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立柜内上层叠着些上好布匹,中层有个小抽屉,小抽屉一下被那一手葱葱玉指拉开,抽屉中放着个不大不小上了一把如意小锁的锦盒。
黑布巾上那双灵动眼眸透着喜悦神色。
那一手两根葱葱玉指上捏着的铜丝小钩再次钩撬开了锦盒上的如意小锁,锦盒被翻开了,锦盒中装着雕刻精致的翡翠玉白菜,在窗外透进的淡淡月光中,闪着脂润光泽,一手葱葱玉指抚过那颗翡翠玉白菜,锦盒被快速关上,包入了一张方形黑布中,小立柜的红木雕花柜门被轻掩上。
黑衫衣人一手中提着个黑包裹蹿出了李员外的主屋,回身在主屋外的门上钉插上了一撮狗尾巴草,便凌空跃踏翻出李员外府中,朝京陵城北窜去,消失在了京陵城北的房落中,此时已过五更天。
辰时,京陵府尹衙门外的鸣冤鼓“咚咚”地被李员外家的一位老仆敲响了。
“堂下何人?”
府尹方才起身还未用过早食,打着哈欠摆着一张臭老脸步入公堂,坐到了公案前望着跪在公案下李员外家的老仆懒懒捋须问。
“小人,城南李文员外家的仆人。”李员外家的老仆恭敬答道。
“为何事击鼓?”府尹将身懒靠到椅背后,半眯上睡眼惺忪的眼睛问。
“我家员外的翡翠玉白菜被偷了,今早在房门上见了这撮狗尾巴草。”李员外家的老仆从袖内掏出一撮狗尾巴草,以双手举在额前道。
“大人,府尹大人……”坐在公案一旁案桌前做着笔录的师爷见府尹已闭上眼睛,状若睡着,起身几步上前轻推了下府尹,轻声唤道。
“师爷,怎么又是狗尾巴草?这已是第五撮狗尾巴草了,洪捕头的比限将至,先打他二十大板,命他快快查来,退堂……”府尹话毕,睁开眼睛,便起身走入了后堂。
“这,这……”李员外家的老仆见这情形不知如何,慌忙看向了师爷。
“你先回去吧,这事还要追查,若有下落自然会传。”
“那,那小人告辞。”李员外家的老仆起身,给师爷点头哈腰行了礼便出了府尹衙门。
“啊,啊……”
李员外家的老仆离开不过片刻,府尹衙门院中,传出了洪捕头被杖打臀部的痛苦喊声。
“混蛋,你们是不是兄弟,出手这么重。”洪捕头已过不惑消瘦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一手捂着臀从趴着的长凳上坐了起来,怒道。
“这不是得让大人听见吗,不然还不说我们兄弟偷懒,不办事,改日请洪捕头喝酒便是。”站在一旁手持杖棍的年轻衙役,望了下周围其他三个年轻衙役,目光回到洪捕头痛苦的脸上道。
“我看喝酒就免了,再不抓到那狗尾巴草大盗,我看我这屁股早晚要开花。”洪捕头弓着身说着下了长凳,一瘸一拐的朝府尹衙门休息的房间走去道:“给兄弟拿瓶药酒来。”
“是,是……”洪捕头身后的衙役们应着声,有的上前忙去扶他,有的散开去找药酒了。
……………………
洪捕头对这个狗尾巴草大盗的头绪一点也没有,只知这个狗尾巴草大盗谁家的宝物都敢盗,作案后会在门上钉上一撮狗尾巴草,轻功了得,没人见过真正面目。而五件盗案分别是赵员外家的真元宝珠、李员外家的翡翠白菜、吏部尚书王夺府中的珍珠宝衫、学士府周浩文的孤本集和茶商李富贵家的极品大红袍。
如今,京陵城中稍微富有的人都人人自危,府尹衙门中也不能派人到家家户户把守,而案中又有两位朝中大臣,洪捕头也明白府尹的杖罚是为了施压,但是洪捕头也自知自己能力有限,抓抓小毛贼还可以,像这样的大盗也只能等着自己屁股开花了,除非有高人相助……
洪捕头趴在休息房间的床板上,想着叹道:“不如辞去捕头,回家卖烧饼也罢。”
“洪捕头也不用如此泄气,我看这盗徒还在京陵中……”
“啊……”
一个年轻衙役坐在洪捕头身后帮他的臀伤推擦着药酒,话还没说毕,洪捕头的臀伤被年轻衙役过度的推擦,疼痛得发出了惨叫。
“可以了。你这话倒在理,只是京陵之大,我又如何在京陵中寻找。”洪捕头下了床提穿起袴道。
“哎,差事还是要办,只能带几个兄弟巡城去,望能有收获。”洪捕头整了下身上的衣衫,提起床上的捕快刀,垂着头迈着变扭的脚步出了休息的房间。
此时,府尹衙门外牵马走来一位头发高梳成髻,头戴皂网,身上皂衫微皱,肩背蓝色包袱,腰挎捕快刀,浓眉星目,一脸刚毅的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鸣冤击鼓,无事离开。”
守衙口的两个年轻衙役见年轻男子站到府尹衙门口欲要步入府尹衙门中,其中一个守衙口的年轻衙役道。
“我是沈玉,荆州捕快,为了追查盗案来此。”年轻男子双手抱拳作揖道。
“你等一下,我去禀报府尹大人。”一个守衙口的年轻衙役道着,转身入了府尹衙门。
洪捕头身后跟着五个捕快出到府尹衙门口巧见来者沈玉这英挺身姿,壮实体态,又一身捕快皂衫,谈话中透着了解这棘手的狗尾巴草大盗案子,心里寻思着看样子真有高人来助,便迎上前道:“哎呀,我们是同僚,我是这里的捕头,人称洪捕头。”
“幸会,这么说,案子是你承办?”沈玉星目一亮,看着洪捕头道。
“府尹大人请沈捕快进去。”
洪捕头还没来得及回答沈玉的话,就闻身后那个去向府尹禀报的衙役回来道。
“既然如此,我们进去谈。”洪捕头为沈玉让路道。
衙门的一个仆役将沈玉手中那匹马的缰绳接过,将马往衙门后门内马棚牵去,沈玉就在洪捕头的引路下踏入了府尹衙门后的花厅中。
“属下见过府尹大人。”
沈玉走入花厅见到一位穿着一身官服唇下垂白须的老头,便知他是府尹,于是抱拳作揖,微低着头恭敬道。
“不必多礼,请坐。听说你是为京陵盗案而来?”府尹坐到厅中主位上捋须道。
“正是,属下以为这是花语杰大盗所为。”
沈玉入坐一旁靠椅上道着,见有丫鬟端茶放到靠椅旁的小桌上,便端起了茶碗。
“花语杰?”府尹摇头道:“此人如今应该也上了岁数,如何作得案?虽说一直以来他的盗案没停过,但作案都在各地,且从五年前已不如以往一样频繁,而京陵的盗案应当从去年为始,到如今已有五起。”
“这个花语杰如今算来应当是知天命之年,这体力固然不成,不过这盗贼作案的手法却与他有异曲同工,只盗富人,作案后都留下了东西,那花语杰留下的是花,而这盗徒是狗尾巴草,轻功也同样了得,只是不知功夫如何,听我爹说花语杰的功夫也不一般,不知这位洪捕头有其他什么发现?”沈玉一口气道完,饮了一口手中茶碗内的清茶汤,润了下干燥的喉。
“洪捕头,有何发现?”府尹手中也端起一个茶碗,用茶碗盖轻拨茶碗中的茶沫,见洪捕头久久不说话问。
“嗯……沈捕快的发现正是属下的发现。”洪捕头一脸为难道。
“混账,看来杖刑还不够。”府尹将手中的茶碗用力的放到一旁的桌上,怒道。
“属下,已经在查了……有沈捕快一起查案,案子应很快会有结果。”洪捕头急忙道。
“真是废物。”府尹瞪了眼洪捕头,便又缓和了下怒气看向沈玉问:“对了,不知沈捕快为何会从荆州到京陵来查案?”
“家父生前是荆州捕头,年轻时就经手花语杰的案子,无奈一直没有抓到他,也因此郁郁而终,虽然他有段时日不做案了,如今又出现相同手法的盗案,不管是不是他,我必当追查到底。”
“如此,这案件就有劳沈捕快了。”府尹再度端起丫鬟换上来的茶,悠然道。
听了沈玉这番话,府尹心里觉得眼前这个沈玉要比他的洪捕头可靠得多。
第4章 第二章 盗案迷雾 查案巧见红衫男
饷午过后。
沈玉在府尹衙门中用过午食,换上一身青布衫,腰系皂带,一块木制刻着硕大小篆“捕”字的腰牌挂在了腰间带上,怀揣着铁尺、绳索走出了府尹衙门休息的房间。
“沈捕快,这是要去哪里?”
洪捕头也方用过午食,与几个府尹衙门中的衙役、捕快坐在公堂外的台阶上休息,见沈玉招呼道。
“花语杰大盗,偷盗多为盗富济贫,自会在庶民所住的地方出现,我要去那里巡查。”沈玉一脸打定主意道。
“这样,我也带兄弟与你同去。”洪捕头站起身来道。
“我们不便同行,倒是大家换上便衣,我们分散到市井中巡查,这样兴许会有所获。”
“哎呀,沈捕快的方法好,我怎就没想到。”洪捕头欣喜地挑着瘦脸上的眉眼道。
“那我先行一步。”
沈玉话毕,便转身离开了衙门。
京陵,城东为皇宫,城南为贵人府第,城北城西两边为市井民居,而城西门外不远是贫民集聚的住地,沈玉今日入京陵城路经此地瞧见了,故他出了衙门就一路往此去。
春阳暖人心。
京陵城西外,远山如黛,草地郁葱,护城河水清澈见底,河面上晕开粼粼金光,河边垂柳嫩絮初吐,随微微春风轻摆,一番生机盎然之景。
沈玉走在这美景中,却无心欣赏着如画景致,他眼神低看直朝前方地走着,心里只顾想着盗案。
沈玉荆州人,家中尚武,挥着一手快刀,因祖父是捕快,因此他爹与他也延续做了捕快。
自从花语杰这盗贼出现荆州以来,沈玉的爹也就为捉拿花语杰费尽了心思,不知有多少次他就如沈玉今日一般在贫民市井中转悠,望能找到花语杰的踪迹,但他却终未得果,后来捉了几个荆州贫民才从他们口中知道那花语杰是在夜里送财到贫民中。他便连夜伏守贫民里,才与花语杰交上了一次手,他就知以自己的身手要捉住花语杰是件难事,而后花语杰不再出现荆州,他也就如此郁郁而终。
沈玉从小便知他爹的心结,因此自小就刻苦习武盼着长大能替他爹抓住花语杰,在当了捕快后他也是一心想抓住花语杰,但是此时的花语杰已不常作案,而且就算作案也不在荆州。这次他听闻从京陵到荆州行商的人说京陵频频发生盗案,又闻作案手法与花语杰有所相似,他便向荆州知府告假,赶往了京陵。
沈玉只从他爹那知道花语杰会出现在贫民市井中,行案后会在门上钉上花,轻功拳脚都很了得,而这次京陵盗案,盗徒行案后也会在门上钉上狗尾巴草,在他看来狗尾巴草与花应该差不多,也听闻轻功不一般,只是府尹说过年纪的疑虑,他认为习武之人就算六旬上房也不是大事。
沈玉思索着已走入了京陵城西外贫民住地,他的肩忽然被一个东西击中,惊扰了思绪。
“劳烦你把蹴球,扔过来。”
一个喊声传入了沈玉的耳中。他带着被人打断思绪的闷气,蹙着浓眉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有七八个贫民孩童,孩童们中有位红衫美少年鹤立鸡群般站在其中,格外显眼。
“你是聋子吗?为什么叫你,你都不理?”红衫美少年双手叉腰,粉脸微怒地走向了沈玉。
沈玉见这走来的红衫美少年,约莫二八样,娟秀瓜子脸,面如桃花,秀眉如柳,杏眼灵动若明泉,红唇如樱,墨发高盘在顶成髻,髻上簪着支祥云白玉簪,一身不合身的宽大盘领殷红布衫,腰系红丝绦。
“你若是男子就不该如此小家子气,蹴球伤了人还与女儿家似的娇嗔,这蹴球拿去。”沈玉微提了下嘴角,右脚一勾脚下不远的蹴球提上右手中,拿到了红衫美少年面前。
“什么男子,女子,只是让你捡个蹴球,竟生了那么些废话。”红衫美少年微扬着头,夺过沈玉手中的蹴球,一挑秀眉道。
“红哥哥,红哥哥……”
红衫美少年话方毕,就被那七八个叫着围上前来的孩童拉着一起玩蹴球去,沈玉见了便抬步继续朝贫民住地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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