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急事,十万火急,关系老爷到老爷的前途……”
“等着,我给你叫去!”夫人虽然吃醋自己年老色衰,不如那年轻漂亮的,但起码还知道,老爷的前途命运跟她的荣华富贵是紧密相连的。
这种事情要是犯糊涂,那她就趁早给人腾地儿挪位置了。
“什么事儿?”孙德才昨晚勤劳了半宿,腰都快扭散了,总算满足了虎狼年龄的小妾。
“老爷,刘捕头求见,他已经在门外侯了半宿了!”
“半宿,他不在家里睡觉,蹲我家门口半宿做什么?”孙德才奇怪的问道。
“老爷,是这样……”
“什么?”孙德才一口漱口水直接喷在了从门口进来的大夫人脸上。
“老爷,这一次咱们有麻烦了?”
“该死的混帐刘海,老爷我被他害死了,知道这京官有多难做吗,尤其是这七品芝麻官,碰到谁都得叩头作揖,这半年了,老爷头皮都磕破了,现在见谁腿都软……”孙德才不顾读书人的面皮,直接就骂开了。
“老爷,现在骂他也没有用,关键是怎么善后……”
“老爷,老爷,不好了,衙门外来了一队锦衣卫,说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领头的是一名百户,这是驾帖!”
孙德才打开一看,顿时手一哆嗦。
“老爷,上面说什么?”师爷好奇的问道。
“锦衣卫指挥同知郭怒的驾帖!”
“郭老虎!”师爷也是大吃一惊,虽然他陪孙德才到任大兴县令才不到一年时间,可作为师爷,他的职责就是全面了解京城的情况,谁家都有那些人,那些人不能惹,那些不能碰。
这郭老虎是传言中不能碰的其中一只!
这些都必须事先搞清楚,不然丢官罢职是小,掉脑袋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快,开中门迎接……”
“老爷,中门只有迎接钦差或者圣旨才……”
“对,对,这不符合规矩,快,师爷,侧门,你先去迎接,我更衣!”孙德才手忙脚乱起来。
“夫人,我的官袍,靴子,乌纱……”
大兴县衙二堂。
“孙县令何时能到?”虽然武官的地位越来越不如文官,可锦衣卫不同于一般的武官,那抓人可以先斩后奏的。
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儿,随便找个罪名就能下了诏狱,死活就看运气了。
“牛大人,您稍等,喝杯热茶,我们老爷刚起床更衣,马上就到!”师爷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小心伺候道。
“哼!”
“来了,来了!”孙德才一路小跑过来,提溜青色的官袍直接就进了二堂。
“下官孙德才在,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本官姓牛,孙县令,昨晚大兴县衙役可曾抓过一个年轻人?”牛百户直接问道。
“抓人,没,没有……”
“老爷,您忘了,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师爷忙提醒道。
“啊,有,有……”孙德才又连忙改口,旋即脸色有些发白,怎么跟锦衣卫扯上关系了,这刘海真是把他坑惨了。
“到底有还是没有?”
“下官手下刘捕头倒是抓了一个年轻人,但不知道是否是您口中所说的人?”孙德才紧张道。
“这就是了,烦劳孙大人带我们去大牢!”牛百户不由分说道。
“牛大人,这不合规矩吧……”
“你们抓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朝廷的规矩?”牛百户怒瞪孙德才一眼道。
“这……”
“怎么,孙县令是不是要我们郭大人亲自发文,你才肯带我们去县衙大牢?”
“不,不,牛大人请,请!”
死囚牢房内,孟岩依旧平静如水的坐着。
忽然,传来一道开门声,漆黑的死囚牢房内顿时亮了起来,七八个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也就须臾之间,孟岩就看到了来人。
出了昨天晚上见到的老牢头老包之外,还有就是他见过多次面的牛百户,以及一个身穿七品绿色官袍的老头儿,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身体虚。
“孟大人,老牛来晚一步,让你受苦了!”牛百户一见孟岩,忙上前道。
“孟大人?”孙德才闻言,顿时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老爷,老爷,快来人了,老爷晕倒了……”师爷急了,连忙冲着外面呼救道。
“牛大人!”孟岩起身抱拳道。
“孟大人,奉杜镇抚之命,前来接孟大人出去!”牛百户小声道,“郭大人不便亲自出面,您如今已经是我南衙的试百户了!”
“这么快?”
“郭大人亲自出面关照,能不快吗?”牛百户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他虽然现在只是个试百户,但说不准哪天就成了他顶头上司了。
所以不能用现在的官衔对等交往。
“可知何人所为,北衙?”孟岩问道。
“目前看,是北衙干的,他们的手脚很干净,没能让我们抓住把柄!”牛百户道。
“牛大人,烦你禀告杜镇抚以及郭大人,我暂时还不想出去,如果我这么轻易的出去了,岂不是说我们南衙就这么轻易吞下这口气了?”孟岩道。
“这里可是死囚牢房,阴暗潮湿……”
“没关系,我也没打算长住,不过,我要是出去了,就没地儿说理去了,这事儿要不给我一个公道,不给我兄弟一个公道,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孟岩冷冷道。
“你有什么要求?”
“赔偿,道歉,该抓的抓,改判的判!”孟岩道。
“明白了,我这就回去禀告杜大人,不过这里是死囚牢房,你在这里实在是太委屈了,要不,转到外面的普通牢房?”
“不用了,这里挺好的,就我一个人!”
“好吧,既然孟大人坚持,那老牛我就先回去了!”牛百户无奈道,“这是南衙配发给你的锦衣卫腰牌,有了这个就能证明你的身份,没有人给对你乱来!”
“谢了,牛大人!”孟岩伸手接过腰牌。
腰牌是新打造的,上书:上直锦衣卫试百户孟岩,一共九个大字。
第五十七章:借力用力
东侦缉厂。
“孟岩被大兴县衙役投入大牢,消息可靠吗?”
“曹公公,我的人亲眼所见,此事还是他们内部人下的黑手。”报信人道。
“锦衣卫?”
“是的,那孟岩不是害的锦衣卫百户蓝斗下了大牢吗,说话间就要发配充军了,蓝斗是朝阳门千户马安的表侄子,这马安能不给报这个仇吗?”
“嗯,大兴县知道孟岩的身份吗?”
“应该不知道,知道了他们还有胆子干抓人,南衙哪位现在护着他,抓他,不等于是揪老虎尾巴,那是要咬死人的!”
“嗯,这对我们倒是一个机会,你这样……”
“明白,明白,公公妙计,这样一来,谁都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此事办好了,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可要是办砸了,你知道后果?”
“公公方心,就算事情败露了,也不会连累到您和东厂!”那蕃役点头哈腰道。
“去吧!”
大兴县大牢。
“唉哟,我的孟大人,您就出去吧,您这样,可让下官为难了……”孙德才哭着求孟岩离开牢房。
孟岩就是纹丝不动,对孙德才的哀求哭诉是一点儿都不予理睬,一副铁石心肠!
此等昏官,岂能就此便宜了他,要不是他的不作为和纵容,他的手下焉能跟恶势力勾结起来,欺压良善?
这亏是遇到他,天知道之前有多少无辜老百姓遭殃?
“老爷,咱先回去吧,牢房里阴暗潮湿,您的老风湿可禁受不住……”
“师爷,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孟大人还在这里,下官怎么能回去?”孙德才斥责道。
师爷心道,你都好话说尽了,人家还是不肯出去,你再求又有什么用?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倒霉,碰上了这么一个小煞星,他现在是铁定恨上了!
都是这刘捕头,要不是他,老爷焉能遭此大罪?
“老爷,您这么求孟大人没用,得让孟大人把气消了才行……”师爷提醒一声。
“对,对,师爷,你说的对,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孙德才连忙反应过来。
“老爷,咱是不是先出去把事儿办好了,再来请孟大人?”师爷打铁成热道。
“对,师爷,走!”
“孟大人,下官有些事情处理一下,马上来陪孟大人!”孙德才忙冲孟岩道。
“你们两个留下听后孟大人的差遣,不可怠慢!”
“是,大老爷!”
孟岩之所以不不愿意出去,除了因为心中对大兴县令的不满之外,还想证实自己的一个猜测!
有人在暗中针对他。
虽然他猜到是什么人,但总想证实一下,心里才有数,这得给对方机会。
如果自己深陷牢狱,失去了行动自由,消息被对方得知,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呢?
孟岩被抓走,这可急坏了张苞等人,不过随后郭月的到来,将张苞安抚住,不让他一时冲动干傻事儿。
“他自己不愿意出来?”郭怒接到牛百户的报告,有些惊讶。
“卑职想,孟大人应该是心中有气,那大兴县衙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这可是在天子驻地,首善之地,如果都像他们这样,王法何在?”牛百户道。
“这只是个案,想必不是寻常之事,那大兴县令是如何说的?”郭怒问道。
“大兴县令说,此事他并不知情,都是他手下的一个捕头擅自抓的人!”
“没有他平时的纵容,他一个小小的捕头敢随便抓人?”杜镇抚怒道,“我要在北衙,早就派人拘了这昏官了。”
“大人说的是,但卑职觉得,那大兴县令应该不知孟大人的身份,否则,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
“你拿上我的驾帖,去东城兵马司,让他们派人,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将昨天一干人犯拘捕!”郭怒命令道。
“卑职领命!”
“老爷,您这是……”
“借力用力,在朝中,对北衙看不顺眼的可不止我们一家!”郭怒微微一笑。
“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指挥使潭伦潭大人,当年马顺曾想栽害过他,是你出手拉了他一把,可以说,他恨马顺恨之入骨!”老达说道。
“这都是陈年旧事了,要不是看在潭伦为官还算正直的份上,我也不会拉他一把!”郭怒道。
“这倒也是,潭大人可是一直不领你的情!”
东城兵马司。
“罗大人,锦衣卫南衙来人了……”
“抓几个**混子,牛大人,这倒是我们兵马司的职责范围,不过,你们锦衣卫不也可以抓人吗,你们可没有我们规矩多?”罗刚奇怪的问道。
“实不相瞒,要抓的人在北衙的地面上,我们南衙进去诸多不便,所以才请罗大人走一趟!”
“好说,好说,但下官做不了主,得上报潭大人才行!”罗刚沉吟一下道。
“这个自然,但是要快,这几个人的罪行我们锦衣卫敢打包票!”牛百户道,“这一点罗兄大可放心。”
“你们南衙跟北衙不同,这我还是信得过的!”罗刚点了点头,“稍等,我去去就来!”
潭伦家住在西单牌楼,与郭府隔着两条街,因此平时多数在西城兵马司办公!
从东城到西城,骑马也得小半个时辰。
“罗兄,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
“宋兄,潭大人在吗?”
“在,你又不是不知道,潭大人出了上朝,生病,每天雷打不动的,西城的弟兄可算是苦了!”
“那你们不也是升职比别人快些?”罗刚笑道。
“不说了,我的巡街去了,回头,我请你喝酒?”
“好!”
“潭大人,今儿个上午,锦衣卫南衙的牛百户拿着郭怒的驾帖来找卑职,想请我兵马司出面拿几个人,我不敢做主,特来请示大人!”
“锦衣卫抓人,找我们干什么?”
“潭大人,事涉锦衣卫内南北衙之争,卑职觉得,咱们兵马司不宜搀和其中,免得引火烧身!”罗刚道。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拒绝他们?”潭伦问道。
“要是直接拒绝的话,恐怕伤了我们两家的关系,可若是拖着不给答复的话,也不好,卑职不知道如何处置,所以才来请示大人!”
“你这不是把难题推到本官的身上?”
“大人,锦衣卫南衙和北衙,那座庙门都比咱们兵马司的庙门大,虽说咱们不用怕他们,可咱们谁都不能轻易得罪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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