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奸谋!”
窦红线秀目一瞪,伸出手去,就要推开苏定方:“定方,你给我让开,难道说他们势大,我们就要龟缩在这城中吗?”
“这不是龟缩,而是策略!”苏定方反驳。
“策略,什么策略,自打刘黑闼和李世民抵达了城外,乐寿城中,空有七八万士兵,却一直困守不出,这叫做策略吗?不,这不叫做策略,而是懦夫!”窦红线大叫,心中焦急万分,久守必失,为什么父王不出战?
“胡闹!”两人纠缠间,窦建德喘息着跑了过来,他目光严厉地看着女儿,挥挥手,道:“曹旦,带线儿回府!”
“遵命!”曹旦说道,上前两步,走到窦红线跟前,道:“线儿,大战在即,你是个女儿家,呆在这里不适合。”
窦红线瞧了瞧已经被士兵严密把守的城门,知道想要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不由冷哼一声,使劲跺了跺脚,转身就走,曹旦看了一看窦建德,拱拱手紧随窦红线离去。
窦建德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看着苏定方,微微颔首,转身走上城头,到了女墙边上。这个时候,汉东军的第二通鼓声停歇,张君立再度率兵前进,这一次,张君立前进了三百多步,而且似乎还有继续前进的趋势。
苏定方神色一凝,低声道:“他们要攻城了!”
窦建德看着刘雅、范愿等人,道:“传令下去,弓弩手准备!”
“喏!”刘雅、范愿等人匆匆离去,一边走一边传令,弓弩手举起了长弓,紧张地将弓箭搭在弓弦上。他们拉满了弓弦,静静地等待着将军的下令。
城外的汉东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身着铠甲的士兵一步一步走来,身上的甲胄发出金戈之声,让人不由侧目。距离渐渐地近了,五百步,四百步!
许多弓弩手的手心已经出了汗,有的士兵偷偷将手心的汗水擦净,然后目光紧紧盯着缓缓而来的汉东军,随着距离的拉近,有极少数的士兵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将手中的弓箭射了出去。
箭羽飞出五十多步,然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斜斜地栽在了地上。范愿横了一眼名承受不住压力的士兵,喝道:“不要急,等我的命令再射击!”
那名士兵得到命令,快速抽出了箭羽,搭在弓弦上。
终于,汉东军只有两百多步了,就要进入弓箭的射程之中,窦建德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亮起来,他高高地抬起了手,等待着汉东军进入射程,就要将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全部射杀。
然而,在汉东军即将进入射程的时候,他们突然停了下来,随后,鼓声再度响彻天际。
窦建德疑惑了,兵法上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难道刘黑闼不懂这个道理吗?他两度敲击大鼓,目的是为了激励士气,可是如此三次,士兵的士气必然降到最低啊。
苏定方皱起了眉头,冷冷地打量着刘黑闼的身影,在那杆黑色大旗下,刘黑闼伟岸的身影如同不老松一样耸立着,似乎对第三次擂鼓并不在意。
夏国士兵大多带着困惑,弓弩手更是放下了手中的长弓,毕竟长时间举着长弓,体力消耗很大。范愿和刘雅匆匆走到窦建德身边,齐齐抱拳,道:“夏王。”
窦建德摆摆手,示意两人安静,此时的他,还没有想明白刘黑闼为什么会这么做,毕竟他对刘黑闼非常了解,知道他不是一个丝毫不动兵法之人。
刘黑闼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其中有什么原因呢?窦建德紧紧皱起了眉头。
窦红线气呼呼地回府,一路上策马疾奔,曹旦和十名亲兵跟在她的身后。行了两里路,窦红线突然停了下来,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宅子,这是汉东王刘黑闼的宅子,在他叛变之后,夏王窦建德并没有将这所宅子赐给别人,而是将其封锁了起来,似乎这是对刘黑闼的缅怀。
窦红线凝视着汉东府三个大字,忽然跳下了战马,朝着汉东府快步走了上去,曹旦等人看着,也纷纷跳下了战马,走了过去。窦红线走到大门前,看着大门口贴着的封条,窦红线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封条给撕了下来。
“线儿,你这是?”曹旦忍不住问道。
窦红线并不说话,扔掉封条之后,默默打开了大门。汉东府尘封已久,里面布满了灰尘,每走一步,就激起灰尘无数,窦红线皱了皱眉头,抬起手,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线儿,这里太脏了,再说这是刘黑闼的府邸,没有什么好看的。”曹旦再度说道。
“正是因为是刘黑闼的府邸,我才来看一看!”这一次窦红线开口了,他慢慢走在汉东王府,在青石板上,印下了浅浅的脚印。汉东王府上,曾经死过人,虽然经过打扫,但在地上,仍然有着斑驳的血迹,放佛那事情刚刚发生一样。
曹旦知道窦红线的脾气非常倔强,她说不走,必然就不会走。虽然不明白窦红线想要在这里做什么,但他还是带着十人跟着。汉东王府很大,占地三十多亩,在规格上并不亚于夏王府。众人转悠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走了一半。
曹旦身后的亲兵忍不住翻翻白眼,心想公主是犯什么病,在这个连鬼影都看不见的汉东王府做什么?窦红线转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一路上,她回忆了太多。
虽然她不喜欢刘黑闼的儿子,但两家毕竟是世交,小时候还和小胖子玩耍,感情十分要好。只是这种感情,如同兄妹,而非男女之情。对于他的死,窦红线自然是伤心的。
缅怀了一番之后,窦红线轻轻叹息一声,又想起了杨侑。究竟他在那里?难道说他真的不在乎自己吗?河北大战,从夏初就初现端倪,至今四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她觉得杨侑应该能做出反应了啊。
再不济,至少会告诉父亲,援兵什么时候回来,从哪里来,而不是让一个锦衣卫的战士跑来,结果身受重伤,只得到一个模拟两可的消息,最终什么都不清楚,让人心中忐忑不安。
“混蛋,你究竟在那里?”想着的时候,窦红线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我在这里!”一个声音隐隐约约传来,窦红线便是一愣,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声音啊。
或许是日思夜想,这才有了幻觉吧,窦红线如此想着,心中不免愤然,难道说,我真的遇见了一个负心郎?他是下一个司马相如?窦红线想着的时候,脑海中又浮现出杨侑的身影。
“我在这里!”又是一声隐隐约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你们,是不是听见什么声音?”这一次不等窦红线说话,曹旦开口了。
十名亲兵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摇头,刚才他们各自有着心事,因此没有在意。曹旦神情显得十分疑惑,但看见亲兵纷纷摇头,不由苦笑一声,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窦红线用手在耳边拢成一圈,仔细地倾听着,曹旦学着她的模样,也在倾听,两人听了半响,并没有任何声音。
“走吧。”窦红线说着,迈步走了出去。
第730章乐寿之战(下)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继续回荡在天际,站在高台上的刘黑闼皱了皱眉头。
张君立的先锋已经抵达乐寿城外两百多步的地方,再前进数十步,就能进入夏国弓弩手的射程中。刘黑闼眯起了眼睛,冷冷地打量着乐寿城头,希望从乐寿城中,能看到他希望看到的东西。
可是,在乌云之下,整个乐寿城并没有异样,让刘黑闼不由暗自嘀咕,难道说,计划失败了吗?这不合理啊,从掌握的情报来看,窦建德显然并不知道这个秘密才对。
刘黑闼略略沉思,他知道,第三通鼓声之后,他一定要做出安排,不然三军的士气就会受到极为严重的挫伤。鼓声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刘黑闼终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掌旗手猛地挥动大旗,将刘黑闼的军令传达了下去,身在前方的张君立看到这一幕,冷冷地一挥手,道:“攻击!”
三千汉东军得到命令,保持着原来的阵型,朝着乐寿城攻去。城头上的窦建德绷直了身子,刘黑闼攻城了!他立刻跳了起来,厉声喝道:“弓弩手准备!”
苏定方微微有些诧异地看着一向冷静的夏王,咬了咬牙,在城头上巡视着,范愿、刘雅等人也各自分来,城头上的弓弩手纷纷张弓搭箭,随着夏王的命令,将箭羽射了出去。
刹那间,乐寿城头,弓弦之声响起,箭羽横飞,汉东军不断有士兵倒下哀鸣,但张君立不为所动,催促着士兵加速攻城。随后距离的越近,汉东军的伤亡越大,在付出两百多人的伤亡之后,他们靠近了护城河。此时,由于子牙河被李世民截断,护城河的河水不足,汉东军相对容易地渡过了护城河,然后开始攻城!
城头上传来的厮杀声音透过空气,传入了窦红线的耳中,她抬起头,看着北方,目光中有些犹豫。她多么渴望能为父分忧,可是……就在窦红线想着的时候,她的耳朵就是一动。
一个声音分明传入了她的耳中,这一次,她确信没有听错。窦红线忽然预感到了什么,毕竟在杨侑身边呆了一些日子,对一些事情格外敏感。她立刻蹲下了身子,丝毫不顾地上的灰尘,将耳朵贴在了地上。
清晰的声音顿时传入耳膜,窦红线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忽然,不远处的一块石砖突然被揭了起来,地面上,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刘十善,是你?!”曹旦心中震惊的同时,反应也非常迅速,立刻认出了从石砖下冒出来的正是刘黑闼的弟弟刘十善。
曹旦心中惊讶,但刘十善更加惊讶,这混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一声娇喝,窦红线已经提刀砍来。
刘十善双手举起石砖,朝着来人奋力一掷,那人一声怒喝,手中横刀劈出,发出一声金鸣,石砖被劈成两半,顿时尘土飞扬,迷住了来人的眼睛,而趁着这个会,刘十善也跳出了地道,顺势拔出了横刀,做出防御的姿势。
“刘十善,受死!”曹旦这时反应过来,挥舞着兵刃杀了上去。窦红线皱了皱好看的鼻子,显得有些难受。刚才那一刀她想杀刘十善心切,不顾一切劈下,虽然将石块劈成两半,但手掌却承受不住那股巨大的反弹之力。
刘十善面对曹旦的攻势,不敢怠慢,舞动着横刀与众人厮杀在一起。若是论单打独斗,曹旦绝对不是刘十善的对手,可是地道狭窄,汉东军大多数还困在地道里,能够给他的支援不多。而夏国士兵足有十余人,他一个人又怎么能打得过呢?
人围着刘十善厮杀,其他的人堵住了地道,汉东军就像老鼠在风箱里一样,两头受气。前面的汉东军想要出去,可是夏军死死地封住了路口,他们出不去,可是后面的士兵并不知道,还在一个劲的向前走,并且不断催促,想要走出狭窄的地道,不少士兵挤在一起,动弹不得。
窦红线叫过一名士兵,让他迅速去搬取救兵,那名士兵匆匆而去。窦红线随即加入战局,刀刀不离刘十善的要害。刘十善心中大急,想要靠近地道,然后让在地道中的兄弟走出来,这样才能支援自己,可是在曹旦和窦红线以及其他士兵的联手进攻下,分身乏术。
鏖战了片刻,刘十善挡住了曹旦的一刀,却挡不住窦红线的攻击,他一声惨叫,肩头中了一刀,鲜血飚出,痛的他一声狂呼,继续咬牙死战。
但他受了伤,行动难免受到影响,鏖战中,中了曹旦一刀,乎将他的手臂给砍了下来,刘十善额头上大汗淋漓,心中暗道我命休矣!这时,大批的夏国士兵纷纷赶来,更加占据了优势。
被堵在地道里的汉东军眼睁睁地看着刘十善被围攻,心中焦急却毫无办法,等到夏国士兵赶来,不觉眼前一黑,陷入了绝望。窦红线气喘吁吁,退出了战圈,快步走到了一名队正的身边,道:“火攻!”
队正反应过来,立刻一声大喝,道:“随我来!”五十多名士兵跟在他的身后,快步朝着汉东府的院子走去,众人寻了木材,打起了火石,将木柴点燃。
大火燃起,这时两名士兵不知道从哪里杠着两罐菜油乐呵呵地过来了,窦红线一见大喜,立刻吩咐夏兵让开。一名汉东兵以为有可趁,准备一跃而上,却被突然飞过来的罐子砸中,再度跌回了地道中。
“扔火!”窦红线再度说话。
士兵将手中的木柴扔了出去,顿时将柴油点燃,大火燃起,迅速向下蔓延,凡是有菜油的地方在一瞬间火势熊熊,地道内的汉东军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地道里一片混乱,数名身上带着菜油的士兵向后窜去,将地道里的汉东军闹得鸡飞狗跳,不少人惨叫着,被袍泽践踏而死,死去的士兵身上衣服被点燃,将更多的士兵的衣裳点燃,整个地道里成为了火道。
随着火势的燃烧,大批来不及逃走的汉东军觉得胸口一阵窒息,他们用手紧紧着胸口,希望能多呼吸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