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一番客套的话,过了没有多久,公孙太后便说道:“华大人,本宫与辽东侯许久未见,想述说一下父女之情……”
公孙太后的话点到即止,说话也很有分寸。华歆也是个老奸巨猾之辈,自然之道公孙太后话里的意思。于是,华歆当即拱手道:“太后娘娘,微臣还有些事情要忙,就先行告辞了!”
公孙太后扭脸对身边的婢女道:“送华大人!”
“不用送了,微臣知道出宫的路。”华歆又向公孙度拱拱手,便转身走了。
虽然华歆说不用公孙太后的婢女送,但是女婢还是跟在华歆身边走了。
华歆走出太后的寝宫,在宫门口停顿了一下,对站在寝宫里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那个女婢微微点了点头,便会意了,转身走进寝宫,重新回到公孙太后的身边侍立着。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许久未与父亲见面,有些事情要谈。”公孙太后突然朗声说道。
整个寝宫里的十名婢女都齐声“喏”了一声,便走出了寝宫。
其中一个女婢出了寝宫后,便关上了房门,但是却没有走远,而是贴着耳朵躲在窗外偷听。
其余女婢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也没有人说话,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谁也不愿意多事,纷纷散去,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公孙太后屏退了所有的人,将刘冯放在了卧榻上,然后直接走到了公孙度的身边,一下子便扑在了公孙度的怀抱里,撒娇的道:“父亲,女儿好想你啊!”
公孙度与女儿久别重逢,自是一番衷肠要互相倾诉,公孙太后更是告知公孙度他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希望公孙度能够将他带走,公孙度也是一脸的无奈,说公孙太后已经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了,怎么能说走就走?
女儿埋怨父亲将自己送到这座冰冷、残酷且没有人情味的皇宫里,还说还不如嫁给寻常百姓家来的逍遥快活,她在这里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每时每刻都不再提心吊胆。
公孙度听到女儿的这番倾诉,也是泪眼婆娑,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了。
父女两人越说心情越糟糕,渐渐的相拥在一起互相哭泣。
一炷香后,公孙太后突然对公孙度说道:“父亲,你封侯辽东,距离朝廷偏远,加上又手握重兵,势必会遭到别人的嫉妒。如今袁绍、曹操先后被杀,摄政王张彦又平定了河北,功勋卓著,异姓封王,父亲的辽东正是在摄政王的燕国辖内,摄政王文韬武略,且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我担心父亲若是再久居辽东,恐怕会遭到摄政王的忌惮。不如早早卸去辽东太守之职,只领爵位,有那一千户食邑,也足以安享晚年……”
公孙度听完公孙太后的话后,长叹了一口气,他公孙度虽有称雄之志,但是能力不足,加上辽东一带人才匮乏,手下没有堪用的将领和才俊,所以多年来在辽东一直发展缓慢。
不过,公孙度却也因此得以在辽东根深蒂固,其势力遍布整个辽东,就连与之接壤的高句丽、乌桓、鲜卑、扶余等人,也都对其畏惧三分。
久而久之,公孙度便失去了称雄之心,只想着待在辽东这片土地上,反正山高皇帝远,他就是辽东的土皇帝,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倒也是十分的惬意。
此时公孙度突然听到女儿说出这番话,便皱了一下眉头,急忙问道:“乖女儿,是不是摄政王对我有什么想法?”
公孙太后摇了摇头,说道:“摄政王对父亲没有透露任何想法,但女儿不能不提前进行预测。辽东乃苦寒之地,父亲身上又有病,那里不适合养病,不如父亲就卸去辽东太守的重任,安安心心的留在彭城当侯,女儿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更可以寻找天下名医,为父亲治病!”
公孙度听后,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公孙度戎马一生,彭城虽然地处中原,但也是京畿重地,规律极多。我虽然受封侯爵,但是天下封侯者多不胜数,来到了京畿,这侯爵就算不上什么了。辽东虽然苦寒,但那里是我的故土,是我成长的地方,父亲年迈,思乡之情更重,你让我背井离乡,来到这个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的地方,怎么比得上在辽东的逍遥自在?”
公孙太后急忙道:“既然父亲不愿意离开辽东,那也没什么,只是父亲一定要辞去辽东太守之职,这样一来,父亲岂不是可以在辽东安安稳稳的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吗?”
公孙度冷笑道:“让我辞去辽东太守之职?那你岂不是在让父亲去死嘛!”
“此话怎讲?”公孙太后急忙问道。
“父亲苦心经营辽东许多年,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一旦放弃了职权,那些仇人一定会找我报仇,你想看着我去送死吗?”公孙度道。
公孙太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皱起了眉头,见无法劝动公孙度,也是一脸的无奈。
公孙度看到自家女儿的那种表情,突然开口说道:“父亲老了,也不中用了,让我放弃辽东太守之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我放弃职权,但是我所有的职权,必须要全部由你的大哥公孙康来担任!”
公孙太后本以为公孙度会说出什么好的消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是一阵失落,当即说道:“父亲,你好糊涂啊,这样一来,与你当辽东太守有什么不一样?”
“我是老了,但是我不糊涂!糊涂是你这个傻女儿!我手握重兵,盘踞在辽东,朝廷肯定对我十分忌惮。如果我一旦交出了权力,我什么都不是了,到时候要兵没兵,要钱没钱,朝廷要是想杀我,简直易如反掌!”公孙度道。
公孙太后终于号准了公孙度的脉,她又劝慰了公孙度一番,但是公孙度始终不愿意放弃兵权。
公孙太后也拿公孙度没有办法,公孙度也听的不耐烦了,索性就此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公孙度走后,公孙太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热泪盈眶,任凭泪水从脸颊上滑落,缓缓的说道:“父亲啊父亲,真正糊涂的是你啊,只怕这会是我们父女最后的见面机会了……”
第0章370病入膏肓
公孙度和公孙太后的谈话,被婢女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当公孙度离开太后的寝宫时,婢女早已经飞奔到太后寝宫的偏殿,将谈话的内容都告诉给了华歆。
华歆听了之后,拿出一锭金子给了婢女,然后吩咐她以后要严加监视太后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他报告。
女婢点了点头,便回宫去了,而华歆则径直出了皇宫,先公孙度一步等候在宫门口,见到公孙度出来后,便笑吟吟的说道:“辽东侯,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不多和太后娘娘聊一聊?”
公孙度正在气头上,一脸的怒气,听了华歆的这些话后,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讪笑着对华歆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她又贵为当今的太后,我们父女虽然多日不见,但能聊得不多。华大人,本侯还想再麻烦华大人一下,麻烦华大人带我去一趟燕王府吧,我要觐见燕王。”
华歆道:“这个没有问题,辽东侯远道而来,华歆自当尽一下地主之谊。辽东侯,请上车吧!”
公孙度上了马车,在华歆的带领下,一起来到了燕王府。
马车缓缓开动,坐在车内的公孙度却是一脸的阴沉,暗想道:“女儿一向聪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是朝廷在打我的主意?”
片刻之后,马车便停止了运动,直接停顿了下来,公孙度不明就里。急忙掀开卷帘。冲车夫喊道:“怎么不走了?”
华歆来到马车的边上。笑呵呵的拱手道:“辽东侯,燕王府到了。”
公孙度有些意外,以为自己是全神贯注的想事情,所以无法感受时间的流逝,以为时间过得很快。
于是,公孙度下了马车,赫然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十分气派的府邸。从他下车的位置到府邸的大门,有一条十几米长的阶梯,有七八米宽,两边的阶梯上每隔半米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卫士,每个卫士都军容整齐,高大威猛,持着一根长戟,府邸的正门上挂着一块硕大的门匾,上面写着“燕王府”三个鎏金大字。
直到此时,公孙度才注意到。燕王府与皇宫只有一墙之隔,左边是燕王府。右边是皇宫,但两这个地方无论是建筑的风格,还是造型,都一模一样,仿佛浑如一体,中间的一道高墙将这两个地方一分为二。
看到这里时,公孙度终于明白了,原来皇宫只是燕王府的一部分,是在原有府邸的基础上改造并加以扩建的。
“辽东侯,我们一起进去拜见燕王吧!”
“圣上年幼,无法主持政务,这大汉之所以能变得如此安定,全赖燕王摄政的结果,本侯还从未见过燕王,今日一定要好好的拜会一下当今天下最了不起的人物。”公孙度道。
在华歆的带领下,公孙度得以顺畅的进入了燕王府。
早有人将此事通报给了张彦,张彦听闻公孙度来了,急忙出来相迎,两下照面,一番寒暄过后,张彦便将公孙度迎入了大厅。
之后,张彦设下酒宴,款待公孙度。
公孙度见张彦如此年轻,倒是出乎了他的意外,忽然联想到自己的身上,想起了自己三十多岁时还是一无是处,不免得有些羡慕。
张彦和公孙度聊得十分欢畅,两个人闲聊中,忽然提及了公孙度的旧疾,张彦急忙让人将太医令樊阿找来。
“辽东侯,这樊阿,乃是神医华陀的徒弟,其医术得到华神医的真传,十分高超,无论任何疑难杂症,都能迎刃而解,请他来给辽东侯看看,辽东侯必能药到病除!”张彦介绍着说道。
樊阿的名字,公孙度还是头一次听说,但是华陀的名字他却是早已经听说了。
华陀被誉为当世之扁鹊,是杏林高手,更是游历四方,以拯救万民为己任的神医。
公孙度曾经派人去找过华陀,可惜华陀行踪飘忽不定,根本无法寻找。
既然樊阿是华陀的徒弟,他的病情或许能够死马当活马医,姑且试一下吧!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樊阿才从大厅外面姗姗来迟,先是向张彦拜道:“下官拜见燕王殿下!”
张彦摆摆手,示意樊阿不必多礼,指着公孙度说道:“樊太医,这位是辽东侯,听闻樊太医医术高超,专门从辽东远道而来,你且给辽东侯看看吧!”
樊阿表现出十分夸张的表情,急忙说道:“原来是辽东侯,请恕下官眼拙,未能认出来!”
公孙度摆摆手道:“本侯久在苦寒之地,不在中原走动,所以很少有人知晓。樊太医,本侯身上有一些旧疾,反复发作,折磨的本侯十分难受,若樊太医能够医好本侯的旧疾,本侯定当重重有赏。”
樊阿走到公孙度的面前,一本正经的道:“辽东侯客气了,请辽东侯先把手伸出来,让下官号号脉再说!”
公孙度将左手的手腕伸了出去,樊阿将手搭在公孙度的手腕上,静静的感受着公孙度的脉搏跳动。
片刻之后,樊阿松开了公孙度的手腕,紧皱着眉头,一脸阴沉的,并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公孙度身上的几种病症都一一说了出来。
公孙度听后,觉得很是惊奇,樊阿初次与他相见,竟然只通过号脉,便将他的病情摸得一清二楚。实在是堪称“神医”的称号。
公孙度直接问道:“樊太医不愧是神医华陀的徒弟,医术果然十分高超,竟然全部说对了我身上的病症。敢问樊太医,我身上的病,可有什么办法进行医治吗?”
樊阿道:“辽东侯的病……”
“怎么样?”公孙度见樊阿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恕樊阿直言,辽东侯已经病入膏肓,若不及时调治的话,只怕……只怕命将不久矣!”
公孙度一听到樊阿的这番话,登时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他年轻时,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曾经多次亲冒矢石,冲锋陷阵,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心里也发生了变化,也越来越害怕死亡。
“樊太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到现在身体状况很好,除了有些腰疼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啊,你怎么说我病入膏肓了?”
樊阿见公孙度不相信,便开始引经据典,说了一通医学上的专业知识,并且亲自指出公孙度身上的顽疾所在。公孙度不信,便用手按了几处身上的穴道,确实和樊阿说的一模一样,只要一按,便会疼痛难忍。
这一次,公孙度彻底的相信了,急忙向樊阿求医问药。
樊阿给公孙度开了一个药方,让其照方抓药,熬制好后,坚持每天三次的喝药。
公孙度拿着樊阿的药方,顿时变得黯淡了起来,张彦急忙在一旁劝慰,公孙度也不见好转,于是,张彦便派人送公孙度回去休息。
公孙度走了以后,张彦、华歆等人突然哄堂大笑了起来,只见张彦一脸笑意的对樊阿说道:“樊太医,你这招真的是太狠了,竟然将公孙度吓得神不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