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贵沉吟片刻道:“左先生;这石鼓书院据你所说乃是满清入关之后恢复的第一所书院;便是代表着满清奴性儒学的根基所在;就算毁了也罢;本王答应你;将来我们会在这里再建一所书院;恢复宋朝时候那样的书院;也是我们汉人自己的书院!里面教授的是我们博大精深的汉家儒学;是真正的经世致用之学;而不是顽固不化的八股文!一切满清强加或是篡改的东西;都只有破而后立;方才能恢复昔日之观!”跟着看了看左宗棠已经剪掉的辫发;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能剪掉有形的辫发;但两百年来;心中的辫发又能否去掉呢?”
他的这句话乃是脱胎于《建党伟业》中辜鸿铭所说的话;眼下太平军要打破旧世界;推翻满清;重建汉家王朝;其实最大的障碍便是人们心中的辫子。石鼓书院就像一面满清儒学的旗帜那样;和顽固的思想一直深入人心;就算左宗棠剪掉了辫子;但他意识之中;还是潜移默化的担心起石鼓书院的前途;所以萧云贵特意说了出来。左宗棠听了之后;果然心中一凛;低头思忖起来;口中不时喃喃念道:“有形的辫子;无形的辫子?”
萧云贵也不打扰他;以左宗棠的才智;这个问题得由他自己想明白才是;当下退到一边专注的指挥起战事来。
但接下来的战事就不顺利起来;太平军运至花药山的劈山炮多是四百斤的小炮;萧云贵命人将东岸的千斤大炮尽快运过来。但太平军的炮队在催促声中运炮过东洲岛浮桥时却发生了意外;东洲岛浮桥乃是昨夜连夜赶制出来的;颇为粗糙;人马和四百斤的炮通过都有形晃悠悠;后面千斤炮上来后;那浮桥抵受不住重压;竟然断裂开来;一门千斤炮沉入了水中;好在炮手落水有会水的同伴救起;没有死伤;但浮桥断了造成东西两岸运兵运粮都不畅起来;萧云贵不得不号令暂缓攻城;命各军先抢通浮桥再说。
后来坏运气接踵而至;城南的攻城战因为炮火未至、浮桥断散而暂时停顿;北面右路军李开芳、李以文、曾天养、何震川等人率领四千余人却准时出现在衡州城北。四将按照原先商议好的策略;开始强攻青草桥;守桥的清军仓惶逃窜回城;但清军临走前;在桥上浇了火油;一把火烧了起来;意图阻拦太平军过桥;同时也让自己能有时间逃回城去。
北面太平军抢到青草桥头时;大火已经不可控制;李开芳、李以文四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有着八百年历史的木桥烧断。北面太平军不能渡过草河;只得在北岸寻找船只、木料组织人手抢修浮桥渡河。
原本一场可以让清军首尾不能相顾的突袭战;因为种种原因而搁置;清醒过来的和春知道长毛这次可是来真的了;也不敢怠慢;匆忙加强南北两边城墙的防御;同时派出人手扮作难民百姓逃往耒阳和攸县;同时向徐广缙和向荣求援。
到了傍晚时分;东洲岛的浮桥首先恢复;最后的一门千斤炮也运到了花药山;居高临下开始轰击衡州城南。在此期间萧云贵数次组织人手抢占城南外围的民居;以坚固民居作为依托;开始准备攻城。
城南的清军也不示弱;架起大炮还击;一时间城南炮石箭矢如雨;民居庐舍差不多举。衡州乃是清军囤积物资的要地;钱粮辎重充足之外;城内竟然还有十二门新铸的三千斤铁炮;穷凶极恶的和春将十二门新炮悉数放到城南来;一度压制得太平军不能靠近城墙。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双方的激战才渐渐弱了下去。
萧云贵也注意到了清军的火力优于自己;想到自己这幅身躯似乎很能吸引炮弹;所以一直不敢发令大举攻城。到了夜幕降临之时;萧云贵想起历史上长沙之战中;太平军曾今搞的穴地攻城;便让顶在前面的林凤祥准备趁着黑夜;从城南的民居内开始掘进地道。
想起历史上太平军穴地攻城的战例;萧云贵也知道掘进单层地道极为容易被人破坏;一上来便告诉林凤祥;让他派人掘进双层地道;形如曲突;直抵城门之下。又在另外几处也假意挖掘地道突进;以迷惑清军。同时萧云贵号令花药山的炮阵不时发炮;扰乱清军视线。
清军没想到天黑之后太平军还发炮;和春仗着城内药子充裕;财大气粗的下令还击;一时间城南又热闹的打了起来;只是黑夜之间毫无准头可说;只要不是太倒霉;一般是不会被炮火所伤。但萧云贵可不敢以身试险;他的人品和运气似乎都不怎么样;所以一直躲在后面;和左宗棠计议军事。
城南一带民居距离城墙已然很近;掘进一夜;已然完成了一半。天亮之后;萧云贵换了后军吉文元、朱锡能部上前佯攻;继续吸引清军注意;林凤祥部继续掘进地道。
但吉文元、朱锡能等部顶着桌子案头的几次攻击;都被清军炮火击退;伤亡了百余人;城头的清军开始士气大振;在城头嚣张的嘲笑城外的太平军;更有甚者站在城头向下撒尿;以示轻蔑。城下的太平军见状都是睚眦尽裂;暗暗咬着牙;等着城破的那一刻要杀光这些清妖。
当晚三更时分;地道已然掘进到城下;太平军中西殿的人马之中有不少贵溪银矿的老兄弟;都是西王的旧部;最擅长的便是打土攻;地道挖好后;按着土层厚蓖城墙大小;在两层地道都放置了上万斤的红药准备爆破。这些红药是南路军三分之二的药量了;要是还攻不破南门;萧云贵就只得强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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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祈祷气运
翌日天色还未完全放亮;花药山上的太平军营垒之内;太平天国西王带领属下做起了礼拜的祈祷;顺道也将这一次攻城战的祷告也做了。
昨日听闻北路军也受阻于河岸之后;萧云贵和左宗棠商议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这次破袭战没有成功的毛病出在哪里;最后左宗棠只是说了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萧云贵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作为一个优秀将领;军事、策略、领兵、布阵等等是可以学习的;唯独运气这一项是没法学。纵观古今中外历史;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当中充满了将领运气的成分;例如官渡之战;曹军要不是有许攸投靠;知道了袁军屯粮所在;那战争的结果便会改变。所以说战争中总是充满了不为人控的因素;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就是运气;日本人称之为武运。
萧云贵自忖人品和运气不算上佳;思来想去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倒是林凤祥提醒了他。稍晚时候;林凤祥前来禀告地道已然完成;顺便说起明日便是礼拜之日;虽然在战时;但也该带领全军进行祷告。林凤祥直言不讳的说了现下军中流传着一些不谐之言;便是在开战之前;西王没有带领大家进行战前祷告;所以战事进占才会不顺。
听完之后;萧云贵反而倒喜出望外;自己从前便是信奉基督教的;虽然没正式受洗过;但每次考试前他都很虔诚的祈祷;希望上帝能够保佑他。这次也一样;或许自己虔诚的祈祷天父皇上帝能够让运气站在自己这一边;穴地攻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可别再出什么状况了。
所以天还没亮;萧云贵便带领全军做了礼拜和战前祈祷。仪式结束之后;望着各军典官分头宽慰和鼓励着诸军将士;不论是老兵还是湘中新兵;人人脸上都是带着虔诚无比的肃穆静静聆听;渐渐的人们脸上的恐惧、慌乱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狂热和兴奋。这时候萧云贵有些明白过来;自己手握着一种利器;运用得好可以让兵卒们找到一种强大的精神寄托和信仰;面对血与火的残酷战争;只有强大的精神寄托和信仰才能驱散恐惧和无助;让人无所畏惧;这也是为什么太平军不害怕肉搏而清军非常害怕的原因所在。
望着各军传教典官忙碌的样子;萧云贵似乎看到了后世西方军队中的随军牧师;同时也有后世本**队政委的影子;又想到一个问题;他要彻底控制一支军队;需要的正是这些典官;而非仅仅靠林凤祥、李开芳几个将领。或许几个亲信将领会有些作用;但作用绝对不会比这些下级典官作用来得大。萧云贵打算在这一战结束之后;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利用这些典官来控制自己的军队;他们的成败和引到方向绝对会影响这支军队的未来;他萧云贵到底是需要随军牧师还是政委呢?还是两者的结合体?眼下他暂时想不了那么多;祈祷结束后;他只能专注于战事。
和萧云贵一样早起的还有衡州城内的和春;被属下戈什哈从小妾温暖的被窝里叫醒;和春把城外的长毛贼首伪西王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要不是这伪西王;自己何劳这么辛苦要早起?
昨日太平军的攻城战雷声大雨点小;不像是从前玩命长毛贼的作风;和春估计城南的贼寇是在等城北的长毛一同攻城。昨日黄昏时分;城北草河上太平军已经架起了浮桥南渡;和春派了一支兵马由参将德亮率领出城袭扰北岸的太平军搭建浮桥;但对岸太平军架起木舟、竹筏恶狠狠的强渡南岸;北岸又有太平军炮阵助战;德亮战了三个时辰也不能突破滩头太平军临时建起的营垒;只得退回城内。随后;太平军加快了建桥的速度;时值冬日;河水平缓浅窄也帮了太平军的忙;黄昏时分浮桥建好;北岸的太平军大队开始渡河。
是以和春不敢大意;傻子都知道今日太平军定会发动猛烈的攻势;城南、城北都会被太平军同时强攻;所以他起了个大早;安排城内的防务。
城北交给参将德亮守御;和春专注于城南;因为城南有长毛伪西王的大旗;这边一定是太平军攻打的重点。在城北巡视一圈之后;和春倒是很放心德亮的部署;各种守城器械充足;德亮还抓了不少城内难民壮丁上城助守;人数远比城外的太平军多;并不怕太平军强攻。
巡视完后;和春带着一众戈什哈赶往城南;离着南门还有里许的时候;只听一声闷响;脚下大地似乎都在震颤;巨大的响声之中;城南十余丈的城墙轰然被炸开;碎石尘土弥漫整个城南。
和春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一大跳;胯下青骢马惊恐的人立而起;将也是有些愣神的和春掀下马来。左右戈什哈大惊;急忙上前将摔了个七晕八素和春扶起来;探视之下好在和春没有大碍。
和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目瞪口呆的看着城南的城墙;尘土还未消散完;朦胧之间已经可以看出城南一段十余丈的城墙已经倒塌;城外太平军的欢呼和呐喊声直冲耳膜;狗娘养的的长毛贼竟然玩穴地攻城!
在桂林之战时;长毛贼就用过这招;但桂林城地下是坚固的岩石;挖不动;所以长毛贼的穴地攻城没有成功;但随后的道州、全州、郴州几战;长毛都有用这招。
和春抽出佩刀;声嘶力竭的大喝道:“号令全军给我上前堵住缺口!用人填都要把缺口填上;奋勇向前着;赏银一两;后退着立斩不赦!”
和春的将令飞快传出之后;城南的清军只得硬起头皮往缺口堵去;一方面是冲着赏银;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城破之后太平军会斩尽杀绝。和春手下清军可是和太平军在广西据战良久的;各人手上都沾了太平军的血;知道城破之后落在太平军手中可是只有死路一条;当下蜂拥往缺口堵去。
但城外的太平军似乎还没有及时强攻;当清军聚集在缺口时;第二声巨响传来;太平军下层地道埋藏的万斤红药也顺利炸响。天空中布满了残肢断臂和猩红的尘土;清军惨叫着四散逃开;就连靠近缺口的和春都被气浪震倒。
伴随着巨大的欢呼声和喊杀声;城外的太平军高喊着:“天国万岁!诛妖除魔!”的口号;开始蜂拥往缺口突入。血腥的缺口上;布满了清军死尸;汹汹的烈火燃起;一阵阵屎臭味飘荡起来。原来刚才的爆炸引燃了城南清军囤积的火油;缺口处燃起大火;但太平军依旧蜂拥向前;用倒塌的城墙砖石尘土掩盖大火;继而突入城内。
和春在百余名戈什哈的护卫下;仓惶逃往城北。和春满脸的惊恐;回头望时;城南已经是一片血雨腥风;到处都是往北奔逃的清军溃兵;稍稍凝聚起来的士气被第二次爆破彻底击垮;城南已经守不住了;那城北也是守不住的。
稍稍清醒过来的和春急忙召集溃军往西门而去;东面也去不得;东面有湘江阻隔;仓促之间根本逃不出去;只能望西面祁东县奔走。慌乱之间也顾不得德亮了;总要有人留下来断后吧;和春毫不犹豫的把德亮给出卖了。
引着千余溃兵仓惶逃出西门;和春部如丧家之犬般沿着官道往祁东县逃去。行至数里外的莫石塘;一支千余人的太平军伏兵杀出;当先一人却是太平军老将曾天养。
和春部清军已经胆寒;被太平军冲杀过来一阵猛攻之后四散溃逃;太平军一直追杀到草河岸边;曾天养望准了穿着官服的和春紧追不舍。追到草河边后;好在和春手下戈什哈奋勇抵挡;和春和几个亲信才得以从易州湾抢了条竹筏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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