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复兴会控制的枝江县和大明朝其他地方的关系而言。复兴会更像一个向大明朝倾销工业品,吸取大明朝身体上的血液以壮大自身的势力。
复兴会不断的向湖广地区和湖广周边省份,倾销价格低廉的机织棉布,倾销低价铁器,销售卷烟,销售低价盐,销售纸张、书籍等等。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作为工业国的复兴会,向作为落后农业国的大明朝进行经济掠夺。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
不过,对于复兴会和大明朝实际关系的现实,绝大多数的复兴会会员们还不能够明确的认识。他们现在还缺乏把自己完全**于大明朝,把复兴会和大明朝的关系完全割裂,彻底的站在复兴会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能力。
面对这种状况,已经在明朝末年呆了两年,带着一帮刚刚完成扫盲和正在进行扫盲的明代古人,艰苦卓绝的建立起一套现代社会八十年代乡镇企业水平的工业基地,确定了来回使用时空门穿越可以改造生理状况的王书辉,不再像他刚刚穿越到这个时空的时候那样,着急上火了。
经过了农村调查、实际带兵,对于自己的能力,对于复兴会和复兴军的实际情况,已经完全了解了的王书辉,决定不再使用揠苗助长、灌鸭填鸭的方式来对待复兴会会员。他重新把自己确定到了一个教师,一个教育者,一个领路人的位置上。他已经决定,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实现自己的目标。
所以,在回到总部后召开的复兴会扩大会议上,听到复兴会员们的很多粗浅、盲目、错误、混乱、不科学的观点和想法,王书辉并没有立即勃然大怒,连喊带骂的纠正大家的想法,并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大家。而是像一个有耐心有办法的好老师一样,静静的听着大家的想法,记录大家的想法,并对每个发言者的水平和能力进行着细致的评估。
直到前秀才,前矿奴,现在的复兴会军第二营的总教导顾国樟的发言的时候,王书辉才感到精神一振。
他很想听听这个读书人出身的原统治阶级的一员,会说出什么不同的观点来。
顾国樟明显的感到了王书辉的关注,他没有直接回答贾三强的质问,反倒是极有气势的扫视了一下会场中所有的人,等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之后,他才说道:“首先,我要说一个问题。我们复兴会从建立到现在,也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师尊制定了这么多的制度,有些制度我们坚持的很好,有些制度我们就坚持的很不好。”
“比如说会议秩序的问题,‘按顺序发言,每场会议中每个人的发言都要有明确的记录’,就单说这一点,我们就没坚持好。现在正在召开的扩大会议就是这种情况。”
说完了这话,他指着坐在王书辉身后的书记处的书记们问道,“从半个小时前开始开会,有多少人发言,大家都说了什么,你们书记处记清楚了么?”
书记处这次出席会议的是四个人,参加会议的复兴会常委会、四大委员会和复兴军主要干部等各部门的负责人,总共有四十多人。除了一开场的时候,情报中心介绍情况的时候还比较有秩序之外,之后的情况就是一片混乱的状况。书记处的人根本就没办法记清楚这么多人的话。自然而然的,面对顾国樟的质问,书记处的四个书记员都无言以对。
顾国樟第一次参加高层会议,就表现的这么咄咄逼人,真的给很多复兴会员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一时间大家心里既有忘记会议制度的羞愧感,又有被直接揭露的恼羞成怒。可是,面对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家的王书辉,大家一句反驳的话,一句讲资格论资历的怪话也不敢说。
顾国樟没有就这么完事儿。他继续说道,“会议秩序失去控制,负责监督会场纪律的纪律委员,为什么不立即整理会场秩序!”
“书记处没有提醒大家,纪律委员没有整理秩序,我首先要求书记处和纪律委员立即就自己的工作失误进行检讨!”
顾国樟这种坚持制度,直斥错误的作为,真的让王书辉刮目相看。他给了王书辉一种在现代社会当大学老师的时候,见过的那种,有原则,坚持原则的优秀班级干部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很好!顾国樟同学说的很好!”
既然师尊已经说顾国樟同学“很好,说的很好了”,哪怕心里头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委屈,一直在复兴会的各个部门毫无存在感的书记员和纪律委员,都不得不立即在大家面前进行了检讨。
书记处主任和纪律委员会主任一边检讨的同时,心里一边发着狠,“等到以后的会议里面,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
到底复兴会是个先进的,年轻的组织。这些年轻人心里,悔恨和改正的想法才是主要的。倒是没什么人把顾国樟的行为看成是个人矛盾的。
第123章应该的平静和不应该的平静4
王书辉在书记处和纪律委员会作完检讨之后,严厉的要求书记处和纪律委员会,要严格的贯彻自己的工作职责,并要求他们,对部门内部进行全面的自检自纠。
他对所有参见会议的复兴会员说到,“你们现在看到溃兵溃匪肆虐群众感到痛心。那么为什么那些人被叫做溃兵溃匪,你们想过没有?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他们失去了组织,没有了纪律。”
“我总是说复兴会是先进的组织,我们和别人是完全不同的,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我们复兴会的会员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先进的人。”
“有纪律,这不仅仅说你们在工作里要坚持纪律,更是说你们要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要坚持纪律。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拿你们就和那些溃兵溃匪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东西,都是一丘之貉!”
“顾国樟同学说的很好,给顾国樟同学记一次表彰,评级加五分。其他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全部记一次大过。在下次的评比和评级中减五分!”
不理会大家肉痛的表情,王书辉再整理了会场秩序之后,让顾国樟继续发言。
顾国樟表现的也非常好,他没有因为意外而来的嘉奖而激动,也没有因为个别同志的怒目而视而畏缩,他平平静静的继续发言到:“同志们对于溃兵溃匪对群众的伤害而感到着急,感到生气,这个情感我是能够理解的。我自己也和大家一样,对这种状况刚到着急,感到生气。”
不理会个别人不屑的呲笑声,他继续说道:“虽然我能理解大家的情绪,可是我们复兴会的工作不是根据大家的情绪进行的。前段时间的师尊组织我们学习了《孙子兵法》。《孙子兵法》里面说了,‘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师尊已经给大家解释过了。这话是说,在作战的过程中,军事行动必须要有明确的目标和目的。不能因为统治者的愤怒,不能因为领军者的情绪,而贸然发动作战。情绪是很快就会改变的,但是无论是组织还是国家,一旦灭亡了就很难恢复过来。更主要的是,士兵们的生命一旦失去了,那就彻底的没办法挽回了。”
一听是师尊亲口说的话,更主要的是因为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听完了顾国樟的话,很多刚刚情绪激动的复兴会员们,立即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顾国樟看到大家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他就继续开口说道:“在这次詹家寨和荆州卫对我们复兴会的进攻中,我们复兴会,我们复兴会下属的基都村的表现,难道不够好么。对于我们复兴会来说,敌人的水平这么差,敌人的战斗力这么的低。我们复兴会和基地村在敌人的进攻中分毫无损,这个局面难到不好么,难道不是大好么!”
顾国樟这段话都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原本对于官军进攻感到紧张的人,现在也觉得非常的滑稽。想想也是,自己如临大敌的敌人原来是个纸老虎。这怎么也都是很可笑,很滑稽,同时也很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听了顾国樟的话,会场上响起了一片笑声。
顾国樟在大家笑完了之后继续说道,“回到我们目前面对的情势上来说,我觉得,首先要确认的,是在这次事件中,都有哪些主要方面。”
“我认为可以大体的总结为五个方面。第一,就是我们复兴会方面。第二,是詹家寨和荆州卫。第三,是已经变成溃兵溃匪的詹家寨和荆州卫联军。第四,是遭受兵灾的周边村镇的百姓。第五,是马上就要面对这一事件的荆州官府方面。”
“在这五个方面中,我们复兴会和詹家寨、荆州卫是一对矛盾。”
“无论是官匪联军进攻我们之前,还是官匪联军变成溃兵溃匪之后。无论是苗伟常和包慧赞死掉之前,还是在苗伟常和包慧赞死掉之后。我们和他们之间的矛盾都没有改变。”
“其次,就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溃兵溃匪和周边村镇的百姓之间,是另外一个矛盾。”
“再次,溃兵溃匪和现在还不知道消息,表现的比较迟钝的荆州方面的官府之间,也是一个矛盾。”
“最后,我们复兴会和荆州地区的官府之间,还是一个矛盾。”
“我们复兴会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要解决这个局面,就必须要把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和矛盾的次要方面搞清楚。”
“我们现在开会,不是要说溃兵溃匪有多坏,溃兵溃匪给百姓们带来了多大的伤害的。溃兵溃匪就是坏的,溃兵溃匪给百姓带来伤害了,这是现实问题。大家讨论不讨论,都不会改变这个现实问题。怎么解决问题才是主要的。”
哲学这个东西,往往看起来没什么用处。但是在实际生活中,科学先进的哲学知识,就是能够让人拨开迷雾看清真相的。
王书辉听了顾国樟的发言,心里面感到相当的欣慰。看来自己费劲巴力的教给大家辩证唯物主义知识,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顾国樟这番话,不就是对“矛盾的观点”最直接最正确的应用么。
顾国樟的发言不仅使王书辉“老怀甚慰”,而且也一下子把参加会议的复兴会员们从丛丛迷雾中拉了出来。他的发言清楚的把事件的脉络,清晰的解释了清楚。现在大家都开始思考起哪个才是主要矛盾,哪个才是矛盾的主要方面了。
王书辉不准备继续浪费时间,能够在一次会议中发现一个明白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对顾国樟说道,“国樟同学不要有顾虑,会议就是要讨论的,你把你的想法讲一讲。”
得到了师尊的肯定,顾国樟还是很高兴的。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认为,从我们复兴会的立场来说,从我们复兴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来说,现在溃兵溃匪和周边村镇的百姓之间的矛盾,才是事件的主要矛盾。我们复兴会现在要解决的也是这个矛盾。”
刚刚觉得顾国樟说话很高明的人,现在又开始撇嘴了。确实,如果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结论的话,大家早就已经表明了这个观点了。
顾国樟没有理会别人的态度,他继续说道:“弄清楚溃兵溃匪和周边村镇的百姓之间的矛盾,才是事件的主要矛盾,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要说的,是我们怎么解决这个矛盾。”
“刚才绝大多数同志都在说,直接派兵抓捕这些溃兵溃匪。我不同意这个观点。部队参谋部门的人已经说了,做到这一点不难,难的是溃兵溃匪是不断流动的,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不现实。”
“所以,我的观点就是,我们必须搞清楚,为什么周边非基地村的村镇就会遭到兵灾,为什么我们复兴会的基地村,就没有遭到兵灾。”
“我认为,只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就能找到到解决溃兵溃匪和周边村镇的百姓之间的矛盾的办法了。”
你还真别说,别说是参加会议的复兴会会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是王书辉本人,都没从这个方面想过。
王书辉想的是,利用溃兵溃匪的作乱,推动复兴会势力的发展。他首先想的是发展复兴会的势力,之后才想到了利用溃兵溃匪这个办法。也就是说,王书辉认为,扩张复兴会的势力是目的,解决溃兵溃匪是手段。
而顾国樟和想法正好和他倒过来。顾国樟想的是,要利用建立基地村的办法,解决溃兵溃匪。也就是说,解决溃兵溃匪是目的,建立基地村是手段。
王书辉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才突然间恍然大悟。归根结底,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把这个时代的人当成是自己人。自己是怀着一种功利性的想法在做事情。而顾国樟才是实实在在的这个时代的人,他是从自身出发,怀着一种复兴会的理想在做事情。
想到这一点,王书辉不仅感到有些惭愧。跟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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