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这种事情上肯定会有他们独特的修为之法。让陛下去试试,也是无妨,没准就真的成了呢?”
“况且,冲虚道长乃是全真,讲究的是修炼内丹,食气锻体,并不像有的门派乱吃丹药,把人吃出问题来。陛下子嗣关系到我大明江山的未来,大意不得。臣愿意去说服冲虚,让他帮着调养好万岁的龙体。凡事不到最后,绝不能轻言放弃。”
苏木一边说,心思一边飞快地转动着。就现在看来,知道皇帝有不育症的人也只有他一人。而此事又是如此要紧,就因为听了他的话,张太后认为刘瑾可能也知道此事,竟动了杀心。
苏木也担心将来张太后为了保密,把自己也灭了口。
为了保险,只能把冲虚给拉出来,给太后一个希望。否则,一个疯狂的女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果然,听到这话,张太后和太康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
第七百九十章 顺利脱身
“真的有法子?”张太后看着苏木,颤抖着声音问。
苏木:“禀太后,臣是相信冲虚道长的。当初,锦衣卫经历司经历胡顺因为子嗣艰难,就去求教过他如何得子的法门,还是臣引见的。”
张太后来了精神:“胡顺,不就是你的岳丈吗?这次在宁夏平判立了大功,封了伯。”
“是,就是他。”苏木点头。
张太后:“当初是怎么说的?”
苏木:“臣当时就在场,冲虚道长说了许多夫妻之间如何琴瑟和鸣,如何子嗣绵长的修行法门,臣当时听了,觉得正符合天人之道,心中佩服。刚才在太后面前说到陛下的龙体,这才想起这人的。”
太后突然冷笑:“好象胡顺到现在也没儿子啊,看来,这个冲虚的法子也不成。”
苏木:“其实,若我家岳丈依照冲虚道长的法子去修行,现在只怕已经有儿子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太康好奇,忍不住问。
苏木笑道:“只不过我家丈母娘实在太厉害,逼臣悄悄在冲虚那里托情,让冲虚道长对泰山老丈人说他命里和身子上都该得无子,叫他绝了这个念头。”
这个时候,苏木也顾不得家丑不能外扬。就将那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最后道:“太后,当出冲虚道长对臣说,我家岳丈之所以没有子嗣,只要是身子之中的阴阳二气不调。如果练上几年的气功,等到五内五行协调和顺了,要想生育子女也不是难事。这件事情臣句句说得都是实话,太后下来之后可着人去查。若臣有半句虚言,太后自可办臣一个欺君之罪。”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在配合上苏木一脸郑重的神情,叫人不信都难。
说谎话是讲究技巧的,正如《鹿鼎记》中说话,骗人不能全是假话,否则很容易被人揭穿。得九实一虚,无关紧要的事情都照实了说,说得越详细越好。被骗的人纠缠在具体细节里,自然会将最要紧的那一虚给忽略了。
今日为了脱身,为了不让张太后时刻惦记着要杀自己灭口,苏木也是没办法,连胡顺的隐私都拿出来说。
将来胡顺若是知道,只能说一声抱歉。
听到苏木当初为了讨好老丈母,为了让胡莹做两头大,竟然和冲虚合作,耍得胡顺团团转,太康公主咯咯笑起来:“苏木啊苏木,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人,连自己的岳父也作弄!”
张太后也不觉宛儿:“苏木,看起来你那个老丈母很厉害啊,为了独揽丈夫的爱宠,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叫哀家怎么说你们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智计百出,你家里的人也不简单。”
苏木竟是有些羞愧:“臣惶恐,太后,臣千里迢迢从宁夏回京,车舟劳顿。陛下那边还等着呢,若是没有其他旨意,臣告退了。”
就欲乘机溜走,离开这大凶之地。
“满着。”
苏木以为张太后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心中一惊:“太后还有何吩咐?”
张太后想了想,便道:“苏木,陛下子嗣这事就交给你办,冲虚那里由你去说。当然,这事得秘密去做,不能叫其他人知道,哀家也不方便给他旨意。若此事情办得稳妥了,你就是我大明朝第一功臣,你不是想要爵位吗,如今你也是一等伯了,到时候,封侯也不难,这事哀家可以替你做主。”
封侯苏木自然是千肯万肯,可他也知道,如果正德皇帝真的有不育症,就算冲虚手段再高明,也是无法可想。
这种事情,即便是放在现代社会,也是无法可想。据苏木所知,现代社会遇到这种病,即便是做试管婴儿,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而且,做试管婴儿只能做三次,三次以后还不能怀孕,就只有遗憾放弃。
这里可是明朝啊!
但表明上苏木还是很干脆地应了一声:“臣遵旨,这就出城去找冲虚道长。”
“不急,九门已经关闭,你现在出城,仔细引起别人注意,还是明日吧。”张太后挥了挥袖子:“陛下正在西苑宴请有功将士,你平定了宁夏乱局,居功至伟,不能不出去,过去吧。”
冲虚现在挂了个尚书头衔,总领天下道观,如今正住在城外白云观。
“是,臣这就去。”苏木飞快地行礼,然后逃了出去。
等到出了皇宫,苏木这才发现大秋天的,自己背心竟然湿淋淋的,好象是被人泼了一盆水。
等到上了轿子,半天,他一颗乱跳的心才算平复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张太后,同上次一样,也是在生死关头打了个来回。
听人说,张太后非常爱读我苏木的书,平日里同别人说话的时候,对我的诗词文章也是赞不绝口。可一遇到国家大事,这个张太后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
苏木心中气恼:有这么做粉丝的吗?
不觉中,他对张太后突然有些发怵。
自从穿越到明朝之后,他还真没惧过一个人。无论是贵为天子的正德皇帝、手握天下权柄的刘瑾,还是内阁的几位宰辅,甚至是杀气腾腾的仇钺,自己都能轻松面对。
可对张太后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小巧温和的女子,他却是真的怕了。
这还是只说正德没有生育,如果让太后知道正德有心脑血管疾病。现在年轻,还好。如果将来年纪渐渐大了,随时都有可能暴毙。
估计,我苏木今天就出不了皇宫了。
……
等到苏木出去,张太后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太康忙安慰着张太后:“太后,刚才苏木不是说了吗,冲虚会有办法的。”
“神仙术,总归是虚无飘渺,未必可靠。”
太康一想起正德的身子,心中难过:“不试一试又如何甘心。”
“是啊,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张太后喃喃道:“咱们吃了这么多苦,总算扶皇帝顺利地继承了先帝传下来的江山。若将来皇帝无后,这帝位岂不要旁落在别人手头。”
第七百九十一章 可怕的念头
太康看母亲伤心成这样,继续道:“太后,会有法子的。苏木此人女儿是非常清楚的,算无不中,他说成的事情,一般都能办妥当了。所以,对于此事,女儿还是有信心的。”
说着,她又接着道:“即便是……皇帝哥哥真该命中无子,最后也只能在藩王中选一个下一代的王子过继。”
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正德去世之后,朝廷也是这么干的。将兴王朱厚璁过继给弘治皇帝,让他继承了皇位,史称嘉靖皇帝。
按说,太康这个说法也符合封建伦理,符合朝廷礼制。
如果换成真实历史上的那个张太后,肯定会觉得女儿的话说得非常要道理。
不过,如今的张太后在垂帘一年之后,身上的政治才能全面苏醒,自然知道政治究竟是什么东西,也能深刻把握到人心和世故。
听太康说出这话,张太后低喝一声:“糊涂,好生糊涂。”
“娘,怎么了?”
张太后森然道:“刚才苏木所说的话,难道你没听明白。如果皇帝真能被冲虚道长以神仙术治好,也不说了。若是真到了万不得以的那天,真让一个皇室的藩王继了皇位,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太康你看看你这些年做的事,特别是发展银行发行钱票之后,在整个北五省已经代替了白银使用。知道别人怎么叫你的吗,小尚书。你现在都成为户部小尚书了。只怕,你手头能够动用的钱,比户部尚书还多吧?”
太康:“太后,女儿手头自有三百万两银子。真到要紧的关口,能够动用三千万两,不,五千万都能凑到。”
张太后:“那就是了,为人君者,有三样东西是要紧紧把握在手头的,兵、人、钱。兵是军权,人,是官员任免权。钱,就不说了,朝廷无论办什么事情,都需要钱,没有钱,连军饷都发不出去。你想想,如果新君登基,发现你太康手头竟然有这么多钱,会不动心吗,又怎么可能忍受有另外一个户部脱离在朝廷之外?”
“你太康现在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其实,你的风光不过是建立在你哥哥是皇帝,你母亲是太后的基础上。如果将来,没有了这两层关系,你太康就不过是一头养费了的羊,别人能不来咬上一口吗?你皇帝哥哥若是没有子嗣,你的下场,娘不敢想象。”
说着话,张太后眼泪落下来了:“太康,娘年纪大了,将来肯定会走在你个皇帝前头,将来的事情虽然看不到,可也能想象。娘将来就算是死了,也放心不下啊!”
张太后将话说得如此之透,太康苍白了脸,身体颤个不停:“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这样,太后,咱们从藩王那里抱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回宫,从小养大。这样,等这孩子长大了,心目中也只有我们母女的养育之恩,未必有他亲生父母的位置。”
张太后继续冷笑:“哀家可没那个心,替别人养孩子。”
太康:“那就只能等冲虚那边的消息了,没准老天看我们可怜,让皇帝哥哥生下一个太子呢!”
张太后:“等固然要等,但咱们也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冲虚的神仙术上。太康,你成亲都两年了,也该生个儿子了。”
说完,目光雪亮地看着女儿。
太康没想到母亲会说到这事,忍不住道:“娘,刚才女儿不是说清楚了吗,顾润实在太猥琐,女儿一见到他就恶心,同他生孩子,还不如杀了女儿。”
张太后:“驸马那里,哀家会让顾文本去教训他的,也好叫他懂得做皇家驸马的规矩,这一点你也不用担心。夫妻之间要想和睦相处,各人都要让上一步,太康,你的性子急,有的事情未必都是驸马的错。”
太康不服气:“太后,顾润玩娈童还是他有理了。你别说了,我看到他就想吐,这事没有可能。”
“住口!”张太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太康,也是哀家太娇惯你了,以至闹成现在这样。当出,驸马也不是如此荒唐的。还不是你平日间对他张口就骂,抬手就打,驸马这才自甘堕落自暴自弃的。你的禀性,我实在太清楚了。”
太后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这么严厉过,太康被母亲一通骂,眼眶里有泪花泛起。
见女儿要哭,张太后心中一软,低下声音道:“太康,娘的好女儿,如果将来你若要过得好,若真的想娘将来能够没有遗憾的闭上眼睛,就替娘生一个好外孙。若真如此,娘必然要让他将来姓朱。这事就这么定了,谁若敢乱说话,杀几个人对娘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得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张太后目光犀利得如同一把雪亮的刀子。
“啊!”如同一道青天霹雳击到头上,太康惊慌地后退了几步,正好绊在倒在地上的屏风上面。
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没出息的东西!”张太后冷笑:“还人称小尚书呢,下去好好想想,哀家要在一年之后抱外孙……不,是孙子,你替哀家生一个朱姓孙子。”
太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出了皇宫,等回到自己家中,坐在书房里。
她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太后这是想来个狸猫换太子,让自己先生个儿子,然后悄悄地抱进宫去,假称是皇帝血脉,做为大明江山的继承人。
太后的心思,太康自然知道。这皇位乃是自家的,怎么可能旁落到另外一个藩王手头。
既然没有孙子,那么,就让外孙继。
至于这事如何着手,以母后的手段和智慧,也不用太康来操心。
可是,可是……可这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