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大为惊喜:“原来葡萄酒可以喝啊,你早说呀,有有有,宫中藏有不少呢!”
他心中还有点遗憾:不能喝蒸馏白酒,可惜了。不过,大不了朕多饮些葡萄酒就是了,一样能够过瘾。
这是秋狩,乃是皇家的一个礼制,每年都会举行一次,一般都由礼部官员主持。
到了晚间,正德皇帝就在行宫设宴,招待进京的各地藩王。
这还是苏木第一次将朱家的王爷们人全了,上次还是在多年之前,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物,和这些天潢贵胄们无疑是天渊之别。
今天却和他们同坐一席,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同时也仔细地观察地诸王。
说句实在话,自从明成祖开了个坏头之后,明朝的王爷们中也不乏有野心勃勃之辈。这其中,自然以宁王为首。
不过,淮王之乱之后,宁王反相暴露,受到朝廷的极大监视,想来真实历史上的寰壕之乱也不会再发生。
对于宁王,苏木也不放在心上,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宁王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很不畅快,同八年前比起来,人好象也憔悴了许多,鬓角已经有些斑白,倒像是一个疲惫的中年人,而不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自从进了大殿之后,这家伙就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一个人坐在那里饮酒进食。
看了半天,苏木对这个失败者也没有了任何兴趣,又转头去观察其他家王爷。
明朝的藩王实在太多,到现在好象有好几十个了,将一座大殿挤他水泄不通。据苏木所知,河南一地,就目前而言,好象就有十几个王爷,什么周王、颖川王什么的。河南一地的良田大多被王爷们吞并了,百姓的日子甚是困苦。
王爷多了,对国家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这些人可是要领工资的。除了王爷,现在朝廷需要供养的朱姓王族成员已经达到惊人的十万,这可是比清朝八旗子弟还沉重的财政负担啊!
是不是向皇帝提议一下,削减皇族的俸禄呢?
想了想,苏木觉得这么干怕是不太妥当,至少不应该由他来做。
我苏木堂堂翰林学士,前途光明,可不想做明朝晁错。
正想着心思,野味如流水一样送上来,满殿都是美酒的香味。不觉中,宴会已经达到最高潮。
苏木却不知道,葡萄酒也是酒,正德一个不小心,已经喝得有些醉了。
皇帝咳嗽一声,殿堂中顿时安静下来。
正德:“诸王,朕今日诏你们进京,是为朕刚亲征鞑靼,获得了一场空前大捷,就连那鞑靼小王子,也被我大明朝砍了脑袋……长期以来困绕我大明的北方边患已经解除了……”
他喝得实在太多,舌头也有些大了。
不过,还是唠唠叨叨地将整个应州大战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众王自然是同时大声恭维,举杯贺喜。
苏木发现,那宁王也不甘心地端起了杯子,只在嘴唇上碰了一下敷衍了事。
宁王一直躲在角落里,显得很低调。正德虽然已经醉了,不过,他的目光何等锐利,如何看不出宁王心中对自己不服。
又想起弘治皇帝驾崩那一夜,这个可恶的宁王居然还想浑水摸鱼。只可惜朕当年刚登基,不想将事情闹大,这才放他一马。
却不想,这小子竟然对朕的文治武功不以为然,好,朕今天就给你点厉害瞧瞧。
想到这里,心中的仇恨涌起来,正德突然扔掉手中杯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是如此的响亮,殿中众王同时安静下来,然后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正德笑毕,故意摇晃着身子站起来,指着众人王道:“朕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对朕不服气,说朕是个荒唐国君,整日只知道练武。可你们别忘记了,太祖、成祖可都是马上得的天下,咱们朱家人都应该是马背上的勇士……呃!”
打了一个酒嗝之后,正德又道:“还有人心中觉得朕这次亲征,其实也就是躲在后面指挥,根本就没上战场,是个胆小鬼。朕可是亲手杀了一个鞑靼人的……可就这样,你们还笑话朕……”
看到皇帝发飙,众王都是心中骇然。
“宁王,你站起来!”正德说完话,突然大喝一声。
宁王没想到皇帝找到自己头上来,神色一变,起身一施礼:“臣见过陛下。”
正德:“最近到处都在传朕手刃一名敌人的事情,好好一件大功劳,却被人当成笑话,据说还被人写进书里面了……这书叫什么呢,朕想想,好象叫什么《正德艳传》,在江南一地卖得甚好……对了,宁王的封地就在江南,手下不是养了许多文士吗,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宁王脸腾一下红了,目光中闪过一丝怒气:“臣不敢。”
“不敢?”正德冷笑:“你这人朕清楚得很,胆子大着呢?怎么,怀疑朕没有上阵杀敌,怀疑朕是大言欺人,来来来,咱们过上几招!”
说着,手一伸,就将宁王从座位上拉了出来。
这下,众人皆是一片大哗,就连苏木也惊得汗水都出来了。
第九百五十八章 殴打宁王
正德的力气甚大,这一抓是何等的威势,宁王一时不防,竟被拉了个趔趄,身体撞在桌上。有汤汁飞溅而起,落到朱红色的泡服上,显得异常狼狈。
宁王这人平日间本心高气傲,对于正德也颇多鄙夷。觉得这小子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只不过是生得好,这才做了太子,后来登基为帝。如果换成自己做这个皇帝,干得只怕比他好。
这些年,宁王也知道事情败露,平日间也极为隐忍,怕的就是朝廷来找自己的麻烦。
当然,私底下,他依旧派人北上活动。当然,做皇帝的心算是已经死了,只求能够自保。
正德今日如此羞辱于他,宁王顿时忍不住,一挥手,竟将正德甩开了。
皇帝今天心情高兴,喝太多酒了,身上也是没有气力,吃了个小亏。
忍不住笑道:“好好好,好个宁王,朕就知道你是一条汉子,来来来,咱们过上几招,以武会友。”
见皇帝和宁王闹起来,众王谁人敢劝,都是一脸发白地闭上嘴巴。
苏木也是暗暗叫苦,正要上前说一声“陛下醉了,今日就这样吧”,却不想,宁王突然恨声道:“既然陛下有这样的雅兴,小王虽然不懂武艺,但陛下既然有了旨意,小王却不敢不从。”
他心中也是怒极,毕竟是一个二十来说的青年,难免有些脾气。正德如此苦苦相逼,显然自己这几年的隐忍已是毫无用处。好,今日索性就跟他打上一场,反正这是正德小子挑衅在线。而且,他已经喝醉了,本王上去,未必能吃亏。
正德大笑:“好好好,朕手真痒呢,来来来!”
这下,苏木再不好上前阻拦了。
心中却一阵叫苦,刚才宁王已经试出正德深浅,知道皇帝已经醉得不行,现在和宁王动手,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可现在既然皇帝已经说话了,正德脾气苏木却是知道的,也晓得在这种情形下根本就拦不住。
既然正常手段使不上,那就……
苏木想了想,朝钱宁递过去一个眼色:下作的手段,自是钱宁这种小人的专长。
钱宁虽然和苏木不和,可他平日间处心积虑想的就是如何讨好皇帝,这种机会如何能够放过。作为一个武道大家,又如何看不出以正德现在的状态,是根本没办法和人动手的。
就悄悄地走上前去,故意去扶宁王:“王爷不可,万岁已经醉了。”
然后,右手拇指和食指在宁王右手胳膊后侧的那根大筋上一捏。
一种强烈的酥麻感觉袭来,让宁王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你……”
钱宁这个动作极快,又极隐秘,除了苏木却没有一人看到。
正德大怒:“钱宁你退下,休要扫了朕的兴。”
钱宁顺势退下:“是!”
“好个……”还没等宁王下面的“无耻小人”四字说出口,正德已经一拳打了过来,正中他的鼻梁。
前强烈的疼痛袭来,宁王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鼻涕和眼泪同时流了出来。
正德倒是一呆:“你哭什么呀,不就是中了一拳吗,至于这样吗?我辈修炼武艺,未学打,先学挨打。就如朕,以前也没少受别人的拳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正德打得流泪,经正德这一说,反叫人以为自己是真的哭起来。宁王怒气勃发,在顾不得许多,张开双手朝皇帝扑去。
正德现在醉得厉害,宁王已是壮年,按说这一动起手来,皇帝肯定要吃大亏。
可宁王手一张开,却突然发现自己身子绵软无力,怎么也提不起劲来,显然是钱宁刚才那一捏的作用。
因为半边身子不灵,宁王这一扑显得很是笨拙,也极为可笑。
“啊,来得好,对对对,这样好,如此朕还敬你是个大丈夫!”正德一闪,躲了开去,大声嘲笑:“过来,继续,继续!”
宁王怒发冲冠,又朝前一扑。
这一回,正德不躲了,径直欺近宁王双手之内。抓住他的双手,一个背摔。
“啪!”
宁王的身体直楞楞地被拍在地上,这一摔是如此有力,竟让他背过气去,半天也爬不起来。
“好!”钱宁首先大声喝彩,然后太监和锦衣卫也开始喝彩:“陛下神武!”
“万岁爷好武艺!”
“先诛鞑靼,再克南昌,唯我正德,武林称皇!”
南昌,是宁王的封地。
……
正德得意洋洋地四下抱拳:“过奖,过奖!”
好好一场宴会闹成这样,众王固然面面相觑,礼部的官员也是着声不得。
苏木看得脑子都大了,他也没想到今天会是如此荒唐。
摇了摇头,就走上前去扶起宁王:“王爷,你没事吧?”
“走开,你这个奸佞!”宁王眼睛都红了,想推开苏木,手却软软地垂了下去。
苏木:“来人,送王爷回去。”
经过正德这么一闹,这场宴会就这么散了。
见正德喝了太多酒,精神有亢奋,苏木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忙跑过去陪正德说了许久的话,发现他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放了心。
心道:“正德居然一点没事,难道说我那饮食调理的法子见效了,对,应该是的。这事我明日回京之后,得找冲虚在商量一下。”
第二日,皇帝秋狩终于结束。于是,御驾回京。
这一路上,宁王都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苏木同情了他半天,然后就将这人给忘记了。如今的宁王,其实在明朝政治中也就是一个非常非常不重要的角色,还不值得他关心。
回到京城之后,冲虚听了苏木的描述,又跑去皇帝那里侍侯了半天,再回来见苏木的时候,面面都是喜色:“好,好得很。”
“怎么了?”苏木忙问。
“天子的身子不错,如果调养得法,在辅助一定的药物治疗。如果不出现大喜大悲的情形,应该不会再犯病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苏木长长次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到无比的喜悦。
第九百五十九章 黄东来访
“朱厚照,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悲愤的大叫在密室中响起,“当”一声,一口宣德铜炉撞在墙壁上,星星点点的火花飞溅而起,让昏暗的房间里一亮,露出宁王那张浮肿而扭曲的脸。
这张脸在昨天夜里被正德一拳击中之后,经过一天时间,已经变得青肿了。往日那一双犀利的眼睛也被挤成了一缝,显得异常可滑稽可笑。
“大王……不可,不可……”宁王妃娄妃面容立即变得苍白起来,惊声低呼。
“什么不可,爱妃,士可杀不可辱。正德小子如此羞辱本王,还当着全天下王爷的面,此仇不报,本王誓不为人。”宁静大声冷笑:“你怕什么,又在怕什么,怎么,怕被人听到,然后跑去告密,说本王要谋反。没错,本王就是要谋反,又怎么了?”
娄妃大惊,猛地扑过来,用手死死地捂住宁王的嘴巴。
宁王大怒,将她甩开,一脚踢过去。
娄妃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小声哭泣道:“王爷,王爷。”
宁王一张脸显得狰狞,不屑道:“看看你,看看你,都怕成什么样子了?不就是一死吗,这些年本王生不如死,就连出恭也有几双眼睛盯着,这种日子活着又有什么滋味?”
“王爷,这样的日子难道就过不下去吗?”娄妃虽然悲伤,却还是压着声音:“妾身也没想过什么,只要王爷能够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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