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刚才那张永看起来好象很有势力的样子。还有,姐夫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连这种大人物都搬得来。今日却是痛快,将那姓应赌场老板压得死死的。姓应的应该是东厂的人,他连东厂都不怕?”吴老二好奇地问,一想到东厂的厉害,他禁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感到一丝畏惧。
第三百三十章 你想不想当衙内
苏木自然不会告诉他张永是大内司礼监秉笔太监,御马监管事牌子,告诉他自己和当今正德皇帝是穿一条开裆裤的朋友。
这事如果告诉他,以吴老二的泼皮性格,也不知道会摆出什么摊子来,搞不好真要欺男霸女了。
苏木故意苦笑道:“怕,东厂谁不怕,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人,人家说要抓我,我能有什么法子?至于张永,也是宫里的太监,和我却没有什么关系。”
“你日哄谁呢?”吴老二跳了起来:“老实说,我一看到这姓张的太监就心中发毛。方才他对你又如此恭敬,姐夫,你定然是个奢遮人物,就老实交代了吧!”
“交代什么,又有什么好交代的。”苏木随口道:“没错,张永张太监是给我面子,可说穿了,却是给你爹的面子。”
“我爹,他就是一个腐儒,谁认识他呀?”吴老二撇了撇嘴:“苏木,你这话越说越没边了。”
苏木正色道:“别小看你父亲,他可是正经的举人老爷,在京城这么多年,也算是小有名字。以前张永之所以同我结交,当然也是看到我苏木也有举人功名。不过,更多是看好你父亲的前程。我不是想娶你姐吗,你想啊,一门双举人,可了不得。”
“是有些牛逼。”吴老二想了想:“不对,不对,我爹那举人屁用不管,人家怎么可能拿他当回事。”
苏木:“你就说错了,真别小看你父亲。对了,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你的理想究竟是什么?”
吴老二:“我混混一个,能有什么理想?”
苏木严肃起来:“你照实回话。”
吴老二:“别这么严肃嘛,真要说理想,我也没什么志向,手头有点钱,有饭吃,高高兴兴地过一辈子就好了。”
“混吃等死大约就是你这样的。”苏木笑了。
“对对对,混吃等死,倒说得贴切。”吴老二连连点头。
苏木收起笑容,突然问:“想不想当衙内?”
“废话,谁他娘不想,可我家老爷子那鬼样子,这辈子恐怕是中不了进士做不了官的,想了也是白搭。”
苏木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你想就好。”
“什么意思?”
苏木:“知道刚才张永和那应太监为什么会给你我面子嘛,那是因为老举人马上就要当官了,正七品的扬州推官。你想啊,如此要紧的职位,又是命官,竟然给了一个举人。可见,朝廷对你父亲是非常看重的。他在任上历练个几年,说不清会是什么光景。这前程,就算是正经的进士也比不上。我是老先生的未来女婿,你是他儿子,别人还不来讨好?”
“你没发烧吧,说什么胡话?”
苏木:“不信你就回家看看,告身都下来了。就算去了,大不了被你爹骂上一顿,对你也没什么损失。如果是真的,你可就威风了。”他继续诱惑着吴老二。
“啊,不可能,我得去看看!”吴老二虽然不信,可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也顾不得吃饭,呼啸一声,就冲出了小饭馆。
苏木将一串钱放在桌子上,背着手,不紧不慢得跟了过去。
等回到家,刚进门,就听到北院传来吴老二哈哈的大笑声:“我草,卧槽,竟然是真的,爹你竟然得了扬州推官一职,这不是做梦吧!”
“呜呜,苏木说的居然是真的,我马上就要当衙内了,不,劳资现在就是。呜呜,爹你怎么就疯了呢!我辛辛苦苦侍侯了你这么多年,孝感动天,眼见着就要享福了,你怎么就疯了呢!”突然间,吴老二有开始大声号哭起来。
吴小姐也再哭:“老二,别说了,别说了,你什么时候在家侍侯过爹啊!”
“都怪你,都怪你,女人果然没用!”吴老二大声咆哮起来:“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痰迷了心窍,你怎么照顾爹的,你这是不孝,大不孝!”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吴小姐的哭声更大。
苏木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急忙走进北院,家里几乎所有人都聚在这里。
小蝶站在院子里急得直跳脚:“老爷,吴老也还没好,现在又疯了一个,可如何是好?”
抬头看去,却看到吴举人还坐在椅子上,哭一阵笑一声。
而老二则扭曲着面容不住大吼。
眼见着自己摇身一变成为正七品推官的公子,就要吃香喝辣,可回来一看,老爷子这模样还能去上任吗?
吴老二有些接受不了,看苏木来了,就大声问:“这他娘究竟怎么回事?”
苏木一摊手:“我也不知道啊,告身一下来,老举人就说不去做官,说是在京城住惯了,不愿离开家。咱们劝了他几句,就变成这样了。”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让吴老二给老举人一耳光,也好将他给打醒。
可古人对孝字看得极重,让儿子打老子,确实有些不好办。
可话刚说完,吴老二就红了眼,“什么,不去做官!”
他一把抓住父亲的胳臂不住地摇着:“你究竟在想什么,就为了你不想出门这个混蛋理由,就不要前程了,太自私了,也不为我们这个些做儿女的想想。你醒醒,你醒醒!”
见他的表情实在可怕,吴小姐忙冲过去拉住弟弟的胳膊:“老二,不要啊,不要啊!”
“滚蛋,都怪你!”吴老二一口恶气涌上心头,从一个衙内又变回了一无所有的泼皮,这个落差让他精神有点崩溃,再也忍不住,提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朝姐姐的脸上扇去。
苏木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冲进屋去,狠狠地推了吴老二一把。
说来也巧,“啪!”一声,这记耳光竟然脆生生落到吴举人脸上。
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
屋中顿时一静,就连吴老二也呆住了。
这个时候,老举人浑浊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身子一凛,如梦方醒的样子:“刚才我做了个梦,好象有人扇了我一耳光。”
“啊,吴老爷醒了,吴老爷醒了!”
“爹爹,你可算醒了!”吴小姐又开始哭起来。
吴老二:“做梦的事情当什么真?”
“不对,为父的脸怎么火辣辣的。”老举人怒视儿子:“小畜生,你怎么回来了?”
吴老二:“爹不是要去扬州做官吗,你老身子不好,我这个做儿子自然要一起去服侍你老人家啊!”
“混帐东西,扬州我是不去的。”
“为什么,疯了吗?”
“反正不去。”
“不去也得去。”
“小畜生,还反了你!”
两父子你看我,我看你,都喘着粗气。
须臾,吴老二冷笑:“做人可不能光顾着自个儿,可由不得你。爹,得罪了。”说罢,一把将父亲抱起来:“药,药!”
苏木没想到吴老二的反应这么激烈,一句“切克闹”差点脱口而出。
有丫鬟将吴举人治风团的药递过去,吴老二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整碗罐进父亲的喉咙里。
第三百三十一章 分离
非常人当行非常事,恶人自有恶人磨。
吴老二这一回家,就闹了个鸡犬不宁。
吴举人一日三碗药自然是逃不掉的,没事时,还被儿子背上在大街上一阵乱走,说是:老爷子你不是怕风怕光吗,咱们就多吹吹风多见见日头。这事跟学喝酒一样,刚开始辣得受不了,可喝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老举人自然不依,又是叫又是闹:“孽障,畜生”地骂个不停。
吴老二也是脸皮厚,朝围观群众连连拱手,笑道:“我爹心窍糊涂,药不能停。我这个做儿子的,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躺在家里不管,每日总得背出来透透气,看看市面。没准我爹心情一好,病就痊愈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同时一声喝彩:“孝子,孝子啊!”
又纷纷打听这人究竟是谁,这年头物欲横流,像这样的赤子真真难找啊!
老二的名声是渐渐的好起来,不过,吴小姐却又哭了好几场。
也是安神医的药起了作用,老举人脸上不再长风团,见了光,也不流泪了。
大约是每天被儿子这么折腾实在是苦不堪言,这日中午,正在吃饭,老先生突然将筷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明日就走,去扬州”
然后就红着眼睛对吴老二说:“倒不是因为你这个小畜生,这些年委屈你姐姐了。将来她若要嫁人,老夫总归要给她置办些嫁妆。否则,将来岂不被那军户出身的小妾给欺负了!哼哼,人家的家底子可厚实了,锦衣卫嘛,能有几个好人?”
说着,就拍着桌子大骂厂卫误国。
苏木经受不住,胡乱吃了两口菜,躲回屋去了。
然后哈哈大笑:“太好了,终于将这个老先生给打发走了。不然,再等几天,老先生病好,我倒是要疯了。”
好消息像风一样在家里传开,不片刻,北院又传来吴小姐欢喜的哭声。
苏木摆了摆头:这个吴小姐怎么这么多眼泪,都成林妹妹了。
吴举人要去上任,家中忙成了一团,丫鬟们都在替吴举人收拾行装,以便明日就去扬州上任。
吴老二则得意扬扬地抱着一本书看得起劲,苏木倒是奇怪:“老二,平日间就没看你读过书,今日怎么知道上进了?”
吴老二嘿嘿笑着:“姐夫,老二以前不成器,那是破罐子破摔,反正烂命一条。现在却不同了,咱怎么说也是个衙内大少爷,怎么着也得学得风流儒雅,将架势端起来。还有啊,我家老爷子就是个怪人,心思糊涂,他去做官,难免有惹麻烦的时候。我吴老二聪明伶俐,现在读点书,关键时刻也能替他出出主意不是?”
苏木听到这话,立即对吴老二刮目相看:“读什么书,我看看。”
接过来一看,霍然是一本《风月鉴》,这书在坊间名气很是不小。
老二有些不好意思:“此书甚是深奥,却也看不懂。”
苏木差点被他逗笑了,正要说话,却看到小蝶一脸阴霾地朝苏木做眼色。
吴老二抢过苏木手中的小说,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蝶,怎么了,家里可出了什么事?”苏木心中不安,忙问。
小蝶神色有些黯然:“老爷,明日吴老爷他们就要走了。”
“是啊,哪又怎么了?”
小蝶:“吴姐姐她……她已经一整天没说话了。”
苏木心中一颤,叹息一声,“知道了,我回书房看书去了。”
他自然知道吴小姐的心思,对于他苏木,吴小姐自然是巴心巴肝。
但苏木因为这种那种理由,无法给吴小姐一个承诺。
眼见着年纪一天天大起来,吴小姐心头自然着急,用望眼欲穿四字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这次又要去扬州,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苏木。
难道,从此萧郎是路人了不成?
吴小姐心中自然是非常难过的,其实,苏木心中更难过:费了这么大工夫,好不容易将吴举人给打发掉了,却不想以后又要呆在一起,天天被吴大人逼婚,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吗?
在书房里坐了半天,本打算在温习温习功课,可书一打开,却死活也读不进去。
已是黄昏,天朦胧暗了下去。
苏木正要起身点灯,就听到外面有声音柔柔地道:“苏公子可在里面?”
说话的正是吴小姐,苏木推开门,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吴小姐盈盈一福。
苏木一回礼:“吴小姐你来了,可有事?”
吴小姐声音很低,表情也非常平静,但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心绪:“苏公子,我和弟弟明日就要启程随爹爹去扬州赴任。爹爹是个糊涂人,老二也不晓事,但我却知道,爹爹之所以能得这个官职,公子定然是出了大力的。人面、银子,都使得海了去。公子对我吴家的高恩厚德,却是没办法报答了。这次去扬州,山高水长,也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见。我想了想,还是过来同公子说一声,告个别。”
说完这话,吴小姐眼眶就湿润了。
摆古代落后的交通和落后的通讯,扬州又远在万里之外,这一别,宦海沉浮,从某种意义上来就说永别。
吴小姐一想起自己和苏木之间的情意,就再顾不得大家闺秀的体面,咬牙过来同苏木见面。内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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