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系江山- 第51部分

北洋军在编练的时候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将每营火炮增加到了十八门，一个师拥有五十四门火炮，似乎想通过火炮的数量弥补威力的不足。

但是军事编制永远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考虑后勤和机动性，特别是中国糟糕的道路状况，这么编制完全是胡闹。

奉军最大的假想敌就是日本和俄国，这两个国家的工业水平都远远领先中国，军队也大量装备大口径重炮，如果奉军没有重炮，根本别想和人家对抗。

弗雷德能弄到四门火炮，就能弄到更多，奉军的炮兵力量就会成倍增强，张廷兰自然狂喜不已。

“老朋友，火炮当然是好东西，不过只有四门，只够一个连的装备，实在是太少了！”

“别不知足了，这已经差点要了我的命了！”弗雷德表情夸张的说道：“张，俄国正在拼命，对军火管制十分严格，特别是这些精良的重炮，更是被俄国人盯得死死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买通了军需官，从他手中搞到了四门火炮，拆卸成零件，伪装成木材，运到奉天。要想弄更多的火炮，实在是不容易！”

张廷兰也知道弗雷德说的是实话，不过就弄到四门大炮，很难形成战斗力，张廷兰显然不知足。

“老朋友，你知道这些火炮的来源么？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这批火炮是美国人生产的，直接运到了海森崴，通过西伯利亚大铁路运到欧洲，根本不经过中东路。如果这一次我们能帮着尼古拉大公弄到日本的贷款，稳定了斯拉夫银行的债券，大公或许会出于报答，答应军火通过中东路。”

弗雷德想了想，又说道：“即便通过中东路，我也劝你还是少打这些火炮的主意，俄国在西线败退得很惨，一百多万牲口丧命了，看目前的状况，沙皇已经准备赌上一切，在明年春夏发动攻击，胜负在此一举，因此对于有决定性作用的重炮，俄国上下都十分看重，不会允许有丝毫的差错的。”

张廷兰眉头紧皱，弗雷德的话丝毫没有打消他的念头，相反张廷兰更加希望弄到俄国的这些火炮了。

“老朋友，你只管想办法让俄国人通过中东路运输，其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就算是抢，我也要把重炮弄到手！”

弗雷德顿时眼珠往上一翻，这小子是真是胆大包天，别看俄国是泥腿巨人，但是那也是巨人，现在的中国就是一块鱼腩。这小子竟然丝毫不把俄国人放在眼里，占便宜已经成了习惯，真是有些疯狂，不过弗雷德欣赏的也是这份疯狂，不然他的腰包怎么会鼓的这么快。

“张，既然你下定了决定，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我们一定要想一个稳妥的计划，不能冒险。还是说说你在北京有什么好消息吧，我很想知道啊！”

张廷兰笑着说道：“我和英国人达成了一个合作协议，由奉天的工厂负责给英国人生产罐头，布匹等等军需品，你帮我弄得的那些机器都派上用场了！”

“这的确是好事情，不过这些军需品是要销售到欧洲么？”

“应该是吧，其实英国人不在乎这点东西，他们希望的是利用奉天的潜在产能，胁迫美国，让他们降低价格，美国和协约国之间贸易额那么大，每个罐头减去一美分，英国佬就能节省几千万，我们不过是筹码而已。”

弗雷德听着张廷兰的饿话，点点头：“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向美国施压的好办法。”他眼前突然一亮，笑着问道：“张，这又是你出的主意吧，英国人的大笨脑袋还想不到这么巧妙的办法，一定是你这个商业天才想出来的，我都要赞美你的智慧了！”

“不过是争着当棋子而已，不算什么！”

“相当棋手，就要从当棋子开始，绝大多数连上棋盘的能力都没有，你做得已经很棒了，尤其是在实力这么弱小的情况下，居然能够敲到美英之间的贸易，你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天才！”

弗雷德说到这里，又站起身，走了几圈，突然说道：“张，按照你的说法，英国人并不在乎这些物资了，他们需要的就是一个概念，只要美国人答应降价之后，你们的存在就可有可无了！”

张廷兰点了点头，突然他的脸色大变，拳头就不自觉的攥紧了，一个念头疯狂涌上心头。弗雷德脸上也带着笑意：“张，你也想到了吧，英国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一旦和美国达成协议，说不定就会无情的抛弃你们，许诺的订单，贷款，以及援助都会随时化成一阵风消失了！”

张廷兰的脸色也铁青起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玩弄了朱尔典，但是现在他才想清楚，棋子就是棋子，如果英国人觉得没有价值了，就会随时被抛弃。自己想利用英国来壮大奉天工业的计划就会破产。

那五十万英镑也好，发电厂也好，不过是英国抛出的小点心而已。当然这还只是张廷兰和弗雷德的推测，英国究竟会不会这么做，张廷兰还不确定。

但是有一点让张廷兰十分不舒服，那就是性命完全被对方攥在了手中。其实每一个穿越者都有优越感，认为凭借自己的见识和才学，能够把那些历史名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能够撬动时代，但是事实往往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拿这次同英国合作来说，张廷兰虽然让对方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但是英国人一旦达到了向美国施压的目的，会不会就撕毁诺言，放弃对奉天的支持！就算继续维持贸易关系，英国人占据完全的主动，他们多半也会把条件压低，毕竟奉天的这点产能对于英国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无足轻重，根本起不到作用。

“我必须寻找反制手段，让英国人不能轻易撕毁合同！”

“张，把奉天的出口对象选为俄国怎么样？”

弗雷德突然提出了这个建议，张廷兰脑中一闪念，终于有了思路，奉天的产能对于英国来说不算多，但是对于物资极度匮乏的俄国来说，就难能可贵了。而且距离更近，成本更低。

奉天向俄国出口，其实根本不用加工成罐头，只要到了冬天，将鲜肉冻上就可以，然后直接运送到俄国，就可以供应俄国的需要。

原本奉天对英国可有可无，现在加入了俄国之后，就变成奉天对俄国很重要，俄国对英国很重要，这样英国就不敢随便抛弃奉天。而且张廷兰还可以要求英国人替俄国付钱，这样也能达到赚取英镑的目的。

“张，你一旦向俄国出口军需，我们手中就多了一个筹码，一个让俄国随时内乱的筹码，试想那些俄国士兵突然吃到了足以要命的垃圾食品，他们会怎么样？”

张廷兰听到这里，顿时目瞪口呆，看来比起阴损，自己的确不是弗雷德对手，这老家伙才是十足的坏种。张廷兰随即也想到了，出现这种情况，俄国士兵多半会暴乱，自己就可以浑水摸鱼，将渴求已久的重炮弄到手，想到这里，张廷兰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很快到了第二天，一列满载着巨大的红松木的列车呼啸着向奉天驶来，依旧在文官屯车站暂时停靠，张作霖、张作相、孙烈臣、张廷兰带着士兵早就等在了这里。

昨天商讨的虽然热闹，但是那还只是一个构想，这四门火炮却是实实在在的放在这堆木头之下，老张听说张廷兰又弄到了重炮之后，他简直高兴的一宿没睡，起了个大早，带着人手赶到了文官屯。

士兵们很快爬上列车，将直径一米多的松木卸下，在木料的下面，终于将四门火炮搬了出来，此时这些火炮还都是一堆零件，但是粗大的炮管已经显示出强悍的威力，老张眉开眼笑的摸着炮管，士兵们又从其他几列车皮之中，搬出了两千发炮弹。

“你们谁懂得怎么组装大炮，赶快把这好东西给我组装起来，俺老张要看看，这玩意究竟有多厉害！”

张作霖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他们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火炮，还真不懂怎么组装，弗雷德这边只管偷运来火炮，并没有弄到人员，光有一堆零件，变不成大炮，这下子老张也傻眼了。

孙烈臣想了想说道：“雨亭，我想起一个人，他或许能行！”

第七十七章人选

弄到了四门大炮，手下却没有会摆弄的，老张不免有点郁闷，但是这里还是文官屯，虽然每次来接收东西，都尽可能保密，但是上百军队跑到这里，也容易引起各方的察觉，因此老张急忙让手下人装好了火炮，即刻撤回来军营。

回到军营之后，老张和众人围坐在一起，张作霖先问孙烈臣：“六哥，你给我举荐的这位大才叫什么啊！”

“此人叫杨宇霆，字邻葛，老家在法库，是留日士官生，精通军事，目前在后勤处负责军械，是个人才！”

杨宇霆这三个字对于张廷兰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奉系盛衰其实和两个人的矛盾有着巨大的关系，这两个人就是杨宇霆和郭松龄。他们各自代表着士官系和讲武堂系，政治斗争对于任何一个团体都免不了。

不过杨郭之间的矛盾酿成无法收拾的后果，先是郭松龄反奉，让奉系元气大伤，经济几近崩溃。而后张作霖死之后，张学良有枪毙杨宇霆和常荫槐，很大程度上就是替郭松龄报仇，结果杨宇霆一去，奉系新旧派系之间彻底离心离德，张学良的才能又不足以统帅整个奉系，使得奉军的衰落再也无法挽回，杨宇霆死后两年，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东北大地沦落到了魔爪之中。

其实整个奉军之中，论起人脉威望，以及能力，杨宇霆都是顶尖的，如果他还在，九一八也未必会发生。能够见到这种风云人物，张廷兰还是稍微有些激动的，不过他更多的心思却是在想着如何避免奉系内讧，特别是直接开枪拼命的恶性内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三十左右的英武军官走了进来，杨宇霆身材很高大，四方大脸，很有军人的气势，进来之后，就向张作霖敬礼问好。

老张也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宇霆，见对方军容严整，举止有度，一看就比那些老兄弟要规范，张作霖满意的点点头。

“你叫杨宇霆，我叫张雨亭，咱们有缘分啊！”老张笑着问道：“听说你在日本士官学校学习过，懂得大炮么？”

“报告大帅，卑职是士官学校第八期步课毕业，学过炮兵战术，还亲手使用过很多种火炮。”

“很好，那你就跟我们来看看一点新玩意儿！”

张作霖起身往外走，大家伙都跟着，杨宇霆就落到了后边，张廷兰距离他不远。

“杨先生，您是士官学校的高材生，天之骄子，二十七师正是缺少人才的时候，机会就在眼前，千万不要错过。”

老张带着大家到了小校场后面的一处院子之中，四门榴弹炮的零件就摆在了地上，周围都有亲信士兵严格把守。杨宇霆进入戒备森严的小院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粗大的炮管。

杨宇霆可是这方面的行家，一见此景，顿时就把嘴巴张得老大，炮管粗细和小西瓜差不多，一看就是重型火炮。这玩意在列强的军队之中不算少见，但是在中国却是十足新鲜的玩意。

作为一个军人，就没有不喜欢先进武器的，从地上的零件粗略的一看，就是一门十分先进的火炮，杨宇霆此时也顿觉张作霖的身躯高大起来，这个胡帅真有本事，竟然能弄到这种好东西。

“邻葛，你看看吧，能不能组装起来？”

杨宇霆面前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来到了大炮零件之前，仔细看了又看，在一堆零件之中，他还找到了一份操作手册，虽然是俄文的，但是杨宇霆还是能看懂一些，越看越高兴，甚至有些手舞足蹈了。

“报告大帅，这是俄制的1910年式一百二十二毫米榴弹炮，按照手册介绍，这种火炮十二点八倍口径，上下射角是负五度到四十四点五度，水平射角四至六度，全炮约重一千三百三十公斤，最大射程在七千七百米。这种火炮的性能十分先进，甚至压过了北洋嫡系装备的火炮，在野战之中，日本的陆军的火炮也不见得是对手！”

老张一听这些火炮竟然这么厉害，顿时也是喜上眉梢：“太好了，太好了！邻葛你赶快把火炮组装起来，让我们都见识一下！”

杨宇霆答应了一声，又找来了几个机灵的士兵，按照手册，将第一门炮组装完毕，之后三门也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弄好了，四门火炮齐整整的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老张不由自主的抚摸着乌黑冰冷的炮身，眼中露出炽热的光，要想掌控奉天，甚至称霸东三省，就离不开强大的军力，这些冰冷的家伙就是老张的最大依仗，也是信心的来源。

“大帅，这种火炮重量合适，野战的时候，用八匹马拉着机动，在攻坚作战之中，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卑职听说俄国人也使用这种火炮，在东欧战场上给予德国很大杀伤，如果能装备一个团的这种火炮，卑职敢说二十七师能纵横东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