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扑通一声跪在苏木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垂泪道:“草民乌云磕见恩相,恩相的活命之恩,乌云感激涕淋。无以为报,这辈子这条命就是恩相的了。”
这一个头磕得很响,显然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苏木哑哑一笑:“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乌云:“恩相将小人救出来,其实小人也知道,全是托了梅娘的福。梅娘就在屋中,外面兵荒马乱的,小人自然要护得她周全。”
苏木:“你站了一整天?”
“正是,小人不敢离开。”
苏木:“你会武艺?”
“小人不会,也没学过。”乌云道:“不过,小人有一把子力气。做了多年盗贼,手上也沾过不少人命,真一刀一枪的拼命,却是惧怕。”
苏木问:“恩相不恩相的且不要提,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可不是阁老。听你的意思,是要投入我的门下?”
“小人哪里敢有这种痴心妄想,只愿在恩相门下做个奴婢。”
“嘿嘿,什么做了多年盗贼,手上有不少人命,同我又有什么关系,既然救得你出来,自然不会再让你去死。你是梅娘认的兄长,就跟着她吧,好好保护她。”
“多谢恩相,多谢恩相。”乌云大喜,连连磕头:“恩相放心,只要有小人一条命在,绝不会让梅娘夫人受一点损伤。”
“学士回来了?”这个时候,王成也走过来施礼。
“你也在啊?”苏木好奇地问。
王成苦笑:“回学士的话,下官已经将那钱宁得罪到死,现在已是无处可去,只怕这袭锦衣也要脱了。”
“脱锦衣,倒没有那么严重。”苏木淡淡道:“还是那句话,既然你帮了我,总归不会让你没有好下场。暂时你就呆在这里,一切等打完这一仗在说。到时候,你去找胡经历就是了。实在不行,陛下那里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王成大喜:“多谢学士。”
苏木又指了指乌云:“刚才乌云的话你也听到了,等下给他一件铠甲和一套兵器。”
“是,王成这就去安排。”
“等等。”苏木叫住他:“杀囚祭旗一事如何了?”
他还是有点担心,自己一口气救了两个死囚,只怕那钱宁要暴跳如雷,也不知道会在皇帝跟前怎么编排自己的不是。
王成:“本来钱宁打算今天一大早就杀囚祭旗,可鞑靼人不是天刚亮就杀过来了吗,根本就没有功夫说祭旗的事情。再说,杀囚祭旗主要是为了激发士卒腔子里的那一丝血勇。今日战况如此激烈,我军将士早就杀红了眼睛,还需要再见血吗?”
“是啊,是啊,今天所见的血已经够多了。”苏木忍不住叹息一声。
事实证明,现在在杀囚祭旗已经毫无必要。就算钱宁想,皇帝和军中将士也没功夫理他。
所以,这事弄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梅娘是死是活,即便是钱宁,估计也没有兴趣去管。
这件事,也算是莫名其妙地过去了。
至于锦衣卫手头的另外一个死囚,也没人关心。
摇了摇头,苏木大步进了自己房间。
因为按照大明朝的军法,将士出征不得携带家属,否则就是死罪。
所以,屋中的书办和随从都被清理了出去,只留梅娘一个人住在里面。当然,以苏木如今的身份,就算他在军中夹带侍妾,也没有人敢管。
所谓刑不上大夫,就是这个道理。
梅娘坐在苏木才床头,今日一天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大起大落。
眼见着就要被人杀头,危急关头想起女儿囡囡,梅娘将牙一咬,就请王成去请苏木。
却不想,前头王成刚走,后脚自己就被人带进一个帐篷里,说是要侍侯一个什么高级军官。
梅娘自然是誓死不动,抢过一支火把,就要放火。
这个时候,大恶人苏木却赶到了,竟将自己救了回来。
接下来,那大恶人将自己丢在这间屋子里,始终不肯出现。
这一整天,外面的喊杀声,惨叫声就没有停过。梅娘虽然是个刚强的女子,却落到这样的大战场中,还是吓得惴惴不安。
这些天又吃了不少苦,到现在终于支撑不住,加上外面又有乌云把着门,她就将头靠在靠枕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梅娘还皱着眉头,秀气的眉毛在灯光下显得极美。
她那张脸依旧光洁白皙,只眼皮有点红肿。
苏木心中叹息一声,这个女人这几年可真是吃了不少苦,是我苏木的错,当初在沧州的时候就不该放她走。可是,当时自己形势危急,又如何照应得到她?
这次既然重新团聚了,就再不能错过。无论是晓之以理由,还是动之以情,甚至再用上胁迫的手段,也不能让她走。
就算再让她痛恨我苏木一次,也无所谓。
做人,其实不就是为求个心安吗?
苏木想了想,立即做了这个决定:就这样吧,将她带回京城,让她做我的小妾。吴夫人是个性子和顺的人,自然会很欢喜家中多了这么一个姐妹。至于小蝶,她肯定也不会反对的。
想到这里,看着梅娘熟睡的模样,突然间,苏木心中有一种安宁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让人非常舒服。
很好,很不错。
一个下人端着洗脚水进来,苏木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小声点。
然后,就烫了脚,上了床。
炕烧得热,很舒服。
苏木钻进被窝的时候,顺手将被子一角盖在斜靠在床头的梅娘身上。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就如同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
没有男女之情,美人在旁甚至不带一丝绮念,苏木心情平静地睡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木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又回到了沧州,正立在城楼子上,看着外面的江景。
而梅娘和囡囡就站在自己身边,囡囡却小了许多,还是一个小孩子,就如同自己当年刚见到她时的模样。至于梅娘,比现在瘦了许多,面上甚至还带着苍白。
风大起来,眼前的大运河波浪翻滚起来,江面腾起了团团雾气。
有无边丝雨不住地下着。
梅娘撑了一把油纸伞,要遮到自己头上。
苏木轻轻摆手。
雨水扑在脸上,很凉。
……
突然间,苏木睁开眼睛,又回到应州大营的房间里。
烛光依旧摇曳,却看到梅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自己身边,小声而压抑地哭着,泪水一颗颗滴到自己脸上。
苏木还沉浸在梦境中,却没想到其他,伸出手轻轻抱住:“还没天亮呢,睡吧!”
梅娘没有反抗,但身子明显地一僵,哭声更大了些。
苏木猛地清醒过来。
他放开梅娘坐起来:“梅娘……我们又见面了……五年了,五年了。”
“呜呜……”梅娘不住地哭。
“别哭了,别哭了,你听我说,其实事情并不是你当初所想象的那样。”
第八百九十九章 都要死一个也不放过
“夺!”一支羽箭射过去,正中归小二的小腿,将他钉在墙上。
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恐惧袭来,让他忍不住大声的惨叫起来。
这一箭来的如此之快,老半天,鲜血才慢慢渗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却见,归小二被人捆得像粽子一般,本人扔在土墙之后,身体颤抖个不停。
看到了殷红的鲜血,钱宁眼睛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的祭旗仪式啊,嘎嘎,嘎嘎,难道就这么完蛋了,真不甘心!”
他白天时被小王子射上了右臂,上面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刚才一用力,臂膀却是一疼。
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旁边的两个亲信忙叫道:“指挥,你的伤!”
“不要紧的,很疼,真疼啊,不过,却真的很过瘾!”钱宁继续笑着:“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安排了这么久的祭旗仪式最后却变成这样,传出去,不是一场笑话吗?苏木,都是你,都是你!”
说到这里,他狠狠咬了一下牙,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起来:“现在可好,两个死囚被他弄走,万岁爷现在可没心思祭什么旗。现在剩下的这个死囚,也没什么用处,我只能拿来自己玩乐了。”
说着,突然又是一箭射出去,正射在归小二的左侧腰上,将他整个地钉在土墙上。这下归小二再动弹不得。
钱宁箭术何等了得,转挑不致命的地方和不怎么疼的地方射,以免得归小二痛快地死去,或者忍痛不过而晕厥。
“苏木那边是什么情形?”
“回指挥的话,苏木刚从万岁爷那里出来,谈得不外是明后两日如何对鞑靼用兵事,陛下好象很满意的样子。”
听到这话,钱宁更是恼怒,又是一箭出去。
这一箭正中归小二的肩膀,从锁骨之间的缝隙穿过去。这下,归小二疼得连叫声都欠奉了。
“他到是得宠得很,怎么,还想独霸圣恩了?”钱宁吼声连连:“内有张永,外有苏木,这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难不成,要逼得我没有活路。”
怒火中,钱宁又张开了弓。
“指挥,刚才小人偷听到,苏木劝陛下不要着急出阵。好有一桩事情却是奇怪了……”
“怎么奇了?”钱宁忙问。
探子回答说:“按照陛下的既定对敌方略,应该是后日出战。万岁爷也决定要亲自打头阵,可那苏木却怂了,不肯随侍驾前,陛下也恩准他到时候留在营中不出。”
“这个胆小鬼……不对,不对。苏木的武艺应该不错,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护驾的良机?”钱宁的弓硬,张了半天弓,右臂的伤口不住有血流出。须臾,白色纱布上已红了一片:“一定有什么问题!”
“咻!”箭射了出去,这次去没有准头,只好插在归小二的头上一寸。
箭头划破头皮,鲜血淋漓而下,模糊了他整张脸。
归小二惨烈地大叫起来。
“呸,竟然失了手!”钱宁吐了一口唾沫,阴森森地笑着:“苏木诡计多端,他不不阵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嘿嘿,他不出去,我也不出去。你好好盯着他,只要苏木一有异动,立即过来禀告。”
“是。”
“咻!”这个时候,钱宁又是一箭射出去,正中归小二张开的嘴,从口中入,至后脑出。
就算归小二是九命怪猫,也活不成了。
感觉到右臂痛得再提不起半点力气,钱宁将弓仍给手下:“从现在开始,我要知道苏木的一举一动。”
“是,指挥使。”
……
很快,苏木那边的消息传来。
“禀指挥使,苏木回去了。那个叫乌云的死囚和王成已经投入了苏木门下,正全身披挂立在苏木的门前。”
钱宁冷笑:“一个死囚无足挂齿,倒是那王成……嘿嘿,堂堂北镇抚司百户军官,竟然做了苏木的门子。某若是不治了他,威严何在,以后还有什么人拿我当锦衣亲军指挥使看。这两人都要死,只需寻到机会。定叫他们,尤其是那王成,知道背叛我钱宁的下场。”
一想到这里,钱宁心中的邪火燃烧起来。
……
“禀指挥使,苏木回去之后,已经钠了那女囚,两人正睡在一张炕上。”
“什么?”钱宁大怒:“好个贱人,先前本指挥要纳她的时候,她死活不肯。怎么一到苏木那里,就宽衣解带,殷勤侍侯?”
旁边有个锦衣卫道:“或许是那苏木生得俊俏吧,又是大名士。所谓老bao爱钞,姐儿爱俏。”
“气杀我也!”一口血涌上喉头,几乎吐了出来。
强烈的嫉妒让钱宁手颤抖起来:“好个贱人,你也要死!”
他挥舞着手:“都要死,一个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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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却不知道,钱宁已经在自己身边广布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第一时间报告上去。
他放开梅娘坐起来:“梅娘……我们又见面了……五年了,五年了。”
“呜呜……”梅娘不住地哭。
“别哭了,别哭了,你听我说,其实事情并不是你当初所想象的那样。”
梅娘只是不住摇头:“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不管你是谁,又是怎么谋害了富贵,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要见囡囡。为了囡囡,我要活下去。”
一听她提起囡囡,苏木心中一个咯噔,是啊,囡囡现在已经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如今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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