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给紫衣玉带及金、玉、银、象牙印章各一枚。班二品,以武当各宫观为皇家寺院,世代受皇家香火。”
这可是在真实历史上,嘉靖朝时,龙虎山天师邵元节所享受的政治待遇,苏木索性直接搬过来向冲虚许诺。
冲虚神色一震,挺直了身体,面上浮起了一层红色。
良久,才叹息一声,点点头,再不说话了。“
苏木见他答应,笑着站起身来:“时辰已经不早,公务在身,苏木先行告退,陛下那边过得一两日就应该有消息了。”
表面上看来,苏木为了让胡莹和未来老丈母高兴,给准岳父胡顺布下这个局,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未来有些得不偿失。
可他仔细一想,这事也不是不可以做。只要将冲虚推到总领道教的一代教宗的地位上,作为始作俑者,他苏木就算是让道家欠了自己一个天大人情。而道教宫观遍及天下,却是一支可靠的力量,将来有一天未必不能用上。
当然,冲虚该如何获得正德的欢心,这事下来之后,苏木还得好好想想。
从白云观出来,苏木索性就去找张永。如今的他因为没有出入西苑的腰牌,职位又低,正德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到了张永在宫外的宅子里,叫一个太监去报信,苏木又顺便叫张永家的厨子给自己做了顿午饭,正吃着,张太监就过来了。
“苏先生,张永公务繁忙,耽搁了耽搁了,却不知你这么急叫我,可有事。”
苏木:“张公公,帮我个忙。”
“苏先生请说。”
苏木:“一个叫冲虚的武当山道人应诏来京城之后已经两月,却一直没能见着陛下。你能不能安排下,让万岁抽空接见接见。”
“冲虚道人,武当山的。”张永摸着额头想了想,问:“是不是最近在京城中很出名的那个冲虚老神仙?他若是要见陛下,有苏先生你的话,还不简单。我这就下去安排,也就这两日的工夫。对了,冲虚道人和苏先生可有渊源?”
“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是今天才和他见面的。”
张永一笑:“那就是冲虚给苏先生备下了厚礼。”
“是啊,厚礼,一百斤大米、一百斤蜡肉,还有什么莲子、藕粉什么的。”苏木没好气地说:“难道我就这么贪财吗?”
张永笑起来,道:“苏先生,赌场这大半年的分红,我等下就给你送到府上去。”
“真当我是来要钱的吗,冲虚那事你尽快安排,吃好了,告辞。”苏木将筷子放下,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苏木还是不放心,回头道:“对了,冲虚见陛下的时候也叫上我。”
说实在的,冲虚道人原则性很强。有点世外高人的傲气,或者说是牛脾气。
等他见了正德,保不准犯了混,到时候岂不要连累我苏木。为了保险,还是在场的好。
“那是自然。”张永道:“还别说,陛下正想着你呢!”
从张永家里出来,看看天色,已经是后世北京时间下午三点模样。明朝的官府都是黎明四点开始办公,下午四点下班。朝四晚四,整十二个小时。现在如果再回通政司去,只怕当一到地头,就要叫回去了。
因此,苏木索性在街上逛了逛,步行回家去。
吃过晚饭,张永就派了一个小太监过来,说是冲虚道人觐见正德皇帝日子定于后天午时,请苏木到时候也一道去。
原来像道人进宫面圣这种事情都归司礼监管,日子也归他们来排。冲虚前阵子只顾着在文官们身上使力,却卡在太监这里。如今有张永在,事情也变得简单。
苏木见困绕冲虚两个月的难事,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办好了,心中得意的同时也感叹。这做人也好,做官也好,关键位置上得有人啊!
就提笔给冲虚写了一封信,将这事说,又叮嘱了一番,叫赵葫芦连夜带去白云观。
然后,就洗脚上床睡觉。
雪还在不住地下着,虽然没去年大,却一样冷。
第二日黎明三点钟左右,苏木就被小蝶在朦胧中叫醒,这才记起自己该去通政司上班了。
大冬天地被人从热被窝叫起来,苏木痛苦到无以复加。
第五百一十八章 单位
可古人都这种生物钟啊!
一般来说,古人都睡得早,天一黑就要上床。然后凌晨三点就要起床,该干活的干活,该上班的上班。
按照制度,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在卯时进宫与皇帝见面,讨论国家大事,这就是所谓的早朝;京城的各大衙门也在这个时候要去部院点名报到,称之为点卯。
自从穿越到明朝之后,苏木虽然换了个肉身,可心理还是现代人的心理,依旧保持着当初在大学教书时的生活习惯。每天不睡到天亮不会起床。
后来去沧州做巡检,那就是一个土霸王,一方天地,苏木自己做主,他想睡多久,也没人敢过问。至于进盐司做幕僚,别的同僚都当他是隐型,不去最好。至于迟到不迟到,也没人过问。
现在好了,进了通政司,你得每天按时准点过去。当然,你也可以迟到,问题是,这样一来,名声就彻底坏掉了,以后还怎么再官场上混?
想到这里,苏木心中一动:其实,就算点不了翰林,去地方上做官,将来混成一个巡抚总督什么的也不错啊,一方诸侯,你自己说了算。不像在北京做京官,就算是当朝首辅,凌晨四点,就算再冷的天,也得乖乖去早朝。
他又是一笑:苏木啊苏木,就为了睡个懒觉,你就意志消沉,这可不是你啊!
提起精神,在小蝶的服侍下洗了脸,苏木又和吴世奇一道吃了早饭。出了大门,雇的轿子早已经等在门口。
原来,明朝的官员俸禄低不说,还不像后世,任何一个带点官职的公务员,只要是正科级以上,都会配专车。偌大一个北京城,公车数量达惊人的十万之巨,尾气活生生将一个京城弄成雾都。
在这个世界,专车,四品以下的官员可没有,要坐自己去雇。
如此,就催生了一个膨大的出租车阶级。特别是在皇城和西苑外面的大街上,常年都停着几十顶轿子揽货,招手即停,态度极好。
因此,苏木特意找了两顶轿子包月,吴老先生要当清官,穷得厉害,乐意让未来女婿掏腰包。
正要上轿,赵葫芦跟了上来:“老爷。”
苏木想起昨天晚上让他去送信的事,问:“信可送到了?”
赵葫芦:“回老爷的话,小人找着冲虚道长了。老神仙看了信说,明天一定到。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苏木问。
“就是老神仙赏了脚钱。”
“哦,你收着吧。”
赵葫芦吓了一跳:“老爷,老神仙赏的钱实在太多,小人不敢要,还是交到公中吧?”
“多少?”
赵葫芦:“十两。”
“十两就把你吓成那样,收着吧!”苏木见吴大人的轿子已经走远,不好再耽搁,就说了一声,上轿让轿夫快些走,不要迟到了才好。
京城不同于地方,很多时候要注意个人形象。比如迟到早退这种事情可不好干的,否则,若是叫有心人知道。将来就算自己中进士,做了官,别人来一句“此人惫懒,不堪大用”可太好。
混机关嘛,你能不能做出成绩并不要紧,关键是不能犯错。
说起来,这个冲虚出手倒是大方,显然是有些急不可耐要见到皇帝。
等苏木离开,赵葫芦心中还是不塌实,就将那十两银子交给了小蝶。
自从进了通政使司之后,苏木和吴老先生就没就工作上的事情交流过。昨天去白云观退还礼物之后,回到家苏木只同他说了一声。
老先生只“哦”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至于自己怎么进了通政司,又该担负起什么样的政治任务,他活得糊涂,也不去多想。
等苏木和吴大人进了皇城,就看到午门广场上站满了在京四品一上官员,一个个都满面严肃地排着队,等着点名,依次进皇宫参加早朝。
须臾,就有一个太监提着长得离谱的鞭子出来。“劈啪”一连串清脆的声响,今日天上没有雪,冷得厉害,粘了露水的净鞭分外响亮。
老先生看得目驰神往,低声感叹:“这才是天家气象,肃穆森严,老朽今日可算是开眼界了!”
苏木一笑,这样的情形,今后每天都会看上一遍,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新鲜,过得几日,就会审美疲劳了。
就拉了吴老先生一把:“大人,还是先回衙门当值要紧。”
吴老先生这才回过神来:“是是是,还是去通政司吧。”
说起来,这也是苏木严格意义上的头一天上班。
通政司的架子大,人也多。一共有三个部门。
通政使的官署、左右参议的参议厅和吴大人所在的经历厅。
每个部门都有五六个在职官员,五六个书办。
吴世奇所在的经历厅有六个知事,四个书办,主要工作是负责分检朝臣递来的奏折。按照大明朝的制度,大臣们的奏折得先交到通政司来,由经历司分门别类记录,然后再转去内阁,也就是过一道手而已。
除了负责登记奏折,经历厅另外一件工作就是编撰邸报。也就是说,通过阅读大臣们的折子和上头转回来的批复,经历厅的官员们要从中选出合适的内容,编成一本书,印刷、发行。
经历厅的编制没有定员,比如下面的知事,可以是六个,也可以是两个,少的时候只一个。而经历的品级也可大可小,高的可以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低的则只是正八品。
经历厅归正四品的左通政直接管理,左通政则对正三品的通政使负责。
问题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已经是高官了,更别说正三品的通政使。加上这里又是一个传达室、养老机构,通政使和副通政都算是标准的清贵。
清贵的标准很简单,一是要贵,品级不能太低;二是要闲,基本不怎么做事;三则是要年纪大,要德高望重。
听人说,通政使司的三个通政使和左右参议都是年纪一大把的老翰林,平日也不怎么出现。不过,今日乃是吴世奇这个新的经历上任的头一天,按照规矩,五个大人都应该同时出现同他见面。
第五百一十九章 人才济济的经历厅
果然,进了经历厅,就听到一个书办来报:“吴经历,通政使老大人留了信,说是早朝之后叫经历和苏知事过去见面说话。”
吴世奇挥了挥手,说:“知道了。”示意他退下去。
又对苏木说:“子乔,距离早朝结束至少还有两个时辰,咱们先与经历司的同仁们见面吧,然后处置日常事务吧。”
苏木:“早朝就要一两个时辰,不会这么久吧?”
他和吴世奇都没资格上早朝,具体是什么情形,也不甚清楚。
接下来,吴大人自然是召集手下训话。包括苏木在内,六个知事和四个书办都站在外面的院子里,聆听训示。
吴大人话本多,劈劈啪啪说了一大堆,全是诸如:我们通政司经历厅乃是中枢机构,沟通上下,联络左右,当实心用事,不辜负朝廷和天子的期许云云。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训话还很正常。说着说着就开始跑偏,逐渐扯到一个合格的官员的操守和修养上面,什么“克己复礼”,什么“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上面。
现在才后世北京时间四点左右,天黑得厉害,又是冬天冷得厉害。别说其他人都是文弱书生,就连苏木也觉得冷得有些发僵。
问题是吴老先生是个话痨,这一说开了,一个小时也打不住。
渐渐地,就有人不满起来。
首先发难的就是段炅,吴世奇刚才那句“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分明就是在拿昨天礼物时间说事,教育大家不要为非分之想嘛!
立即就大声道:“大人这话说得不对,不符合圣人大义。”
然后就开始引经据典地同吴老先生辩驳起来,见他领了头,其他知事也跟着发言。
刚开始的时候,知事们的矛头还对着吴大人。可说着说着,就有人因为意见不合吵起来。
很快,院子里就闹成一团,满世界都是“圣人云”、“子曾经曰过”、“朱子说过”,已经变成了一场激烈的学术交流。
苏木听着听着,心中却是吃了一惊:这群知事的学问好生了得啊!
听他们的话,苏木可以从中区分出这五个知事分属于不同的学术流派,且都有不浅的造诣。这其中,以段炅的修为最深。这小子,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秦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