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叹口气说道:“老冯还是不死心啊!”
“七大爷,咱们在奉天,看似占据了省城的优势,但是却也要注意方方面面的关系,没法一心一意的强化军队,这一点上远远比不过冯师长,二十八师在这几年发展很快。”
“说得没错,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这争胜负也不能光看军力,还要看大势,况且我也早有安排。”
张廷兰笑了笑:“七大爷,我也是提醒您一下而已,只要您有把握就行。”
谈得差不多了,老张让人把张学良叫了过来,张大少爷平时神采飞扬,但是一见到老爹,立马低眉顺眼,微微低着头,比起小媳妇儿还老实。
老张大声说道:“小六子,我和廷兰商量了,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武装总队的副总队长,也算是一个准军人了,给我努力学习,别丢了我的脸。另外你的学业还不能放松,要是成绩不好,我打烂你的屁股。”
张学良刚开始听到当了副总队长简直高兴坏了,他正是好热闹的年纪,手中有了权力,怎能不高兴啊,而且他满以为当了官之后,就能够不去学校了,不过老张彻底粉碎了他的念想,顿时脸色就发苦了。
“爹,老师教育过我们,做事要一心一意,既然你让我当兵了,我就应该好好干,不能分心两处。”
“哼,知道和我耍花样了,不过就算你说出花来也没用,老实的把中学念完,等过一段时间,我准备把奉天讲武堂重新开起来。你还有廷兰,廷枢都要进讲武堂,好好学习军事,开阔眼界,以后我们老了,这家业就是你们这一代的,谁要是偷激ān耍滑,我绝对不放过!”
老张说完之后,转身就离开了,留下了张学良和张廷兰这哥俩在老虎厅里面大眼瞪小眼。
一个晚上转眼就过去了,按照电报,今天汲金纯和冯庸就会来到奉天,张作霖为了体现重视,让张作相亲自去火车站迎接,另外张学良和张廷兰,还有张廷枢几个小辈儿也都跟着。
双方很快见面,汲金纯和张作相也是老熟人,两个人有说有笑,冯庸此时还不到十五岁,是个小白胖子,见到张学良之后,也是喜笑颜开,拉着张学良的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另外这次一同起来的还有汲金纯的儿子汲勇华,这小子现才十一二岁,但是个头已经窜了起来,身体像个小牛犊子。
张作相很开通的给他们小辈儿放了假,让他们随便热闹去,他则拉着汲金纯去面见张作霖。张学良早就找好了玩乐的地方,因此领着大家前往,一路上张学良对冯庸都极尽热情,张廷兰则把注意力放在了汲勇华身上。
“勇华,上次咱们见面是在一年多以前,你现在可比那时候高大健壮多了。”
“那是!”显然汲勇华也是很自豪:“俺爹重金聘请了好几个武术教官,我跟他们一起练功夫,阚大爷还把他的刀法交给了我,说我有天赋,比阚天祥那小子还厉害。”
张廷兰自然知道他所谓的阚大爷就是冯德麟手下的另一员悍将阚朝玺,他还有个绰号叫阚大刀,善用鬼头刀,在肉搏战之中威名赫赫。
汲勇华这个黑小子相比冯庸,显然没有那么多的心计,张廷兰很快就从他的嘴里套出了一些东西,据他说这次来奉天是为了购买一些军粮。张廷兰对于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北镇一带也是粮食产区,而且众所周知奉天的粮价要比外地贵不少,就算采购,也不会大老远跑到奉天来,这次汲金纯他们绝对有另外的用意。
“勇华,人家常说穷文富武,读书只要有书有纸笔就够了,这练武可不一样,需要准备各种用具,最麻烦的是还要用不少名贵的药材,咱们弟兄许久没见了,我这有点见面礼,你先收着,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找我。”
第四十三章日本人的拉拢
以往在汲勇华的记忆里,张廷兰就是一个不声不语的书呆子,每次来到奉天,都是张学良陪着他玩玩闹闹,这次张廷兰突然十分热情,让他还有点不适应。但是这个傻小子也没有想太多,他把张廷兰递过来东西接在了手中,打开一看,是五张花花绿绿的纸片,他年纪小,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张廷兰笑着说道:“这是几个铺面房的房契,你只管收着,每个月有多少收入我都给你在道胜银行立一个专门的账户,只有你自己能支取,另外需要什么东西可可以和我打招呼,我帮你张罗就行了。”
汲勇华虽然有点憨,但是也懂得钱是好东西,平时汲金纯对他管束也很严格,手中的零花钱都没有多少,张廷兰一下子就拿出了五个铺子,汲勇华顿时就心生好感。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随便收人家礼物的道理,因此还有点犹豫。张廷兰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咱们老辈儿就是磕头拜把子的弟兄,我比你大,早出来做事,有了好处自然要大家分享,以后你不是一样能照应我么。”
汲勇华一听这话也是入情入理,因此欣然说道:“廷兰哥,你真豪爽,有了这个我就不怕我爹不给零花钱了。”
张廷兰也笑着说道:“练武就要吃苦,关键还是要看自己的努力,我可等着你学成之后大显身手呢。
汲勇华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廷兰哥,你放心吧!你都给我这么大的帮助,我要是练不出一个样来,那还是男子汉么!”他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房契,就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怀里。
此时冯庸正和张学良在一边聊天,他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冯庸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虽然双方看起来亲密无间,但是这也是两个阵营,怎么能随便拿对方的重礼呢。
不过他并没有听清楚具体是什么,因此没有立刻发作,只是低声问张学良:“廷兰很有钱么?“张学良没有听出冯庸话中的意思,只是笑着说道:“他比我爹还有钱呢,廷兰哥是有本事的人,昨天他让我当兴业贸易公司的总经理,我还给你讨了一个助理的职位,每年也有分红,怎么样?我够意思吧,什么好事情都没忘了你!”
冯庸面无表情的说道:“只怕我无福消受。”
“你见外了,都是自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俩可是拜过兄弟的。”
“我和张廷兰可没拜过兄弟。”冯庸脸色越来越不好,他明显比张学良要成熟得多,以前他也接触过张廷兰,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现在张学良这么夸奖张廷兰,冯庸只当是在忽悠他,没准是张作霖安排的,至于公司啊,助理啊都是扯淡。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激ān即盗,总之绝对没有好事。
其实冯庸有这种想法也是由于先入为主,他这次和汲金纯来到奉天,名义上是拜会张作霖,顺便采购一些物资,但是实际上却是要搞清楚武器的问题。
在几个月之前,冯德麟还通过关系,不断的从奉天得到新式武器,先后换装了两个营,老冯正准备拿出更多的钱,弄到更多的先进武器,结果这条线突然就断了,这不由得冯德麟不多想。
张作霖是奉天最大的势力,老冯自然而然的就将怀疑的重点放在了张作霖身上,是不是这个小个子暗中动手,干涉了他购买武器。有了这个怀疑,冯庸再看今天张廷兰的举动就有些想法了,他给汲勇华好处,是不是想要堵住汲金纯的嘴?让自己当助理又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想得越多,冯庸就越怀疑,他甚至觉得张学良的热情都有些虚情假意的味道了,因此也没有了玩乐的心思,冷冷的说道:“我坐了一天的火车,头有点晕,想先去休息,咱们有什么活动明天再说吧。”
说完冯庸也不管张学良的反应,起身就离开,把张学良甩在了一边,十分的尴尬。他还约请了张景惠的儿子张绍安,汤玉麟的两个儿子,汤佐荣和汤佐辅,准备着晚上开个舞会,好好热闹一下,结果冯庸突然走了,就好像在一团火炭上浇了点冷水,张学良还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冯庸的行为有点怪异,顿时兴致大减。
冯庸突然离开,汲勇华也不得不跟着,不过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和张廷兰十分亲近了,临走时还说:“廷兰哥,明天我准备酒宴,你一定要赏脸啊。”
汲勇华恋恋不舍的离开,到了酒楼的外面,正好冯庸还在门口,他黑着脸盯着汲勇华:“张廷兰给你什么东西了?”
冯庸语气之中带着愤怒,汲勇华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说道:“廷兰哥给我几张房契。”
房契?听到这两个字,冯庸顿时就窜起了一股无名大火,自古以来房产都是最值钱的东西,别管多大方的人也没有随随便便送房契的,况且还是给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不是扯淡么?
冯庸是个聪明人,恰恰聪明人最不缺少的就是联想,他眉头紧皱,沉声说道:“你现在就赶快把房契送还张廷兰,我们二十八师的人不能要他们二十七师的东西。”
汲勇华顿时就将小脑袋摇晃起来:“廷兰哥说了,这是给我自己的,他说让我练武的时候,买些草药,廷兰哥心真细,一听说我在学武就主动给我帮忙。”
冯庸的脸色更加阴沉,汲勇华这个憨小子脾气很倔,和他爹差不多,张廷兰送的礼物很明显打动了这小子的心,因此不远轻易放弃。
“勇华,谁会给你一个小孩子房契,撒谎都不找个好借口,这明显是借你的手,给汲叔叔送礼,他们不怀好意,你赶快把东西送回去。”
“廷兰哥才没有说要给我爹呢,这就是我的东西,你们谁也抢不走。”汲勇华的犟脾气上来了,转身就跑,拦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就跑回了下榻的旅馆,将冯庸撇在了一边。
他们小辈在这边聚会,那边张作霖也大摆筵席,招待汲金纯,这段时间老张手头宽裕,出手也阔绰,酒宴上罗列杯盘,丰盛到了极点。张作相、张景惠等人都赶了过来,不时劝酒,汲金纯彻底感受了张作霖的热情,不过他心里还有事,应付了张作霖之后,就主动告辞。
他离开帅府之后,就直接通过关系找到了道胜银行,他们已经和弗雷德秘密交易数次,冯德麟已经将这条线视为改善二十八师装备的重要途径,现在突然断绝了,他怎能不着急啊,因此才让汲金纯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奉天。
不过当汲金纯找到了道胜银行的时候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弗雷德并不在银行,其实这个犹太佬此时正在帮着张廷兰收买俄国的权贵,大把的金钱和奢侈品送了出来,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钱通神路,又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沙俄上下都贪得无厌,张廷兰交代的机器生产线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弗雷德正在积极运作。
汲金纯不知道这些,他只当弗雷德不想见他,因此有些懊恼,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到宾馆,结果刚到宾馆,冯庸就气呼呼的将汲勇华接受房契的事情告诉了他。汲金纯也是大吃一惊,他急忙来到了汲勇华的房间之中,此时汲勇华正把几张房契摆在自己的面前,冲着这些纸片直流口水。
汲金纯进屋之后,一把就把房契抢到了手中,汲勇华一看老爹突然出现,也是大吃一惊,不过最吃惊的还是汲金纯,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一看这几张房契,汲金纯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五个铺面,最大的有五间门面,最小的也有三间,按照奉天的地价估计,这些差不多能值一万块大洋,这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勇华,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要是有一个字假话,我打折你的腿。”
汲勇华扁了扁嘴,显得极为委屈,不过老爹的话又不能不回答:“这是廷兰哥给我的,他说穷文富武,我练功要花钱,因此给我的,还说给我在银行立一个账户,每个月都给我分成。”
“他没要你送给我么?”
“才没有,廷兰哥都说了就是给我一个人的,准是冯庸他告密了。”
“别管谁告的密,这东西不是你能要的,我现在就去找张作霖和张作相,把事情问清楚,你给我记住,别随便要外人的东西,少给我找麻烦。”
“廷兰哥不是外人……”
汲勇华还要说话,被汲金纯给狠狠地瞪了回去,汲金纯拿着房契,就要起身去帅府,结果外面的副官突然跑了进来。
“旅长,有个日本人想要见您。”汲金纯又是一愣,他也心说怎么事情都碰到一起了呢,他和日本人没有什么来往啊,怎么会突然找他?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是光是日本人就是一个响亮的招牌,他又不能不见,因此让副官将人请了进来。
不多时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见到汲金纯之后,就率先说话了:“汲将军,鄙人三木,一直仰慕冯将军还有您的威名,因此特来拜会。”
这个三木正是在升允别墅被张廷兰抓得那个家伙,由于朴仁勇的问题,他又被日本政府审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证明了清白,这个家伙把受的罪都归咎到了张作霖身上,因此一听说汲金纯跑到了奉天,就急急忙忙的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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