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孟岩反应过来,在他身后,一群南衙的锦衣卫冲了过来,锦衣卫南衙镇抚使杜重冷着脸走了过来!
“杜重,你敢包庇这个大闹北衙的要犯!”那锦衣卫千户直接叫出杜重的名讳。
官场之上,若非撕破脸皮,一般情况下是要维持表面的尊重的,直接叫对方名讳,私下里可以,但在官方场合下,必要规矩还是要遵循的。
“胡泉,孟岩是我南衙的人,他犯了什么事,自有我们南衙处置,还轮不到你们!”
“杜重,孟岩大闹我们北衙公堂,还打伤我们北衙那么弟兄,若是不拿下治罪,我北衙还有和威信可言?”胡泉冷冷道。
“那是你们自取其辱!”
“杜重,你敢包庇孟岩,就不怕指挥使大人治你的罪!”
“杜大人,北衙诏狱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了,要不,您就让我体验一下?”孟岩笑着道。
“孟岩,你可知道,那不是人待得地方?”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想这件事圣上会有一个秉公处理的结论的!”孟岩缓缓道。
“杜重,你听到了?”
“哼!”杜重冷哼一声,孟岩自己做出的决定,他也不好强行带走他。
“胡泉,孟岩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官要你好看!”杜重威胁一声。
孟岩自愿束手就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他大闹北衙只是一个偶发的事件,但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个人的事情了,这对郭怒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一个彻底扳倒马顺的机会!
整件事已经很清晰了,是北衙的人故意收买了鲁能,栽赃陷害张苞夫妻,然后北衙再对张苞夫妇屈打成招,人证和物证现在都已经被他完全掌握!
利用这个事件,孟岩要把北衙的名声彻底的搞臭,让北衙在京城老百姓心中成为一个官方恶霸的代名词!
说白了,就是利用舆论攻击,将京城百姓多年来被锦衣卫北衙欺负的怨气统统释放出来!
如果再加上朝中的文官清流们群起而攻之,锦衣卫北衙这一次,就算不死也要脱成皮!
而马顺这个指挥使还有资格再在指挥使的位置上坐下去吗?
北衙这些涉案的官员和锦衣卫,也一个个逃不了,既然要报复,那就是不能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搞掉马顺,就等于断了王振那个老阉货的一条臂膀,孟岩在锦衣卫内才能够不受掣肘的大展拳脚!
当然,自己得营造一个为了救人,才迫不得已大闹北衙,事后又主动投案自首的正面形象。
这么做,一是博得舆论的同情,有情有义,不畏强暴,第二,至少在皇帝和满朝文武心中证明自己并非那种肆意妄为,不守朝廷规矩之人,有法有度,有张有弛,进退有分寸,这样就算这些人想诬陷自己也找不到可立足的理由!
同时这也是一个苦肉计!
孟岩还怕北衙不抓他进诏狱呢,这一来,正好遂了他的心思。
北衙大堂,气氛一片凝重!
接到报告的锦衣卫指挥使马顺马上就从宫中赶了过来,与郭怒几乎是一起进的北衙!
“无法无天,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一定要严惩这个孟岩,绝不姑息!”马顺发了一通脾气,这件事他恐怕是兜不住,弄不好会是一场大风暴!
郭怒是一张脸阴沉,一语不发,这件事的对错,他心里很清楚,不管马顺怎么发脾气,他都不怕,但是孟岩确实也做的有些过了,按照律法,要惩处他,也没有错!
但是站在一个人的角度,孟岩这么做,够爷们儿,是条汉子,锦衣卫也不都是蝇营狗苟之辈,也有热血的汉子!
这一闹,孟岩是彻底出名了!
“郭怒,这个孟岩是你的人,你说该怎么处置?”马顺也知道,要拿人,必须得郭怒同意,郭怒才是管锦衣卫军纪的主官,他虽然比郭怒高一级,却也不能招呼不打就抓人,被郭老虎抓到把柄,闹到皇帝哪儿去,他也没啥好处!
“孟岩犯了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本官没意见!”郭怒道。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来人,把孟岩抓起来!”马顺下令道。
“慢!”
“郭怒,你不是说犯了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吗?”马顺怒道。
“孟岩犯了王法,受到惩罚那是他应该的,可如果还有人也犯了王法,是不是也应该收到惩罚呢?”郭怒站起来,目露凶光的朝卢忠、齐百户等一众北衙的锦衣卫官员狠狠的问道。
“郭怒,你什么意思?”马顺大怒。
“马大人,你们北衙的有些官员勾结市井混子诬陷良民,事后还屈打成招,差一点儿致一名孕妇当堂流产死亡,而现在这名无辜的孕妇还在危险当中,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受罚呢?”郭怒怒哼一声,指控道。
“郭怒,你这是血口喷人!”卢忠等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自己干的事情,他自己清楚。
“放肆!”
“是吗,本官已经查清楚一切,人证物证俱在,马大人,您想不想听一听,看一看呢?”郭怒是有备而来。
马顺脸上阴沉不定,卢忠是他的得力部下,如果案情属实的话,那卢忠少说也得一个丢官罢职,严重的话,问罪充军都不是没有可能!
“启禀大人,重犯孟岩已经拿下!”这时候,千户胡泉从外面大踏步进来,面带喜色报告道。
听到这个消息,马顺等北衙的人都是脸色一变,而郭怒则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大人,孟岩已经被拿下了,请大人示下,该如何处置?”胡泉再一次请示道。
骑虎难下了!
刚抓了人,如果就这样放了,北衙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承认自己输了吗?
不能放人,郭怒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们抓了孟岩,那是他犯了王法,那犯了王法的不止孟岩一个人,其他人也要抓起来,不抓,就是不公平!
何况郭怒现在手上攥着证据呢!
“郭兄,孟岩不过是一个稚子,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伤了我们南北衙的和气呢?”马顺道。
“我也不想伤和气,可北衙做事实在太令人失望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锦衣卫的名声岂不是这样被败坏了?”郭怒郑重道,“本官执掌锦衣卫军纪,更应该以身作则,否则岂能服众?”
锦衣卫的名声也好听不到哪儿去,可这话谁都不敢说出口呀,天子近卫居然名声臭名远扬,这置天子的名声于何地呢?
“郭大人,你说我们勾结市井混混陷害良民,证据呢,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看看?”卢忠不死心道。
“好,来人,把鲁能和宋辉几个带进来!”
“是!”
鲁能和宋辉以及一众涉案的锦衣卫被押进入了大堂。
“齐大人,救我……”宋辉一看卢忠身边的齐虎,恐惧的叫了一声。
“闭嘴!”齐虎吓的浑身哆嗦了一下,喝道。
“鲁能,把宋辉怎么指使你的事情说出来?”郭怒怒哼一声命令道,“让马大人和诸位大人都听一听,本官是否冤枉了好人?”
“是,大人,两天前的傍晚,小人正准备吃晚饭,宋队长带着酒菜来找小人……”鲁能跪在地上,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第八十九章:先下手为强(求收推!)
“胡说,一派胡言,大人,这鲁能一定是被人收买了,才诬陷卑职……”
“宋辉,虽说咱们锦衣卫也有查察缉捕的职责,但一般情况下,遇到这样的民事纠纷应该如何处置?”杜重怒喝一声。
“拿下人犯后可交给大兴县或者东城兵马司处置!”
“杜大人,宋辉押回本卫处理也没有什么不妥,难道这不是我们锦衣卫的职责吗?”卢忠反驳道。
“一个小小的民事纠纷,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卢大人,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杜重冷笑一声,接了一句。
“杜大人,这是吃出了死老鼠,万一这死老鼠有瘟疫病毒呢?”卢忠反斥道,“宋辉慎重处理有错吗?”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不将鲁能隔离处理呢?”杜重嘿嘿一笑,反问道,“这似乎也是常识?”
“我们……”
“宋辉,本官有一事不明,这鲁能跟张苞一家素有过节,他从不去张苞的面馆吃面,这一次他突然去张苞面馆吃面,还碰巧吃到了死老鼠,你恰好在附近,还及时赶到?”杜重问道。
“我,我……”
“还有,据我调查,张苞夫妇平时忠厚老实,做生意更是童叟无欺,邻里关系也非常好,在他那儿吃面,第二碗半价,试问这样一对夫妻又怎么会害人,即便他们跟鲁能有过节,可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岂不是愚人所为?”
“小人糊涂,小人有罪……”
“正是因为如此,孟试百户向我推荐,我再三考虑,同意让张苞加入锦衣卫,在我南衙厨房当差!”郭怒接过来一句道。
张苞居然是南衙的人!
卢忠和齐虎等人眼神闪烁起来,怎么没有人告诉他们,这张苞也是锦衣卫的人?
南衙正愁找不到机会发飙呢,这一次,北衙算是主动的把自己送到枪口上了!
“卢大人,你还要不要看物证?”
“还有物证?”
“那只死老鼠呀?”杜重微微一笑,北衙的人都快把办案的规矩给忘了吧?一招手,一名南衙的锦衣卫捧着一只漆盘走了进来!
“诸位大人看看,这么大的一只死老鼠,这放在碗里,就算用面条掩上,只要稍微动一下筷子,就可以发现,而这鲁能是吃了将近一大半面条才发现,这也太离奇可笑了吧?”
“栽赃陷害也不找一个聪明点的法子,这种明眼人一开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所为的,卢大人也是多年的老刑狱了,居然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还在公堂之上对无辜之人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杜重不无讽刺挖苦道。
“这是那只死老鼠吗?”有人怀疑。
“鲁能,你来说?”
“是,是那只,宋队长给我的,我揣在衣袖里,等面吃到一半儿,再放进去的……”鲁能说道。
“都听见了?”
卢忠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不是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这锦衣卫的大堂之上,那年没冤死几个人?
没有后台,死了也就白死,他们都冷漠惯了,岂会去想那么多?
“卢忠,你还有何话可说!”郭怒冷笑一声,指着卢忠喝问一声。
“马大人……”
马顺沉默不言,此时此刻,他也在权衡得失,他现在完全可以以不知情为理由将自己摘出来,可卢忠是自己的心腹,他若是不救,恐怕下面那些跟着自己的人会人人自危,离心离德!
人心一散,这想要在聚拢回来,可就难了!
“来人……”
“慢,郭大人,本官觉得卢忠可能是受了别人的蒙蔽,才做下如此错事。”马顺最后还是决定拉卢忠一把,总不能寒了下属的心!
“对,郭大人,本官是误听人言,才判断错误,这锦衣卫大堂之上有多少人都是喊自己冤枉,最后还不都是罪证确凿,因此,我就没有细想,所以才铸下大错,还请郭大人原宥一二!”卢忠也不是笨蛋,这个时候不低头,倒霉的肯定是他自己。
“卢忠,本官问你,你是受何人蒙蔽呀?”
卢忠一下子傻眼了,这让他该怎么回答,眼神不由自主的瞄向马顺。
“你看我干什么,谁骗你,你自己不知道?”
“他,是他,齐百户,是齐百户跟我说的,鲁能跟张苞夫妇有仇,故意的在面中放死老鼠,意图毒死鲁能……”卢忠一转眼,看到齐虎站在自己身边,手一指道。
“卢大人,你可不能血口喷人!”齐虎惊恐万分,这卢忠为了自己活命,居然如此栽赃自己!
“郭大人,卑职一是糊涂,误信人言……”
“卢大人,你……”齐虎浑身抖若筛糠。
……
看着这两人跪在自己面前表演,真是狗咬狗,一嘴毛,郭怒心中畅快无比,多少年都没有这么舒坦了!
“齐虎,卢镇抚说的可是实情?”
“马大人,不是,卑职没有说过……”齐虎更慌了,马顺和卢忠明显是想要弃卒保帅,而他就是那个背弃的卒子!
“嗯?”
“大人,我,我……”齐虎突然暴跳起来,一脚揣向那跪在地上的宋辉,“大人,都是他,他蛊惑我的,卑职轻信他人胡言,卑职有罪,卑职有罪……”
“来人,把宋辉押入大牢,听候处置!”马顺大喝一声,命令左右道。
“马大人,仅凭一句误听误信他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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