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升堂问案,孟岩并不是第一次,但是在这佛门法堂这个还是第一次。
“带人犯了因!”
了因和尚被两名锦衣卫押了进来。
“跪下!”
了因看了孟岩一眼,闭上了双眼,任由锦衣卫呵斥,他都没有任何下跪的动作。
“大胆了因,还不下跪!”
“了因是佛门中人,除了佛祖之外,不向任何人下跪。”了因缓缓说道。
“混账……”
“算了,你们下去吧!”孟岩一挥手命令道。
“了因,本官有一些问题。你可否为本官解惑?”孟岩从上面走了下来问道。
“孟施主想问什么,尽管问吧。”了因道。
“了因,你是什么时候到报恩寺出家?”
“贫僧是宣德元年来的报恩寺!”
“这么说你在报恩寺已经有二十年了?”
“嗯,整整二十年了!”
“你今年贵庚?”
“贫僧今年三十六岁!”
“记得这么清楚,一个出家人怎么会把自己的年龄记得这么清楚?”孟岩问道。
“一个人记得自己的年纪,这又什么不对?”
“对,但是你记得太清楚了,二十年前你才十六岁,本官很想知道,你为何出的家?”
“家里穷。没办法。活不下去了!”
“嗯,这是个理由。”孟岩道,“不过本官更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自宫的?”
自宫!
孟岩这一句话问出来。法堂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原本镇定自若的了因瞬间脸色变得惨白起来。这个秘密对他来说显然是太重了。
“孟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了因问道。
“是本官先问你的,你先回答本官这个问题。”孟岩说道。
“既然这个秘密被孟大人您发现了,贫僧也就不再隐瞒了。贫僧自幼家贫,兄弟多,吃不饱肚子,十岁那年,家乡闹饥荒,家里就想着把我卖给县里的大户人家,但我不愿意给人家当奴仆,我逃了出来,来到了京城,当时我年纪很小,什么都不懂,听人说,净身之后,就可以入宫做太监……”
“想要入宫做太监,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年那么多人自己净身想要入宫,可能有几个能进宫的呢?”
“孟大人说的不错,可惜当时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傻傻的就买了一把刀净身了,后来就跟孟大人说的,我因为自己净身,差点儿就死了,但是最后我还是活了下来,可是这样也错过了进宫的时间……”
“本官想问,那样的情况下,你一个小孩子,想要活下来概率很小,是不是有人帮了你?”
“孟大人真是厉害,不错,确实有一个好心人帮了我,不然我根本熬不过那段日子,也就没有今日的了因了!”
“那个人不但帮了你,但没有帮你进宫,而是在你养好身体后,安排你进了报恩寺出家,对不对?”
“出家是我自己的想法,并没有人安排。”了因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
“是吗,你知道这些本官都是能够查到的,你撒谎的话,本官随时都可以拆穿你的。”
“孟大人可以去查,贫僧除了隐瞒自己净身的秘密,从未撒过谎。”了因道。
“好,本官问你,报恩寺内其他僧众的行动自由都受到了限制,唯独你却出入自由,这是为何?”孟岩问道。
“贫僧是报恩寺的知客,很多香客都认识,如果贫僧不能够自由见客的话,那必然会被外界怀疑,所以他们才会让我出入自由,但却派人一直跟着我。”
“你见客的时候,也有人跟着你吗?”
“是的。”
“谁能证明?”
“这……”
“这个问题本官也知道你很难回答,下面一个问题,那日赤他们既然要逃走,为何要放火烧寺,这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贫僧猜想他们这么做一是泄愤,二可能是想利用救火来拖住孟大人对他们的追杀。”
“不错,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那日赤的撤退并不仓促,而且他们完全有时间带走何文东,可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么做?”孟岩继续问道。
“可能是忘了吧。”
“法堂下面的地牢,寺内有多少人知道?”孟岩追问一句。
是呀,这个地牢许多年未启用,就算是寺内的僧人,知道的也不多,了因确实是知情人之一。
“了因师弟,本座并未告诉你法堂法座下是地牢的入口,你是如何知道的?”了一方丈沉声问道。
“回禀方丈大师,师弟是在藏经阁中发现有关地牢的记载。”了因解释道。
“是这样。”
“藏经阁烧了没有?”
“没有,藏经阁完好无损!”
“你好,了因,你告诉本官,你在藏经阁的何本经书中发现地牢的记载?”
“这个,孟大人容我想想?”了因道。
一会儿后,了因道:“二楼第三排,第五个格子,有一本《报恩寺年考》,具体在那一页贫僧就记不太清楚了。”
“唐笑!”
“大人!”
“按照了因大师说的,去《藏经阁》把书取过来!”
“喏!”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唐笑真的取来一本《报恩寺年考》,翻看查验后,果然发现了有关法堂法座下面地牢入口的介绍。
了因没有撒谎,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个了因确实做足了功课,滴水不漏。
直觉告诉孟岩,这个了因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可一时间怎么才能找到确凿的证据,证实他心中的猜测和怀疑呢?
“二十年了,了因大师从来没离开过报恩寺吗?”
“贫僧身为知客僧,有很多杂务需要处理的,下山是很正常的事情。”
“孟大人,你到底在怀疑什么?”了一方丈问道,“了因师弟在报恩寺所作所为老衲和众僧有目共睹。”
“没有,有些事情必须弄清楚,这对大家都好,对不对?”孟岩微微一笑。
“曹大人!”
“孟大人,有什么吩咐?”曹文才上前一步,问道。
“那两具锦衣卫的尸体?”
“面目全非,全身刀伤都是故意的,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两个人,但应该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为何他们要划破那两名兄弟的脸?”孟岩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曹文才见过那两具尸体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咱们兄弟中,有人懂得验尸吗?”
“有道是有,不过死在昨晚的的战斗中了……”
“看来,只有我亲自来了。”孟岩说道。
“孟大人也懂的验尸?”
“会一点点!”
“来人,把两位锦衣卫兄弟的尸体抬过来!”孟岩一挥手,命令一声道。
“蔡先生,麻烦你填一下尸格。”
“是,公子爷。”蔡晋拿了尸格走了过来,准备记录。
“尸身衣服破损,疑为长刀所为,胸口刀伤一、二……一共有九处,致命伤是胸口左边第三根肋骨,刀口深约三指……,脸部伤口有六处,额头一处,左脸颊两处,右脸颊一处,伤痕一指,咦,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
“大人,怎么了?”
孟岩解开衣服,看到尸身下体的尸斑,伸手压了一下,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尸斑已经到了浸润期,很显然,这具尸体死亡时间至少有两天了,而两名锦衣卫死去的时间也就半天时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剥丝抽茧
“脚趾和手上的老茧,不对……”
“这两个人根本不是锦衣卫,这两个人根本就是附近的农夫,你们来看,他们的脚掌和手掌跟你们有什么不同?”孟岩厉声说道。
“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两具死尸居然不是锦衣卫。
“来人,马上去附近的村庄查抄,看最近三天有没有失踪的年轻人!”
“喏!”
“孟大人,你真的肯定这不是锦衣卫?”
“这两人的个头和身材确实跟咱们的两位兄弟的相似,但是,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握锄头的手跟那刀的手上的老茧是不一样的,还有,我们锦衣卫都是穿靴子的,而农夫则穿草鞋,而且还经常赤脚,你们脱下自己的靴子,跟这两个人比较一下就明白了!”孟岩很认真,很郑重的说道。
一名锦衣卫脱下靴子和袜子,凑过去对比了一下。
虽然锦衣卫练武,也算是粗人,练武之人注重下盘,因此脚掌比较宽大,但是两只脚掌的颜色有着天然之别,一个白白净净,而另一个则黝黑,上面还满是裂缝。
这是一双年轻人的脚,但是给人的感觉就跟一个六十岁的老人的双脚。
“孟大人,您真神了!”
“本官说过,只要我们的心足够细,就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孟岩点了点头。
“了因,可以跟本官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孟岩扭头再一次问了因道。
了因所有的镇定和伪装在这一瞬间全部坍塌下来。
“了因师弟。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了一方丈也惊呆了,这还是那个跟他一起在报恩寺生活了,二十年的了因师弟吗?
“方丈师兄,我……”
“了因师弟,你快说呀,你若是不说,老衲只有把你交给孟大人了。”了一方丈道。
“了因,你现在说出来,本官或许还可以算你自首,可以奏请朝廷从轻发落。但如果你如此冥顽不宁。那本官就只有对你用刑了!”孟岩冷喝一声。
“孟大人,这里是佛门之地,用刑的话不合适吧?”一名报恩寺僧人不由分说道。
“难道佛门对犯错的僧人就没有惩戒措施吗?”孟岩反问一声。
“孟大人,佛门对犯错的僧人是有惩戒措施。不过。你们俗世中的刑罚太过残酷了。所以,不适宜在佛门之地使用。”了一方丈说道。
“放心,方丈大师。本官不会让污血玷污这方外之地的。”孟岩承诺道。
“老衲替报恩寺全体僧众谢过孟大人了。”
“了因,你是逼本官对你用刑呢,还是自己主动说出来?”孟岩再一次发问。
“孟大人,既然你已经发现了,贫僧无话可说。”了因仿佛得到了解脱似的闭上了双眼。
“你真的不说?”
“贫僧真的无话可说,孟大人想知道什么,自己去调查就是了。”了因说道。
“大人,用刑吧,看来这和尚是不肯说话了。”唐笑建议道。
所有人都看着孟岩,等着他的决定。
“方丈大师,把了因交给本官,你觉得意下如何?”孟岩扭头过去,问了一方丈道。
“嗯,既然了因师弟不肯说出来,老衲再也没有理由维护他了!”了一方丈道。
“方丈师兄……”
“你们不必多说,如果了因真的是无辜的,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了一方丈道。
“方丈师兄说得对,了因师兄要真是没做过,何必怕他们,你说出来就是了!”
“了因师兄……”
“了因师叔,你就说出来吧!”
了因在报恩寺的人缘还不错,很多僧人都相信他是无辜的,周围僧人纷纷出口劝说他。
众人都在等了因的答案。
但是,众人的等待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深深的失望,因为了因站在那儿无动于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带下去吧。”孟岩挥了挥手,在佛门之地动用酷刑确实有些不妥,这个和尚也只能带回去再说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唐笑问道。
“报恩寺内一定有了因的帮手,他一个人是做不了这么多事情的,刚才守在法堂内的两名僧人呢?”孟岩问道。
“是法本和法悟,刚才还看到他们在的……”
“现在报恩寺已经封锁了,他们一定还在寺内,给本官搜!”孟岩命令道。
“喏!”
“蔡先生,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我留一队锦衣卫给你控制局面和救治伤员,剩下的人我全部带走!”孟岩命令道。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本官不甘心,一定要将那日赤给追回来!”孟岩道。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半天了,那日赤他们一定走远了,怎么追?”唐笑问道。
“不一定,那日赤他们现在是丧家之犬,肯定不敢走官道,而现在天寒地冻,如果走小路的话,势必会更加艰难,我们没有必要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追!”擅长追踪的周文才解释道。
“看来赛叔说的一定儿都不错。”
“孟大人过奖了!”周文才忙道,他本来还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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