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玩心计,那蔡攸可也是一把好手,他从此次金使的一反常态中,察觉出了一丝蛛丝马迹。
宋徽宗一听这话,不禁耸动了一下,眼露惧色。
李邦彦呵呵道:“枢密使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我瞧金国无非就是故技重施,想从我们大宋要些钱财去,倘若他们已经准备好出兵进犯,那么就又怎会因为经济使的一番言论而退却。另外,他为何要出兵进犯我大宋,所以,这绝无可能。”
“嗯,士美说的很有道理。”
宋徽宗可是一个理想主义,他从不愿意去面对事实,他总是爱往好的方面去想,但是这事可是事关国运,他想想还是觉得有些虚。又向李奇问道:“李奇,你以为呢?”
李奇微一沉吟,道:“回禀皇上,微臣毕竟年纪尚轻。对于此等大事,微臣不敢妄言,但是微臣更加倾向于左相的说法。”
赵桓也站出来附议道:“儿臣也赞成左相的话。”
此事闹这么大,他鸿胪寺是责无旁贷。他当然希望早点息事宁人。
宋徽宗一听,心里彻底放下心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蔡攸深知宋徽宗的性格,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惹得宋徽宗不高兴,只能讪讪作罢。
李邦彦见蔡攸一脸郁闷,心中十分得意,又继续道:“皇上,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向金国要回云州来。”
宋徽宗听得是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顿了顿,他又道:“不过,金国要求的未免太多了些。三百万两白银,倒还好说,可二十万斛军粮,朕从哪里拿给他们呀。”
拿钱买人,买城,买尊严,都已经成为了大宋皇帝的一种习惯性思维,在他们觉得,但凡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所以,宋徽宗根本就没有想其它,只想出钱将云州卖下来。
不会吧。这话你都能当真了,老子敢以人头保证,一旦你这二十万斛粮食送到金人的手里,不出三日,金国必定出兵,人不能蠢到这种地步啊!
李奇还真怕宋徽宗又采取什么加税制,让百姓来付这笔账,连忙站出来道:“皇上,微臣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试探的价格,其中还有讨论的余地。”
宋徽宗哦了一声,道:“你有何见解?”
李奇忽悠道:“这谈判跟谈生意无异,一般谈生意的时候,双方都会开出一个较高的价,给自己留有余地,就看谁先说出自己的底线。金国此举同样如此,所以,这个价格必定过于虚高,我们决不能就此答应,如今比的就是耐心了,反正咱们也不争这一夕之间。”
宋徽宗捋了捋胡须,点头道:“也是,事已至此,应当从长计议才是。李奇,此事就交于你了,你好好筹备一下。”
“微臣领命。”
李奇欣然接受,因为这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筹备,完颜宗望那边已经是蓄势待发,只欠东风。他又说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禀告。”
宋徽宗道:“说。”
李奇道:“事情是这样的,新法在江南已经全面施行开来,整个江南的复兴,是指日可待,但是运往江南的货物极度膨胀,而交通方面有些准备不足,导致货物的停滞,这对于江南而言,是极为不利的,故此,微臣建议动用福州船厂出厂的船只上杭州等地帮忙,也好借此试验下新式战船。”
刚刚度过一劫的宋徽宗,对于这等小事,他甚至都不愿去思考,道:“准奏。此事就交由你们商务局去办吧。”
蔡攸听得却是眉头紧锁,既然是调度战船,那么必定会牵动军队,这应该是属于枢密院的责任,但是李奇却利用新法,跳过枢密院,直接面奏皇上,这让他感到极度不爽,但是如今李奇刚刚立下大功,他深知此时站出来提醒宋徽宗,也只会碰的一鼻子灰。
李奇行礼道:“遵命。”
出了大殿后,李奇立刻赶去了侍卫马,找来了牛皋。
“末将参见步帅。”
“免礼。”
李奇先是将一旁的卫兵叫了出去,而后走到牛皋身边,掏出两封信函,沉声道:“你立刻派些绝对值得信任的人,将这两封信函八百里加急分别送给登州的宗知府,以及福州的韩世忠将军。”
“遵命。”
牛皋抱拳道。
李奇道:“多派些人去。我不仅要快,而且还要绝对的安全,倘若路中有失,你牛皋就自己把头剁了,扔进汴河里面去吧。”
牛皋先是一愣,见李奇面色凝重,知道此事绝非小事,又在抱拳道:“末将领命。”
“去吧。”
“末将告退。”
李奇没有在军营内做过多的停留,将事情嘱咐完后,就离开了。出了军营。李奇又马不停蹄的去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只见一个道士早已经在哪里等候了。
这人正是南博万。
“小人参见步帅。”
李奇一抬手道:“金楼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南博万摇摇头道:“小人们并未发现金楼有任何异常。”
李奇点点头,又道:“我今日叫你前来,是有项任务要交给你们,你们立刻抽调出一百人扮作商人去往黄河以北,我要每个州府都有我们的人。”
又有任务,最近任务咋这么多。南博万一愣,好奇道:“去干啥?”
李奇道:“这先你不管,到时我自会派人通知你们。一定要快,最迟明日必须出发,至于盘缠和行李,你们过了黄河。自然会有人给你们送去,你现在快去安排吧。”
南博万虽然心中很多好奇,但也不敢多问,点头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南博万走后。李奇就与马桥回到了城里,途径蛋糕屋时,李奇忽然道:“马桥。最近几日可把你累坏了,现在我就给放半天假,你去陪陪你师妹吧,再过不了多久,你恐怕就没有这么清闲了。”
他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晃,马桥那二愣子已经消失在了身边,他笑着摇摇头,直接去到了秦府。
“大人,你回来了呀!”
开门的还是陈大娘。
李奇笑着点点头,道:“那人呢?”
“哦,酒鬼师傅正在马厩喝酒了。”
“马厩?”
“是啊,这酒鬼师傅也真是奇怪,老身几番劝他回屋喝,他却说屋里太吵,偏要在那里喝酒。”
李奇呵呵一笑,道:“行。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言罢,他就去到了马厩,一来到马厩,他登时就傻了,那画面太美,他真心不敢看呀!只见马厩内,一位头发蓬松,满脸胡须的大叔,四肢张开的趴在肥的连走路都堪忧的淡定驴身上,一手还拿着一个酒坛子,鼾声如雷。
难怪他孤身一人,敢情是不喜欢人类呀!唉,也怪可怜的,真心希望淡定驴它能够代替那头大虫,给予他慰藉。李奇搓了搓了脑门,走了过去,但并没有叫醒酒鬼,而是坐在边上的横木上,闭目养神。
那淡定驴满眼委屈的望着李奇,似乎不愿被这邋遢大叔骑。
鼾声依旧,李奇却是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过来约莫半个时辰,鼾声戈然而止,一个嘶哑的声音随即响起,“看来你此番前来拜托我的事,比上一次还要严重一些。”
李奇双目睁开,道:“此话怎说?”
酒鬼一笑,道:“我可不相信你李奇,能够礼贤下士到在这臭烘烘的地方,陪我半个时辰的地步,除非你是有急事想求我帮忙。”
李奇道:“你只说对了其一,我的确是有事请求你帮忙,但是我坐在这里,只是在思考,你能否值得信任。”
酒鬼轻松翻了个身,狭隘的驴背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困难,他一口酒灌入肚中,双眼呆呆的望着上面,道:“如果换作我是你,除非是没有办法了,否则,我绝不会跑来求一个整天都醉生梦死的酒鬼。既然你已经来了,那么这信任还重要吗?”
李奇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你会帮我吗?”
“会!”
“你难道不要先听听是什么事吗?”
“你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既然你来找我,那这事应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否则,你也不会来找我,更加不会在这里坐上半个时辰。”
“呵呵,真是想不到你会答应的恁地爽快,我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唇舌了。”
“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马桥和美美,你若出事,他们肯定不能幸免。”
“那你自己不需要什么报酬吗?”
“我想要的,你不知道吗?”
“也是哦,况且,你求其它的,我也不一定给得了了,如今我穷的只剩下酒了。”
“有酒足矣。说吧,什么事?”
李奇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道:“送封信。”
酒鬼接过信来,问道:“送到哪里?”
李奇迟疑了下,才道:“凤翔府节度使府中。”
酒鬼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一句,因为他知道这封信对于李奇而言,一定非常重要。
李奇站起身来,拍了拍前襟,笑道:“好奇多问一句,你为什么趴在它身上喝酒。”
“因为它善良。”
“也对,人善被人欺,驴善被人趴。”
第一千零十八章是敌是友
隔日,金国使节就启程回国了,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令人悲哀的是,宋朝廷还给他们送去了不少礼物和亲切的问候,当皇帝都当到这份上,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牛人啊!
此事很快就在民间传开了,百姓们都愤愤不平,感觉自己被人羞辱了一番,但是他们又能做些什么了,皇帝都是如此,唯有一声叹息。
当然,堂堂皇帝被人打脸了,必须要有人为此负上责任,皇帝的脸可不能白白被人打啊,既然不敢找打脸的人算账,那么只有找自己的人泄愤了。
于是宋徽宗大手一挥,李纲接锅。
。。。。。。
这一日清晨,凉爽的晨风拂过,令人神清气爽。
西城外的一个小山丘上,李奇、秦桧骑马立于山坡之上,双目眺望远处的那条道路,只见那条道路上缓缓行走着四五人,虽然只是远远望去,但是却给人一种落寞、凄凉的感觉。
这几人便是李纲的一家人,前日他已经被宋徽宗贬出京城,要去往西京边上一个小县城上任知县。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贬了,而且来的如此之快,这是李纲始料未及的。他当初原本接到赵桓的邀请,以为这满腔抱负终于得以施展,但是没有想到,这转眼间,他又被打回原形,更令他气愤的是,他至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没有错,他与金国使节争辩,甚至差点大打出手,这都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大宋的颜面和尊严,可是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此时恐怕已经是心灰意冷了,但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恐怕还是会这么做的。相信但凡是个有骨气的人,都会这么做。
李奇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愧疚,转头向秦桧询问道:“难道太子殿下没有出言保他么?”
保他?你若想保,那还不是举手之劳,不过,你若想害他,那也是易如反掌,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么。秦桧摇摇头,道:“没有。据下官得知。殿下原本是想保他的,可是因为耿南仲的进言,殿下才决定让李纲来做这个替死鬼的。”
李奇好奇道:“你为何知道的恁地清楚?”
秦桧道:“是耿南仲昨日与下官喝酒时,告诉下官的。”
李奇一笑,道:“那不知道耿南仲与殿下说了些什么,才打消殿下保李纲的念头的。”
秦桧笑道:“耿南仲这人虽无大才,但是落井下石的本事还是有的,他跟太子殿下说,李纲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想要上位,但却没有顾忌到此举会让太子殿下处于何种境地。”
“原来如此。”李奇点点头,笑道:“这个理由足够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喜欢自己的下属对自己有丝毫的不忠,显然,耿南仲这个理由找的实在太好了,而且李纲也太不懂的收敛了。完全不懂得锋芒毕露,会招人恨的。在这一点上,你就做的比他好多了。其实以你的才能,屈居我之下,的确是太委屈你了。”
秦桧诚惶诚恐道:“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下官能跟在大人身边学习,乃是下官的福气,下官不敢再奢望其它。”
李奇摆摆手道:“这等话就不要再说了,人往高处走吗,等时候到了,我自会解除你的束缚,到时你能爬多高,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秦桧一怔,不再就此多言了,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显得自己是更加虚伪。于是将话题又拉回来道:“其实就算太子殿下保李纲,恐怕鸿胪寺也容不下他了,毕竟这事已经闹到皇上面前去了,倘若不给予惩罚,皇上颜面上也过不去,如果不惩罚李纲的话,那么就必须惩罚太子殿下了。”
李奇点点头,又瞧了眼远处,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回到城里,李奇让秦桧先回商务局,他自己则是朝着醉仙居集团公司行去,毕竟他扔出了三十万贯,必须得亲自掌舵,小玉虽然进步很大,但是火候还是稍欠一点。
可是当他来到醉仙居集团公司附近的一家茶肆前,忽然发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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