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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男孩满面春风地走出来。
“她说行,她非常高兴帮忙,”瓦塔说。
“好,谢谢你。”
“她说等一等,一会就来,我要告诉头人。”
男孩告别匆匆而去,一会便消失在下面的草房后面了。马克仍然盯着男孩的去向出神,他感到心情很舒畅。他正按自己的方式行事,想到连笔记本和铅笔都没带不禁心里好笑。他不知道向这个女孩问些什么,而确实又有许多事情该问。他对她的道德,处理同男人的关系,以及昨晚吹嘘的勇敢很感好奇。在白天,没了卡瓦酒和棕榈汁的作用,她还会那么坦率吗?
他身后的那扇门吱吜打开,又嘭地关上,他应声转过身,她正向他走来。他吃了一惊,他已经完全忘了她的美貌,他也忘了土著妇女如何穿戴。她什么也没穿,没有遮盖,没有装饰,除了夺人心魄的短草裙在大腿根上拍打外,什么都没穿。见到她这个样子就像看到一个芭蕾舞演员在舞台上穿着短裙或高高张起的舞裙,上身没穿乳罩,下身未穿紧身裤一样。他拼命想不看她的双乳在走动时轻轻颤抖,但他无法摆脱。
“你好,”她说。“我不知道你们中谁在等我,现在看到了,是一个不相信我们的爱情的人。”
“这不是我昨晚所说的准确意思。”
“没什么两样,”她说。“我叔叔希望我回答你的问题。”
“如果你愿意的话,”马克生硬地说。
她耸了耸肩,显得很不在乎。“我对此不置可否我只想让叔叔高兴。”她的目光同马克相遇,她问道,“对我说的事你将如何处理?你将告诉许多美国人特呼拉对你讲的什么吗?”
“成千上万的人,他们将在我的——在海登博士的书中读到你,当书出版时,我将让拉斯马森船长捎一本给你。”
“别烦人,”她说。“我不能阅读。只有少数几个能读——鲍迪、曼奴,他是老师,某些学生——和汤姆,他有一大堆书。真是浪费,我认为学习阅读是浪费时问。”
马克想证实一下她是否是在取笑他,但她的表情是真诚的,他准备捍卫学文化和全国读书周。“我不能说我——”
“如果你读给自己听,就像同自己做爱,”她继续说。“它使你避免了与他人交谈或听人说话。真有趣——你想同我交谈,听我说话?”
“我就是为此而来。”
“我今天没有这么多时问。往后,如果我兴趣来了,会拿出更多的时问。”她朝石壁间隙的天空望去,用手遮住阳光。“在太阳地里太热了。你看上去像条正在火上的烤鱼。”
“我觉得也是如此。”
“那就脱掉你的衣服,你会感到舒服些。”
“好吧。”
“不要紧,”她说。“我知道你不会脱,汤姆给我讲过美国人。”
马克对她,对他们产生了一股怒气。“他讲过什么?”
她又耸了耸肩膀。“这不重要——来吧,我们到凉快点的地方去。”
她转向左面,抢先走上草房间一条凹下的走道,同那个场地平行走着,直到他们走向共济社棚屋后面相当一段距离。此外,道路蜿蜒进入山中,特呼拉一直走在前面,向上爬,而马克跟在她的脚下。有两次她爬过伸出的岩石,草裙高高撩起,马克清楚地看到她的裸露的大腿根的双曲线。尽管几分钟前她还激怒过他,他还是又一次发现她正是自己所寻求的目标。
他们已经爬到了这个高坡的顶点,紧靠走道不远是一条绿树葱郁的山谷,厚厚的绿草地环绕着面包树,面包树阔大的树叶形成了一个绿色伞盖。
“就这儿,”特呼拉说。
她走向最大的那棵树的树干,坐到了草地上,盘腿坐着。马克学着她,同她对面而坐,怎么也分散不了对她的半裸体的注意力。
“向我提问吧,”她严肃地说。
“对你坦白地说,我没有——没有什么正式问题。当我了解了更多的东西后,我会有许多事情要问你。今天,我只是想同你熟悉一下,偶而谈点什么。”
“你说吧,我侧耳细听。”她抬头盯住面包树的宽大叶片。
马克大为吃惊,她不是在鲍迪草房中宴会上那个快乐开放的人物了,他对她的个性转变感到迷惑不解。马克明白,如果他不立即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的关系将是短暂的。“特呼拉,”他说,“我发现同你谈话很困难,你看起来存心不友好,你为什么这么充满敌意?”
这使她的视线一下子低下去,她对他有了些尊敬。“我感到你对我们没有同情心,”她说。“我发觉你对我们的一切事情都不赞同。”
他的洞察力赢得了她的尊敬,而她对他从未表白过的内心态度的洞察力也赢得了他的尊敬。直到此刻,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个简单无知的裸体荡女,一个随使使用的性器具,只此而已。但事实远非如此,远非如此,她会是一个有价值的对手。
“在这个问题上你错了,”他小心地说。“很抱歉我给你留下这么个印象。我已经累坏了,昨晚又喝醉了酒,火气太盛。当然,你们的文化对我来说很奇特,我们的对你也是一样。然而,我来这儿不是要改变这儿的文化,或者改变你,或者来发表评判,我来这儿是学习——就这些——学习。如果你稍微给我个机会,你会发现我还是能合得来的。”
她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我比较喜欢你了。”
马克感到心口上压紧了的弹簧松开了,烦恼大减。他在口袋里掏他的细雪茄,汗水把烟都弄湿了。他想:“语言,语言,语言,”哈姆雷特在第三幕第二场戏中对波洛纽斯这么说的。他想:没有任何男性武器,任何体格,任何技巧,任何别的东西能像语言那样轻而易举和彻底地吸引一位女性。他已经刚刚证明了这一点,他从今以后必须牢记在心。
“我很高兴,”他说,“因为我想要你喜欢我,不仅仅要你帮助我工作,说实话,只是因为我想被你喜欢。”
“如果你富于同情心,就会受到欢迎。”
“我现在就富于同情心,而且将来也会,”他许诺着,不知道下面再说什么。他举着湿雪茄,“我抽烟你不介意吧?”
“抽吧。我们已经习惯了。老赖特将这个习惯带到这儿。我们这儿的男人种非法烟草,用香蕉叶卷起来吸。我喜欢大多数烟斗,汤姆·考特尼有一只烟斗。”
他有了一个最好的提问机会,随即响应。“这个考特尼,”他说,“他对我仍然是个谜。什么东西使他到这儿来的?”
“你问他去吧,”她说。“汤姆说他自己,特呼拉说她自己。”
“可是你昨晚随便地讲到他,”
“不是讲到他,而是讲到我们。这不同。”
“我印象很深,对你那样讲到你们——你们的——”
“我们的爱情?”
“对,是的。如果你不在乎我提问,继续的时间长?”
“两年,”特呼拉应声说。“那是我的生活中的两年。”
他考虑了一下头脑在想什么,决定试一下她的直率程度。“我记得你昨晚说过别的东西。你说考特尼有长处,但在爱情上不怎么样。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开初对我并不快活。他有力气但没——没有——”她按住眉头,寻找合适的词句来表达,终于找到了。“有力气但没有技巧。你懂吧?在这儿,爱情始终热烈洋溢,从赠头一件礼物花冠,到跳舞,到接触,到全裸拥抱。是自然,那么自然,那么简单。并且,因为拥抱已经教过和实践过,成了一种艺术,是很妙的——同跳舞一起进行——男人在你的怀抱里摇动,而你,女人,随意地用胸、臀和腿同他一起舞蹈——一次拥抱中有许多姿势,不是一种,而是许多。”
在她说话的过程中,马克感到闷热,他知道不可能是太阳的原因。在体内有一种振颤,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冲动。他已经不再看她的眼睛,假装——假装全都明白,点着头像是有学问的人在故作听人讲话的姿态——眼睛盯往她的后面,从她的肩头上望去。可是,在他目光的边缘里,她抖动的乳房却对准了他,他不知道自己能忍耐多久。他嚼着雪茄,又集中注意力来听她讲话。
“可汤姆就不同,”她这样说。“他使爱的拥抱看上去那么重要,就像是生活之外的某种事情。他使我感到因为给我的爱像是欠了我某种东西。而且,他总是太尽力了。他有力气,但所需要的不仅是力气。美国人没有人教他们性爱,他这样告诉我,他们是在实际中学到的,他们凭直觉行事。这是错误的,我这样告诉他,这是一种必须学而知之的东西,是一种艺术,凭直觉是不够的。他只是用一种方法行事,或许两种方法,这也是不对的。他会做一些傻事,如用他的嘴唇压在我的嘴唇上、摸我的奶,或者别的我们从来不干的无用的傻事。欲望便是充分的准备,一旦拥抱,舞蹈便是一切。”她停了停,在回忆着什么,然后说,“他已经学会了我们爱的方式,这已经帮他很好地渡过余生。”
马克乘机深入一步探测考特尼学到什么和经历了什么。他力图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你是说他最后学会满足你——我是说从体力上满足你。”
特呼拉拼命摇着头。“不,不,不,这不是主要的。在三海妖岛上,所有女人都很容易给予和奉献,这是因为在孩提时代已经作了某些身体上的准备。主要问题不在体力上的满足,而在于汤姆学会更加自然,更加放松,就像我们大多数一样。他懂得了当你爱一个女人,你不欠她任何东西,你并没犯什么错或者违反什么禁忌,只是在照高尚情操所要求的去行事。”
现在,他聆听了她的高论,马克猜度着他能让她走多远,他得抓住时机。“特呼拉,你似乎暗示过在考特尼之前还有某些男人,很多吗?”
“我没有数他们。难道有人数他吃过多少面包果或游泳或跳舞的次数吗?”
马克眨了眨眼,心里想:金西博士从她那儿回来后肯定难以动笔写什么,查普曼博士也根本写不出什么报告,海妖岛在受压抑的爱情方面不会提供出任何统计资料。然而,马克对自己说,他不是个统计学者,情况会好些。通过观察特呼拉,他看到了她的青春和活力,感觉到某种没有用过的品质、那种同她认识过无数男人所有的与此相矛盾的品质。他不得不相信他没有看错她。
“特呼拉,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同男人性交的?”
“体肤之爱?”
“对,我猜你们是这样称呼的。”
她毫不迟疑。“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年龄干那事。就是16岁。那些想干这个的人可以继续到学校去学习别的课程,直到18岁,但到16岁,已经学到了所有做爱的知识。到这时,这件事就向他们说白,并做表演。成年前的最后一步便即将迈出。”
“迈出?我明白了。换句话说,16岁以后没有处女。”
“处女?”特呼拉真是大吃一惊。“16岁后做处女是一种耻辱,这肯定是下面有某种疾病,正如有的人上面有病,例如脑袋有毛病一样。一个女孩如果是处女,她就长不大,成不了一个女人,她将永远是女孩,男人们将瞧不起她。”
马克想到了他在雷诺学院的朋友们,以及他在洛杉矶的朋友们,他们会多么赏识这些材料。他的思绪跳过加利福尼亚,到了纽约,到了两者之间的整个国家,将会有多少读者赏识他所报告的每一个字。一夜之间,他可能变成——然后,他冷静地戳破了幻想的气泡,知道他用这些材料什么也变不成。因为玛蒂通过别的来源也将拥有这些材料,而且她将第一个向全国披露这些材料,她将成为中心,他将依然如故,是她的助手,应声虫,她影子里的人物。
那么,没有什么指望了。可在吸引读者价值之外,还存在着引起他个人兴趣的因素。“特呼拉,你16岁时发生了什么?”
“例行仪式,”她说。“我被带到圣堂。婚姻主事会的一个老妇为我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