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俨然猜到了所有的事情并没有表面看着那么简单,隐隐约约猜出了个中三昧。
倏地,他对那亲兵吩咐道:“通知下去,让张九斤和王八斤二人率府内亲兵,在侯府大门口外列阵。若这些衙差敢擅进侯府一步,统统给老子射杀,管他天王老子是谁。”
而后他对柴令文轻轻一摆手,冷静地说道:“别急,天还没塌下来。小小大理寺的一个官员带着十几个衙役就想拿我?哼,他们还不配!令文,走,随我会会这般不速之客先。”
有了郭业冷静从容的应对,亲兵已经从惊惶中走出,脚步匆匆地先返出了书房。
随后,郭业带着柴令文一起出了书房,朝着侯府大门口的方向缓缓走出去。
柴令文步履踉跄,倒是郭业,随着心中的脉络渐渐清晰,随着脑海中的疑团缓缓揭开,整个人变得越发气定神闲了起来。
……
……
此时,益州侯府大门处,已是剑拔弩张,气氛极为紧张。
张九斤和王八斤两人率领着五十名侯府亲兵,列成了一个左右双翼的扇形阵。
其中,左右两翼各有二十名亲兵,屈膝半蹲在地,挽弓搭箭,弓弦已然拉得半圆,随时都能疾射而出。
中间十名亲兵,各自拿着横刀牌盾,堵住了通往侯府门口的唯一通道。
五十名亲兵列出扇形阵,虎视眈眈地看着眼前的十数名衙差,愣是震慑得对方不敢擅自向前一步。
只见躲在一众衙差身后的一名绿袍官员跳脚骂道:“本官奉命捉拿郭业回大理寺问话,你们却拦路截住本官进府,你……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造你娘的反!”
王八斤在扇形阵后抽出横刀遥指叫阵道:“要想拿我家侯爷?真是吃了你娘的豹子胆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下令儿郎们将你射成刺猬?”
张九斤亦是紧凑地附和道:“我家侯爷有令,擅闯侯府者,统统射杀!儿郎们,准备!”
哗啦~
十名刀盾兵同时举起盾牌,向前逼近一步。
喀喀喀……
这是左右两翼四十名亲兵将拉得半圆的弓弦再次拉得圆满,只要扣着箭矢的手指一松,箭簇随时都能疾射而出。
一触即发。
轰~
十数名衙役在长安城里享福安逸惯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抱头鼠窜连连又退了五六步,气得那个大理寺官员躲在人群中哇哇大叫,痛骂随行而来的衙差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
在他骂骂咧咧之时,郭业适时出现在了侯府门口,他居高临下地扫视了眼府门台阶下大理寺的这帮乌合之众,脸上现出鄙夷之色,径直问道:“是谁要拿本侯啊?站出来,别藏头匿尾的。”
一见郭业这个正主儿出来,那名大理寺的绿袍官员壮着胆挤出了衙差队伍,双手叉腰声色俱厉喊道:“郭业,你大胆,竟敢纵容府内私兵阻挠大理寺办差。”
郭业看了眼对方,面孔陌生,绿袍官衣,一看就是在大理寺里打酱油的角色,撑死一个七品的刑曹官员。
随即,目光凛冽地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在本侯面前大呼小叫,别说我没警告你,若再不好好说些人话,被射成刺猬可没处说理去。”
说着,他猛地高高举起右臂,貌似要准备下令儿郎们射箭。
这下那绿袍官员当真吓到了,噌的一下如田间地鼠般飞快地窜进了衙差中,陇西郭业的凶名他可是早有耳闻。
他躲在人群中战战兢兢地喊道:“益州侯莫要冲动啊,在下大理寺刑曹佐官司马南,奉大理寺正卿长孙大人之命,前来缉拿你回大理寺问话。”
刑曹佐官司马南?
这是什么狗玩意?郭业表示没听过。
不过他是听出来了,感情儿是奉了长孙无忌之命来捉拿自己回大理寺啊。
但是,他还是要验证一番心中的揣测,继而问道:“本侯并未犯什么案子,凭什么大理寺要来拿我问话?”
獐头鼠目的刑曹佐官司马南不敢出来与郭业面对面喊话,只得继续躲在人群中叫道:“长孙大人说了,此次永安村皇陵倒塌事件中,礼部右侍郎赵飞轩与霍国公柴绍暗中勾结,以次充好,两人皆是主犯。至于益州侯你,不仅与赵飞轩有连襟的关系,还与霍国公是翁婿关系。所以,大理寺有理由相信益州侯你也牵涉此案中,不排除你有从犯的嫌疑。因此,长孙大人特派下官过来将你拿回大理寺问话。”
说到这儿,司马南稍稍停顿了一下,说道:“而且长孙大人说了,你身为皇陵督造司副使,对于此次皇陵倒塌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再者,与你一样兼着皇陵督造司的礼部尚书崔鹤年崔大人向大理寺举报,您与赵飞轩不仅是连襟,而且还过从甚密,暗中勾结在督造皇陵中中饱私囊。益州侯,你现在还想再说些什么吗?”
“我去你马戈壁!”
郭业破口大骂,完全失去了刚才的那份冷静。
赵飞轩……崔鹤年……长孙无忌……
郭业暗暗数过这几个人的名字,心中骂翻了天,这帮狗日的,果真是一环扣一环,看来这张看不见触手的大网早就编织好了,而且就是针对老子啊。
至于岳父柴绍,完全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长孙无忌、崔鹤年他们明显就是针对自己,而柴绍却成了躺地中枪的冤枉鬼,明显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郭业这时也终于明白,这些人一直都处心积虑地想置自己于死地,始终未曾放弃过。
好,很好!
郭业心中尽是冷冷寒意,难道高士廉和赵明德都是长孙无忌和崔鹤年他们为了将事情闹大,有意舍弃的?
狠,真狠啊!
突然,郭业冲司马南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马南,回去告诉长孙无忌,正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别妄想拿这些虚头八脑的说词来对付老子。办案讲究的是证据,知道吗?他不是说我与赵飞轩暗中勾结吗?那好,那就等赵飞轩押解回长安后,你们再来拿我吧。还有——”
郭业指了指身上的冕服,喝骂道:“我乃陛下钦封的大唐益州开国侯,你别拿个鸡毛当令箭,你司马南在本侯眼中狗屁不是。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又想拿我进大理寺的话,回去跟长孙无忌再说一声,让他去宗正寺卿李道宗那儿请来皇上的谕旨,不然的话——
谁敢拿我?”
唰唰唰~
王八斤与张九斤齐齐冲手底儿郎单手一挥,齐声喝道:
“谁敢拿我家侯爷?”
“刀盾兵,向前三步,驱敌!”
“弓箭兵,准备放箭,护主!”
第904章积极应对
司马南只是大理寺一个小小的刑曹佐官,他也只是奉了长孙无忌之命来办事儿,纯属拿着鸡毛当令箭,过来益州侯府打酱油的小角色。
正如郭业所说,一没真凭实据,二没皇帝谕旨,谁敢拿他?
司马南面对着郭业如此强硬激烈的手段,心想郭业这个混不吝的东西可真敢下令放箭啊,犯不着为了长孙大人办差事丢了性命吧?奶奶的,丢了性命可真就冤了,不如将这事儿如实回报给长孙大人,顶多挨顿骂罢了,总比丢了性命强吧?
最终,司马南带着十几个衙差落荒而逃。
但是郭业知道,这场大戏兵并没落幕,反而刚刚开始。
旋即,他让张九斤和王八斤率众继续在府外戒备,然后第一时间将柴令文拉扯进了府中,回到自己的书房。
一进书房,郭业看着柴令文还处在惶惶不安的状态中,当场唤醒道:“令文,你现在不是担惊受怕的时候。目前种种迹象表明,你父亲完全是受了我的牵累。长孙无忌和崔鹤年等人借着皇陵倒塌事件真正想要对付的是我,并非你父亲。眼下时间来不及了,不能跟你再磨蹭细说,如果连我也进去的话,到时候真没人能救得了你父亲了。”
柴令文惶惶问道:“妹夫,你刚才在外面不是将那个大理寺小吏撵走了吧?无凭无据又无皇上谕旨,长孙国舅怎么还敢再派人来拿你?”
郭业摇摇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大舅子,生意场上门儿清精明,但是在官场斗争中委实就是白纸一张白菜一捆,水嫩的很。
继而解释道:“长孙无忌、崔鹤年这些人何等的城府之深?他们这次拿不走我,那是因为这个叫司马南的狗东西是哥蠢货。我刚才也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长孙无忌不去找皇上请来拿我的谕旨,但是只要赵飞轩和你父亲一被押解回长安之后。他们自然能通过赵飞轩的嘴巴给我泼脏水,到时候只要赵飞轩听从他们的话一口咬定这件事情我也有份,那么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皇上还会信我吗?届时,不仅仅是你霍国公府,便是我益州侯府也是大难临头了。”
“啊?妹夫……”
柴令文猛地抱住郭业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骇然问道:“这可怎么办啊?算算日子,明日一早,刑部尚书韦挺便能押解赵飞轩回长安了。到时候赵飞轩张嘴将你也牵扯进来,那,那,那可怎么办啊?”
郭业轻轻拍了拍柴令文的肩膀,低声说道:“令文,我对赵飞轩多少有些了解,这人天性凉薄又贪婪无耻,但是我相信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自己一人在督造皇陵的石料木料上做手脚,他是喜欢钻营爱银子,但胆子还没大到这种程度。所以这件事情绝对是崔鹤年怂恿着他干得,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崔鹤年一开始就想利用他做这件事情,一开始便视赵飞轩为弃子,目的就是想借这件事情把我拖进去,最后整死我。长孙无忌想要除掉我,崔鹤年想要为子报仇,全都碰到一块儿了。”
柴令文听着有些犯迷糊,问道:“妹夫,你到底想说什么?”
郭业道:“别急,等我说完。赵飞轩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不论是贪婪作祟还是被人当了弃子,反正他是死罪难逃了。我想只要他一被押解进长安来,崔鹤年便会让他一口咬定我也参与其中,将我拖下水。”
这下柴令文有些反应过来了,试探问道:“妹夫,你是说崔鹤年会威胁赵飞轩咬死你?”
郭业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点头道:“没错,崔鹤年能够威胁赵飞轩自认死罪并一口咬死我的,只有两样东西。那便是赵飞轩的妻子和女儿。所以,令文,你现在要替我做一件事情,必须要快!”
柴令文恍然大悟,问道:“妹夫,你是让我现在就去把赵飞轩的妻子和女儿给保护起来,不能落入崔鹤年的手中?”
“没错!”郭业急急吩咐道,“我让王八斤和张九斤带着我益州侯侯府的五十名亲兵与你一同前往赵飞轩的府上,必须将赵飞轩的妻子慧娘,女儿赵月月给带出赵府,最好是带回你霍国公府,严密保护起来,千万不能落入崔鹤年的手中。”
说到这儿,郭业脸上浮出一抹厉色,沉声说道:“令文,若碰到有人要劫走她们母女,格杀勿论。千万千万不能让她们落进崔鹤年或长孙无忌的手上。”
柴令文面露骇色,忐忑道:“妹夫,还要杀人啊?”
郭业皱起眉头,语重心长道:“令文,现在人家已经算计到你我两家人的头上了,生死存亡之时,容不得有半点妇人之仁。记住,现在你父身陷囫囵,你是柴家的长子,必须担起霍国公府的重任了。”
柴令文一听霎时脸色动容,咬咬牙跺跺脚,大声保证道:“妹夫,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不能做那缩头乌龟了。你说得对,我是柴家长子,必须肩负起霍国公府的重任才是。妹夫,你等我好消息。”
说罢,拔腿冲出了书房,前去府外招呼张九斤和王八斤等人随行同往救赵氏母女而去了。
郭业见着柴令文奔远,不由苦笑道:“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在府中等你消息?我也要忙我要忙之事啊,单单赵氏母女,完全不能破解这局死期啊。”
自言自语过后,郭业冲着书房外喊道:“来人,给本侯备马,我要亲自跑一趟虞世南大人府上。”
……
……
长孙无忌府上。
那位被郭业吓走的大理寺刑曹佐官司马南,正灰头土脸地跪在长孙无忌跟前,痛诉着郭业的颐指气使与嚣张气焰。
长孙无忌面色铁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马南,生若寒噤地吐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要你何用,滚出去!”
崔鹤年也正在长孙无忌的府上,就站在长孙无忌的身边。
见状之下,立马骂了司马南道:“蠢货,长孙大人要你滚出去,你还留在这里作甚?”
司马南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出了厅堂。
这时,崔鹤年冲长孙无忌陪笑道:“长孙大人,一个蝼蚁般的小吏罢了,犯不着和他生气。”
嘭!
长孙无忌拍案而起,拂袖咆哮道:“我气得并非此等草芥废物,我气得是我舅父无辜惨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着长孙无忌的雷霆霹雳,崔鹤年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心虚了起来。
其实高士廉和赵明德之死,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他一开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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