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步芳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去,他也彻底丧失了拼命的勇气,急忙率领着部下往回跑,但是韩复榘紧追不舍,大有一口把他们都吞下去的架势。
就在这时候,马家军的大部队终于有了动静,马麟带着一千多人,前来接应马步芳。一看到马家军又上来了,韩复榘也急忙下令撤退,他毕竟手上只有二百多人,一旦陷入了重围,就麻烦了。
他带着人马从容不迫的往回撤退,等到马麟干赶到的时候,韩复榘只留下一串背影,根本就追不上了。这是他也注意到了马步芳身边的情况,原本五百左右的队伍,还剩下的不到一百人,其余的人除了少量跑散,其他的全都被被击毙了。
马步芳也受了伤,叔侄俩见面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韩复榘竟然如此厉害。
“叔,他们使用的枪支,能够连发子弹,就像是机枪一样,不管怎么冲锋,都拿不下他们!”
“准是新式的装备,这帮汉狗就是花样多,咱们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
首战不利,马家军的士气也低落了不少,马福祥等人又紧急召开了会议,商讨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最后他们还是下定了拼死一战的决心。
转过天来,马福祥亲自率领中军,猛扑刘家台子,马安良从左翼出击,攻击郑口,而马麒父子则是抢占沙坡头,攻击韩复榘的右翼。
由于吸收了昨天交火的教训,马家军也变得慎重起来,他们并没有派出最精锐的部队,而是使用地方的民团,先发起了冲锋。这些民团连枪支都装备不齐,只能配备军刀。
不过他们的士气还是非常高涨的,民团平时没有军饷,只有在打仗的时候,才能分到缴获的财物,因此他们都把战斗当成了发财的唯一机会。
在正式发动攻击之前,马福祥还特别让人送来了烈酒,每个士兵都分到了一碗,喝干酒水之后,他们窜上了战马,就在天刚刚放亮的时候,成千上万的骑兵就向着中卫扑了过去。
马蹄踏在了地面上,如同地震一样的波动传了出来,他们距离韩复榘的阵地越来越近,首先阻挡他们的就是铁丝网,这些讨厌的东西拦住了马家军的去路。
挂满尖刺的铁丝划破了战马的皮肉,划破了士兵的大腿,他们全都变得鲜血淋淋,早就蓄势待发的机枪手向这边射来了密集的子弹。
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扫过,一片尸体倒在了地上,鲜血和残肢断腿,到处都是,这些马家军顶着巨大的伤亡,他们并不敢退后,就在身后,同样也有机枪督战,他们只能拼尽全力,扫清一切障碍。
这些人用马刀砍,用刺刀挑,甚至用手撕,用牙咬,终于在铁丝网上打出了缺口。兴奋地马家军根本顾不上伤亡,全都疯狂的向前冲去。
一直在观战的韩复榘也急忙下达了命令,他将仅有的十二门火炮集中了起来,猛轰,马家军的队伍。一枚炮弹落下,就会出现一个二三十米的无人区,周围全都是伤重挣扎的马家军。
炮弹掀起的金属风暴,将周围的血肉之躯全都变成了零件状态,机枪、步枪、冲锋枪、迫击炮、手榴弹全都响了起来,眼看着冲击之中的马家军,身体一晃,就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彻底淹没在了密集的人群之中,彻底消失了。
韩复榘手下的士兵大多数都是新招募的,并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烈的交锋,但是很快他们也适应了,开始沉着的瞄准对手,果断的扣下扳机。
严密的弹幕将所有马家军全都阻挡在了阵地的外面,前面的马家军不断的倒下去,后面的人不断的跟过来。尸体越堆越多,血水都流成了小河,浓重的硝烟和刺鼻的血腥,磨砺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马家军除了留下一地的尸体之外,根本没有攻占任何有价值的目标,他们完全就是在排队找死。韩复榘也变得放松了不少,别看马家军人数众多,但是想对付他,还差的太远。
“弟兄们,都给我好好打,消灭马家军,全都立功受赏。”
就在韩复榘鼓动士气的时候,马家军那边也没有闲着,除了马福祥带出来的精锐部队之外,其他各地的民团也陆续赶来。
其中有武威,张掖,固原,海原,隆德等地,这些民团人数多寡不一,多的有七八百人,少的只有两三百,他们陆续赶了过来。除了民团之外,各地的宗教到场也出面组织人员,号召信徒出来帮助马家军作战,保卫宗教,赶走汉人。
长老们的号召力还是相当惊人的,很快就有成千上万的青壮聚集了过来,他们有的带着猎枪,有的只拿着马刀,甚至还有拿菜刀木棒的。他们装备不一,有的人有战马,有的只能靠着双脚赶路,但是不管怎么样,马福祥手上的人马越来越多。
这些人参加凶残的战斗肯定不行,但是凭着特有的狂热,也足以充当炮灰了,因此随着手上人员越来越雄厚,马福祥也坚定了打人海战术的决心。
这些临时的武装,全都被编入了民团之中,像是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冲了上去,他们没有一刻的停止,不管死了多少人,就是不后退。
从早上到了中午,又从中午到了晚上,战斗一直没有停止,阵地前面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看着这些尸体,韩复榘已经没有之前的轻松和得意了,他也被这种疯狂的人海战术吓住了,难道这些人都是木头的不成,竟然不怕死么?
韩复榘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经过一天的鏖战,手下的士兵都疲惫不堪,预备部队也消耗差不多了,他只能急忙向冯玉祥发报,请求援助。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手下人报告。
“长官,大事不好了,马家军冲破了郑口,正在向纵深杀来。”
什么!韩复榘顿时脑袋一阵发晕,郑口可是右翼防线的核心,哪能丢失啊,他二话不说,急忙抓起了手枪,亲自冲了出去,带着二百个装备了冲锋枪的骑兵,快速驰援。
第六百二十七章屠马之战(三)
“开枪!”韩复榘迎面和一队骑兵撞在了一起,他毫不犹豫的下令开枪,密集的子弹攒射过去,瞬间就有几个人栽倒了地上。
死了几个人之后,马家军顿时就乱了起来,周围的人全都涌了上来,有人直接向着韩复榘冲了过来,有人急忙跳下战马,去抢救落马的人。
这帮人哭爹喊娘,乱成了一团,韩复榘一看,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如果是普通人被击毙,其他人根本都懒得看一眼。而此时马家军如此反常,那就说明对方肯定是一个大人物。
“弟兄们,都被客气了,给我杀!”
韩复榘一面说着,一面就挥动手枪,子弹不断射出,马家军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下。双方很快冲在了一起,士兵们也只能收起枪支,转而用马刀砍杀。
锐利的刀锋,看过血肉之躯,鲜血到处迸溅,士兵身上全都溅落了腥臭的血液。这时候马家军的人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倒在地上的人,几个亲信士兵七手八脚把这个人抬了起来,扶到了马背上,然后转身就跑,什么都不顾了。
剩余的马家军的军心士气也都消失了,韩复榘就像是赶着鸡鸭一般,兜着屁股就杀了上来,这些人不断的死在抢下,倒在刀下。趁着这股势头,韩复榘重新率领着人马冲上了郑口,将这处要冲又夺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还准备继续冲击,可是这时候又有手下人急忙送信,刘家台子告急,马福祥正指挥着部队,突破了外围防线,正向着纵深进发。
韩复榘一听这话,急忙带着手下人向中路冲过去,去阻挡马家军的攻势。马福祥制定了人海战术之后,经过一天的消耗。韩复榘的部下已经疲惫不堪,弹药也消耗严重。
到了这时候,马家军一直等待的战机终于出现了,因此他们毫不犹豫的投入了精锐力量。这些人除了一样疯狂之外,他们也十分精通骑兵战术。马家军最常用的一招就是利用骑兵集群,快速突破。
仗着骑兵高效的机动性,他们屡试不爽。此时铺天盖地的骑兵又冲了上来,而且马福祥又把仅有的火炮都投入了进来。在炮火的掩护之下,他们使出了全力,集中所有的兵力,像是一个箭头一样,前赴后继的向阵地冲上去。
就在这时。突然阵地上的一挺重机枪用光了子弹,火力出现了空缺,这些家伙乘着空挡,终于涌上了韩复榘的阵地,从开战以来,他们已经损失了太大的生命,马家军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高举着马刀,逢人就杀,见人就砍。
冯玉祥的这些部下,全都是新招募的部队,虽然冯玉祥练兵有方,又参考了奉军的训练体系,但是毕竟他们没有超强的意志。马家军冲上来之后,不断的砍杀。一个又一个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剩余的那些士兵也都感到了惊恐,他们开始出现了溃败,这些人向着中卫跑了过去,马福祥率领着人马,成功攻占了刘家台子,马家军并没有任何的休息,继续追了下去。他们准备着一战攻克中卫。
不只是马福祥取得了突破,马麒也指挥着部下,绕过了沙坡头,袭击韩复榘的侧后方。一时间整条战线,到处都是危机,到处都是漏洞。
韩复榘带领着士兵,就像是救火队员一样,哪里出了问题,就冲到了哪里,哪里战线顶不住,就挡在哪里。
和马家军交战的次数多了,他们的底细也暴露出来,这伙人装备能连发的枪支,遇到了他们之后,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炮覆盖,全都炸死,千万不能和他们硬拼。
让对方抓住了弱点,韩复榘手下的伤亡也越来越大,尤其可怕的是他们的弹药也消耗差不多了,韩复榘的脑袋也冒汗了。
这些马家军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杀了一批,上来两批,而且很多都是连军装都没有的老百姓,偏偏这些人更加疯狂,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一直往前冲。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很可能坚持不到明天天亮,阵地就会被彻底攻破,韩复榘是又气又恨,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个关头,马家军突然像是退潮一样,全都撤了回去,摇摇欲坠的阵地暂时恢复了稳定,韩复榘也长出了一口气,他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机会难得,因此马上命令士兵整顿工事,搬运弹药,准备应付接下来更残酷的战斗。
韩复榘不知道怎么回事,马家军的人可是清清楚楚,正在进攻的时候,突然有人报告马福祥:马安良被子弹射中,已经奄奄一息!
作为马家军的巨头之一,马安良生命垂危,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马福祥也只能下令撤军,马安良手上还握着三千多的精锐部队。而且由于他盘踞在甘肃多年,那些地方民团,多数都听从马安良的命令。
现在他死掉了,这些部队的归属,必须下确定下来,不然马家军自己就乱套了。马福祥匆匆忙忙撤了回来,到了军营之中。
马安良被安放在最大的帐篷之中,身边除了亲信之外,还有两个医生,脸上全都是苦瓜色,他们已经检查过来,马安良挨了两枚子弹,全都打在了胸口上,将胸骨都击碎了。一路上跑回军营的时候,又失血过多,况且他年纪又大了,根本没有抢救的机会了,只能喂了一片人参,吊住了性命。
马福祥冲了进来之后,急忙跑到了马安良的床前,痛哭失声:“老哥,是哪个王八蛋打得你,小弟一定给你报仇啊!”
听着马福祥的哭声,马安良的眼皮勉强动了动,嘴角挤出了几个字:“我,不行,了,马家军,以后就看,你们了。”
“老哥放心,我一定看住这份家业。把冯玉祥彻底赶出西北。”
马安良听到这里,微微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死,之后,这些人马,就交给……”
话说到了这里。马安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清楚,马福祥故意的站起身,似乎仔细听清的模样,其实他已经猜到。马安良要把家业交给儿子。
这时他的一只手已经偷偷的按到了马安良胸前的伤口上面,顿时鲜血就涌了出来,碎裂的骨头也扎进了肺子里头。
马安良疼痛难忍,五官全都扭曲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咙之中咕噜咕噜的发出奇怪的声音,眼珠子里头更是喷出了火焰。似乎要生吞了马福祥一般。
马福祥则是痛哭流涕:“老哥,你放心的走吧,你的部下我会帮你看着,等到把汉狗打出去的时候,我亲自到你的坟前,把好消息告诉你!”
说这话马福祥手上的劲头又加大了三分,鲜血迸溅出来,马安良一歪头。没有了气息,不过眼睛却睁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不甘。马福祥在群马当中,算是比较温和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算盘。
自从张廷兰表态声讨马家军之后,他就知道真正的生死时刻来了,要是不能闯过眼前这一关。只怕就是死路一条,因此他绝对不会放弃增强实力的机会,因此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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