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就亲手杀死他!”
“用你手中的匕首,了结他!”
“握紧匕首,不用太紧张,瞄准胸口扎进去!”
白衣女子紧紧攥着匕首慢慢冲出来,锋利的匕首散发着点点寒光,这把匕首想必也是来自掳掠汉地的战利品,她恨极了草原上的强盗,家破人亡的仇恨她永远不能忘记。
裨小王惊怒道:“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男人,你疯了吗!”
噗嗤!
心头的热血迸射而出,染红了洁白的衣裳,这是她最喜爱的一件衣裳,裙角点缀着白色的小花,那是她母亲用针线活点灯熬油赶工做出来的,她恨的牙齿快咬碎了。
家贫尚有慈母爱,毁家之仇深似海。
“你……你!”裨小王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嘶鸣,一只手死死攥住女子的衣裳,挣扎几下不动了。
黑夜将尽,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营地旁驱赶猛兽的零星篝火渐渐熄灭,一堆堆新生的火焰熊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的香气。
黑家弓将冷漠的扫过匈奴俘虏,撕下一只烤羊腿递给白衣女子:“不想死就吃把它吃下去。”
“我想死……”
“你不复仇了?”
白衣女子微微一愣露出凄凉的笑容:“我的大仇得报了。”
“没有,还不够,远远不够!”黑甲弓将转过头指着大快朵颐的鲜卑人和乌桓人:“看到了没?他们是匈奴人掳掠的奴隶,鲜卑与乌桓的世仇你应该知道吧?他们的命运比汉人还要悲惨,匈奴人会把捉来的鲜卑人、乌桓人烹煮了献祭昆仑撑犁,所以他们现在是我们的奴隶,我们的首领允许他们披甲佩刀做仆从军,允许他们分享应得的战利品,他们疯狂的憎恨匈奴人,发誓要让每一个匈奴人流干血,你觉得大仇得报了吗?”
白衣女子垂下脑袋:“可我只是个女人,当不成勇士杀不了匈奴人。”
“没关系,我们缺乏专业医护兵,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可以做战场上救死扶伤的医护兵,让勇敢的士兵活下来,重新登上战场,多杀几个匈奴人,你的家仇,我们的国恨就得报了!”黑家弓将笑着说道。
“看呐!太阳出来了!那灿烂的光辉照耀着汉家万里河山,那是泰一神赐给汉家的永恒光明,我们要手握弓矢守护这美丽的光辉,因为那就是希望之火,火种不灭,希望不灭!”
白衣女子露出激动之色:“谢谢你,我的名字叫庄素。请问勇士的姓名。”
“平阳卫步广,我们家君侯是当朝少府曹时,相信我不会有错。复仇的那一刻不会太遥远。”
初夏的草原,迎来席卷边境的黑色风暴。
突如其来的黑骑兵震惊了匈奴人,这支来无影去无踪的黑旗军纵横大漠三千里,从毗邻辽西的右北平一直到右贤王配属的河套地区,长达三千里的漫长边境线成为黑色风暴的战场。
他们神出鬼没,他们凶残恐怖,他们喜欢漏液突袭。他们从不留会留下任何脱逃者,来无影去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像飘荡在草原上的黑色幽灵,笼罩在匈奴人的头上。
左贤王非常愤怒,派出五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从几个方向把草原犁了一遍,很遗憾没有任何发现。
黑骑兵像狡诈的狐狸。早早的闻风而逃不见踪影。当左贤王的精锐骑兵返回王庭,很快更猛烈的报复就来了。
一连十个夜晚突袭十个部落,留下几千具焚烧殆尽的尸体,几百万只牛羊被全部驱散,便宜了草原上的豺狼虎豹,左贤王部接连二三受到重创,裨小王们民怨沸腾。
左贤王庭没有一刻消停,左贤王乞鞮恨的咬牙切齿。就是抓不到狡猾的狐狸。
就在这时,信使突然闯了进来:“报!大事不好。左谷蠡王伊稚斜率兵三万伏击乌桓军主力,击杀乌桓王生掳乌桓太子,斩首三千级,俘虏六千人,乌桓人败退入山林里不敢促回来了。”
“什么!”
左贤王一脚踹飞长案,怒目圆睁:“你再给我说一次,伊稚斜他做了什么?”
信使吓的两条腿直打哆嗦:“左谷蠡王伏兵三万与弓卢水以南,大败五万乌桓军,击杀了乌桓王,生掳了乌桓太子。”
“混账东西!该死的伊稚斜!你这是在与我为敌!”左贤王拎起信使,就像扔球似的投掷出去。
几千里外,单于庭龙城。
伊稚斜挑着乌桓王的首级在王帐下炫耀:“贪婪的乌桓人听说弓卢水有几百万只牛羊,果然带着五万大军杀出乌桓山,看到数不清的牛羊乌桓人的队形就散了,我率领的三万精骑从东南西南两面夹击,一举击溃了乌桓人的两翼,那个愚蠢的乌桓王还试图率领精兵绝地反击,被我一箭射中眉心当场死掉,乌桓王一死,乌桓军信大溃,乌桓的裨小王拼命逃跑,我为了留住乌桓太子的主力,才放走了大部,大单于请看,这就是乌桓太子。”
被五花大绑的乌桓男子愤怒极了,只因为嘴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神就一头像择人而噬的饿狼。
军臣单于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的兄弟,伊稚斜。
“你做的很好,弓卢水以北的草场从今天就属于你了,乌桓俘虏交给你暂时看管着,不可出差错。”
伊稚斜大喜过望:“多谢大单于赏赐!我还要为赵先生请功……”
“不必了!赵先生是吾儿于单的授业恩师,他为你出谋划策只是尽一份心意,你不要把他当作你的臣子使唤,他是我的臣子,你懂吗?”
军臣单于瞬间撂下脸,王帐中的贵族无不色变,大单于在敲打他的兄弟,左谷蠡王伊稚斜不可以逾越规矩。
兰氏家族的左右大都尉立马跪下来:“臣擅自出兵襄助左谷蠡王,求大单于原谅!”
“臣擅自出兵襄助……”
来请功的匈奴贵族跪下一片,刚才还喜气洋洋的气氛顿时转冷,几十道目光锁定左谷蠡王伊稚斜身上。
右谷蠡王居犁似笑非笑:“怎么?伊稚斜不来跪一个吗?”
伊稚斜脸色发黑,擅自出兵犯了军臣单于的忌讳,可是他明知道这会触犯忌讳还是大胆的去做了,他以为大功劳摆在面前会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可万万没想到军臣单于有意效仿汉家天子立威,没想到军臣单于有意确立汉家中央集权的君臣关系。
“臣擅自发兵伏击乌桓军,求大单于原谅!”伊稚斜满含不甘的跪下来,眼眸中隐藏着深深的怨恨。
军臣单于面色稍霁:“弓卢水以北的草场是我赏赐给你的,这次就饶过你,再有下次两罪并罚严惩不贷!”(未完待续。。)
第184章 激辩辕固生(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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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元年五月三日,公元前141年六月,大汉帝国长安城,未央宫。
长十五米,宽十米的巨型关中沙盘,沙盘中央是偌大的长安城,左右星罗棋布着七十五个县城,以及长陵、安陵、南陵、灞陵、阳陵,这五大陵邑。
“茂陵!这就是为朕选择的陵邑?可以再缩小点,仿照我父皇的标准也行。”刘彻面无表情,混不在意沙盘上一个石塔似的建筑,将是他百年之后的安身埋葬之所。
上古三代素来崇神好巫,商代文化是以轻生死重鬼神,讲究虽死犹生的风俗,人死前享受的必须带入地下继续享受,于是出现大批殉葬品以及殉死的奴隶和牛马。
曹时提出新时代要奉行薄葬,尽量把财力集中在发展经济刺激消费,逐渐提高军事水平备战匈奴。
刘彻接受了。
他一手炮制出那封莫须有的遗诏,没有人质疑皇帝手中的遗诏是真是伪,更何况遗诏内容不涉及国策变更,不包含人事安排与变动。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政治暗示。
或许这将会是有史以来最干净的遗诏。
“降低到阳陵的标准?陛下将来再改变主意会很难修改,空耗内帑劳民伤财反而有失名声,所以臣是想先造个大一点的慢慢修,以后省得改来改去惹麻烦。”
“哈哈,姊夫也有怕惹麻烦的时候。”刘彻大笑道:“既然我要做个功比太祖。德比太宗的好皇帝,修个小点的陵墓怕甚?以后帝国有钱了,让儿孙们为陵寝改修扩大便是。何必我来背负奢靡的坏名声,姊夫不是说过好钢用在刀刃上,有钱也要投进去精经营翻本才是正道。”
小皇帝最近经营赛马场玩上瘾,每天都要过问赛马场的经营情况,几乎是一手操作每天的赛马和马球比赛安排,不得不说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限于年纪城府、经验和见识略有不足。其余各项表现早就超越同龄人的阶段。
若没有像怪物似的曹时,刘彻必然会是大汉帝国最优秀的少年,相同年纪无人能和他的聪明才智相媲美。年仅十六岁的小皇帝只需抽出半个时辰的业余时间,就可以把容纳二十万人的赛马场打理的井井有条,从赛马场管理制度,到马票竞猜的水位浮动制度都有他的贡献。
往往只需要一点提点就立刻想通。反应敏锐举一反三的本事让人叹为观止。曹时也暗暗佩服他的天赋异禀,要不是他有另一个世界几十年的记忆和见识,还真比不过天子刘彻的聪慧头脑。
曹时不想和他扯经营之道。
他的水平一瓶不满半瓶咣当,依靠眼界出几个意想不到的好点子还可以,让他和越来越专业的刘彻商讨谈经营学问,那纯属没事去找不自在。
“陛下英明果断,那臣就依照陛下的旨意去做了。”
曹时乐的刘彻为了省钱缩小茂陵的标准,每年征发几万徭役慢慢修造也不急。反正刘彻寿命悠长的很。
每个月初,照例汇报当月的货币改革推行情况。
五铢钱的铸币效率大幅下降。从最开始雒阳铸币坊四处想办法增加产能到现在大约一半在开工,朝廷发行的五铢钱突破三万亿钱,每个月还会有500亿钱左右的稳定增幅,预计在年顶增幅逐渐收窄到50亿钱以下,直到出钱量基本吻合每年的采铜量为止。
刘彻默默的踱着步子:“你就把冶铜的任务全部转给雒阳铸币厂吧!铜半两一起转过去,多给别的作坊几口汤喝,以免闲言碎语制造不必要的矛盾。”
“多谢陛下的提醒,臣险些给忽略掉。”曹时略微惊讶,暗自对天子刘彻的观察力刮目相看。
金银货币的开铸量有限,流通量也非常小,每个月银币铸五万枚上下浮动,金币则只有3000枚到5000枚而已,好在市场行情保持平稳,对少量投放的货币没有过度看涨或看跌,见识过少府的能耐没人敢招惹汇率比价这块蛋糕,以少府的黄金白银储量可以按照这个速度铸个三十年毫无压力。
铸的少也有不少好处,铸造的金银货币做工更加精细好看。
离开未央宫,前往去位于北阙甲第的魏其侯府。
窦婴大步迎出来,笑着作揖:“我说今天怎么有鸟儿在屋檐上叫,原来是平阳侯大驾光临,快请!”
“魏其侯客气,冒昧来拜访大农令家,我应该多多致歉才是。”
一老一少两个人客套几句,才走进屋子里各自落座。
陪坐的是一老一中一青的奇怪组合,他不认识这三个人,但起码知道对面是三个儒生,要说有点面熟的只有那青年儒生,他的眉眼到有几分酷似孔安国。
“老朽齐人辕固生,早前曾在朝廷里当几年博士。”
“在下广川董仲舒,也曾在朝廷当过几年博士。”
“在下鲁人孔武,至今尚未能举孝廉。”
曹时无语了。
老中青三人组合一个赛一个牛气,唯有孔武名气最小,那也是年轻儒生的领导者。
“平阳侯,我们想找您交流交流学术看法,请不吝赐教。”
三个人准备充分底气十足,早早的摆开架势要亮出组合拳,看样子是要把前两次受到打击的儒家名声扳回来。
窦婴微微一笑,他对三个人的学术水平非常有信心,辕固生辩才无碍经验老到,董仲舒学识超凡眼光独到,即便最年轻的孔武也颇有根基不容小觑。
由他们三人珠联璧合联手攻击,即使管子复生。晏子转世稍不留神也要栽个大跟头。
没想到曹时忽然笑道:“三位不必如此,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听几位的高见,而是要问你们想清楚了没?”
“你想说清楚什么?”
三人一愣。还没发觉话语的主动权悄然之间交了出去。
“我很敬佩你们,也很敬佩孔子,但是我们所生活的家国天下,我们头顶至高无上的天子,不喜欢你们的顽固和偏执,商代的礼法不能用于周代,周天王开国时的制度不可以用于春秋战国。当年孔子求学于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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