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作战,营地的建设是重中之重,一般来说,一个合格的营地必须具备这样的特征……”
詹姆斯一边讲,一边还拿出常见的营地构建图来给大家分析这样安排的原理,以及相应的优缺点。
“好了,该讲的我也讲完了。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你们自己安排,准备自行搭建营地。另外,不要用车上的铁丝网,因为将来你们革命的时候,未必有这东西……”
……
忙了好几个小时,光复会的人总算是把自己的营地搭好了,然而詹姆斯和那些黑水的教官看过之后,却挑出了一大堆的毛病,结果很多地方都不得不返工。一来二去的,一直折腾到天黑,才算是勉强把营地搭建好了。
“竞雄,过去陈光前辈说我们吃不得苦,我还很有点不服气。就今天看来,陈光前辈说得倒真是没错。”忙完了之后,虽然已经疲惫极了,但是徐锡麟却觉得肚子里还有一肚子的话不吐不快,于是就对着在旁边的秋瑾抱怨了起来,“你看今天建造这么一个营地,很多被詹姆斯找出问题来了的地方,其实大家都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做错了的,全是为了偷懒,想要省事,结果弄出来的问题。这其实就是怕吃苦,就是不肯吃苦呀。其实这样反倒是欲速不达,真要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认真做,只怕我们现在都已经在睡觉了。做事情怕苦怕累,其实比怕死都要命。我怕中国如今这样落后,很大的原因就在这怕苦怕累上面。”
第五百五十一章,远朋班(三)
在路上跋涉了三天之后,光复会的人终于到了黑水为他们准备的训练营地,开始了紧张的学习生活。
营地是在原来的荒废的金矿的基础上修复出来的。原本的金矿的规模要比现在的学习班大得多,所以学习班自然只是修复了有限的几座房子,其他的房屋就继续任由它们处于废墟状态了。不过围墙倒是进行了维修。垮掉地方虽然并没有重新垒起来,但是,还是在那里拉上了铁丝网。
“这样也基本上就能防止棕熊和狼什么的跑进来了。另外,你们要注意,不要随便到围墙外面走动。你们知道,这里过去是金矿,所以防御森严。在围墙外面的两百米距离内,当初埋设了很多的地雷。后来金矿废弃后,人员都走光了,但是这些地雷却留下来了。因为要排除它们,要花不少钱,而且很危险,反正这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所以这些地雷就丢在这里了。到现在也有好些年了。不过,麦克唐纳的地雷,质量非常好,即使埋在地下好多年了,仍然是非常有杀伤力的。所以,没事不要乱跑,被地雷炸了,可没人敢进入雷区去救你们。”
进入了营地之后,詹姆斯首先给学员们交代了注意事项,然后就带着这些学员到营地里参观。
“这是理论学习教室,这边是仓库,那边就是你们的宿舍了。”詹姆斯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大一点的房子前面,这样介绍道:
“有关课程,是这样设置的。每天上午,是科学知识、战术知识、情报知识、传播学知识的学习,下午是战斗技能训练,晚上是经济学和社会学知识学习。这里面上午的科目是可以选修的,比如说炸弹的制造和使用,比如说侦查和反侦查,比如说军事物流学,比如说信息传播学(造谣技术),等等等等,你们可以自己商量决定那些人学什么。”
这个课程并不是随便设置的,首先科学知识和战术知识的学习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战斗技能也是一样,而所谓的社会知识的学习在实际上就是洗脑。安排这个科目的理由是非常的高大上的,那就是:革命不仅仅是军事问题,更是政治问题。甚至政治问题才是主要的问题,军事问题只是附属的问题。所以如果对于世界,对于政治一无所知,那怎么能好好地革命呢?
那么社会知识到底学习些什么呢?史高治亲自给学习的内容定下了基调:自由贸易是百善之首,也是一个国家走向成功的必由之路和唯一法门。
“中国有一种古老的哲学,相信一切顺其自然,人为的干扰越少越好。这种观念对我们非常有利。所以,我们在对他们进行培训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们相信,在任何时候,彻底的不加限制的自由经济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有效的方法,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普世准则。我们美国就是靠着这样的自由经济才从一个蛮荒大陆成长起来的。”这是史高治做出的指示。
这种说法自然是骗人的鬼话,别的不说,如果美国真的是依靠彻底的自由经济发展起来的,那怎么会有南北战争呢?南北战争不就是因为北方佬想要破坏自由贸易原则吗?老实说,在南北战争中,坚持低关税的南方才是坚持自由贸易的一方呢。
不过这里面的道道,就是正宗的美国人都未必明白,更何况从封闭的中国来的那些人了。而且,这些人一方面都普遍缺乏经济学知识,另一方面长期以来中国对于西方的弱势,都让他们在面对西方的理论的时候缺乏自信。再加上这些人又都普遍在日本呆过,日本相对于满清的成功,又往往被他们简单化成向西方学习的结果。这样一来,利用和西方文明的优势地位,忽悠起他们来自然就更容易了。
再加上时间的安排上有非常有意思,那就是早上学科学和战术,然后下午进行最消耗体力的军事技能训练,到了晚上,人的精力自然就会下降,这个时候,再用这些东西来忽悠他们自然效率就会更高。
……
第二天,被陈光命名为“远朋班”的革命培训班的学习就正式开始了。严格来说,要完成相关的培训,没有一两年是不太够的。不过,史高治并没有真打算把这些人培养得多么出色的打算。所以科目虽然不少,但是学制时间却相当紧凑。这样一来,学生们的学习任务自然也就非常重,每天都必须将绝大部分的力量花到接受新的知识,以及运用上面,用来推敲晚上接受的那些洗脑的自由贸易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况且,这些自由贸易的理论也不是一般的人能找得出问题的。这么些年来,为了为“自由贸易”张目,克利夫兰大学洛克菲勒学院的家伙们可都没闲着。他们从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出发,对它加以扩展发扬,加入了一大堆的数学模式和各种假说,终于成功的把它弄得让绝大多数人都看不懂而只能不明觉厉了,而在大多数人都读不懂经济学著作了的基础上,在史高治的指点下,最近,克利夫兰大学洛克菲勒学院的经济学教授哈克又推出了一本非常有质量的,并且能让大多数对经济学半懂不懂的人都能读懂的经济学著作——《通往奴役之路》。虽然欧洲的一些经济学家批判这本书“根本就不是经济学的著作”,不过,这本书还是得到了广泛的追捧,而哈克教授本人,也因此获得了“麦克唐纳经济学奖”。
这样的东西,自然不是根本就没有大社会生产实践的秋瑾等人看得出问题的。再加上光复会的人本身就有反。政。府干涉的倾向,他们最初建立这个团体的时候,对于将来的中国的一个重要设想居然是政府不收税。
虽然再到外面见了见世面之后,光复会的人也都承认,政府不用收税这个自东林党而来的理想可能是有点想当然了。但是政府应该尽可能少干涉大家的理念还是天然的更容易被他们接受的。于是经过三个月的学习,光复会的这帮子人在基本上掌握了一些本领的同时,也都成了自由贸易的脑残粉。
自由贸易的确是一个好东西,尤其是这种东西表现在法律条文上,绝对都是非常公平的。但是在事实上,这样的“公平”仅仅只对强者有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受限制的自由贸易自由经济,最大的作用就在于保证强者恒强。
在后世,秃子政府曾经和阿妹例假签署过一个条文上非常平等的贸易条约——《种花家与阿妹例假商约》,在那里面规定,两国实行公平的自由贸易,相互免除一切关税,给与对方完全的国民待遇,双方的船只都可以随意进入对方的领水,双方的企业也都可以像本国企业一样在对方的国土里经营。比如开矿呀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然而,这样平等的条约,却被后来的一些人骂成是种花家历史上最大的最彻底的卖国条约,为什么呢?因为如果真的依照这样的条约去执行,就等于让婴儿和重量级拳王在一个拳台上公平较量,结果自然是婴儿全灭,拳王全胜。
事实上,美国人高喊“自由贸易”也就这些年的事情,在南北战争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美国人可是一直坚持高关税的。直到这些年,美国的经济规模超过了英国,而且国内出现了市场饱和的种种迹象,美国才开始成为了自由贸易的宣传者的。奇怪的是,早些年嚷嚷自由贸易的嗓门最大的英国,倒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调子。
当然,仅仅只是理念上的洗脑还是远远不够的,最可靠的东西永远是利益。所以利益的捆绑自然是更为重要的。在历史上,光复会其实一直看兴中会的那帮人不顺眼,但相当长的时间里却只能和他们结盟,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兴中会有更多的海外背。景,更能弄到钱。
而如今史高治既然起了拉拢多个派系的想法,自然也就会有相应的安排。于是就在学习班还在进行的时候,在东京,有陈光牵线,麦克唐纳财团的代表拉里就和光复会的另一些人讨论起了如何合作做生意的事情。
中国人对于做外国公司的代言人的买办印象很差,因为这些假洋鬼子经常会仗着洋人的势力欺负人。光复会的人大多来自江浙一带的中小地主,他们对于这些买办同样是“深恶而痛疾之”的。突然让他们去干买办的事情,一来他们也不太愿意,二来也容易动摇了他们的基本盘。所以让他们直接做麦克唐纳的产品的代理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其他的办法还有的是,那就是通过他们的关系,开办医学院和西式医院。
第五百五十二章,救恩医学院
“豫才兄!等一下!”周树人刚走出教室,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喊他。他回过头来,却见是自己的老乡吕纬甫。
“嘿,你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了。”周树人知道,吕纬甫如今正在上日语补习班,以便能考进某所日本学校,如今考试的日子不远了,正是紧张的时候,吕纬甫几乎都不太出门了,每天出了补习班的门就进租住的小亭子间,出了小亭子间,就肯定是去上学。而现在,周树人所在的“东京独逸语协会”的这个德语学习班,所在的位置却正好和吕纬甫所就读的语言学校南辕北辙,从那边便是乘坐公共电车,过来也要半个多小时,一去一回,总得浪费一个半小时,在一向珍惜时间的吕纬甫来说,如果不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是断断不肯浪费掉这么多的时间的。
“章先生在找你呢。好像有重要的事情。”吕纬甫回答说。
“啊,章先生找我?”周树人略有点吃惊,不过他还是立刻决定,先不吃午饭了,立刻赶过去。于是他对吕纬甫说“那我们马上去。”周树人知道吕纬甫口中的章先生指的是章太炎先生。自从两年前在仙台的医学院里看过日俄战争的影片之后,周树人就下定决心,要弃医从文,将自己的精力从医治**,转移到医治国人的精神上面来。于是,周树人没有等到毕业,就离开了仙台医学专科学校,到了东京,开始从事文化传播工作。这时候,周树人还没有大量的进行文学创作,自然也没有后来那个光照历史的笔名——鲁迅,在这个时候,周先生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翻译外国著作方面。
一开始,周树人的翻译主要是做二道贩子,也就是将日本人已经翻译为日语的西方著作再翻译为汉语。然而,周树人很快发现,这样的翻译,问题颇多,一些西方著作,尤其是文化、文学著作,翻译成日语之后,意蕴内涵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再从日语翻译成汉语,就又失真了一次。很多思想上最终和原著可能相去甚远了。所以虽然这段时间来,他的生活相当拮据,但他还是抠出钱来,开始学习各种西方语言。
1906年,章太炎先生出狱之后,又回到了日本,并且在日本讲习国学,以佛法。论革命。周树人也经常和弟弟一起去听他的课,勉强也算得是章太炎先生的学生了。虽然章太炎先生多半不会将他视为入室弟子。但周树人对这位写过《驳康有为论革命书》,为邹容的《革命军》做过序,在文章里面直呼光绪皇帝为“载湉小丑”的老前辈的学识和人品都是格外的崇敬,如今既然是章先生找自己,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赶紧赶过去总是应该的。
“胡君,你回去和我弟弟说一声,就说我到章先生那里去了。”临走时,周树人总算是记了起来,让同学去和自己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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