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好,还要治罪,放眼世界还有比这等更加可笑的事情吗?这个北洋还值得军人们为他卖命吗?
尹呈辅毕竟是旧式教育的精英,尽管吴孝良多次为其灌输过国家民族的概念,但是他骨子里仍旧深深的将北洋亦或是将吴孝良当做其赖以效命的目标,只是当北洋的作为一再令其失望之后,效忠的天平已经逐渐倾斜向吴孝良一方。
“北洋的作为当真让人寒心,依我看咱们便将这绥东好好经营,未必不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吴孝良立刻否定了尹呈辅的想法,“不可,咱们绥东的根子在北洋,如果失去了北洋的支持,咱们恐怕独木难支。第一,在法理这块土地仍旧属于俄国,**队在此地不过是强占,在大义上我们不占据制高点。第二,绥东地处东北一隅,偏僻少人,短时间内很难有所发展。第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致之、振之我们来绥东不是为了绥东军也不是为了我们个人,而是要为国家将失去的土地夺回来,留给后世一个完整的国。你们记住,这土地既不属于绥东军也不属于北洋政府,他是属于国,属于整个华民族的,我们想窃为己有,不可以。北洋政府想出卖他,同样也不可以!”
吴孝良三人最终也没商量出一个结果,绥东军只好按兵不动,而北洋政府对绥东军数月的所作所为竟然不闻也不问。日本人见好就收,反倒令段祺瑞在短期内成为了最大的赢家,钱能训无能去职,被逐出内阁,大总统徐世昌则再度被架空,连手仅有的盖印权力都被段祺瑞剥夺了去,成了庙宇里的木胎泥塑。
皖系在这次意外事件取得了全胜,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是,段祺瑞和徐树铮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出卖津浦路对于他们是一颗定时炸弹,虽然密约商定在欧战结束之前此事不宜公开,但是日本方面已经派员进驻天津,开始筹备津浦路的交接工作,到时候必然又将掀起轩然大波,他们又该如何处置呢?
徐树铮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第270章 外蒙事变
十月旬开始,位于西伯利亚东北部的海参崴就开始飘起了雪,今年冬天来的格外早,来自日本的消息让绥东军上下兴奋了好久,寺内内阁因为国内叛乱以及对外战败而彻底倒台,大正天皇更因此重病卧床不能理事,而由皇太子裕仁摄政。怪不得,日本遭遇如此搓着却没有什么动静,原来内部在搞政治斗争,看来段祺瑞交出津浦路没准是吃了哑巴亏。
吴孝良最忧心的还是仍旧搁浅在庙街海滩上的绥东号战列舰,如果被冻在海水里整整一个冬天,这艘战列舰恐怕将收到更大的损失,他已经组织了工作组,准备在海水封冻前将这艘对绥东军意义非凡的战舰简单修复后开到国内的造船厂去修复。
陈世英、张良佐以及彼得罗夫都对吴孝良的计划持保留态度,因为这样做等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日本人难堪,导致他们做出更加过激的行动,毕竟日本初一试探便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津浦路以及其附属地的租界权。尝到甜头的日本人难保不会故技重施。
无奈之下,吴孝良只好改变了计划,工作组的任务也做了相应调整,由修补打捞变成了保养维护,他们只需负责在海水封冻期将绥东舰的损害降到最低即可。
日本纵兵京津对纷乱不堪的华大地不过是在波澜起伏的海水里再投入一块巨石,虽然溅起了不小的浪花,却又很快被南北对峙的紧张形势所淹没,人们都选择性的无视了发生在首都重地的一次敌国入侵事件。包括海参崴上下军官都对这次事件看的极为平淡,这让一心激起士兵们爱国热忱的吴孝良大感无力,他发现比起效忠国家这些想法简单的士兵们更乐意效忠他这个少将司令。
陆军部一纸电报打破了吴孝良准备在海参崴猫冬的计划,徐树铮以陆军总长的名义命令吴孝良进京述职。对此,绥东军上下,均极力反对吴孝良南下进京。
“维万万不可南下,否则这一去你恐怕就回不来绥东了!”
说话的正是方其道,他是反对吴孝良进京述职的高级军官,最坚定的一个。第一,他怕吴孝良有去无回,这是有很大几率发生的。第二,这段日子以来他将在庙街建立起来的军事委员会制度大力推广到了第一师和第三师,其,第三师还算顺利,在绥东军的老底子第一师却遇到了相当大的抵制,各级军官们普遍对这种带有监军性质的政治工作都极为反感。
如果,在军队工作进行到最为关键的时刻,吴孝良这个绥东军的最高负责人离开海参崴,那么这项工作相信不久就会半途而废,所以他不能走,必须坐镇在海参崴。
不过,就在一纸令吴孝良进京述的职调令墨迹未干之时,另一个让吴孝良食不甘味的消息自吉林传来,蒙疆安抚使陈毅已经被外蒙方面驱逐出境,这意味着北洋政府运作蒙古撤治的计划已经失败。同时,外蒙一方单方面宣布恢复到“恰克图协定”之前的状态,继续号称“大蒙古国”,
据陈秀岩由穆棱送回的情报,蒙疆安抚使在外蒙遭遇的几次意外事件,均不是巧合,其间均有一个日本佐的身影。所以,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次外蒙撤治的失败,必然与日本人有着极大的关联。
接到陈秀岩关于日本人已经渗透到外蒙的信件时,吴孝良非常惊讶,他没想到这些东洋矮子的手居然伸的这么长,已经插到蒙古草原上去了。既然蒙古撤治一事在谈判桌上解决不了,那就诉诸武力吧。想到这里,吴孝良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蒙古的事情与绥东并无益处,我觉得这个冬天已经不宜再大动干戈……”
方其道不仅不赞同吴孝良南下北京述职,同时也反对绥东军插手外蒙事宜,在他看来这是一项虎口夺食的行为,第一个会觉得吃味的便是吴孝良的准老丈人,张作霖此人野心与抱负都不小,如今掌控了奉、吉、黑三省,内蒙和外蒙同时也被他视为自家后院,如果绥东军出兵干预,首先就得过了张作霖那一关,这又谈何容易?
最后的结果是军事委员会四名执委全部旗帜鲜明的反对出兵外蒙,但吴孝良还是不甘心,于是偷偷的给北京拍了电报,希望由北京陆军部下达命令,如此他出兵就会变的名正言顺。
尹呈辅得知此事后,不由得摇头笑道:“维他明明是一军之主,却非要搞这么一个自缚手脚的执行委员,到头来却是限制了自己。”
“也不尽然,军事委员会无疑加强了他对军队的控制,军事指挥官对直属部队的控制力被分散,这么老道的手段,真怀疑他是不是搞政治出身?不过这执行委员制却是我也看不明白了,反正他自己立的规矩,不能自相矛盾吧?”方其道说罢,哈哈大笑,听起来他似乎很希望看到吴孝良以之矛攻己之盾。
陆军部的回电十分干脆:不必出兵!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这让吴孝良大为失望,南下赴京一事也就这样耽搁下来。又过了几日,北京再次传来消息,徐树铮率褚其祥的第三旅已经星夜赶赴外蒙。
吴孝良彻底失望了,据他前世的记忆,徐树铮出兵后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就慑服了外蒙的王宫喇嘛们,并且迫使他们乖乖的宣布撤治,重新内附国。想到收复外蒙这么使人热血沸腾,激情澎湃的行动无法参与其,遗憾和失望的情绪交杂而生,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主座可是为了外蒙一事叹气?”
说话的正是物资调配处处长澹台继泽,这个活计他在阎锡山军也是做顺手了的,不过他一直认为是大财小用。澹台继泽自任真正所长的乃是各种复杂势力的纵横捭阖,所以他虽是世代商家出身,却不愿继承家业,最后也由阎锡山军跳槽到了吴孝良军,却没想到还是干起了锱铢必较的老本行。
这几日,澹台继泽见吴孝良为外蒙撤治一事闷闷不乐、心事重重,便暗下决心一定要积极表态支持他的行动,让吴孝良明白自己是站在他一方的。今日正赶上这个好机会,于是便将想法和盘托出。
“主座何不派李团长的骑兵团由东铁路直奔外蒙,与徐总长一南一北相互呼应,如此库伦便指日可下!到时这收复失地之功劳,主座便可稳占一半!”
岂知吴孝良却连连摆手摇头,“此事休要再提,徐总长辞去必然兵不血刃拿下外蒙,我们已经没有必要浪费钱财,去外蒙做公费旅游了。”
“公费旅游……什么是公费旅游?”
澹台继泽大感郁闷,马屁居然拍在了马腿上!
第271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
北京的报纸轰轰烈烈的报道了徐树铮亲率大军入外蒙的盛况,七十辆大卡车从永定门浩浩荡荡的开出,由南城绕了一圈向北而去。所有媒体都预测,这将是一次毫无悬念的出征,北洋军虽然不敌强大的日军,但是对付失去沙皇俄国保护的外蒙还是绰绰有余的。
吴孝良看着孙家钰由天津寄来的报纸,羡慕嫉妒恨的将报纸重重撂在桌上,他同样也认为这是一次毫无悬念的出征。原本在他的前世,徐树铮便兵不血刃的震慑住了哲布尊丹巴活佛与蒙古王公们,并且又派兵收复了西北部后来被俄国窃取的唐努乌梁海。正因为如此,前世里很多的热血小青年们都为当年这扬眉吐气的军事行动摇旗呐喊,纷纷叫好
蹊跷的是,半个月过去了,北京方面竟然没有丝毫关于徐树铮以及第三旅的消息。原本万众瞩目的一次军事行动,耀眼的光环开始褪色,渐渐的一种消极论调在绥东军流传蔓延开来:第三旅兵败,徐树铮逃往吉林一带。
吴孝良很快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并且对此嗤之以鼻,他认为有必要召开一次全体大会,改变这种谣言对绥东军产生的负面影响。只是,会议没等正式召开,一个惊天般的消息自外蒙传来,最先带回消息的是与外蒙与绥东之间跑商的老把式。
“北洋的兵败了,唉!那叫一个惨,被抓成一溜,全部被马刀活活斩了首,据说之所以用刀而不用枪是为了节省子弹。”
海参崴的酒馆,人头攒动,听到这个有老把式骇人听闻的醉话后,屋子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老把式甚至还神秘兮兮的小声嘀咕:“徐总长也差点被那些魔鬼抓住,长生天保佑他安全逃回北京……”
老把式一段话还没说完,便醉的昏睡过去,大家伙一片嘘声,自然都将这当成了跑商老把式的醉酒之言。可谁知道,越来越多的跑商把式共执一词,外蒙战败的信息终于引起了绥东军的重视。
这个信息首先被送到了方其道的案头,开始他也觉得十分可笑,堂堂北洋精锐如何会在外蒙战败,不过几天后,陈秀岩自穆棱发来了一封电报,密探已经准确探知,徐树铮兵败,大批溃兵逃入奉系地盘,但是张作霖似乎有意封锁消息,所以现在北洋政府还被蒙在骨子里。陈秀岩由于近水楼台的缘故,还是从奉系严密的封锁嗅到了蛛丝马迹。
吴孝良听了方其道的汇报后,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但是看到方其道一本正经的样子,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难道徐树铮真的败了吗?
方其道见吴孝良仍旧难以置信的样子,于是开始汇报他搜集的各种情报。
“除了跑商的把式以外,忠武兄送来的情报至关重要,这是经过他反复确认的,不会有错,种种迹象都清晰无误的表明,徐总长败了!”
吴孝良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并不是他不相信徐树铮败了,恰恰是他同样也认为徐树铮凶多吉少,才更使他的心里冰凉一片,徐树铮的战败意味着历史因为他的到来,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偏差,连如此重要的历史事件的结局都发生了逆转性的改变,原本毫无悬念稳操胜券的一场收复外蒙之战,竟然败了,并且似乎败得十分惨烈。
“怎么会败了?怎么会败了?”
吴孝良喃喃自问,方其道从未见过吴孝良如此失态的丢魂落魄,出言安慰道:
“维兄,这些毕竟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最终还要以北洋政府的官方声明为主。”
方其道的安慰苍白无力,最终等待的不过是北洋政府的正式确认,吴孝良对此心如明镜一般,他从初时得知历史发生改变的震惊逐渐的缓了过来,又开始担忧徐树铮的安危,这位对他亦师亦友的徐总长,尽管官声不佳,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名声远播全国,但是在吴孝良心,徐树铮这一世的本来面目颠覆了前世所留在脑子里的印象,他就是一个略带愤青的老热血青年,任何事情都如炮筒子一般直来直去,稍有不满便如火炮一般爆发。
但徐树铮是幸运的,有一个段祺瑞用双手时时护着他的脖子,很难想象如果段祺瑞失势,小徐在北洋政府的前景该是多么的让人担忧。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