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树铮是幸运的,有一个段祺瑞用双手时时护着他的脖子,很难想象如果段祺瑞失势,小徐在北洋政府的前景该是多么的让人担忧。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做了冯玉祥枪下的冤魂。
想到这里,吴孝良心又是一喜,既然连收复外蒙这么重大的历史事件都发生了改变,那么徐树铮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死,再看远一点,九一八事件是不是也可以不发生呢?
果真如此,这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吴孝良顿时兴奋起来,适才因为历史进程发生改变导致的无所适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吧,绥东军,该你出马了!
民国七年十月二十一日,北京各大报纸突然爆出徐树铮兵败外蒙的消息,举国上下一片哗然,愤怒的学生们纷纷冲上街头,请愿一战,这可大大出乎了国务总理段祺瑞的意料,原本是防着学生游行反对自己的,如今看学生们的架势竟然似乎在声援自己呢。其实,他在得到消息后甚至有些绝望,出卖津浦路一事早晚会曝光,如果没有一次像样的功绩,恐怕到时颜面扫地不说,甚至可能会落得个和当年袁大总统一般人人喊打的下场。
段祺瑞决定利用好这个机会,出了总理府走上街头,和学生们对话。
“总理,请允许我们拿起武器,为国家一战,为死去的同胞们报仇,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
有学生代表,见到总理亲自来为学生们打气,于是立刻发言请愿。他的请愿得到了学生们的热烈响应。
“为同胞报仇,夺回失地!”
呐喊口号声霎时间响成一片,段祺瑞点点头,暗叹口气,士气可用啊!他清了清嗓子,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伙安静,整个长街顿时静了下来。
“同学们,同学们,诸位的报国热情,让我很感动,也很欣慰,投笔从戎,你们让我想到了班定远!但是,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好化知识,将来为国家和民族贡献力量,而打仗是军人们的责任,虽然他们败了,但是,我还会派出我们北洋的精锐,在这里我向大家保证,北洋军不破外蒙绝不还师!”
“请问总理,您打算派谁去呢?”
段祺瑞的目光忽而变得深邃,凝望向东北方。
第272章 疑云初现
吴孝良带着起家的老班底第一师,连夜乘火车延东路西行,准备由满洲里进入外蒙。路过穆棱时,他并没有下车,镇守使陈秀岩早就在火车站等候多时,专列一靠站,他便领着心腹手下,登上了列车。
“忠武兄近来可好?”吴孝良全然没有大战前的紧张,而是笑呵呵的拉起了家常,他瞅瞅陈秀岩身后,有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军官,诧异道:“汉卿和怀瞳如何没跟了来?”
陈秀岩眨眨眼揶揄道:“原来是想见未来媳妇了,不巧的很,张雨亭前几日遣人来将这兄妹二人接了回去。实话实说,他们这一走,我立刻轻松了许多。”他一副很夸张的表情,“你是不知道,这张学良纯粹一个惹祸精,显示打了警察局长,然后又被宪兵队误会,居然还动了枪,还好没出人命!”说罢陈秀岩伸出右手做擦汗状。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但吴孝良却深知问题绝不紧紧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他不无忧虑的道:“修啊,穆棱的动作太慢了,要害部门一定要尽快掌握在自己手,须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原本还一副玩笑样子的陈秀岩听到吴孝良如此说,表情立刻变得凝重:“你道是我不想吗?穆棱镇守使名义上还是要受吉林督军辖制的,今年刚刚上任的督军张作相可是把穆棱盯得死死的啊,我身为镇守使,嫡系部队也不过一个团千余人,其余的高凤城残部已经被陆续换成了他的部队。区区一个宪兵队竟然有一个旅的配置,张系人马严防死守,当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陈秀岩在穆棱的处境比较艰难,吴孝良是有所耳闻的,但是却没料到,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张作相摆明了是要架空陈秀岩,这可严重违背了他当初为陈秀岩争取这个镇守使的初衷,只可惜,张作相乃是张作霖的大红人,以绥东军这点实力还是不宜与其叫板。
“唉!情势所迫,修兄须再忍耐一二!”
“忍,忍,忍。还要忍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陈秀岩终于还是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一通发泄之后,他压低了声音道:“最近奉军的动向诡异,小心他们抢了你收复外蒙的功劳!”
两个人密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汽笛再次拉响的时候,陈秀岩匆匆下车,没有回镇守使公署,而是去了城西的兵营。
专列继续延东路向西,时间过了半夜,突然一阵巨响,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给人感觉列车似乎马上要脱轨一样,与此同时,钢制轮毂因为刹车与铁轨间产生了剧烈的摩擦,声音尖厉,火星四溅。
吴孝良从梦被惊醒,他的第一反应是遇到地震了,但是随即反应过来,东北远离板块交接,地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果真不多时卫兵来报告:“大事不好了司令,咱们身后的铁轨被炸了!”
虽然意识到不是地震,但是听到有人炸铁轨的消息后,仍旧心有余悸,联想到上次去奉天时候的炸车案,显然这一次自己也躲过一劫,不过这次却是因为对方技艺不精,出现失误,否则……
吴孝良突然想到了孟恩远,被炸后的惨状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澹台继泽推门而入,声音透着慌张;“主座,咱们被偷袭了!”
“已经接到汇报,是火车后身的铁轨被炸,看来这明显是针对咱们的一次行动,不知澹台先生,有何见解啊?”
澹台继泽的心境显然没有吴孝良那么轻松,双眉紧锁,想也不想便低声道:“依我之见,不是日本人,便是……”
之后的话还没说出口,却是再度脸色大变。
“便……便是……张作相!”
他说出了连自己都大吃一惊的答案,张作相何许人也,乃是吉林督军,东路前半段正好经过吉林境内至滨江,如果当真是他想置主座于死地,那么前路还有数百公里,简直是防不胜防。
显然,吴孝良也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开始只单纯的认为此事定然与日本人有关,如今经澹台继泽提醒,也立刻反应过来,这件事不简单。不过看爆破手法,并不像日本人的杰作,甚至有很大可能是张作相的人干的,因为日本人来做这件事的话自己此刻应该已经埋在被炸的废墟之下了。
“命令司机,连夜前进,不要停留。”
吴孝良突然对卫兵下达了命令,然后转头又对澹台继泽道:“给修拍电报,告诉他我们在穆棱以西五十公里处被炸,人车无恙,命令他立即组织人手,将铁路修好,全军的物资千万不能耽搁了。”
澹台继泽领命而去,吴孝良却再一次陷入了不安之,如果不将东铁路的控制权掌握在手,那么绥东军的补给线随时都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切断,果真如此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被派出查探情况的士兵回到车上,整整十多米的路基被炸毁,搜索了附近的林子不见一个人影,看来行凶之人还是非常谨慎的,这也早在吴孝良的意料之。
东铁路延伸向黑洞洞的夜色深处,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大嘴将其吞噬,此地不宜久留,列车缓缓启动,加,汽笛嘶鸣。黎明时分,专列在珠河县城靠站,
绥东军此前早就派人沿途打过招呼,专列会在路沿线停车补给,但是珠河站的站长显然对专列的到来很是吃惊,因为是小站,所以煤水均无现成之准备,只能从就近仓库拨运。在被绥东军的第一师的校物资处长骂了个狗血淋头后,站长小声发着牢骚。
“他娘的,这不是坑老子呢吗?哪个混账王八蛋说他们来不了……”
话到一半突然站长突然没了声,一只手将嘴巴捂住,同时惊觉的望向四周,发现没有旁人后,才松下一口气。心道,自个如何便卷进这漩涡里?听说那吴孝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连老毛子和小鬼子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这不是猪油蒙了心,鬼催的吗?
想到这里,他立刻叫来了手下厉声吩咐道:“快,给老子告诉他们别耍花样,绥东军的专列,要换最好的煤……”
第273章 再次被炸
专列离开珠河县后,形势越发的诡异,澹台继泽在一旁不停的数落着好脾气的吴孝良。
“都说一军只主帅不可自蹈险地,可你这位绥东军的当家人却此次冲锋陷阵,以前的不说了,就说几夜这次炸车事件,如果不是咱们运气,恐怕你我都已经成了地下之鬼,绥东的大好局面也将因此付诸东流……”
澹台继泽话说的很重,就差指着吴孝良鼻子,说他和部下抢功劳了,却也是关心则乱,吴孝良的确有喜欢冲锋陷阵的毛病,凡遇战事必亲力亲为,得力干将反而留守根据地护住老巢。澹台继泽继续数落着:
“侥幸可一可二,却未必能再有,如果有人不希望绥东军进入外蒙,能在珠河县炸车,难道不能在滨江、阿城炸车吗?”
一言惊醒梦人,吴孝良额头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霍地站起身。
“先生所言极是,惊醒了我这个梦人啊,命令司机停车,咱们离开专列,徒步赶奔滨江,让那些山魈野鬼们傻等去吧。”
澹台继泽心得意,见到吴孝良居然听从了自己委婉的建议,又见他称赞自己,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司令,明鉴,此事宜早不宜迟!”
绥东专列停在了黑漆漆的密林,时间必须要快,因为途随便停车,尤其还是半夜是会造成两车追尾相撞的事故的。所以,命令下的急,绥东军下车集合的也急。以连为单位,第一师三个团的士兵被集合在林间空地上,这三个团只是先头部队,后续部队,将会在满洲里与其会和。
一刻钟后,专列又重新开动,渐渐加直奔滨江而去。虽然绥东军下了火车,但是为了不影响到东路干线的运输,所以,专列仍旧得继续开往滨江。
虽然只是十月底,东北山林间的夜风却硬的很,轻而易举就能吹透数层单一,但是由于绥东军这次准备极为充分,早料到会在外蒙耽搁到冬季,所以早就换了棉装,虽然在闷罐车里热的要死,但是此刻他们觉得司令强制大家换上冬装的决定简直太英明了。
除了对冬装一事大加庆幸的,还有人抱怨着。
“放着火车不坐,却要在这黑咕隆咚的林子里乱窜,喝西北风,不是没事找事嘛?”
“你知道个屁,看到之前铁轨炸成什么德行了吧?那是咱司令煞气重,连**都得延时爆炸,但是这煞气也不能此次都管用,所以咱司令为了大家伙的安全着想,只能命令咱们下车,选择更安全的徒步行进。”
“得了吧,还煞气,不就是小贼们手艺不精,错过了最佳的引爆时间……”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在这三个团吵的的沸沸扬扬,但在吴孝良的命令传遍全军之后,立刻都安静下来撒开两腿向西跑去,直奔滨江。
安全起见,部队并未远离开铁轨,而是在修铁轨留下的便道上跑步前进,天快朦朦亮时,行军队伍被拦了下来,不过拦他们的却不是人,而是满地散落的枕木与横七竖八的闷罐车厢!
第二师的士兵们,被眼前的惨况惊的面面相觑,都开始由衷的佩服司令的未卜先知。
“乖乖俺的娘,多亏司令让咱们下车……”
“谁说不是呢?要不可真就做了冤死鬼。”
“谁这么恨咱们?连着两次炸咱们的列车?”
有人煞有介事的答道:
“依我看,这么恨咱们绥东军的恐怕非小日本莫属,咱们抓了他们的少将,还打沉了他们的军舰……”
吴孝良面色凝重的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显然他想的远远要比士兵们复杂,就这件事来推测,背后肯定少不了洋人的影子,但是,想在国境内连续两次炸掉同一辆专列,如果没有当地铁路的合作,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此精准的判断出目标的。
北满的东铁路原本隶属于沙皇俄国,但是十月革命以后,沙俄在西伯利亚东部以及国的影响力日渐减少,虽然在法律上他们是东铁路的主人。但是;地方军阀政府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而东铁路局的头头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也纷纷与当地实权军阀相互勾结,如此几年下来,东路竟似收回国一般,国人的决定已经可以左右这条北满大动脉了。
在这种大背景的前提下,绥东专列在同一天两次被炸,其内幕就很耐人玩味了。在东北这片土地上,不但日本人恨吴孝良,俄国人也恨吴孝良,连国人自己恐怕都有恨不得吴孝良死而后快的。
澹台继泽在吴孝良身后,看着满地狼藉心暗道侥幸,否则此刻躺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