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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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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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元佐听了似笑非笑。他只是前后一联想,就猜出董家桥的肥肉是牛大力借打赌的事夺到手的。想牛大力的资历和能力,这块肥肉多半也保不住,就算是亲舅舅也不能彻底偏心自家外甥,伤了老部下的心。所以吐出去、吐多少只是时间问题,仇老九送上一个消息,也算是保全安六爷的面子。
  “那真是亏了啊。”徐元佐作出感动之色:“早知如此,我一知道就该跟你商量,不该拖着。”
  “岂不是这么说的!”牛大力以为诳住了徐元佐,心中得意,道:“既然知道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请人看住园子,就怕还有漏洞,没有想好。”徐元佐道:“这种事人家是怎么处理的?”
  牛大力笑道:“你当人命这么不值钱?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谁肯做这等事?一旦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啊。我看出来了,你是把这人惹到了极处。”
  “哥哥就不要调笑兄弟我了。”徐元佐道:“只有一日捉贼,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哥哥给个准话吧。”
  “仇老九其实也不想真的弄到这一步,到底你这边也是徐家产业,外人怎么插手?”牛大力说到这里,心中一亮:日了狗了!仇老九告诉我这消息,本就是不想干吧!
  “那是最好了。”徐元佐道。
  “不过徐盛那边也不能得罪。”牛大力道:“我今天过来就是听听你怎么想的。”
  “这事,其实得看安六爷吧。”徐元佐微微沉吟:“徐盛找到仇老九,不就是逼安六爷表态么?”
  “他找到仇老九是……咦!对啊!”牛大力刚想说徐盛不认识安六爷,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这般说来,岂不是说在松江府这几亩地上,仇老九的名头比安六爷还大!那仇老九岂不是可以靠着徐府独立门户了?
  “这事还真的得让我舅舅知道。”牛大力沉吟道。
  徐元佐点了点头,道:“这事啊,我知道打行是想两不得罪。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我给你透个底:徐盛背后是徐琨琨二爷,我这园管行后面呢,是有正四品告身的Т笠D鞘谴有〕ご竺焕肟罄系牡粘ぷ樱旮罄显诰┦ξ啵墒前镒排凑竦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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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大力伸开巴掌,抹了抹额头,又借着额头上的油抹了抹头发,最后又在腿上蹭了蹭,显然是深陷纠结之中。
  “不对啊!”牛大力猛地一拍大腿:“我只是过来传传消息,怎么弄得我好像深陷其中!这跟我有个屁关系啊!”
  徐元佐正色道:“大力啊,不是哥哥我说你。你既然跟着安六爷吃饭,就得时时处处替他着想。像仇老九那样自己拿了银子,勾搭上了徐盛,却把安六爷的饭碗砸了。安六爷在松江府混不下去了,你还能混下去么?他仇老九能投靠别人,你是安六爷的外甥,谁敢放心你?”
  牛大力轻轻摸了摸嘴边上刚刚冒出来的硬毛,徐徐点头:“有点道理啊。”
  “这就是道理。古人说:皮之不存,毛将安附,就是说:皮都没有了,你毛再油光黑亮,往骨头上长么?”徐元佐瞥了牛大力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牛大力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事的确不能让仇老九做成。不过我看仇老九也不是铁了心要做……哎,反正我们就是下面的小虾米,扯进这种事里就是麻烦。”
  徐元佐笑道:“也未必不是一桩好处。”他往牛大力那边凑了凑,道:“你若是能拿了徐盛的把柄……”
  牛大力眼睛一眯,旋即摆手道:“不可能的事!那徐盛又不傻,找仇老九弄尸体的事怎么可能落下把柄?”
  “你也不傻,我也不傻,仇老九也不傻,那为何不能联手设个套呢?”徐元佐悠闲道。
  “设套?”牛大力顿时来了兴趣,一口昆山腔冒了出来:“军师,计将安出?”
  徐元佐笑着答道:“且等过了冬至,把那仇老九找来,咱们一起商议。”
  牛大力道:“要与那贼鸟汉联手,心里总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其实不找他也可以。”徐元佐道:“但是呢,你把他拉进来,却有三重好处。”
  “什么好处?”牛大力好奇道。


第072章 新计划
  “第一,你在安六爷面前能够留下一个‘顾全大局’的考语。别小看这个‘顾全大局’,一旦哪天安六爷需要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肯定得顺着这个思路找人。”徐元佐道。
  牛大力心中振奋:“有理!”
  “第二,仇老九刚骗走了你碗里的肉,你把他拉进来,还能让他还给你。若是咱俩连他一起坑进去,心里固然爽快一时,然后你打算怎么拿回那些摇钱树呢?”徐元佐柔声细语,似劝似教,更让牛大力心生佩服。
  “第三嘛,仇老九终究是安六爷的左膀右臂,你若是与他针尖对麦芒,难免让人说你心高气傲,说安六爷不公不正偏帮亲戚。你如今用个好脸,让人家知道你对老前辈还是服软的,日后大义便在你这边,旁人也会帮着你。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嘛。”
  牛大力恍然大悟:“你这小子,几日功夫不见就如此老奸巨猾!莫非以前在朱里都是装傻充愣?”
  “大概也许多半是。”徐元佐笑呵呵。
  牛大力见了徐元佐这个笑脸,心中闪过一个新近听到的词:笑里藏刀。
  他转念一想:徐傻子说的第三重好处,不就是笑里藏刀之计么!上上下下都以为我跟仇老九和解了,到时候我背地里捅死他,都没人会相信是我干的!
  “我这就去安排,明日咱们一起回朱里,船上再细说。”牛大力起身就要走,倒是雷厉风行。
  徐元佐一把按住牛大力的手:“话还没说完,急什么?”
  “还有什么话?”牛大力一脸惊诧,转而变成了浓浓的尴尬:“看我,竟然忘了。”
  徐元佐只是在一旁微笑。
  “是桩小事。”牛大力本来打算用仇老九扔尸体的事让徐元佐欠下人情,然后再说这“小事”就显得顺理成章了。不过现在徐元佐非但没有欠下人情,反倒还成了定谋划策的领头人,要是再说出来,自己岂不还得赔个人情进去。
  “你我之间的关系,何必吞吞吐吐?做得到的,我必然尽力去做。做不到的,也会给你个交代。”徐元佐道。
  牛大力这才放松了些,道:“你看,是这事:望月楼的萧妈妈来找我。说是只要能够让你这园子从她楼里叫姑娘,每次给我抽头。我自然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不过手下弟兄却是眼浅……”
  “原来是这事。”徐元佐道:“我们本来就没有养人,都是客人自带的。萧妈妈既然想做这个生意,我也可以让下面人跟客人提提,只是得有个规矩,我园子里不许有乱七八糟的事,要点也只能点清倌人。”
  牛大力松了口气,道:“我明白,你是不在乎钱,要做个干净园子。”
  徐元佐正色道:“我正是因为在乎钱,所以才要做个干净园子!”
  风俗业固然收益不小,但是能够跟高端俱乐部比么?能进夏圩新园的客人,哪个是缺女人的?要玩那些荤活,他们有的是地方去,有的是各种花样奉承着。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借徐相国的势,这才是根本。
  如果把新园搞得乌烟瘴气,徐国老的名声受损,新园只会成为令人避之不及的肮脏地方,谁还肯大把银子扔进来?
  这其中自然还有更深的心理学理论支持。
  任何一个现代人都或多或少知道马斯洛的五层需求理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超越需求。
  这五层需求并非是层层递进泾渭分明的,尤其在华夏这个注重性灵的文明环境下,有不少人饿着肚子追求自我超越。然而从大概率而言,这五层需求却是呈金字塔样式,由生理需求逐步上升到自我超越。
  一个追求自我实现、社会认可的人,与一个追求生理需求的人,谁的社会层级更高?
  不言而喻,显然是前者。
  更透彻地说,徐元佐卖的是徐阁老的声望,是满足客户的社交需求和尊重需求。如果找个哲学家来讲课,帮助他们实现自我超越,显然人家不会领情——因为没有这么高层次的需求;反之亦然,如果来这里推销饮食、女色,客人同样没有需求。因为他们的低层次需求早就在其它地方得到了充分满足。
  徐元佐得蠢到什么程度,才会往自己的鸡汤里兑可乐?
  牛大力得天才到什么程度,才能意识到徐元佐是在熬制一锅老汤,而非提供快餐?
  两人在思想上的差距何止千万里之遥,所以这个话题也很快就到了终点。
  不过在与牛大力的一番交谈之后,徐元佐也对新园的经营内容进行了深思。
  新园目前提供了一个社交平台,但是这个平台的社交方向却是以“徐阁老”为圆心,以每个客户为终端的线段式平台。客户与客户之间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互动和交集。
  所谓人以群分,但分群的标准却是千奇百怪。有人好色,有人好吃,有人好斗蟋蟀,有人好做大保健。如何让这些人彼此之间联系起来?一方面要探寻他们的喜好,另一方面却是要提供一个公共的“爱好”。
  即便这个“爱好”并非其所爱,但只要形成了风气,不爱的人也会“爱”的。就如最早买高尔夫会员的人,有几个真正喜欢高球运动?
  关键在于找一个什么样的爱好,在大明能够兼顾雅俗,又不违背社会风俗。
  牛大力带来的消息,正好给了徐元佐一个提示。
  音乐不正是一个雅俗共赏的最佳切入点么?
  无论是大雅还是大俗,听音乐总是没有问题的。就算实在听不明白里面的道道,听歌词总会吧?闭着眼睛晃脑袋总会吧?哪怕觉得歌姬唱得狗屎一坨,满脸深情地说一句:“我被深深震撼了。”——这总会吧!
  而且乐与礼并举,社会地位极高,鉴赏音乐一向都是大风雅之事,值得富豪们追捧。只是乐的地位虽高,真正能够闻韶乐而三月不知肉味的人却只有孔子,所以绝不能放任人家瞎听,否则就成了刁难。
  得找个精通乐理的清客,主持引导,从而炒作成风。


第073章 回家祭祖
  回家祭祖对于徐元佐而言只是个形式。
  虽然来到大明日子不短,但是他与亲人的感情并没有真正达到这个身体之前的水准。对此他也很遗憾,不知道为什么历史上有许多穿越众只要生一场病,就能把朝夕相处几十年、养育之恩大如天的父母忘记,转而投入另一对父母的怀抱。
  这可能是因为他来了之后没有机会生病的缘故吧。
  尤其是没有得脑膜炎之类的疾病。
  所以徐家的祖宗对于徐元佐就更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了。
  不过看到祭坛上的牌位,徐元佐倒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问题。
  “父亲,咱们跟徐阁老是同宗?”徐元佐这回直接问了父亲。
  徐贺看在银子的面上,总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反正他们都这么说。”
  徐元佐已经有了抵抗力,但头皮还是麻了一麻:“什么叫他们都这么说?”
  徐贺很不喜欢儿子这种态度,把脸撇了过去:“你是我老子还是我兄弟?还有没有尊卑!”
  徐元佐无奈,只好干笑一声:“爹,儿子就是因为跟您亲近,才总是没大没小。您大人大量,难道还记儿子的不是?”
  徐贺这才脸色稍霁,道:“当年我操童子业,下场时要报三代姓名。是陆相公看了之后,问:你家本是泗泾的?我就照实说是。谁知道他就此认定咱们家与徐阁老家是同族,还宣扬了出去。”
  徐元佐心中暗道:难怪你能过县试。
  “当时徐阁老还不知道在哪儿当官呢。”徐贺道:“也就有个榜眼的好名声罢了。”
  徐元佐腹诽:榜眼的名声还不够大?要不是这个名声,知县为啥要从千八百人之中取中你呢!不过看来这个亲戚倒不是父亲攀的,而是出于陆夫子的误会。
  “会被人揭穿么?”徐元佐小声问道。
  “揭穿?谁知道真假呢?”徐贺不以为然:“我曾祖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家里在泗泾务农也是有根底的,谁能说我假冒?不过跟徐阁老家那位祖爷是否是同一个人,这谁能知道?”
  家谱族谱都是有体面人家的专用,从北宋欧阳修范仲淹开始才进入精英阶层,更早些年岁那都是世家大族才有的高端玩意。徐氏本就是江南大姓,而徐阶所出的徐氏早年在小蒸务农,世代平民,根本没有家谱。
  徐元佐家更是不用说了,能追溯到徐义已经很不容易了,甚至连这徐义到底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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