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没有多少火炮的,他们所面对的小西行长、加藤清正等人最多的火炮单单是听声响就知道是大明的产品。
都是那帮腐儒以及和皇上作对的权贵们搞出的事情,说什么丰臣秀吉是倭国正统,硬生生地把亲大明的毛利家给毁了,而且用大明支援给毛利家的武器打大明,虽然死的大多都是努尔哈赤手里那帮希望通过战功加入大明户籍的女真蛮子,但是即使对明军正规军所造成的一丝伤亡,也让祖承训气愤不已。
要是没有那些火炮,他从国内调过来的正规军应该能够做到零伤亡才对,现在就是损失的一个什,一个旗,都让他感到难受之极,因为这些伤亡本不该有的。
“皇上当初就应该严惩那帮小丑,单单是罢他们官,收他们田和工坊也太便宜他们了!”祖承训气愤地说道。即使辽东祖家同样是过去十多年中获利者,但是站在一个年轻并且爱惜袍泽的将军的角度来说,大世家们干出的蠢事也太过分了,大明扩张中获利最多的是他们,缴税最少的也是他们,但是最终,拖后腿的同样是他们,这样的一群人没有被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例如祖承训这样本身就有大家族的人还好,但刚刚站在前台,被万历提拔后就要为权贵和大官僚们收拾烂摊子的中小地主阶级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态。
权贵们占有大蛋糕的时候享受到的优待那么多,但是最终却一点都不为国着想,甚至尽干混蛋事的行为让刚上手的中下层地主们都恨不得踹对方几脚,要不是那帮人中有些人是与国同休的,他们显然都打算把这帮人清理干净,而不是现在这样,最多只不过是重新制定规则,消除权贵们的特权,没收所谓的违法土地和工坊了。
“死几个人算什么?”努尔哈赤倒是没有祖承训这么愤青,他很明确自己的身份,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大明的帝王万历皇帝最为忠诚的狗腿子,对他而言,完成万历交给他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统统都是虚的。
“他们不想家人在辽东给人当农奴,想要获得大明的户籍身份,不流血怎么行?”努尔哈赤冷漠地说道。和祖承训爱惜自己的袍泽不一样,努尔哈赤对于自己手下那帮‘生女真’持绝对冷漠的态度,对方是他的同胞吗?开玩笑,他可是已经入了大明户籍了,子子孙孙为大明人,他儿子的大明官话说的比他要顺溜,而且就是从祖上算,他家也是正儿八经的建州左卫军户,怎么可能和一帮通古斯野人是同胞?
第271章 下台阶
“那帮商人们是怎么干的,兵仗局以后要学着点。”
朝鲜战争上到底打成什么样子?万历丝毫不担心,损失的女真帝协军也仅仅只是数字而已,对于一些放置长久容易不安定的东西,万历自然没有心疼保留他们的必要,甚至当知道努尔哈赤不顾伤亡的战斗之后,反而对于自己无意之下命令他速战速决的决定感到满意。无论是养着这些战斗能力没有正规军强的帝协军还是打发他们到辽东当大明的农奴,这些都容易滋生一些不安定因素,努尔哈赤乐意对于自己的同胞们下狠手,万历绝对持支持的态度。
他现在关心的,已经不是战争的结果了,而是大明新一轮改革到底会走向什么方向。
大官僚资本主义以及大地主阶级们在资本积累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作为被评为最适合做资本积累的集团,他们把任务完成的非常漂亮。
犹如西班牙的贵族一般,他们对于扩张财富所带来的消费使得大明的手工业得到充分的发展,对中小地主阶级的觉醒已经资本主义从萌芽到茁长成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当然,他们比西班牙贵族们优秀,比起他们,西班牙贵族们绝对要哭死在厕所里,因为西班牙都把掠夺所获得的财富消费在欧罗巴其他国家了,而大明的大官僚和权贵们,则消费在了大明自己身上,发展了大明自身。
但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帮人的价值已经差不多用干了,已经对财富所得感到满意的他们连余热都快用完了。
有动力的时候他们乐意缴税,因为国家战争胜利所获得的财富很多都属于他们,但是等到他们满意自己所得的时候,抱歉,他们又要想办法动歪脑筋了。
舍得!舍得!
不舍怎么会得?
对于这帮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战友’,万历除了出于后世那点人道心里,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之外,其他该做的措施都做了。
况且即使不做,失去了掌握权力能力的他们,又能继续把自己的财富保留到什么时候。
即使是万历自己,他皇室下面的那些资产,也已经表现出僵化、没有上进心的特点了,所以万历已经打算让内监学习那些商人们的管理模式了,至于那些打算抱着羊毛作坊以及土地到死的大官僚们,又能好的什么程度?
中下层地主们掌权之后是不介意失势的他们最终破产的,除了一些精明懂得改变的聪明人之外,在中下层地主们取消了这帮人的许多商业特权之后,不能通过政治权利改变处境的他们,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财富缩水。
没了政策上的支持,僵化的官僚手工业能够比得过新兴资产阶级?开玩笑,从清末洋务运动开始,到最后打开国门开放后的国企改制,历史已经把能够证明的都给证明了,他们除了跟随大环境改革之外,没有丝毫强撑的余地。
毕竟和皇帝一个人作对只要让皇帝‘不慎落水’就可以了,但是和打算登上利益大船的中下层地主和商贾们作对,估计最后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
到底是抄家,还是剥夺爵位,收回他们拥有的所有,这点可是已经成为国家中坚力量的中层阶级掌握的了。
体质改革到这种程度万历大概已经满意了。
从历史的角度上来讲,德日大概就是封建国家改革的最高成就了,德国依靠中底层的容克们兴起,然后再与资产阶级妥协合作发展的模式算是比较成功的,至于想要彻底点,好比英美法那样,那是革命出来的国家,单单靠改革,想要快速解决封建残余,无疑不可能,而且万历自己大概就能够算得上是一个大封建残余了。
体质上的改革估计可以被大明用上一段时间了,但是思想上的革新可是万历没有预料到了,而且刚刚开始。
欧罗巴是资产阶级有苗头,然后文艺复兴逐步来,而大明则是通过十多年的资本积累,发展壮大一部分商贾,然后再强行推出‘文艺复兴’。
无疑,由于提前出现了许多需要知识积累甚至自然科学研究才能发展的技术,吃兴奋剂成长的大明商贾们显然速度比欧罗巴的要快上一点,因为比起欧罗巴的逐步需要,他们可是已经迫切需要了。
古人有的重新找回来,古人没有的,他们就造出来并且安置的古人身上,这点,大明的商贾们比欧罗巴神化古希腊罗马哲人、科学家更为无耻,更为过分。
为什么先秦时代的技术那么发达,为什么他们的技术零件那么标准?为什么王莽卡尺到大明才被重新使用?
你告诉我们是用经验主义科学发现的?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们是不信!
这是古典人文科学的结果!
为什么古人的人文思想我们没有了?为什么他们的对于科学对于世界的探究方式现在没有了?
什么墨子飞鸢流体力学,什么小孔成像系统光学,把古人有的和现在刚出现的一结合,真真假假就证明了先秦思想的伟大和当时哲人以及科学家们的伟大之处,以及重新学习他们思想的必要性。
比比欧洲人铜镜烧战船,羊皮纸著作动不动十万百万字起来,大明的吹牛皮运动干的同样过分,同样证明了资产阶级发展过程中到底有多么不知廉耻。
但是谁在乎?大家认可的东西即使不是事实那也能成为事实,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家着手把这些东西被认可就行了。
现在要找的是复兴,以及指责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是儒家?但是这个目标太大了,想要掀翻这些东西的代价就是自己被打倒,但是不要紧,转移目标法很重要,不仅商贾们在想着自己怎么绕过儒家,儒家自己同样想着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是五胡乱华、蒙元入侵等野蛮的破坏才让大明失去这些重要的东西的!”这是新旧思想碰撞时一名泛华夏至上主义者的话。
多么美妙的理由!多么无懈可击的理由!
这个理由显然对于许多人来说可以认可,没错,肯定是这样,儒家的思想错误是受野蛮人的影响所以才扭曲的,现在是寻找正确思想的时候了!
第272章 要会妥协
“可笑!”对于大明传统知识分子们寻找替罪羊的行为,万历除了能够说出这个词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言语可言。
儒家需要和追求的和欧罗巴的天主教有些不同,虽然两者同样在限制人思想上发挥重大作用,但是却难免分出世俗学派和宗教之间的普别。
儒学很开找到不伤及自己,能够推卸责任的方式。
责任不在自己,在几次文明浩劫。
有了这个台阶之后,体面地接受新事物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反正儒家本来也是注重学习的流派,这点比起欧罗巴必须压制科技,不然上帝存在被质疑起来,无疑占有优势。
除了一些顽固腐儒之外,许多人显然能够接受这样一个不会被打脸的借口,至于顽固派们,他们反对的主要是人文思想而并非自然科学,这点上,只要有时间作为基础,结果大致还是乐观的。
不过即使这样,万历依旧绝对讽刺,这帮人用别人递上来的台阶体面下台的行为依旧让万历感到反感,每次没有把对方打翻,只是形成大家体面谈拢的结果只能说明这个改革不彻底,现在依旧处于这种不彻底的状态,这点上,万历只能靠时间来慢慢潜移默化剩下的东西。
不过思想毕竟是比体制更麻烦的东西,至少环顾历史,万历也没有见过一蹴而就的情况,没有一次达到完美的程度恰恰说明社会只能接受现有的程度。
“当平民希望朝堂之上有他们的位置的时候,你不给他们,那么他们就不会让你坐在这里。”万历指了指龙椅,对困惑的朱常洛说道:“但是当他们觉得自己不需要朝堂上的位置的时候,你给他们一个椅子,他们也只会跪在椅子面前。”
“所以在给他们椅子之前,你要先让他们知道,他们需要这个椅子。”
这样的解释朱常洛显然还能够理解,思索地表情开始出现这个皇子的身上。
大明的太子相信李贽那种蔑视皇权的思想?这个笑话不要太冷,但是偏偏发生了。
至于朱常洛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自然和万历脱不了关系。
把帝国扩大了数倍的伟大父亲竟然会对腐朽落后的老顽固们妥协,并且一步一步的退让,这无疑让朱常洛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能接受,连带着,对于那些老顽固们相信,他看来跟不上大明扩张速度的思想都开始讨厌起来。
“什么都想着完美,但是却因为不被人接受,所以最终都失败了,朕让你看王莽,就是这个意思。”直接跳过现有的状况妄图建立完美的东西,估计在大明被称为扶桑洲的土地上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还可以,但是放在大明,无疑不太现实了。这个国家近代救国之路,法国大革命折腾的时间都证明了大手术必定带着大伤痛,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这个情况无疑是万历极力避免的。
“朕曾经反对乡间宗族‘浸猪笼’的私刑。”万历看到自己的儿子脸上疑惑的表情,突然想到对方貌似不知道‘浸猪笼’是什么意思,张口解释道:“所谓‘浸猪笼’,就是女子与男人私通,被宗族抓起来放在笼子里淹死在河里的方式。”
“民间竟然可以使用死刑,而且如此残忍?!”朱常洛一震惊,不解地问道。对于才不过十六岁的朱常洛来说,这显然是他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万历十年之前还有,那时候你才五六岁,当然不太知道。”这可是万历在和吃人的封建礼教做斗争的重要成就,要知道,大明的城市中还好,但是宗族力量庞大的乡村,这可是到了近代才解决的问题。
“朕不许他们‘浸猪笼’,让当地衙门把人抓起来,结果宗族纠集乡民冲击县衙。”万历对此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无奈,朕只好让州府派人过去,告诉他们,私通依旧是死罪,但是不得由宗族处刑,必须由官府论罪处刑才行。”
“之后父亲赦免她们了?”朱常洛猜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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