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妃- 第69部分

　　
　　元宵节，观花灯，放鞭炮，游花街，逛庙会，灌州城人潮攒动的北市庙街上好一番热闹之景。
　　
　　在那人来人往的二郎神庙门外，一个披头散发，满面污黑的行乞老者将双手围裹着身上的破烂衣衫，忍着天寒，伸晃着一只拿着破钵的手乞讨着，而那些路过他身边进出二郎神庙上香求福的人们无一个施舍于他，也没人看他一眼，忽然一个身影从他面前快速走过对着他的破钵中丢了两锭五两的白晃晃银子。
　　
　　“多谢……”
　　
　　行乞老者方从那惊望自己手中破钵内的两锭银子中缓过神来要道谢，就见那身影已融入了自己眼前那彩灯通明的长街人潮中消失了。
　　
　　是谁会如此好心？行乞老者没有多想，只赶忙将那破钵中的两锭银子揣入自己污脏的瘦薄胸膛内，起身像做贼般佝偻着身拎带着破钵走了。
　　
　　北市庙街的拐角边有座两层高的小楼，小楼门脸旁右边挂着条五盏红灯笼相连的灯笼串，小楼门上牌匾雕着斗大黑字“福满客栈”。在这客栈二楼一间上房中，穿着青布加絮长衫，腰系青布腰带，脚穿黑靴，发丝与男子一般高梳缚着布包巾的阿瑶站在房中的窗边翘望着窗下街上的热闹人流，柔波中却透着担心，她担心着那说要去富人家行盗还未归来的花语红。
　　
　　一个月前的那日，花语红和阿瑶扮成了太监以黑夜做为掩护到皇宫虎跃侧门的弼马司用腰牌向弼马司总领太监领了辆马车，花语红便驱驾着马车带着阿瑶赶在京陵城门夜禁前出了京陵。
　　
　　花语红这次出京陵没回邀君阁向凤璃道别，她怕延长了出城的时辰会被南闽墨玄发现她离了宫的事。
　　
　　花语红和阿瑶出了城门就直驱着马车奔着夜路到了天泛鱼肚白，才因赶夜路的疲乏将马车停在了离京陵两百里开外一座小村庄的村路旁稍作休息，直到天大亮后花语红才把阿瑶一人留在马车篷，便入了村中向村里的好心人家要了些吃的，顺便摸了人家晒在院外的两件男子衣衫，才回到了马车。为了避免让人看出她们是宫中出来的人，花语红与阿瑶换上了那摸来的男子衣衫，就驾着马车离开这座小村庄，一路朝南而去。
　　
　　花语红方离开皇宫只是漫无目的驾着马车而行，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想去何处，只是想赶快离开京陵，离京陵越远越好，这样才能让南闽墨玄难以找到。
　　
　　而那马车离京陵越来越远，花语红心中的思虑也越来越多，她觉得自己如今是靠着那药丸子解着身上每月要发作的毒，若有遭一日没了那解药，她便也命将不保，总不能如此的过上一辈子，现又不知要去何处，不如就去盘国寻得那无情果也好断了身上的毒——过去花语红没想这么多是因在宫中要得到那两味药草还算容易，但此时她出了宫随着一路漫漫无目的，她的忧虑自越多，所想的就多，夜里落脚客栈想着宫里的他，白日行路想着将来要落脚的地……
　　
　　花语红做了前往盘国的决定后，便与阿瑶一路往盘国的方向而行。她们不知盘国的确切所在，就边询问着人，边走着，而在着一路前行的路途中，花语红还是依着自己的喜好，偶尔得闻某城有哪家是富硕的人就去夜行为盗，盗得的宝物她还是如过去般压给天字一号当铺各地所在的分号，将压换的钱一路发给所需的人。
　　
　　且花语红为何将东西非压给天字一号当铺，因这是南襄分号最多的当铺，而当铺的主人与花王爷是熟络的，否则那些盗得的奇珍异宝也难卖得出去，就算卖了也会被发现是赃物。
　　
　　此时，“吱”的一声，阿瑶闻见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了，她便一转身望向房门松了口气，朝门的方向微微笑道：“红公子回来了。”
　　
　　“瑶弟，你又再担心我了。”
　　
　　花语红走入了房中，返身将房门一关，走到阿瑶身边，见阿瑶眼神中未散尽的担忧神色，打趣地一微樱唇笑道。
　　
　　“红公子行事如何？”
　　
　　阿瑶将头微低下，浅浅一笑默认自己的担心，又抬望向花语红问。
　　
　　“没什么好东西，那人家没宝贝，只有银子，我盗了一百两，回来时一路发给叫花子和一些人，只剩了这二十两，就留着当去盘国的盘缠。”
　　
　　花语红退身坐到房中一张铺着软被的床上，从袖中掏出四锭银两，望着阿瑶道。
　　
　　阿瑶轻点了下头，没与花语红多说什么，只转身倒了杯房中一张四方桌上放着的温茶水走到了花语红身边，将茶水递给了花语红。
　　
　　“今本不该走这一趟的，要不是见那挺肚的老男子实在蛮横地朝这客栈门边那行乞的叫花子吐痰，我也不走这穷酸人家，他家真没什么好东西可拿，就是有些银子。罢了，大过节的就让他积点德吧。”花语红接过阿瑶手中的茶杯饮了口，就自顾自的絮絮道。
　　
　　片刻之后，阿瑶接过花语红手中那饮空茶水的瓷杯问：“红公子，明日我们是不是就启程往都水之地？”
　　
　　“嗯，我们都在这住了近十日了，是要走了，早点休息吧。”
　　
　　花语红思着，边脱着脚上的靴子，边道。
　　
　　花语红和阿瑶是在十日前到达这灌州府的，而到达这灌州府之时恰好是年节内，花语红和阿瑶见着这灌州府城新年的热闹也就留在了这里过年，也不着急出城去都水之地，因她们知这盘国已近在咫尺了，过了都水之地，再走过一座吊桥也就进了盘国。
　　
　　盘国是什么地方？对花语红和阿瑶来讲是陌生的，不过那里却承载着花语红要完全拿回自己性命的期许。
　　
　　花语红和阿瑶在说话间便吹灯拔蜡，同床而眠了。
　　
　　两个年轻女子历经近一个月，自驱着马车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只能相依而偎才能消除对陌生地方的不适。
　　
　　
　　
　　
　　
　　第109章　第一零七章　初春边地　柏树林路遇恶贼
　　初春清晨的和风中，花语红身着灰布衫，腰系灰布腰带，头缚青布包头巾，手捏缰绳赶着马车出了灌州城直朝都水之地而去。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都水是以南的地方，虽冷冬方过，可这里已到处是充满春的嫩绿，红橙黄各色的野花开满了花语红所驾马车驶过的柏树小道边。
　　
　　“风儿拂呀，花儿香啊，蝶儿飞呀，蜂儿忙啊……小鸟把歌儿唱，唱着歌儿……送冬姑娘，唱着歌儿……迎春姑娘，春姑娘好，给树儿披绿衫，春姑娘好，给花儿穿红妆……”
　　
　　“瑶弟，你这是唱着什么呢？”
　　
　　花语红驾着马车往前赶着，这闻见身后传来阿瑶清甜甜的歌声，便是“咯咯”一笑，开口问道。
　　
　　阿瑶见这天气舒爽，便没窝在车篷内，就将身靠在了车篷门边，一手撩抓着车帘，吹着那因马车跑动拂面的阵阵凉风，眼望着车篷外快速掠过的宜人风景，心情一舒坦也就不自觉地清唱起了歌谣来，这会她闻见花语红的问话，忽觉得害羞就将歌声止住道：“让红公子见笑了，这是我小时祖母教我唱的曲。”
　　
　　“我没取笑瑶弟，瑶弟的歌真有意思，接着唱吧。”
　　
　　“风儿拂呀，花儿香啊，蝶儿飞呀，蜂儿忙啊……小鸟把歌儿唱，唱着歌儿……送冬姑娘，唱着歌儿……迎春姑娘，春姑娘好，给树儿披绿衫，春姑娘好，给花儿穿红妆……春姑娘微微笑，笑得人心暖……春姑娘微微笑，笑得世间美……呀啰咿呀喂……喂啰咿呀喂……”
　　
　　在花语红笑言的道话下，阿瑶微提了嘴角微微羞笑了下，顿了一会，便又张口清甜甜地唱了起来。
　　
　　车轮飞碾，花语红和阿瑶很快就临近了都水之地。
　　
　　过去都水之地是属于南襄所管，可如今南闽墨玄将都水之地归还给了盘国，这都水之地便成了盘国所管辖的地方，而这灌州的远郊就成了南襄与盘国的交界地。
　　
　　“瑶弟，我们到了都水了。”
　　
　　花语红驾着马车驶过一块半人来高的青石墩子见墩子上刻着用黑漆描成的“都水”二字，就与阿瑶高声道。
　　
　　“哦，那我们很快就要到盘国了。”
　　
　　就在阿瑶这低头思答的话语方落，花语红便忽然勒住了缰绳，与此同时拖着马车的马匹就嘶鸣着抬起了前脚，那车篷也就向后倾震了一下，将本在车篷门边的阿瑶震滚入了车篷内。
　　
　　“怎么了，怎么了，红公子？”
　　
　　车篷方稳，阿瑶便爬着身，撩开车帘，惊望着花语红的背问道。不过她没等花语红回答，就明白出了何事。
　　
　　此时，一群十几个骑着马背，头裹青帕，身穿束身玄衣青马甲与多褶玄裤，手持长弯刀，个个凶神恶煞的盘国男子立在了花语红和阿瑶面前不远，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你们想做何？”
　　
　　花语红警惕地转着杏眸看着眼前那十几个盘国男子，严问道。当她望见那十几个盘国男子忽然从这小道边的两排稀疏柏林中分头骑马走出，心中就猜这些人是来者不善。
　　
　　那群人中的一个盘国男子横眉立目道：“南襄人，只要留下钱财，我们不为难你们。”
　　
　　“我们没有钱财。”花语红望着那群人干脆道。
　　
　　那个开口道话的盘国男子，挥了下自己手中的长弯刀对那些在他身前身后的其他盘国男子下命道：“他说没有钱财，你们过去搜搜——”
　　
　　阿瑶那惶惶惊吓的眼眸望着那些骑着马朝她们而来的盘国男子，对花语红慌声道：“红公子，他们来了，怎么办……”
　　
　　“阿瑶，你先下车躲躲吧。”花语红侧过身往车下的方向推着阿瑶道。
　　
　　“红公子，你呢？”
　　
　　“我有些武功，要走随时可以，你别拖累了我，快先下车躲着去，躲得越远越好。”
　　
　　花语红见着阿瑶拖拖拉拉不下马车，便蹙起秀眉急声道。
　　
　　阿瑶闻明花语红的意思，就在那些盘国男子到达她们的马车旁前，跳下了马车向马车后跑去了。
　　
　　阿瑶方跳下马车跑走，那些盘国男子就围到了花语红的马车边挥着弯刀与花语红动起手来了，而其中一个盘国男子还以盘国话指使了其他几个盘国男子去追阿瑶。
　　
　　花语红挥动着胳膊，抬着手臂挡掉了几只持着弯刀挥到她面前的手腕，便从驾坐上站起身，转身跃爬上了车篷顶。她上了车篷顶见着几个盘国人正追着阿瑶的方向而去，就快步翻身下了车篷，凌空踏步朝那些人追去。
　　
　　花语红离开自己的马车后，三四个盘国人留在原地摸搜起了车篷，其他八九个盘国人就骑着快马追在了花语红身后，而花语红则怕那些骑马追着阿瑶的盘国人赶上阿瑶，便也奋力快踏着步追着他们，可人追马是着实吃力，很快花语红眼前的人是越来越远，身后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
　　
　　双脚迈着不到半臂距离的步伐跑在最前面的阿瑶此时已是气喘吁吁，耳中闻着身后的马蹄声是又惊又怕，她方跑过灌州远郊与都水之地交界的柏林内不远就脚一软斜身摔趴在了地上，当她缓慢地从地上爬坐起时，那些追上她的盘国男子便将她围住了。
　　
　　“你们，你们，想干吗？”
　　
　　阿瑶斜坐在地上，秋波惊恐恐地移望着那些围在她身边的盘国男子，惊弱弱地问道。
　　
　　一个站在阿瑶面前的盘国男子见这男子扮相的阿瑶懦弱的样便一摸自己下巴的短须“哈哈”大笑后，发着粗嗓道：“你倒长得白嫩嫩的，可惜又不是姑娘，我们也只想搜搜你身上有没有钱财。”
　　
　　阿瑶惊见那些围在她四周的盘国男子都跳下了马背，将马随意拴在周围的柏树干上，就朝她围靠了过来，她便挪着身缩躲着，摇着一只手，细嗓惊道：“我身上没有钱财，你们都别过来……”
　　
　　“这南襄男子跟个姑娘似的，不如与他玩玩，扒了他的衣服。”
　　
　　其中一个盘国年轻男子见阿瑶如此娇弱弱，惊惶惶的样觉得甚是有趣，就大声笑闹道。
　　
　　这盘国年轻男子的话道毕，就得到了其他盘国男子的邪笑响应，他们个个便都伸着手围扑到了阿瑶的身上。
　　
　　“我身上没有钱财，你们……你们走开……”
　　
　　阿瑶胆已吓破了，哼哼边哭道着，边挥着双手慌忙拍挡着那一双双伸摸到她身上，拉扯着她身上衣服的手。
　　
　　
　　
　　
　　
　　第110章　第一零八章　再遇沈玉　难堪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