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越是在紧要的关头,就越要保持足够的冷静,张廷兰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该如何处理全看张作霖的决断吧。
老张呆坐在太师椅上面,脑子几乎都陷入了空白,他是何等的敏锐,张廷兰能想到的,老张也能想到,肯定是老亲家鲍贵卿出了问题,在张作霖看来,这就是**裸的背叛,他愤恨填胸,猛地照着桌面上派了一下,将茶壶茶碗全都震落。
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在场的众人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这时候又有人送来了电报,原来正是吉林省长郭宗熙发来了,他向老张汇报了情况。
当初张作霖答应向鲍贵卿提供二百万贷款,帮助鲍贵卿解散吉林的旧军,结果鲍贵卿并没有立刻遣散旧军,相反还保留了不少,他用这笔钱想要招募新军,结果新军没有练成,正好黑龙江就出了问题。
高士傧就和许兰洲勾结到了一起,高士傧召集旧部,先袭击了汲金纯,随后有带着大军攻击吉林,想要重新夺回吉林省,这下子鲍贵卿也惊恐不已,他只能撒腿逃跑,连消息都不敢向张作霖汇报,一起逃跑的省长郭宗熙向老张把前因后果汇报了。
老张看到这份电报之后,更是目眦欲裂,儿女亲家非但没有帮到自己,还几乎把自己的大业给毁了,现在吉林和黑龙江两省都出现了问题,如果不快点平定下去,老张不但拿不到黑龙江,相反还把吉林给赔了进去。
这让一度以为东北王近在咫尺的张作霖,简直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变化,他的脑子几乎都乱了。
好半晌张作霖稳住了情绪,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自嘲的笑了笑:“俺老张识人不明,才有了现在的局面,你们大家伙都说说该怎么办吧,如何才能挽回局面。”
“大帅,我认为只有一个字:打!狠狠的打,把许兰洲和高士傧全都消灭,特别是高士傧,一定要趁着他立足未稳的时候,将吉林重新拿回来,咱们不能干亏本的买卖啊!”
孙烈臣大声的说道,他也急眼了,眼看着奉军就要一统东三省,偏偏在节骨眼出这种事情,谁都受不了。
张作霖重重的点了点头:“打是一定要打,我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但是派谁出战,还需要大家商讨一下,另外鲍贵卿不适合在管理吉林了,大家看看谁能够接替他吧。”
“大帅,要说平定高士傧,只有辅忱最合适!”张景惠在一旁说话了:“上一次就是辅忱去打得孟恩远,什么都熟悉,而且警备师战斗力强大,拿下吉军不成问题。”
事到如今的确除了张作相之外,就没有更合适的人了!老张甚至有点后悔,如果当初自己直接把吉林交给张作相,不玩个手段,把鲍贵卿抬出来,或许会更好,老张也有点追悔莫及。
“那就让辅忱出任平叛军总指挥,代理吉林督军,全权负责消灭高士傧。”老张又转过头,对张廷兰说道:“拙言,你也别闲着,把奉天的新军部队也带过去,另外垦殖旅的民兵也调动起来,让他们负责后勤工作,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消灭高士傧。”
张廷兰急忙点头,老张又让人给吴俊升下令,让他保持对黑龙江的压力,避免许兰洲派兵去支援高士傧,而且还要寻找战机,削弱许兰洲的实力,等到吉林方向平叛有了结果之后,再两路合围,拿下许兰洲。
老张已经动了杀心,绝对不会放过高士傧和许兰洲,除此之外,老张又让张景惠接掌东边道镇守使的职务,孙烈臣则是和老张一同在奉天坐镇,二十七师的主力也都留在了奉天,原因也很简单,日本人又插手其中了,奉天必须保持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威慑和牵制日本人,不然前线别想顺利平叛。
老张将调令都下达之后,奉军上下都动了起来,张廷兰也只能匆匆忙忙的暂停教师的工作,他和张海鹏一同北上,随行的还有一个团的新军。
他们都知道事情紧急,因此一点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赶到了吉奉边境,刚刚扎下军营,就听到前面一阵枪声,难道是高士傧杀过来了,简直太快了吧,正在思量的时候,手下参谋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收拾残局
“报告旅长,前方二十八师的溃军和地方的民兵打了起来,你看该怎么办?”
“赶快过去控制局面,不管错误在谁的身上,都严惩不贷!”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张廷兰心里头也有一本帐,责任多半就在溃兵身上,士兵一旦溃败,就变得兵不如匪,而地方上的民兵都是负责地方治安的,如果不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他们绝对不会发疯和正规军队对抗。
想到了这里,张廷兰的心里头也感到了一丝不妙,奉军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的改善军队形象,收拾民心,如果让二十八师的乱兵这么一闹,打击的可是奉军的威信。而且吉奉边境还是张廷兰负责的屯垦地区,这里头的民兵也都是他一手组建的,如果让这帮乱兵,动摇了自己的威信,那就更麻烦了。
张廷兰急忙找来了张海鹏,他们一同带着人马前往事发地点,此时这里两伙人正在对峙,一伙是百十几个溃兵,一伙是本地的民兵,他们双方正在互相射击。
民兵方面也没有什么好武器,都是老旧的步枪,还有一些大抬杆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有一部分人拿着大刀长矛之类的武器,死死守在了村寨的大门口,和对面的溃军正在激战。
溃军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是欺负这帮民兵还是得心应手的,已经有三五个民兵被射杀,还有十来个人受伤,眼看着民兵就撑不下去了,这时候张廷兰率领着军队一阵旋风一样赶了过来。
一看到气势汹汹的士兵,交战的双方都感到了恐惧,溃兵担心被追究罪责,而那些民兵则是害怕这些人都是一伙的。他们都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局面。
张廷兰命令手下人先把溃兵给围了起来,让他们全部缴枪,等候处理,与此同时,张廷兰催马来到了民兵的村寨外面,对所有民兵喊道:“乡亲们,我们是从奉天来的部队,专门收拾残局,你们放心,绝对不会偏袒这些乱兵。大家先把武器收起来,派出几个代表,咱们把是非曲直搞清楚。”
张廷兰接连喊了几遍,这百十来人的民兵之中都没有人有反应,他们眼中充满了不信任。
张廷兰只好继续说道:“老乡们。我叫张廷兰,是负责屯田工作的。你们的田地农场都是我进行划分的。而且屯垦的条例,你们享受的贷款帮助,也是我一手拟定的,请大家务必相信我,一定会给大家做主的!”
这话说出去之后,这些民兵都有了一些反应。互相之间交头接耳。这时候在村寨里头,一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儿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中年人。
“万金叔,那个年轻人说他是负责屯田的官。要是真的,他就是咱们的大恩人啊,咱们能活下来全靠人家了,就怕他是想骗咱们把寨子打开,然后杀进了抢劫的。”
其他人还有些担忧,小老头想了想,说道:“你们都别动,我这把老骨头什么都不怕,让我过去看看!”
有几个年轻人还要阻拦,老头执意走了过来,此时张海鹏已经指挥着手下人控制住了那伙溃兵,他也到了寨子前面,老头儿走到了张廷兰近前,就要下跪磕头,张廷兰急忙拉住了老头。
“您老千万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长官,您是管屯田的官儿么?”
“没错,我就是屯垦厅的厅长,吉奉交界地区还是我的垦殖旅负责的范畴,有什么做的不够的地方,您只管说,我都记着,回头改正。”
老头儿一听突然老泪纵横,激动的说道:“就冲这个小老儿就该给你磕头啊,没有您,我们这些人说不定早都死了,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屯田的工作都是张廷兰搞得,平心而论,里面参杂了太多的私念,增强地方的控制,用银行贷款控制住农场,然后利用从农场得到的丰厚回报,去支持工业发展,因此在张廷兰看来,这个工作就是一个等价交换的买卖而已,而且还是自己算计了这帮老实巴交的农民。
因此一看有人给自己还要磕头,张廷兰也有点愧疚,急忙将老头儿搀扶起来,老头儿也继续说道:“小老儿叫刘万金,起了一个富贵的名字,可是受了一辈子穷,早些年闯关东过来,靠着给地主种田活着,结果去年还遭了灾,颗粒无收,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幸亏有了屯田的政策,给我们重新划分了村镇,分到了救命的粮食,还分了土地,开春的时候还拿到了农具和种子,只要再干五年时间,就能有自己的土地,这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老头儿说的十分高兴,张廷兰心里头却挺不是滋味的,老百姓永远都是索求最少的,也是最容易的满足的人,结果偏偏这个世道还总是让他们活不下去。
张廷兰笑着说道:“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这些乱兵是怎么回事,民兵为什么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长官,这帮家伙简直太混蛋了,听说他们在前面打了败仗,四散奔逃,结果不少人就到了我们这边。最开始他们只是要点粮食,后来就要大洋,最后就变成了公然抢劫,离这不远,也有一个村子,就让乱兵冲了进去,结果他们把全村都给抢了,大姑娘小媳妇儿全都遭了难,最后还一把火把村子给烧了。他们又窜到了我们这边,我们这些人被逼无奈,只好和他们对着干,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哪能让他们给毁了啊。”
听着刘万金的叙述,张廷兰已经基本清楚了,正所谓兵不如匪,二十八师的军官虽然抽调了不少,但是地下的士兵还是当年土匪的老底子,军纪比起原来的二十七师还不如,现在遭到了溃败,抢劫老百姓也就成了必然的。
“张师长,情况想必你也清楚了吧,你看该如何处理呢?”
张海鹏也一脸的羞愧,他也是二十八师出来的,现在奉军上下都在讲正规化,天天强调军纪,结果这帮人打仗不行,祸害老百姓倒是一流的,简直比土匪都不如,张海鹏也是怒满胸膛,很清楚必须要处置这帮家伙。
可是张海鹏又有点顾及香火情面,毕竟这里面就有自己的老部下,因此他说道:“拙言我看应该严惩,对任何犯错误的士兵都不能放过,但是我觉得眼下大敌当前,要是吉军杀过来,还要有人抵挡,而且大帅让我收拢溃军,我看就给这些人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张师长,一支毫无军纪的队伍是没有战斗力的,现实的情况就摆在眼前,他们上百的溃军连民兵都比不了,道理也很简单,就是他们已经变成了土匪,而不配称为军人,这些民兵还知道他们守护自己的家园,能够拼死战斗,要想抵抗吉军,依我看用民兵配合咱们,都比用他们强!”
张廷兰说话很不客气,直接将二十八师的人等同土匪,张海鹏有心辩驳,但是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别看他和张作霖是一辈的人,也别看他顶着师长的名头,张海鹏心里头很清楚,论起权势和影响力,自己和张廷兰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张廷兰真要办什么事情,他也拦不住。
“张师长,我看这样吧,先派出人马,将溃兵都收拢起来,暂时送到后方,进行仔细的甄别,只要有杀人放火的,一律枪毙,其他参与抢劫的,也都全部遣散,军队里面坚决不能要这些害群之马,然后通知各地的农场,民兵全都动员起来,一方面加强巡逻,必要的时候配合咱们抵抗吉军的攻击。”
“长官,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我这就找人去通知周边的村子,让他们的民兵都听您的命令。”
别看刘万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农,但是他更能得到其他农民的信任,原来周边的村寨都战战兢兢,生怕溃兵杀过去,现在一听说终于来了给老百姓办事的官了,他们全都喜出望外。
这附近的民众除了灾民,佃户,就是关内的移民,这些人都是屯田政策的受益者,因此知道这次带兵过来的是张廷兰,负责屯田的官员,他们都出于感激,格外的积极。
有了民众的配合,行动就变得容易多了,张廷兰命令下达之后,很快奉军就铺开了,将两省边境的溃兵全都收拢起来,有些罪大恶极的溃兵直接当场枪毙,老百姓纷纷拍手称快。
张廷兰还下令将溃军的武器收缴起来,发给民兵,提升民兵的战斗力,渐渐的地方再度恢复了一丝秩序,正在这个时候汲金纯带着手下几十个残兵败将逃了回来。
说起来汲金纯也够倒霉的了,部队被击溃之后,追兵还盯上了他,穷追不舍,汲金纯不得不逃到了山里,靠着山上的野果充饥,好不容易又遇到了几个部下,才绕了远路,逃了回来。
和张廷兰相见之下,汲金纯是尴尬羞愧到了极点,自己还想着打下黑龙江,把自己的代理师长的头两个字去掉,结果现在更加彻底,连后两个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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