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能够拿捏的住的小孩子,这一点,张居正和冯保都清楚。
“妹妹先不要生气,先听听张先生怎么说。”陈太后体弱多病,但却不傻,知道此刻李氏说的话不太对,连忙劝住。“张先生,你是皇上的老师,皇上一声不响的前往天津,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最近对火器来了兴趣,前几日私下前往神机营观看操练。”张居正顿了顿,接着说:“然三大营百年未经战事,疏于操练,不堪大用,故而皇上决心整顿。”
“那也不用他整顿。”李太后愤愤地说:“我看他就是偷懒,想要出宫玩乐,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皇上真是要整顿京营?”陈太后也觉得可笑,堂堂一国之君,不管国家大事,反而跑到宫外练兵,难不成想当将军不成?这个念头一出,陈氏立马想到先代武宗皇帝,正德就是这种胡乱来的性子,立刻一阵警惕。“难道他想学武宗不成?”
这话一说出口,李氏也是一惊,明武宗正德皇帝是什么性子,她自然清楚,如果万历真的也是如此贪玩不务正业,真是不得不废了。
“皇上处事妥当,实有世宗之风,臣不敢妄言。”张居正知道,自己嘴上说着不敢妄言,其实已经妄言了。
“哦?果真?”陈太后眼睛一亮,李太后也是一阵侧目,颇为惊讶。
明世宗皇帝,也就是朱厚熜嘉靖皇帝,虽然这个皇帝在历史上因为迷信道教崇信奸臣,以及许多年不上朝从而评价不高,但这不能掩盖一点,那就是嘉靖很会做皇帝,而且是非常会做皇帝,一手帝王心术玩地炉火纯青。张居正如此评价万历,如果不是他撒谎,就只能说,万历却是有些能力。
“陛下这次去天津卫,带了朝中大半勋贵子弟,朝中大小事务交由内阁和司礼监,皆巡旧例,六部之事皆安排妥当,并非贪玩取乐。”自己是万历的老师,万历要是有什么问题其实也是打自己的脸,这点张居正清楚,自然该说的好话都说了。
“哦?冯保,张先生说的可是属实?”陈太后有点惊讶。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带着勋贵子弟出去,很明显皇帝是在拉拢勋贵,至于朝堂上的事情,交由内阁和司礼监,这是有旧例的,不然嘉靖也不可能连年不上朝。
“太后,张太岳所言属实,皇上确实皆有安排。”冯保和张居正是盟友,他俩比别人都清楚万历整天在忙什么,对他而言,肯定是有好处的。
“且朝中大事若有不定,可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天津卫。”北京距离天津卫也不远,皇帝又不是下江南,如果真有什么问题要请示皇帝,那么快马加鞭送到天津也来得及。当然这个说法不过是例行公事,不管是冯保还是张居正,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八百里加急去万历,说的直白点,有内阁和司礼监,皇帝干不干活其实都无所谓了,不然万历也不会这么放心的出去。
“既然皇上安排的妥当,那么哀家就不方便干预了。”陈太后不紧不慢的说:“听说前段时间皇上让戚继光出海?”
“皇上得知倭国连年征战,番邦百姓苦不堪言,命令戚继光前往倭国居中调停。”不知道陈太后没头没脑的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张居正还是老实回答,至于这套说辞,自然在戚继光出海前就已经万历就想好的。
别管目的有多么肮脏,但我们的口号和旗帜一定是正义的,这是万历说的,虽然觉得这话说的也有点太直白,但张居正不得不承认,万历这么说,还是有道理的,既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就是这个理。
“哦。”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出兵海外这种事,也不是很懂,既然内阁首辅张居正说有道理,那么可能真的有道理,这种事情她确实是不方便多问的。
“既然如此,哀家也放心了。”陈太后说着,看着从刚才一直都没说话的李太后,“妹妹,皇上大婚之事可有人选?”
“姐姐说笑了,皇上如今才十三……”
“我看是时候物色人选了。”陈太后不管李太后的诧异,自顾说道。“哀家乏了,回去了!”
这个妹妹啊,到底见识少了点,什么都不明白。虽然如今还住在乾清宫里看照着皇帝,自以为能把握住,其实从今天万历未经她同意前往天津卫,并且将大小事务交给内阁和司礼监,没有提她这个生母一点就知道,万历已经不需要她来插手事务了,可笑她这个生母至今还不明白,总以为万历还是她手中的孩子。
还是早点让皇帝大婚,让太后搬出去,省得到时候搞得母子相处的不和睦。
陈太后离了乾清宫,回往自己居住的慈庆宫路上时想到。
看看如今皇帝虽然小,但安排司礼监和内阁的事物妥当,倒是有几分皇帝样子。
或许他倒是一个中兴之君也说不定。
第4章 天津小站
天津小站,几百年后袁世凯在这里受命练兵,摒弃八旗、绿营以及湘淮军的旧制度,以德意志帝国陆军为蓝本,训练了一支近代化标准化的北洋新军。
之所以称为小站练兵,是因为这里其实是天津和大沽口间的一个铁路站,所以,事实上这个时代,小站的名字根本就不存在,万历把神机营拉到这里,只能说是某种意义上的恶趣味而已。至于选择这里所带来的影响,这不是他考虑的事。
“一帮纨绔子弟。”先不说长久没有操练过得神机营,只说一帮随自己前来的勋贵子弟都够呛,他们的祖上提着脑袋跟着自己的祖先打天下,现在却是一帮废柴。
要不是自己军棍打的狠,如今单单是每天的跑步拉练,这帮混蛋们都拖拖拉拉,即使这样,每天还是哀天怨地的。
早知道就让戚继光给自己留点人了。万历心里想,随即将这个念头赶出脑袋。
早在自己十岁登基的之后,就一点一点的影响这个国家的发展,最大的变化莫过于让原本守长城的戚继光带一部分人来天津练兵造船前往倭国了,如今的天津,和历史上大大的不同,说是即将成为军事重镇也不为过了。
戚继光练的兵说到底只是训练严格的古代军队,这样的人才其实自己不缺,单单说这帮勋贵子弟家里跟来的家丁们其实就不差,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自己要做的是训练一支区别于这个时代的近代化军队,纪律性和职业性都要远远高于这个世界现在所有的军队,戚继光的部队虽然也稍稍摸到一点这一门槛,但和自己想要的,还差的远呢。
值得庆幸的是这帮勋贵子弟虽然疲懒,但还有可取之处,毕竟都是武勋世家,都有些底子,而且二百年的富贵,这帮贵族没有几个说是大字不识的,好比成国公家的朱应桢,和太爷爷一个德行,喜好书画的痴狂。
又识字,不用从头开始教,这帮勋贵子弟实在是太让万历欣慰了,自己又不是穿越成平民造反,压根不用选择太多的贫民子弟重头开始训练,自己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犯不着重新培养一个阶级,现在这帮勋贵子弟正是最好的选择。
“把手中的木棒握紧了,给我把你们祖辈驱逐鞑子时的勇气拿出来。”万历看着被自己骑着马追着赶吓爬在地上的少年说。
“马匹害怕你手中的木棍,更害怕战场上的长矛,只要你那好自己的武器,站好自己的位置,战马就不敢对着你冲过来。”
“是!”被吓趴的少年赶紧爬起,拿好木棍。
万历看着这个比自己也大不一两岁的少年,策马跑开,然后重新向他冲过来,这次少年没有撒腿就跑,紧紧握住手中的棍子,向前抵着,直到万历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才重重的输了口气,仔细一看,整个人全汗透了。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这个第二次就成功的少年,万历饶有兴趣的问,自己才训练他们不到一周,这种胆色很明显是家中带来的,武勋子弟中,这样的人不多。
“小的戚祚国。”少年回答道。
“你是戚继光的儿子。”听到他姓戚,很明显,不是那帮与国同休的老牌武勋家子弟,能够想到的,只有戚继光一人了。
“回皇上,正是。”
万历点了点头,随机问道:“你以前经常接触马?”
“我父亲在蓟门时,我接触过。”戚祚国老实回答道。
“难怪。”万历心中暗道。即使是知道战马不会伤到自己,但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言,飞奔而来的战马也算是非常可怕了,这个少年只是两次就做到不畏惧,很显然不正常,除了之前经常接触马外,没有更好的解释。
反过来,一些被自己安排的骑兵追的满处跑的那帮鼻涕虫,这个武将二代表现的很出色了。
先用这种方法把这帮崽子的胆色给训练出来,万历心理暗道。
这种方法其实是普鲁士训练列兵的一种办法,对于向自己冲过来的战马,很多新兵是恐惧的,有的甚至可能丢到自己的兵器,撒腿就跑。然而实际上,战马的胆子也大不到哪去,对于竖起的障碍,总会不由自主的避开,更不要说一排排密集的枪阵了,新兵训练到敢于手持木棍对着冲过来的战马不胆怯,那么在战场上,手中拿着长矛,就不容易对冲过来的战马恐惧。
“戚祚国,表现的不错,朕记住了。”骑在马上的万历点了点头,还好,总算还是找到了一个像样子的人才。
看着策马走开的万历,还站在原处戚祚国还是一阵激动,刚才皇上表扬自己了,还说自己做的不错。
“皇上,到底都是京中勋贵子弟,这么练,万一出了差错,是不是先来点简单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小心翼翼的问。这次京中勋贵子弟来了这么多,私下里拜托他照顾的也不少,这么一上来就用战马冲着来训练,在他看来,怎么说难度也太大了点,就是边关老卒,做不到的也大有人在。
“朕没有时间一点点操练他们。”万历皱着眉说。“朕不可能离开京城太长时间,必须要把他们抓紧时间训练出来才行。”
“可是这样用战马训练胆色,是不是有点太……”
“太难了。”万历玩味的问。“刘守有,告诉朕,有多少人私下找过你?”
“臣不敢。”刘守有低着头,很显然,从没出京城开始,就不停有人私下找过自己叫苦,自己这才出头一问。
“这样吧。”万历想了想,正色道:“告诉他们,如果实在受不了,那就自己回京城得了,但朕先把话说明白了,受不了苦,出了军营,就是逃兵,朕不能让以后大明朝的武勋中,有临阵脱逃者。”
“臣遵旨。”刘守有低头接旨,心里暗暗道,这是把路堵死了。
第5章 私斗
确实是把路给堵死了,大明立国二百年,养了这帮凭借战功与国同休的勋贵,自然,就算文臣再怎么猖狂,把持朝政,勋贵都有自己的骄傲。
皇帝亲自住在大营中,每日与这帮武家子弟共同操练,无论嫡庶,若是有哪家子弟坚持不住,偷偷的跑出去,丢的可不是自己人,可是连他公侯之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皇帝下旨不过两日,京城里的那帮老勋贵大爷们就有不少派人告诉自己家的孩子,不要给自己家里丢脸,更有甚者,直接带来一句话,胆敢私逃,就打断腿逐出家门。
所以这帮京城里的纨绔子弟,还真真切切的没人私走,都是老老实实的按照万历的要求完成每天的任务。
实际上,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即使没有家里来的来信,他们也不会就这跑了,不是他们的觉悟有多高,而是……
“戚祚国,别得意,你父亲现在受皇上重用,说到底总兵也就是一个泥腿子兵,见了我们,少不得还要跪拜呢!”校场上,定国公的孙子徐希斜着眼看着戚祚国说道。
“你说什么?!”戚祚国怒声道。自己和这帮贵族五代、六代、七代、八代们多有不和,虽然才来天津卫十天,但私下里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闹点矛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次公开着说道自己的父亲,这他可容忍不了。
“怎么了,我说错了?”仿佛看不到对方的愤怒,徐希嘲笑的指着自己身旁的另一个少年,“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明成国公朱应桢,两年前袭的爵位,你爹见了,也要跪着叫一声国公爷。”
仿佛看不到对方眼中的火焰,徐希继续说道:“哦!我忘了,你也一样,还不赶紧跪下叫一声国公老爷。”
“你找死。”最先忍不住的不是戚祚国,而是小了他一岁的弟弟戚安国,本来就是崇拜自己父亲的年纪,现在有人当面说自己父亲的坏话,年少轻狂的戚安国直接暴走,小拳头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