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成武二年率军北上,如今算来,可已经有两个多年头了……”
风雪之中,五千秦军将士迤逦而行,远方,如长蛇般连绵起伏的关城已是若隐若现,前面带路的一个鞑靼人百人队望着前方,脸上也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大学封途之前,来到了这里。
队伍中也早已响起不断的欢呼声,阔别两载,秦军将士终于又见到了熟悉的汉家边城,其激动和兴奋,自是难以言表,有的将士更是三年多未曾回到这汉家故土了,虽然,河东之地也不过刚刚被秦人占据三个多年头,但怎么说,都还是汉人的地方不是?
队伍不知不觉间便加快了些速度,风雪带来的严寒和不适在这个时候都已不算什么,多数人都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过这汉家长城,回到大同去。
种七娘冻的红扑扑的小脸儿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笑容,策马前行之中,在赵石身边,指点着远方的长城,笑着大声说着话。
赵石另一侧的蒙古少女,在南行之后,话却变得少了许多,到底年纪还小,骤然离开父兄,去到汉人地界,忐忑也是难免,她此时的岁数,比当年琴其海当年要小的多,也没有仇恨或者其他什么支撑,想来以后的ri子要难过一些……
赵石深深吸了一口寒冽的空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总算这些时ri没有白费……过些时ri,等圣旨一到,咱们就立即起程回去,想来应该能赶在年关之前回到京师……”
不等他说完,种七娘已经笑道:“到时候,夫君载誉而归,叙功论赏,想来夫君也没有多少闲不下来呢……”
“不过,今年的定军侯府一定热闹无比……”
种七娘脸上多了几许兴奋之se,光耀门楣,荫及子孙,在她这样的女子看来,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这时前面的鞑靼向导派人过来禀报,“前面有两个部落,要不要在那里停一停,躲避风雪?”
鞑靼诸部重新拥有了广阔的草场,所以许多部落都在今年陆续北迁,回到自己原来的草场去了,不过还是有些部落留了下来。
这里气候不错,因为金国人的关系,以前这里很少有部落放牧,草场很是丰茂,就是河流稀少,一些大部都不会停留在这里,只有一些小部落,留了下来。
这一年多来,许多从南边的商人路过此地,都会在他们那里歇脚休息,补充些食物饮水。
和汉人接触的久了,一些部落受不住蛊惑,在部落首领的率领之下,去了汉人关城以南,加上之前南迁到那里的一些鞑靼人,在大同以北的地方,出现了许多鞑靼人的村落。
这也算是大秦最早的一批真正内附的异族了……他们多数在大同北边长城以内的云内草原定居了下来,许多人学着汉人开始耕种,与汉人通婚,渐渐融入到汉人之中,几代下来,便与汉人没什么两样了。
还有些人,固执的保持着草原上的风俗习惯,和北边的鞑靼人也有着联系,他们后来大多都成为了商人,来往于鞑靼人和汉人之间,让汉人和鞑靼人之间的联盟更加的牢固,也成为了后来许多鞑靼部落内附的引见之人。
废话少说,回到正题。
赵石瞧了瞧天se,“不用,再紧赶一程,咱们过了长城再休息……”
和赵石预料的差不多,午后时分,便已经过了长城关隘,上面已经等了迎接大将军回军的一队人马。
里面不但有着万chun年这样到底没能赶上草原诸般jing彩的国武监将领,也有张峰聚和河东宣慰使府派来的迎接人等。
大将军北上草原两年之后,率兵南归,本不应该如此寒酸冷清,但谁让赶的ri子不对呢,北边大同这里,风没有草原上那么大,但寒冷之处,却也不遑稍让。
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无法热闹的起来。
两位河东地界的主官,都派了心腹前来,所幸的是,都不是外人,也不用怎么侨情客套,陈说一番也就是了,大将军赵石还能为这点小事怪罪他们两个?
在关隘之内稍停,五千秦军加上旁的人等便继续南下,一路顶风冒雪,艰难之处,不必一一细表。
不过过了长城,沿路驿站什么的也就多了起来,沿途又早已有人接应,送上饮水食物等等物什,总也比草原行军强的多了。
随着一路渐渐向南,不但风雪小了,而且,路途也变得宽敞平坦了起来,这就都属于这两年间,秦人治理之功了。
带人前来迎接的宣慰使大人的心腹,更是宣慰使大人的妻侄,一个很jing干的年轻人,略带自豪的说起这两年宣慰使大人的政绩。
修路是一个,如今从大同到太原,路程还是那样的路程,但路面早非当年金国人在时可比,从大同到太原所需时ri,几乎缩短了一半儿。
如今,宣慰使衙门正在为农桑之事奔忙,道路之后,便是修整沟渠,灌溉农田,今年,河东秋收,已然堪堪能够自给自足,如非各处驻兵,不然的话,已经不需要南边再运送粮草到河东地界了。
想来这么下去,再过个三五七年,粮仓渐满,即便是大军征战,也能从河东直接调拨粮草辎重了。
尤其是,按照赵石的吩咐,大同太原这里,左近的矿藏探明了不少,加上旧矿,不但朝廷兵部,工部在这里设立了匠器作坊,长安国武监也派出了不少人手,轮番到这里帮忙。
可以说,用不了几年,这里便能成为真正的军资重镇……
当然,这不是宣慰使大人最重要的功绩,他的功绩除了百姓民生之外,就是梳理河东官场了。
有着宣抚使,冠军大将军的全力支持,宣慰使大人不用顾忌太多。
这两年多来,宣慰使大人的jing力,其实多半都放在官场之上,尤其是让人头疼的河东降臣层出不穷的贪墨之事,着实耗去了他太多的jing力。
一年多前,河东按察使终于到任,此人姓郑,乃长安郑氏子,曾任职刑部,官至吏部右丞,如今外放为按察使,却是官升一级,回去之后,至少应该是侍郎位,如果政绩显著,则有可能直接晋参知政事。
此人能来河东任职,自然有着郑氏活动的影子,但说起来,他能得到这个位子,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愿意来。
河东地界是个好地方,因为新附不久,更容易做出政绩来,但说实话,也没多少人愿意往这里凑合。
上面有一位大将军不算,还有一位宣慰使,这可都是皇帝近臣,若和他们处的好了,之后前程自然光明无比,但那两位是什么人?
尤其是冠军大将军其人,领的其实就是河东节度使的职位,只不过以宣抚使名之罢了,那可不是一位好相处的人,按察使如果时刻听命于宣抚使,那这个位子坐来又谈何出什么政绩?
所以,想跟这两位主官相处融洽,真的是不容易,也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到是这位郑大人,生xing刚强,自告奋勇前来,身后又有着郑氏支撑,也就没人再与其相争了。
说起这位郑大人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不简单,世家子弟的手段,是层出不穷。
明察暗访都是小事,还曾纠集人等,差点把一县县衙给拆了,若非军兵赶到及时,那位贪墨修路银两,短缺民夫工钱的县主大人,恐怕得被人活吞了。
整饬河东官场,酿成民乱的事情这两年并不在少数,这也是河东官场风气难制的主因之一,但像这次一样的,却是绝无仅有。
事后,这位按察使大人拜访宣慰使府,只是诚恳的道了一句,“河东如此风物,皆为民风所致,当使民间上下,生出廉耻之心,才可治之,久病之下,无有良策,唯猛药激之而已……”
实际上,宣慰使大人并不赞同这位郑大人的一些手段,治理官场,整饬民风,不能一挥而就,做的多了,自然成效也就有了。
不过这位郑大人新来乍到,虽难掩世家子习气,却也是个做事的人,而且,宣抚使大人走之前,留下了一句杀气腾腾的话,掉的脑袋再多,也是无妨,这几年,河东无战事……
宣慰使大人勉强点了头,将此次民乱归结为河东未靖之故,遮掩了过去,这位按察使大人随之放开了手脚。
雷厉风行之下,严酷之处,甚至带上了大将军的几分风采……
(思路整理中,本来想以回到京师为开篇的,但想来想去,大同这里还要费一些笔墨,不过不会太慢,大家耐心些。)(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迎候
按察使脱胎于大秦都察院,都察院为景兴鼎革时所立,实际为大理寺下属,职责初时与御史台相仿,行纠察百官之事。
实际上,景兴初年,同门下平章事杨感去位,御史中丞与杨感门下,资历又老,与朝野官员,交通往来,景帝用起来很不顺手。
当时皇位不稳,也顾不上那么多,不过等蜀中大事一定,李圃接任同门下平章事一职,景兴政革开始之后,御史台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起来 ”“ 。
立都察院分御史台之权,下设各路都察使,巡察使,采访使等,与宣抚使,宣慰使等并列,成为地方主官之一。
随着景帝的全力支持,御史台在地方上的权力实际上已经移交给了都察院,加上又增提点刑狱之权,事实上,已经脱离了大理寺的控制,成为刑部,大理寺共管的一个衙门。
但就职权而言,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也都没有太多的权力对都察院指手画脚……
景兴一朝末年,也是都察院最风光的时候,如果这么下去,不定就能取代御史台,成为大秦又一个威权显赫的衙门。
不过等到成武皇帝登基,都察院的好日子也算结束了,成武皇帝毫不犹豫的将都察院设在了御史台之下,又御史中丞总管。
这里面涉及的事情,以及政治考量多不胜数,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其实还是受了王氏一门倒台的牵连,众所周知。大理寺是王氏一门的根基所在。那么大理寺之下的都察院。王氏又怎么会放过?
实际上,在成武皇帝登基之初,都察院的下场已经注定,而都察院下属之都察使之类,名字也由繁化简,不再沿用唐时旧制,定为了按察使。
权力并未消减,只是与御史台合了起来。头顶上多了一个正管衙门。
这么做的好处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少了很多关节,官员有所精简,而且,上下之间,职权渐渐明确,中枢对地方的控制也更加的有力……
不过说起来,朝廷所考量的出发点,永远不会是这么简单,其实。最重要的一点考虑就是,随着大秦疆域的扩大。官员的任用和考核,越来越显重要。
无论是御史台,还是都察院,加上刑部,大理寺,这种明显带着景帝风格的相互掣肘,相互制衡的监察局面,让各个职司都有了一丝无力感。
朝廷需要下情尽快到达京师,而地方上也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衙门来控制官员们的行为,加之吏部官员考评越来越是繁重,都察院,御史台送上来的官员考评,多有相悖,根本无法细细辨别,打回去吧,又徒耗时日,两边自然不会自揭其短,只能让两边互喷口水,多出不少公案。
如此一来,吏部那里也是怨声载道,吏部尚书已经多次在中书议事之时,大吐苦水,让中书拿个法子出来。
此事一直拖到成武二年的时候,才终于有了定案。、
于是,颇为落魄的御史台一夜之间,又重新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跟,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也就是这般了,皇位上坐的人不一样了,自然就有人倒霉,有人得意。
不过都察御史也好,按察使也罢,就职权而言,他们却是在侵蚀地方主官的权限,大部分按察使又都是京官出身,长此以往,必然位在其他地方大吏之上。
当然,那是天下承平之时的事情了,当今天下,正值乱世,英雄辈出,豪杰奋起,按察使之类官吏,权势再彰,也无法在将军们手中夺得更多的权力……
天色近晚,天空阴云密布,北风烈烈,大同城如同一尊巨兽,矗立在寒风之中,挺直着历经岁月洗礼的斑驳身躯,依旧能彰显出北地雄城之英姿。
此时,已经到了关闭城门的时候,但在大同城北门,一群人聚在城门之前,迎着凛冽的寒风,翘首北望。
按察使郑铎看上去四十左右岁的年纪,裹着厚厚的大氅,还是被冻的脸青唇白,不住瑟瑟发抖。
“北地……风寒,一至于斯……真真让人受不住……柳大人,大将军也应该快……就快到了吧?”
稍稍往前凑了凑,来到宣慰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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