想和邓公子说,今日,是严调的大日子。”
“大日子?”五木有些差异,你个出家修行的,能有什么大日子?是娶妻啊?还是生子啊?
“今日,是严调剃度之日,安玄大师正在筹备相关之事。”严调的语气,比方才那种无声调变化、如机械般的语气生动了很多,眼中上也透出兴奋的光彩。
“虽说我不懂佛法,但要我说啊,严调大师你的修行还是不到家。”
严调十分惊讶,停下来,盯着五木,一付求教的神情。
五木道:“剃度不过是个形式,不剃度而安心修行,才显得心诚。”
严调十分佩服的样子:“这确是严调所向往,只是,严调总是难断世俗怨念,剃度了,也好时时提醒自己。邓公子,一会,安玄大师要为严调剃度受戒,严调想请邓公子做个见证。”
“好啊,我一定去。”五木才不关心严调剃度与否,不过能看个热闹,总是不错的。想着粗大的佛香,将要“嗞嗞啦啦”地在严调头上烫上戒疤,五木头皮发麻,心一揪一揪的……
……
修行者只吃一顿午饭,寺里单独给五木及其他在寺院治病养伤者准备了早饭。稀汤寡水的,想想就没胃口。
五木简单洗漱一下,又仔细打扮一番,剃度是个大事,自己是受邀观礼的嘉宾,严调虽没这样说,但五木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嘉宾,嘉宾自然要注意下形象。
天还早,寺门还没开,周边的信众也还未涌来,但正殿内外,已经聚集了很多寺内的修行者。
修行者穿着各式粗布衣裳,发式也千奇百怪,只是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全是乱蓬蓬的。
修行者不断往正殿门口拥着,可谁也不敢迈进殿内一步,看他们的打扮,五木也能分析出来,这些一定是刚刚进寺修行的,级别不够啊。
“劳驾,让让。”五木摆着嘉宾的派头,从人群中挤到正殿门口。
“外国大师。”五木看到浓眉碧眼的安玄,轻轻唤了一声。
安玄笑着示意五木进殿,垂手站在殿内的严调,见到五木,恭敬地将“邓嘉宾”请进殿内。
正殿正中,只供奉着一尊佛像,高达丈余,乃释迦牟尼成道像,佛祖庄严宝相,结跏趺坐
左手横放定印,右手下垂触地印。
佛像上方及四周,悬着天盖、宝幢、胜幡、欢门各色庄严;佛前供桌上,香花供、灯明供、饮食供、衣服供供敬齐全;地上香炉、花瓶、烛台三具供足。显示着将要在这里举行的是庄严的仪式。
“当……当……当……”
随着几声沉闷的钟声,殿外拥挤的修行者,立刻停止了喧哗,纷纷趺坐在地,手结定印于脐下,修行之功有深有浅,深者头中正,眼微闭;浅者,则是摆好了姿势,却伸脖昂首,探望着殿内的动静。
五木不知自己该跪还是该站,以目探问安玄和严调。
安玄微笑着,用生硬的汉语道:“邓公子乃观礼贵客,不必拘礼。”
五木点头示意明白,知趣地往后退了几步。
“当……当……当……”
钟声再响,殿外修行者一起开口,“唵”、“嘛呢”、“叭咪”、“吽”的真言嗡嗡响起……
严调缓慢地走到大殿正中,双足正立,合掌,右手撩衣,屈双膝跪下,再屈双肘,伸双掌过额头,代表顶礼佛足。
严调五体投地的敬拜姿势,复杂且怪异,若换在平时,五木怕是忍不住要笑出声,但殿内殿外安静异常,五木不自觉融入这庄严肃穆当中。
安玄手执剃刀缓步上前。
“唵……”殿外众人终于颂得整齐了。
“何其自性,如意宝珠,能生百千万法……”安玄生硬的汉语,颂得却别有一番味道,抬剃刀,剃去严调一片烦恼丝。
“啊……”殿外的颂声更加整齐。
“如实觉照,心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安玄继续着殿内的仪式。
“吽……”殿外众人似已被剃度的庄严所感染。
“无量众生,疾速成就,无上正觉佛道。”安玄颂完最后一句,完成最后的仪式,在严调身旁跪了下去,安、严二人,齐声颂唱着五木听不懂的经文,只是最后一句,五木懂了,大意是“弟子自今日起,舍弃俗家名字,改名‘严佛调’。”若是平时,五木一定会觉得这个名字改得太过没文化,但在此时,五木平日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竟被庄严的佛号扫得一干二净。
颂完经文,安玄站起身,大声宣布:“比丘戒已成。”
五木微微探身,想观察一下晋级为“和尚”的严佛调有何变化,但他失望了,严佛调依旧平静似水,跪在地上。
殿外的修行者听到戒成,立刻活跃起来,或两三人、或三五人议论纷纷,脸上无不挂着羡慕和崇拜。
……
回到自己住的僧寮,五木感觉不大过瘾:这仪式也太简单了啊,咋连个宣誓仪式都没有啊,起码该问问“既行受,不杀生、不淫欲,汝今能持否?”,坚定地回答“能——持!”才像那么回事嘛!
“哎呀!”五木突然叫了一声,把刚刚进门的严佛调和安玄吓了一跳。
两个人不愧是佛门众人,只楞了一下,便微笑着看着五木,眼神就是探问。
“严调大师,啊,不,佛调大师,你方才剃度,是不是少了个程序啊?”
“哦?”严佛调和安玄对望一下,又一起望着五木。
“不是该烫戒疤吗?”五木见两人一脸茫然,不知该怎么解释,见旁边正好有燃着的佛香,便拿起一只,在自己头上比划着,一边给二人解释:“受戒,不烫戒疤怎么能算受戒呢?”
严佛调还是不懂,安玄却瞪大眼睛,伸着手扑向五木。
“啊?”五木一楞,突然感到头上一阵灼热,“嗞啦……”
“哎呦……”
第0188章 五木 快递小哥
五木头上顶着一坨药膏,可不是香灰啊,安玄和严佛调虽是僧人,但都通医术,要不然寺里怎么有许多伤者呢。五木头上这坨,便是安玄调配的治疗烫伤的药膏。
严佛调受戒,自己却得个戒疤,五木觉得自己这次丢人丢得有些大。
胳膊刚好,头上又伤,好在这药膏灵验,敷上不久就缓解了灼痛,只是伤处四周,有些痒。
五木转悠半天,找不到铜镜,便慢慢低下头,还好,药膏够粘,不掉也不四处淌。
五木凑到水盆旁,对着水中倒影,小心地用手指尖清理着药膏周围烧焦的头发。已经烧秃一块了,不能再被药膏把边上的头发薅下去。
头发的性格远比五木倔强,捋倒了,一松手,又坚韧地挺了起来。“靠!该把头发的基因移植到小弟弟上!”五木骂了一句,踅摸了一圈,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手指沾上水,小心的梳理着,慢慢地,倔强的头发终于疲软了,乖乖地趴了下去。
五木满意地向水盆中望去:顺滑服帖的乌黑头发,静静地倒在四周,中央赫然是一坨大便样的药膏!“我靠!懒羊羊啊!”
五木要抓狂了!
……
五木走进严佛调的禅房,安严二人看着五木,怪异地笑了一下。五木知道,两个人一定是看自己的进贤冠带得不正才发笑,管他呢,总比被人看到那坨便便强。
“恭喜佛调大师啊。”五木笑着道。
严佛调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五木是恭喜自己剃度:“置身世外,无所谓喜,不过是宏愿之始。”
安玄道:“也不能如此说,佛调毕竟是中土第一位剃度之人,更是第一个受了比丘戒。”
“啊?!那佛调大师岂不是我中土佛教开山鼻祖了?”五木真不知道严佛调竟然是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的和尚。
严佛调摇摇头:“第一也好,开山也罢,都是虚空。”说着,指指几案、地上堆放的佛经道,“佛调只愿将我佛之法,散播世间,解救芸芸众生。”
五木走近些,看着小山似的经书,不住赞叹:“二位大师真是功德无量啊!二位大师译了多少卷经书了?”
严佛调无奈地道:“我与安玄大师一同译经,由他讲述,佛调整理,之后我二人共同参详修订,是以进度缓慢,凡一年,仅译得《法镜经》两卷而已。”
五木鼓励道:“大师莫灰心,两位大师一般聪敏,定有大成就!”
严佛调受了五木的激励,神情振奋:“便凭邓公子之言,佛调自当废寝忘食,仗我佛般若之力,一定将佛法弘扬天下。”
五木挑起大指道:“大师宏愿定成!”
几人又聊了几句,五木提出,自己身体已然康复,准备离开了。
严、安二人修行深厚,淡于人情之事,也不多做挽留。严佛调拿起两卷经书,奉于五木。
五木虽不信佛,但不接着却不合人情,称谢接过。
严佛调道:“邓公子能舍身救人,与我佛必有善缘。”
五木含混地应和着,心里却想: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俗人吧,要是做了和尚,光是这寡口的饭菜就得折腾死我。
严佛调又道:“邓公子远行,佛调本该相送,只是,佛调正忙于撰写《沙弥十慧章句》,以备中秋过后,为寺众受沙弥戒,请邓公子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