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秀元双拳重击桌面,俄而拿起军配指向地图上一片红sè区域,坚决地命令道:“通知吉川大人,让他立即率足轻赶到羊马城内,务必在天亮前将那里给我填平!”
一接到秀元密令,吉川广家立即率领三百军势,在铁炮的掩护下,源源不断地将一车车干草从城下町运送到羊马墙内。
深冬季节,这些干草从何而来?看一看城下町的房屋顶便都明白了。原来朝鲜百姓大多居住在以茅草覆顶的夯土房内,时值深冬,家中也都备有相当数量的干草以供取暖,百姓逃难,干草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也就留在了家中,而且南原是全罗道重镇,城下町规模巨大,房舍众多,如此一来定是不用为干草发愁。
天sè一黑,秀元便命广家率领足轻到城下町收集干草,当时南原守军看到的点点火光,便是由这些足轻手中的火把发出的。
仅仅一个时辰,羊马墙内(也叫做羊马城)就已被这三百足轻填平了,趁着天没亮,九千名手持长枪、腰系焙烙玉的足轻,陆续通过陡坡攀上稻草堆。虽然看不见,但他们能感觉到,就在前方不远处,便是那曾经不可逾越的城墙,而今,只需要轻轻一跳,便能让它臣服于脚下。
(不要问我稻草和城墙齐平了为什么守军还没发现?历史上守军是发现的,但是由于火力压制,他们根本无能为力,本章我将故事安排在夜晚,增加了难度,但结果是一样的,明军确实阻止不了。
在这里我要感谢那些在书评区发言支持我、鼓励我的朋友们,也感谢一如既往为我投票、默默支持我的朋友们,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无视那些恶言恶语,享受写作的快乐和满足。
此外,剧透一下,南原之战明天结束,久违的秀保终于要露面了,敬请期待。)
第九十四章 回天乏力
() 朝阳初升,东方微白,在经受了一整夜铁炮袭扰和压制后,守城将士终于可以放松紧张的神经,躲在女墙后适当地伸伸懒腰,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考虑到稳定士兵的情绪,杨元也是连夜将指挥所由内城迁往镝楼,时刻关注城外的变化。隐忍了一个时辰,终于盼到天明,侧耳倾听,城外的枪炮声也变得稀疏了不少,杨元微笑着对众将说道:“听上
去倭寇的弹药已经不多了,该是我等反击的时候了。任大人,传令下去,调集城头火炮进行反击,这回一定要给他们些颜sè看看。”
“卑职遵命。”任铉恭敬又略显激动地领命出门,心想,今天一定要为申浩将军报仇雪恨!
可任铉前脚刚踏出房门,便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人连同木门一道,猛地被一股冲击波弹回了屋内,狠狠地摔到了墙上。任铉口吐鲜血,想将遍布胸口的陶片拔除,怎奈双手早已炸烂,血水喷溅
一地,艰难地向杨元望去,嘴里支吾着什么,还没等杨元靠近,便脖子一歪死掉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元发疯似的怒吼道,可是还没等众将回答,更大规模地爆炸声在四周响起了,这声音震动天地,此起彼伏,顷刻间便引起了满城的恐慌,杨元想带众将出门查看,好几次都被
震进屋内的残手断脚挡住了去路,更有甚者,一个被震进屋内的明军士兵爬到杨元面前,紧紧拽着他的盔甲,哭喊着“还我腿来”,最终失血而死。
踩着死难者的遗骸和染红的旌旗,杨元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镝楼,眼前的景象简直是爆瞎他的双眼,漫天的硝烟席卷了城楼上的每一个垛口,声嘶力竭的吼叫和屠戮的哀嚎直刺心窝,血水掺杂着火药喷溅
在众人的脸上,偶尔飞来的尸体残片撞击着浴血的盔甲,发出一种地狱特有的呻吟。
“大事不好了,倭寇把羊马城填平了!”蒋表踉跄着退到墙角,绝望地哭喊道。
杨元一把抹掉脸上的血迹,睁大双眼朝南门外眺望,只见大批rì军站在齐城高的稻草堆上,先是透投掷焙烙,待其爆炸后,便立即持枪跳过女墙,刺杀惊慌四散的守军,占据垛口开辟战场。
焙烙是一种在陶罐中填入火药,点燃导火线投掷敌人的类手雷武器。陶罐上有绳子,利用离心力投掷,一者可以杀伤敌兵,二者会引燃附近的木质结构。其爆发力和陶瓷碎片为杀伤的主力。被村上水军、乃美水军等濑户内海的水军使用,也是毛利家的特sè装备。
将焙烙当做弹丸发shè时,又被称作焙烙玉,负责发shè的武器也被称作棒火矢,类似于明朝的“飞火神鸦”。
“是我小看倭寇了啊。”杨元声音低沉,眼中流露出一股失落,但是作为总大将,全城四千守军的xìng命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此刻怎么能轻言放弃?“众将听令,随我前去围堵倭寇,决不能放其入城!”
“末将(下官)遵命!”见杨元没有自乱阵脚,众将领也是亢奋不已,抽出佩刀便向各垛口杀去。
一路上硝烟滚滚,哀鸿遍野,伴随着爆炸声,守军一个个地被抛向空中,又一个个地摔倒了地上,每一个垛口,都是一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惨烈景象。由于焙烙的震慑和伤害,前线守军开始不支,特别是临时组建的朝鲜守军,更是作鸟兽散,没等rì军杀到跟前,便被焙烙吓得屁滚尿流,仓惶向城门逃去。
好在几个主要的垛口都是由明军把守,这些辽东铁骑常年接触火器,因而并未被焙烙吓跑,不仅如此,在得到杨元亲自上阵的消息后更是军心大振,一连抵住了rì军的多次进攻,将其死死地压制在垛口周围。
看到明军大有逆转之势,秀元立即下令,将城下的铁炮足轻调往羊马城,远距离shè杀明军,支援前线rì军。
吉川广家作为南门前锋,亲率五百军士强攻南门上方垛口,与之对阵的乃是杨元副将,马军指挥使蒋表。此人追随杨元多年,对其忠心耿耿,好使一把三尺三长的苗刀,人送外号“蒋大刀”。
和他交锋,广家丝毫不占优势,看着自己的亲兵被他砍瓜切菜般枭去首级,却是丝毫没有办法,好不容易占据的阵地,就这样被一点点地夺走了。
“这帮矮脚驴子,拿去换战功正好。”蒋表挥舞着大刀,在rì军中左突右冲,不一会工夫便割取了十几个首级,这些首级是用来换战功的,不然他也没必要刀刀往rì军脖子上砍。
在蒋表的率领下,明军越战越勇,好几次险些突入广家本阵,所幸都被家臣誓死抵挡住了。“这个结果,如何向总大将交代啊。”广家汗泪横流,颤抖着想象自己被军法处置的场景。
“吉川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入广家的耳朵。
“是忠兵卫啊!”广家转脸一看,不禁破涕为笑:毛利家的铁炮组头伊达忠兵卫,已率五百铁炮足轻登上草堆,齐刷刷地瞄准了守城的明军。
“大家趴下!”广家大吼道,众人虽不知原因,但毕竟是军令,只好立即扑倒在地。明军不懂rì语,依旧是向前突进,可是这个局面在五分钟后便遭到了逆转。
三百挺铁炮同时瞄准这个小小的垛口,忠兵卫一声令下,伴随着黑烟的徐徐升起,三百发弹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shè向了蒙在鼓里的明军,瞬时爆发出一阵金属shè穿身体的闷响,紧接着便是近百明军口吐鲜血,应声而倒,顷刻间胜负见分晓。
硝烟过后,广家率众人手持太刀,“检查”是否还有幸存者,果不出所料,有近三分之一的明军只是受了伤,并不足以致死,但是在广家面前,他们不死也得死,“没死的补一刀。”这是广家的命令。
走到蒋表跟前,广家震惊了,虽是身重十余枪,可依旧手握苗刀,颤抖着想向广家挥去,当然,这已是徒劳,没等他举起,便被八个足轻戳成了马蜂窝。“好生安葬这位将军,我广家在他面前就是猪狗般的存在。”广家为蒋表合上双眼,默默超度后起身离去。
随着广家的胜利,南门已是近在咫尺,为了支援秀元,加藤清正等人亦是加大了进攻力度。由于南门情势最为严峻,因此集中了大部分的兵力,,相对的,其他三门的兵力就捉襟见肘了。
果不其然,战至正午时分,清正率先攻破北门,杨元派去的总兵李新芳亦是战死,七百明军全部殉国。
一万大军鱼贯而入,城内守军猝不及防,纷纷成了刀下冤魂。清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赶到南门与广家汇合,击杀杨元。
清正率骑兵先行,战马踏着血水飞驰而来,马蹄所踏之处,时有骨骼断裂之声,望着南门上方的黑烟,清正红眼狂笑道:“杨元老儿,本将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对不住了各位,南原之战还留了点尾巴,明晚一定让秀保出场!)
第九十五章 三门失守
() 在冲车的轮番撞击下,内城北门轰然坍塌,只见一彪悍武将身披绀系威具足,头戴蛇眼乌帽兜,一手挥舞着片镰枪,一手紧握缰绳,毫不迟疑地向城中杀去。
“?(kae)!”守城的朝鲜士兵就像是遇见魔鬼一般,边逃边发疯似的惊叫着,生怕被抓进地狱。没错,此人正是加藤(kato≈kae,狗)清正,方才刚刚突破北门,顷刻间又攻陷了内城,这次南原之战的首功非他莫属了。
清正引兵一路向南,骑乘帝释栗毛在乱军中左刺右挑,如入无人之境,这一刻,不论是明军还是鲜兵,但凡敢挡他的去路,必将命丧抢下,身首异处。
帝释栗毛乃是清正的坐骑,身高六尺三寸,论气势足以压倒其他名马。此马之名来自于和梵天共同守护佛法之神—帝释天,而栗毛则是指的这匹马的颜sè。凭借高大的形象和逼人的气势,此马和清正一道,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次亦不例外。
由于jīng锐部队皆被杨元调往南门,因而此刻内城中只剩下百余明军和二百多鲜兵驻守,这点兵力,在清正面前就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破城后没抵抗几下便作鸟兽散,使得一万rì军顺利占领了南原城的核心。
镜头转向南门,虽说杨元身边皆是jīng锐,但在两万大军轮番进攻,以及近千挺铁炮的不间断shè击下,终于疲态尽露,开始沿马道分别向东西两门溃退,东门守将毛承先虽是自顾不暇,但仍派兵前往南门接应杨元。
看到明军撤离南门,躲在城洞里的朝鲜逃兵大惊失sè,想着保护伞没了,领头的郑期远愤愤地咒骂道:“这帮汉人,丢下我们自己逃命去了,难道我们朝鲜人在他们眼中连猪狗都不如么?如今大势已去,空守此门已无意义,所幸由此突围,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当初负责守门的乃是明军,只不过城楼吃紧都被调拨上去了,这样才把守卫重担交给了溃退下来的鲜兵,谁承想rì军另辟蹊径,从垛口攻了进来,这虽是增加了明军的负担,但鲜兵却乐得清静,躲在城洞中坐山观虎斗,自以为将rì军赶走后也能分上一杯羹。
可现如今明军都跑了,接下来就轮到自己遭殃了,他们自然不想坐以待毙,一致通过了郑期远的提议,匆忙打开城门,一窝蜂地向城外跑去。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如此并不能逃出生天,反而彻底自己堕入了阿弥地狱,二百余名铁炮足轻和千余名弓箭足轻前后两排立于羊马墙下,还没等鲜兵完全反应过来便展开了攻击,不,准确说来应该是屠杀,惨无人道的屠杀。
本以为南门rì军尽数攻城,这才敢于开城突围的鲜兵,现在终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随着一颗颗弹丸shè穿胸膛,一支支羽箭插入心脏,这二百多名鲜兵前进了不足百米便全部阵亡,只剩下几匹战马在主人身旁徘徊,期盼他们能够站起,带自己离开这个没有人xìng的地方。
与此同时,内城南门也被清正打开,南原城南北自此贯穿,这场战役已没有任何悬念了。广家和清正兵分两路,一路攻打在西门负隅顽抗的金敬老,另一路则是直扑东门,消灭杨元所率领的明军jīng锐。
既然占据了内城,自然是要加以利用,在进军东门的同时,清正命令炮手将内城上的火炮调动至东门方向,集中火力轰击明军防守的垛口,至于西门,有广家的万余大军和长政里应外合,金敬老和他的七百军势想不死都难。
果不其然,由于广家的强势介入,西门防线顷刻崩溃,长政率七千军势乘乱杀入城内,沿马道直扑城上垛口,此时城楼上仅剩不到一百人,却依旧是勇猛作战,利用马道狭窄的特点死死抵住rì军的进攻。
“兄弟们,我金敬老有负重托,欠你们的,只好下辈子来报啦!”金敬老热泪盈眶,颤抖着将火把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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