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他了。”
饮宴尽欢而散。
李茂在郓州的新宅距离节度使府不远,乘马片刻就倒,时已宵禁,自然有节度使府的卫队护送,没谁眼瞎到跑来扫兴。
“小别胜新婚,久别儿不亲”,李茂一直想着这句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
李茂因李淆之死,获罪在长安城做布衣时,东平县地方就奉李师古之名,为李家当街开了大门。
临街开门非大富大贵不能,这无疑是对李茂处置李淆一事的最佳奖赏。
苏卿已经得到了丈夫归来的消息,此刻正抱着不满周岁的女儿铃铛,率一干清客、家仆恭立在门口等候。李茂去军府见李师古时,派人先一步回来,该交代的俱已交代,此刻专等家主归来。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李茂,苏卿的心里百感交集,一腔怨恨瞬间化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李茂坐在马上,远远地看到了苏卿,思念之情如泉水般汩涌出来,他恨不得立即将妻女揽进怀里,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勉强克制着。
丈夫已经贵为一道之主,苏卿知道礼数,她抱着女儿坦然地给丈夫下跪,李茂急忙下马,单膝跪地把妻子搀扶了起来。
李茂常以出家人自居,出家人不在乎世俗的礼数,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就没人在意。
“看看我们的女儿。”
苏卿柔声说道,李茂其实已抢先一步把铃铛从她怀里抢了过去。
“这孩子……怎么这么丑。”
朝思暮想的女儿见到自己一点也不亲,反而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凶狠地逼视着自己。李茂有些尴尬,忍不住出言诋毁,当然平心而论,女儿铃铛长的也确实不漂亮。
“那有做父亲的这样说女儿,她该不高兴了。”
苏卿不满地把女儿夺了回去,重新回到母亲怀抱,铃铛忍不住委屈,哇哇大哭起来。
“这孩子,跟我一点都不亲,哈哈,哈哈。”李茂尴尬地笑着。
但下一刻铃铛就开心地笑了起来,青墨送了她一个比她还大的绒毛熊,绒毛玩具是李茂亲手“设计”的,绘出图样,让青墨找京中能工巧匠定制的,一共做了两个,青墨给他家豹头也做了一个。
青墨的儿子豹头此刻还是襁褓中,这孩子名字虽然起的十分霸气,奈何先天有亏,骨架长的甚是瘦小,弱男取个霸气名字好歹中和一下吧。
阔别经年,家已不是原来那个家,宅子的格局大体没变,只是朝街开了道大门,但细节上已无一丝一毫旧日的痕迹,院中的树长大了,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廊下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当年李茂亲手种植的一株葡萄而今已经爬满了架子。
这所宅子留给李茂的回忆不多,记忆中自它建成以后,自己就总是在外面奔波,在这里他跟苏卿相处的日子用手指头数都能数的清。
很快庭院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了,一对曾经无比亲密,现今却陌生的不知道说什么话来打破尴尬的老夫老妻。
苏卿现在就像是领一个陌生人参观自己的家宅,带着李茂转了一圈,耐心讲解宅院的历史、现状和未来的规划。最后她停在主卧前的庭院里,四处无人,四周是高墙,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憋了一肚子气的苏卿发飙了,她猛然一巴掌抽向李茂,手被李茂捉住了,不等李茂反应过来,她就一头撞进了丈夫的怀抱里,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怀里的妻子还是梦里的那个,瘦了很多,堪比刚认识她那会儿,妻子的面颊依旧青春迷人,少了一点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少妇的成熟妩媚,她的眸子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清澈中有了一些岁月的沧桑。
“辛苦你了,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过去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卿在李茂的怀里找到了旧日的回忆,她抚摸着丈夫的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怨恨你。”李茂用牙齿咬了咬她的手指,拦腰抱起了她。
第285章 自身出了问题
这场由李茂主动挑起的凶猛攻势因过于激动而未能把握好节奏仅仅只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草草收场,望着妻子期待的目光,李茂有些懊恼,有些心虚,羞的满脸通红。
苏卿安慰道:“你太累了,歇息一下再说。对了,我们给你准备了接风宴。”
李茂道:“不必了,我刚饮宴回来。”
苏卿道:“那可不行,外面是外面的,家里是家里的。乱不得。”
急忙起身换了衣裳,补了妆出去准备。
李茂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孟大娘抱着铃铛走了进来,她刚才帮铃铛编了一个大花环,趁着铃铛高兴,孟大娘唠唠叨叨跟她说了很多话,大意是告诉铃铛刚才在门口诋毁她容貌的人其实不是坏人,他很爱她,爱的有些口不择言。
一岁多的铃铛究竟能听懂多少,不得而知,但她再见到李茂时,明显亲热了许多,她不仅张开粉嫩的双臂求父亲抱抱,还把自己心爱的花环戴在了父亲的头上,最后亲亲热热地在父亲的脸颊上献了一个香吻。
粉嘟嘟的小妙人儿抱在怀里,李茂才有了一丝做父亲的感觉。
灯下看女儿,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喜欢,李茂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铃铛却“哇”地一声咧开大嘴哭闹起来,哭的李茂心慌意乱,不知道那地方又得罪了小祖奶奶,事后查明问题出在胡子上。
李茂一直保持着刮胡子的习惯,是粗硬的胡茬子扎的铃铛夸张地哇哇大叫,找到原因,李茂用一块布巾把口鼻围上,这回不用逗弄,铃铛就高兴地拍手大笑起来,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她惊奇地发现“可恶”的父亲摇身一变成了她最喜爱的大毛毛熊。
铃铛是个聪明的孩子,在感受到李茂的善意后,便粘在能变身的大毛毛熊怀里不肯走,让张罗晚宴归来的苏卿好不嫉妒。
苏卿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穿着厨娘的粗布衣裳,系着围裙,叉手低着头,却难掩浑身诱人的青春活力。
她的名字叫朱婉儿。
经过一年多的将养,十八岁的姑娘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和活力,她像一支熟透了的花骨朵,蓬勃的生命蓄势欲绽。
第一次见到朱婉儿,李茂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那时的她一派烂漫天真,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她的敢爱敢恨,泼辣大方让李茂深深着迷。但那时李茂已经有了苏卿、芩娘和小茹,他对内心的贪婪惶恐不安,理智上他又有些忌惮她的特殊身份,于是他只能把这份喜欢埋藏在心底,小心翼翼地隐藏着。
此后她的一切总能在李茂的心里激起波澜,甚至只是提一下她的名字,李茂也会心潮浮动,久久难平。但那时的情况已经很艰难,他不得不战战兢兢地严守着心中的这个秘密,守的异常辛苦。
现在已无须再去隐藏什么,朱婉儿作为他的妾,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任他采撷,他无须顾忌什么人的脸色,不必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明白这个道理的还有苏卿、小茹和远在南方的芩娘,她们的心里或者早已接纳了这个新人的位置。
李茂把死皮赖脸牵着他不放的铃铛交给孟大娘,站起身来,对朱婉儿说:“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找身好点的衣裳穿。”
李茂伸出手,牵着苏卿往前堂赴宴,除了家眷,郑孝章、常木仓、胡南湘、葛夫人、常河卿、石空石雄兄弟,恰巧在郓州办事的崔谷,以及青墨一家三口也在。
时辰太晚,众人皆已疲惫,接风宴很快就散了。
铃铛熬不住长夜早已睡去,苏卿抱着她回了房,李茂犹豫了一下想跟过去,却被孟大娘和张大娘挡了驾,两个婆子笑嘻嘻地说道:“今晚是极好的日子,夫人吩咐请大郎和婉儿姑娘圆房。”两个婆子说完,一个牵过朱婉儿,一个推着李茂,不容分说去了新房。
孟大娘服侍朱婉儿沐浴更衣,妆扮一新,安顿在房里便走开了。苏卿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大方起来赛个男子汉,吃起醋来可是比小女人还要小气几分。
她担心苏卿要找她秋后算账。
进来服侍一对新人的是张家大娘,李茂回淄青后,张家也跟着回来,长安的天空虽然广阔,却也充满了无奈。天高任鸟飞,飞的高的是苍鹰,小草鸡其实并不适合太广阔的天空,那儿太空阔,太多的危险。
他们的儿子张琦折腾了一圈后,终于认清了现实,乖乖滴回答了故土,如今正跟着青墨办差。
朱婉儿从名份上说早已是李茂的妾,所缺的不过是圆房,这种事可复杂可简单。
张大娘是个聪明人,明白一对新人的心思,便把礼仪简化敷衍了过去。
然后及时退出,把美好的夜晚留给两对充满**的眼睛。
李茂端起灯烛把朱婉儿仔细打量了一番,放下灯烛,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朱婉儿的身高不及苏卿,丰满不及小茹,胜在兼采二人所长。
李茂把她横在灯下,一件一件剥去她的衣裳,如剥一枚熟透的桃,剥的汁水横流。
十八岁的朱婉儿被情伤过一次,但那样的情事后证明实际上当不得真,充其量只是无良之人对她的利用。
她用了一年多时间才解开这个心结,现在虽然还不能把那个男人彻底忘掉,却已可以坦然面对。
李茂闯入她的心为时尚晚,却一来就占据了她心底最美好的一块,李茂剥光她的衣裳,她就敢把心敞开给他看。
很快就只剩一片护胸的诃子了,朱婉儿浑浑噩噩的脑袋霎时清明过来,她伸出雪白葱嫩的手臂勾住李茂的脖子把他按在那一处饱满圆润的温柔乡里。
随着李茂的强势进入,她原本还有些空隙的心突然间被塞的满满的,这颗心不再属于她一个人。
她挺直腰臀,把自己整个儿都奉献出去,一毫不做保留。
……
扬刀军是李师古的侍卫亲军,名头很大,但实际上除去寄名其下的右厢人数只有八百,军官士卒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将吏子弟,可谓地道的子弟兵。
这支军队以往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充当仪仗和盛大庆典时的外围警戒力量,论起战斗力,因为从未参加过攻城野战,却是谁也说不好。
扬刀军旧日极其风光,因为都是将吏子弟,地位比一般的牙军要高,待遇也丰厚,所从事的仪仗警卫在外人看来更是风光无限。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李师古却对扬刀军极不满意,这也怪不得李师古苛刻,实在是扬刀军自身出了问题。
第286章 事有些难办
扬刀军原来的兵马使是老将张叔夜,张叔夜久在军旅,治军很有一套,虽然一直只是虚名兵马使,但在他的督促下,扬刀军的军纪却很值得称道。
张叔夜不久前因功升任都知兵马使,扬刀军中一大批年轻骨干也得到升迁,纷纷离开,这就如同一个人先被掐头,再被抽去骨骼,结果就是扬刀军的声威每况愈下,军纪散漫,士气不振。
接任张叔夜出任兵马使的是淄青老将黄潇滚,黄潇滚骁勇善战,一对双刀震动河北。是李纳、李师古父子两任节度使的爱将。
但黄潇滚身上的强横却未能给状态低迷的扬刀军带来转机,他上任扬刀军兵马使后非但未能扭转扬刀军自张叔夜离职后越来越明显的颓势,反而使得军纪更加散漫无拘。昔日威风凛凛的节帅侍卫亲军沦落为扶不起的烂泥。
作为警告,李师古把黄潇滚降了职,撵去兖州做团练使。
淄青李氏为了防止地方势力坐大,在一州分设团练使和防御使两个最高军职,团练使掌握练兵后勤等军政事务,防御使专司征战,两将分设使之互相牵制。
地方有事需要调兵,需刺史和团练、防御两使共同发令才能调兵,若为境内剿匪,则以刺史为主导,若为外地入侵则以防御使为主导。
边地和军事要地,因军事需要团练、防御两使职可合并为一,以重将充任,但一般不由当州刺史兼任,目的还是为了防止地方势力坐大失控。
只有一个特例,密州刺史李师道曾以刺史身份兼任密州团练防御使。
黄潇滚由拱卫郓州的郓城镇兵马使调任扬刀军兵马使,被外界视为失权,而被调任兖州团练使则被视为失职。考虑到黄潇滚是李师古的爱将,外人普遍推测在这一轮的李氏兄弟内讧中,李师古又败一局。
扬刀军的特殊地位决定了争斗双方谁也不能轻言放弃,李师古连遭挫败后,把自己的心腹干将李茂从长安调回来掌军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此时,整个淄青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茂的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敏感神经。
淄青已非李师古的天下,他虽然还是节度使,还能见客说话,却已沦为傀儡。但这个傀儡并不甘心失败认输,他还在找机会翻盘,李茂和侍卫亲军扬刀军就是他的机会。
李茂忽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异常艰难,他身处淄青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孤立,这种孤立无助的感觉从他刚回到郓州李师古主持的接风宴时就切实地感受到了。
那天,他作为外镇首长受到了淄青官方前所未有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