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道:“你的地盘你做主,作奸犯科的统统归你处置,但要判他们徒刑以上刑罚须得征得我的同意。”
桑容道:“一言为定。”
李茂伸出手:“一言为定。”
有桑容引路,三千大军蜂拥入城,北、西、南三面围攻,只留临海一面。沙老大、双头蛟、陶小头三大家族此刻正杀的精疲力竭,面对李茂的三千生力军,全无半点抵抗之力,顿时山崩般地败下阵来。
李茂问桑容:“是赶尽杀绝,还是网开一面?”
桑容道:“都是同道中人,出局就滚蛋,没必要赶尽杀绝。”
李茂遂喝令三家立即走人,因为事发仓猝,三家只能把亲眷和细软带上,奴仆和家产只得丢下不顾。
作为胜利者,不剽掠一番,实在对不起千里跋涉之苦,李茂对突吐承璀说:“城内隐藏着大量的新罗奸细,若不肃清,实乃心腹之患?”
突吐承璀这一路跋涉下来一条命早丢了大半截,回想行军途中的可怕,他仍心有余悸:“是不是军心思变?那就让他们呷口汤水吧,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突吐承璀是监军使,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李茂仍不敢掉以轻心,他松了口,李茂便无后顾之忧
。安东军有三条战场纪律:不杀平民和俘虏,不****妇女,不劫掠士绅百姓。
这三条纪律现在依然有效,只是文字稍作改动,改为:不杀平民和俘虏,不****妇女,不劫掠平头百姓家。
护军虞侯队先一步开进城里,占据要津,严阵以待,控制局势。
李茂给众人抢掠的时间是一天一夜,到二日辰时不管有没有抢到东西都必须罢手。
时间有限,即使李茂不说士卒们也会捡豪富之家入手,谁都知道穷鬼身上榨不出油水。
出局的三大家族和桑容的部分产业成为众人抢掠的首选目标,这几大家族的财富占了卑沙城的一半以上,加上附庸者,实际控制着卑沙城的八成财富。
区区三千人想在一天一夜时间内劫掠完这么多财富,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力有未逮也就无暇他顾。
卑沙城里遍布着妓馆,娼院,为了防止财富被抢,她们广施美人计,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倾巢出动,免费劳军,只指望能保全身家性命和财富安全。
邪火有地泻,没谁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干那****的勾当,平民百姓子女因此保全。
卑沙城本身就是贼窝子,抢劫者和被抢者心灵相通,自然有许多共同语言,整个过程虽然轰轰烈烈,但恶性杀人和****的事件却绝少发生。
卑沙城在血与泪中度过了艰难的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满载而归的三千大军在城外一处港湾沙滩空地上集结,虞侯队在入口处摆上三口铡刀,毛太公手持青龙偃月刀现场督阵,突吐承璀也在附近搭了个棚子,端坐捧茶,行使监军职责。
侍卫亲军纪律性强,士卒提前一刻钟归队。捆奴军军纪较差,却在毛太公大刀片子的弹压下,大部分也不敢违抗军令。
过点不到着即为违抗军令,铡头是免不了的,捆奴军前前后后被铡了六颗人头,人虽死,所得财富却可以借虞侯队的船运回东州如数交给妻女。
这条规矩是李茂定下的,一直被不折不扣地执行着。
聚集在空地上的士卒在等船的过程中不必人教就自发地做起了买卖,除了相互之间以物易物,还有不少城中百姓也参与进来,或买或卖或赎,讨价还价,一时人声鼎沸,热闹如菜市场。
正在和桑容交割地皮的李茂见此情形,把头直摇,连声道:“贼窝就是贼窝,这样的事也能干的出来的,我真是服了他们。”
李茂看中了卑沙城东北角一块依山靠海的地皮,大约有六七千亩,含一座小山包和一处能避风的深水港湾。
桑容有些肉疼,这块地皮他早就相中了,一直想拿下来修建一座新码头和属于自己的独立城堡,却因另外三家的掣肘而未能如愿。
他一面暗叫李茂眼毒,一面也只能忍痛割爱,在李茂伸过来的契约上签字画押。
李茂留下毛大有驻扎在卑沙城看守这块地皮,桑容绰号“桑小鬼”,指不定他能干出什么险恶的勾当来。
毛大有绰号“没大用”,实际却是腹黑有用,连毛太公这等有个性的人都被他缠的没辙,何惧落魄中的桑容?
桑容现在是巴不得李茂赶紧走,因此竭尽所能调齐了海船,把这帮凶神恶煞送走,饱受侵扰的城中百姓自然是鼎力支持。
海船很快筹集完毕,登船之后,向西南航行绕过尖头,沿着海岸线去往位于辽河河口的河口镇,河口镇又名雁落寨,扼守辽河出海口,镇子本是卑沙城的沙老大所有,沙老大出逃后,守将席卷细软而去,因此群龙无首,李茂船队到达时镇子里正乱成一锅粥,人心思定,有人开了门迎接李茂入内,宣布此镇重归大唐版籍,接受李茂这个经略使的管辖。
李茂将城中闹的最欢的三股势力“请”上船,迁往高州安置,留韦相成率兵三百驻守,加固城防,稳定局势。李茂的目标是将其打造为一把钥匙,联通江海,扼守辽河出海口的钥匙,韦相成只是在此过渡一下。
当初之所以李茂没有选择沿河走水路,除了担心走漏消息外,主要是担心无法突破河口镇城防,河口镇就像一颗钉子钉在辽河上,扼守在江海之间。
这颗钉子不费吹灰之力拔除,乃是此次南征的最大收获之一。
第486章 别嫌我废话多
“桑容承诺组织海盗在鸭渌水上狙击新罗人的辎重队。(无弹窗广告)赵凤成也答应跟我们合作,适当的时候在背后捅他们一刀。对卑沙城和赵凤成的资助由秦墨专人负责,外人不得过问。”
有李茂这句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桑容海盗出身,干这种事轻车熟路,他是李茂扶植起来的卑沙城主,想坐稳这个位置还得背靠李茂这座大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担心他会半途反悔。至于赵凤成,他跟新罗人有破家杀妻之仇,一定会愿意帮这个忙的。
散会后,李茂找来高丙,跟他说:“辽河口处有座镇叫河口镇,原来是桑容的地盘,后被沙老大夺去,由他妹夫镇守,沙老大远走日本,他妹夫也卷细软跑了,我捡了个便宜,镇子扼守辽河出海咽喉,地位十分重要,但规模太小,难以屯驻大军,你得空过去看看,做个规划,将来要作为重镇打造。”
高丙道:“那镇子我知道,最初叫海盐城,后改叫雁落寨,最近才改叫河口镇,建在一处红岩石上,观景最好,海天一色,芦苇荡绵延千里。在近旁筑城难度不大,但要想扼守河口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要重修码头,二要屯驻重兵,那地方地理偏远,近处又不适宜农耕,粮食和用物都需从内地调运,耗费甚大呀。”
李茂点头,道:“规划先行,务求稳妥,等这仗打完我们就有实力了。”
高丙道:“这样最好。”
送走高丙,李茂回院时瞅见兰儿正懒散地靠在廊柱上睨着他,这些日子兰儿和其他女子一样同工同做同食,身子骨愈发结实,精神愈发健旺。
李茂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想到自己去了趟卑沙城,回来后又忙于巡视军务,已经有两个月不曾碰她了,心里倒有些愧疚,但以他对兰儿心性的理解也不能太宠溺她,便嗔怪道:“这妮子让人踩着尾巴了么,一早起来就黑着脸,谁又得罪你了
。”
兰儿道:“苏樱的孩子满周岁了,请你这个伯父给取个名字呢。”
李茂顾左右道:“别闹,苏樱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什么伯父不伯父的,我是他爹。”
兰儿嘿然讥讽道:“你真有本事,几时就把种子种进人家肚子里了,人家那会儿还戴着孝吧,要想俏一身孝,可真是至理名言啊。”
李茂笑骂道:“又胡言乱语了,我跟她有那事时她已经守孝期满,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兰儿道:“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倒在我的肚子里也种一颗籽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兰儿说着眼圈红了,李茂叹了一声,忽忽数年间,他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他跟齐嫣是一炮打响,跟苏樱也只寥寥数次,倒是兰儿跟着他这么些年,却一无所出。
有些话李茂不忍跟兰儿明说,说了怕她伤心绝望,她出身娼家,虽以完璧之身归了他,却因自幼服食绝孕汤药,早已失去了生育能力。
李茂抱了抱兰儿,轻抚她的背,安抚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当年我跟苏卿也是成亲一两年才有的孩子,咱们的孩子或者嫌辽东太苦不肯出来呢。再等等吧。”
兰儿破涕为笑:“跟你一样又奸又坏。”
李茂听成了“又贱又坏”,便道:“姐,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侮辱咱们的孩子。”
兰儿哼道:“还说你不贱?你霸着她不放手,得不到又假惺惺地要让给兄弟,要让你倒是真心让啊,挂名不干事,你哥俩玩的高兴了,却害的你的心肝儿最近茶不思饭不香的,看看的就瘦了下去,我见犹怜啊。”
李茂道:“你这意思是让我赶紧把她娶进门,给你做个伴。”
兰儿点点头:“嗯。”
李茂摸了摸兰儿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在说胡话
。”
兰儿冷笑道:“那你以为呢,帮你把小心肝儿弄进门,你们恩恩爱爱,夫唱妇随,让我一旁做弃妇,你想的美!”
见兰儿又恢复了正常,李茂放下心来,抱抱她说:“我还有事,你自己玩去吧。”
兰儿撅起小嘴,娇滴滴地说:“哪有时间玩?早起要种菜,上午要纺纱,下午还要去女子学堂授课,忙的脚不沾地呢。你看看我的手,都起老茧了,你看看我的脸,都嗮黑了,你摸摸我的胳膊,板硬板硬的,都成女汉子了,人家以为我霸着你在辽东享福,哪知道被你当牛使呢。”
兰儿的手掌上是起了老茧,不过依旧柔滑细嫩,脸蛋确实比先前黑了些,却更显健康耐看,胳膊上的肌肉是强健了不少,腰腹也紧致了,臀也更翘了,更显娇媚动人了。
李茂叹了口气,只能忙里偷闲,好好安抚她一下。
云散雨停,兰儿怨气全无,满血复活,哼着小曲出门去。
迎面遇见秦墨,秦墨笑道:“咦,小嫂子面颊红润,双目放光,气色真是好的不得了,有什么秘诀可以教教兄弟的吗?”
兰儿笑靥如花,招招手:“把耳朵伸过来。”
秦墨怀疑她的动机,欲待不从,却又敌不过她的如花美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耳朵伸了过去。
“明知故问!”兰儿大吼一声,扬长而去。
秦墨双耳轰鸣,愁眉苦脸许久,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口中嘟哝道:“‘明知故问’,我呸,真当我不知道呢。傻妮子就是嗓门大。”
昨天下午内保处在高州抓了一个新罗国的奸细,本没甚留心,没想到一番审问下来,从他口中还真得到不少有用的东西。秦墨此来就是要禀报此事。
李茂皱了皱眉头,问:“你抓到人,为何不交给木仓。”
按照常木仓和秦墨的分工,常木仓主抓内控和反间谍,秦墨主要负责对外情报,在高州抓到新罗奸细,程序上应该交给常木仓审问,而且内保处也归常木仓的管辖,秦墨这么做有些越俎代庖。
“木仓先审的,然后交给我的,说对我有帮助。我一审,好家伙,还真是条大鱼。”
李茂点点头,放下心来,两个最亲信的人,他不希望搞内讧,尤其是眼下这种节骨眼上。
“说说都问出些什么来了。”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瞧你这脸色……够累的吧,坐下说,我还没吃饭呢,咱们边吃边聊?我去叫饭。”
李茂一惊:“到饭点了?”抬头望望天,的确是饭点时间,就有些后悔放兰儿走。
“别惦记了,早走了,要说我这小嫂子人真不错,没架子,能吃苦,除了嘴巴不饶人,什么都好。”说到这,秦墨忽觉一阵耳鸣,便又补充道:“就是不知为何,总是为难我,我哪得罪了她嘛。”
秦墨出门去要了两份饭来,两样素炒,一碟咸菜,一大碗鱼羹,两碗米饭,回身坐下,说道:“闲言少叙,我直接说正事。”
据秦墨说新罗国如今内部矛盾重重,上下都认为需要一场对外战争来转移矛盾,但数尽周边,南边的日本隔着海,他鞭长莫及,东北的渤海国虽然虚弱,究竟是个大国,与渤海人交战他们占不到太多便宜,唯一能够得着的只有辽东。
辽东正在崛起,生机勃勃,但实力不足,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新罗进犯辽东有个便利,那就是辽东城的薛青裹是他们豢养的傀儡,辽东城位于辽东腹地,作为前进基地进可直接攻打东、高两州。
辽东城的薛青裹也主动请缨,表示愿意充当新罗人的急先锋。
假薛青裹之手将整个辽东的财富聚敛起来,以巨大的财力缓解内部的政经压力,这是新罗人的最好打算。但这一点显然已经难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