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润身边的几个文友也都是一脸的羞愧。
顾驸马将大家都安静下来,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冷笑着对苏木道:“我不管你是苏子乔,还是梅富贵。说起来,咱们也是老朋友了,看到你今日的沦落潦倒,顾润心中也是不落忍。呵呵,是的,我是做了皇家的驸马,可这其中的富贵,却是你所不能想象的。咱们话不投机,半句多,只好告辞。”
说完话,挺着胸膛问:“我的四乘纯白马车呢,怎么还不到?”
话音刚落,前面就响起一阵轰隆的马蹄声。只见,四头浑身上下看到到一丝杂色的,神骏异常白马正拖着一辆大得出奇的马车过来。
马车以红木为架,边框上包着白铜,顶上蒙着青色呢绒。
一时间,富贵气象逼得大家透不过气来。
中原本就不产马,像这种好马,对一般人来说,就是奢侈品。在京城的官员中,也只有部院大臣才能用得起马车。一般人,也不过是一顶轿子对付着出行。
这拉车的每一匹马就能值好几千两银子,更何况还是纯白色。
真要比拟,大约相当于后世的豪华轿车,还是玛莎拉蒂那个级别的。
苏木倒是觉得没什么,其他人早被这豪华奢靡的马车逼得呼吸不畅。
车停下来,牛知事等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顾润见镇住众人,心中得意。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苏木依旧一脸的平静,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这感觉让顾三公子略微有些不爽,他却不知道自己老婆之所以这么有钱,其实都是苏木替她挣回来的。顾润拿老婆的钱来在苏木面前显摆,只会让苏木觉得好笑。
顾盼自雄,大步朝马车走去。
刚得意洋洋地上了马车,突然间,一只沙锅大的拳头伸出来,正好打在他的胸口上。
顾驸马惨烈地叫了一声,被一拳打得落下车来,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了下来。
再看他,帽子也掉了,身上全是黄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一个胖大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下来,怒喝一声:“驸马,公主殿下听说你带着一群青楼女子在外吃酒胡闹,心里很不高兴,问题很严重,命我来带你回府好生管束。”
这人正是太康公主的贴身女官,女汉子一饼。
看到这个身材魁梧的女子,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个哆嗦,暗叫一声:这女子,好生可怕!
顾润见是一饼,一张脸顿时失去了血色,“是……是……是你……”
大约是平日间吃足了她的苦头,驸马爷竟吓得口吃起来。
“什么你你我我?”一饼牛眼一瞪,伸出肥胖的的大手抓住顾驸马的领口,只微一用力,就好象是抓小鸡一样将他扔进车中。
车中又是一双大手伸出来,将驸马给接住。
这人不用问,自然是二饼。
看到她同样魁梧的身材,已经嘴唇上黑黝黝的绒毛,其他人更是心中打颤:这女子要更凶恶些!
然后又在马屁上一拍,喝令马夫:“带回去,把他给我关起来,饿上几天就老实了。”
白马怒啸一声,带着顾驸马走远了,只留下一地的烟尘。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一饼,心中惊骇:顾润也算是个身材英挺的书生,可落到这个宫女手头,却如同三岁娃娃一样任人摆布。人说驸马乃是皇亲,富贵荣华自不待言。可今日一看,原来比起入赘的女婿还不如,简直就是卖身的奴才。顾公子……真是可怜!
一饼突然走过来,那些同顾润一起出来吃酒作乐的书生们以为太康公主命她来找自己麻烦,“哎哟”一声,顿时做了鸟兽散。
就连牛知事等人,也是面上变色。
他们是官,本不应该怕一个下人的。
可皇家却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这个奴婢等下真发起疯来,把你打了也是白打。
一饼朝苏木一福:“久闻苏相公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然后妩媚地笑了起来。
她本就长得凶神恶煞,这一笑,更是可怕。
牛知事等人也是没有义气,见一饼找上苏木,以为这又是一个苏子乔的崇拜者,立即叫道:“子乔你先同这为姑娘说话,我等先进去置办酒席。”
然后,仓皇地跑了。
等到他们钻进酒馆,苏木苦笑地摸了摸鼻子:“一饼姑娘今日好生威风啊,驸马爷落到你手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在下佩服。”
一饼对苏木本有好感,闻言得意地说:“这种废物,就该好好折磨,本姑娘心情一不好,就是一拳过去,然后,就舒畅了。”
苏木吃惊地张大嘴巴:“顾润可是驸马爷啊,你打他不是以下犯上吗?”
“什么驸马爷,在府中,谁当他是主子啊?”一饼撇了撇嘴,将一口唾沫粗鲁地吐到地上,“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从小服侍殿下。殿下是个重情重义的,早就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当成自家人。他顾润算得了什么,真当他是驸马爷,其实,在殿下心目中,比一个奴才还不如。”
“偏偏这蔑片相公还不自知,整天只知道拿了殿下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敢带着到处显摆。他不要脸,咱们殿下还要脸呢!反正,殿下说了,只要他敢做出丢人的事情来,一个字——打!打到服气为止。”
说到这里,一饼一脸的愤恨:“男人在外面风流本没什么,但你得有这个本钱。要么是自己有本事有权势,要么就是有才华。这个顾润两项都没有还敢在外面做风流不羁之状,靠的还不是殿下的钱和身份,依我看来,这样的男人连男人都算不上了。打,一个字,打!”
苏木听得心中一阵痛快,这个顾润落到太康她们手头,可想活得有多凄惨。
不过,一想到太康这朵鲜花插到顾润这坨牛粪上面,他还是有些酸溜溜的。心中一动,故意道:“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百年修得共枕眠。他好歹是殿下的丈夫,你们可不能太过分了些。”
一饼冷笑起来:“共枕眠?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休想!”
第五百九十章 驸马爷的悲惨生活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话,苏木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地一阵惊喜,鬼使神差地问:“难道太康殿下一直没有跟润驸马圆房?”
这话一说出口,苏木才觉得不妥。在一个古代女子面前问起这种男女之事,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调戏。换成刚烈的女子,立即就会羞愤交加,不自杀才怪。
或许,在苏木心目中,根本就没将一饼当成女人吧。
一饼也没想到苏木这话问得有什么不对,首先她是一个女汉子,根本就没什么女性意识。而且,宫廷那种地方,对于这种事情也不怎么在乎,宫女和太监们还结为对食呢。
她就随口道:“顾润想入洞房,找死吗,我和二饼这一关他就过不了。殿下何等尊贵的身子,怎可平白让这么个混帐东西污了。殿下也说了,之所以和顾润成亲,不过是给慈圣皇太后一个交代,权当他是个废物养在府中,给他一日三餐,给他一些零花钱罢了。”
一饼又道:“其实,不但殿下,就连咱们驸马府的人,也不过拿顾润当一个普通人看待,同一般的奴婢也没什么区别。殿下多看他一眼,也觉得心烦,一个月三十天,就有二十天呆在宫里。”
她和赵葫芦一样,也是个口快的人。加上对苏木也大有好感,一见着了人,话也比平日里多了许多,只片刻,就将太康公主和顾润的婚姻生活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得详细。
原来,就在一个多月前,正德皇帝大婚亲政之后,太康公主也同顾润完婚了。
皇家招驸马本是一件大事,自然十分隆重。不过,前头有皇帝大婚典礼,她的婚礼自然不那么醒目,像苏木这种低级官员不知道也很正常。
在结婚的那一夜,顾润一看到太康公主的模样,一则以惊,二则以喜。
惊的是,他万万没想到太康公主竟然就是当初在沧州时的女才子一真道姑。这突然的转变,让顾润几乎晕厥过去。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一个女骗子同尊贵的皇家公主联系在一起,而且,这个女骗子还成了自己的妻子。
喜的是,顾客还是真的很喜欢公主的。当初,他可是一真仙子狂热的追求者,拜倒在人家石榴群下的。后来,一真仙子被人揭穿骗子身份之后,他甚至还想过,实在不成,索性不顾一切迎娶她,甚至冒着同家族决裂的风险。
一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以后就是自己的妻子,而且,她还是皇家的公主,顾润欢喜得几乎要飘上天去了。
心想:无论殿下以前做过什么,又是怎样的不堪,我顾润都不在乎。
可太康不这么想,那一天被人揭穿自己抄袭那事对太康来说可谓是惨痛的记忆,是她心里的一道伤疤,想都不敢去想。可顾润做了驸马,岂不随时随地提醒自己:你那次丢人可丢大了。
太康这人极好面子,一想到这事,心中就在滴血,看顾驸马也是越发地不顺眼。
况且,那天顾润可是骂过自己“贱人”的,开玩笑,堂堂皇家公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
“顾润,你今次落到本殿手头,要你好看!”
太康公主毕竟是个小女孩子,报复心极强,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
如此,就注定了顾驸马悲惨的结局。
大婚典礼结束之后,接下来就该入洞房了。
可惜,等顾润兴冲冲地跑过去,却被一饼和二饼告之:“殿下乏了,已去书房歇息。”
顾润:“那我就去书房见公主殿下。”
正要走,一饼却伸手拦住,说:“殿下说了,闲杂人等不得过去打搅,驸马你就别去了。”
顾润本就喝多了酒,如何肯依,就闹将起来:“我是驸马,你这个贱人还不让开!”
一饼冷笑:“驸马爷,在奴婢的心目中,你就是个闲杂人等。这里是驸马府,皇家自然有皇家规矩,可不是沧州,由不得你胡闹。”
这话说得难听,顾润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引得人人侧目。
这片叫骂声引来府中下人围观,正闹得不可开交,太康公主一脸煞地走过来,喝道:“大半夜地闹什么,还有没有体统了。驸马醉了,一饼,二饼,找个清净的地方,让驸马清醒清醒。”
“是。”一饼二饼两人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顾润大惊:“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啊!”
嘴巴已经被一团破布给堵住,然后扔在一间空屋里冷静了一个通宵。
接下来的日子,对顾润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从那夜起,顾润就没有看到过太康公主。一但问起此事,立即就是一通呵斥。说到恼火处,一饼和二饼甚至还动起手来。
可怜顾驸马本是个文弱书生,如何是她们的对手,经常被揍得面带青肿。
这下,整个驸马府的人都看出来,太康公主拿这个驸马根本就是个摆设,甚至还极为厌恶。
皇宫皇族里多是势力之辈,到最后,就连一个扫院子的丫鬟也敢对着顾驸马破口大骂。
顾润在驸马府中过得苦不堪言,感觉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
不过,在金钱上,驸马府倒是没有亏待他。
太康公主本就有钱,顾润顶着一个驸马头衔,好歹也代表着殿下的脸面,府中的金山银海,任由顾润花消。
顾润以前在沧州老家的时候,顾家家教严,还好些。现在没有管束,又突然腰缠万贯,加上心情苦闷,每日只揣了银子出门花天酒地排遣烦恼。
成天抱红拥翠,诗酒恣肆。三天一场文会,五日一场宴饮,靠着大笔银子,赢得青楼薄幸名。
很快,满城的青楼都知道顾驸马是一个出手大方的恩客。
只一个月时间,顾润就彻底地堕落下去了。
实际上,他就算不堕落又能如何?
明朝政府对于皇亲国戚防备甚严,不许科举,不许做官、不许经商、甚至连种地都不行,只能靠着俸禄在家里混吃等死。
皇族们越堕落,政府越高兴。
至于太康公主,顾驸想怎么胡闹都可以,反正她有的是钱,只要姓顾的不过来烦我就好。
不过,顾驸马如此胡闹,更让太康公主更是厌烦,让驸马府中的下人们越发鄙夷。
“看来,顾润这辈子算是毁了。”苏木又开始同情起他来。
所谓一入侯门深如海,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 试探
说起来,顾家老爷子顾文本人很是不错,当年苏木在沧州时同他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可他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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