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错了。南充与大漠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顾及花凉与蓝殷的结盟。两国的联盟反倒可能会让他们加速了行动,只是不放在表面,而是暗地进行。南充国皇室原本就是以商富国,明着一套,暗着一套,猜不透。大漠的可汗莫信,既然能成为三哥惺惺相惜的对手,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我想错了,南充大漠野心早已昭然若揭,我竟然寄希望在联盟之事,本想延缓祸乱,怕只怕逼得急了,战事四起。五哥,我要去边疆,父王母后就劳你和大哥照顾,万俟梦小弟也托付与五哥照顾。”尹风放下手中书籍,紧握双拳,“五哥,我去找三哥,帮我想个理由应付朝堂与其他各国,我要去边疆。”
尹风出了抱月阁,留下龙靖枫对着满室的书籍典故,他知道尹风决意要去边境,他挡不住,也阻不了,小武,为何你总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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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风出了抱月阁,留下龙靖枫对着满室的书籍典故,他知道尹风决意要去边境,他挡不住,也阻不了,小武,为何你总要一个人抗下所有的事。
“三哥,我要跟你去边疆。”尹风一进门便道明来意。
“龙尹风,经过这么多,都已经大婚了还是如此任性妄为。回去,我懒得跟你胡搅蛮缠。”龙靖腾依旧是冷言冷语。
“龙靖腾,边疆我是去定了,我不是来征询你的意见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要去边疆。你同意也好,不答应也罢,于我而言并无区别。”尹风也是冷言相向。
“那好,世子大人要去哪就去哪,我管不了,也不屑管。”龙靖腾字字珠玑。
“龙将军,在看清了南充大漠的野心后纵使心系天下,才知道我的肩膀孱弱,挑不起如此的重担。只是我已经背负,上了肩头,便放不下。三哥,我要去边疆。”尹风垂下眼,真的不想去想一旦战乱起,天下分崩离析草民百姓所要经受的苦难。
“小武,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世子郡主大婚刚过,世子好像没有理由抛下新婚美娇娘跑去寸草难生的边境荒漠吧。”龙靖腾的语气缓和。
“理由就不劳三哥费心了,我自会给出。三哥,大好江山,君王要明,臣工要清才算得上大好的江山。”尹风长叹。
“下月初七,启程去边境。”龙靖腾话不重却字字千金。
尹风从龙靖腾房中出来,此时屋外的雪早已停下,屋檐下的冰柱子在光照下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君明臣清啊,花凉国,是如此吗?
朝堂之后,中殿之内,皇帝答应了尹风远去边疆的奏请,世子以王之尊,巡视周边,顺便彰显一下恩泽。
“下月初七,我和三哥启程去漠北边疆。”尹风说话的语气有些不知该把自己摆在何种位置。
“下月初七?”万俟梦低着头,手中还在继续自己的动作,听不出语句中的情绪,甚至听不出是问句。下月初七,今天已经是二十六了,十日后,就要离开。
“多久回来?”尽量平常的询问。
“不清楚,可能几个月。”尹风省下了下一句??可能好几年。驻守边疆,又怎敢轻易承诺归程。
“哦,知道了。”万俟梦不说别的,只是轻语一句,“记得回家。”
“恩,我先去抱月阁,还要跟哥哥商量一下事情,今晚就不回来了。”转身推门离去。
抬起头,看着已经没有他的房间,有些怔然,漠北边境,尹风,既然你已决意要去,我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一定要回来。
“小武,你真想好了,去漠北边境。”本是疑问的句子用的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大哥,很多事情你应该看的比我要清楚。”尹风坐在书桌边,翻着手中的兵书。
“真的想好了。漠北边境,”龙靖鹏靠着书架,手指划过那些藏书,抽出一本,拿上手翻阅,斜睨一眼专心兵书的尹风,“可不安稳哪。”
“不安稳?边境那边现在可是很安稳,”尹风合上手中的书,抬眼看着书架边的龙靖鹏,有些切齿的说,“安稳的过了分。莫信!”
把书塞回书架,低头玩弄自己手上的碧玉青龙扳指,一圈一圈的转着:“莫信可怕,夜毅阳也不是省油的主。如今两个加在一起,小武,你和三弟要小心。”
“莫信,夜毅阳……”尹风低头喃语。
“小武,此次去漠北之疆,不要急,不要燥,更不要冲动,遇事要多与三弟商量,不要自己做主。”
“三哥?知道了。”尹风回答的有些闷。
龙靖鹏心知肚明:“小武,三弟是有些冷言冷语,但不管遇到什么事,你定要与敬腾商量,你三哥的话你一定要听。”
“恩,知道了,大哥。”尹风终于给出了一个笑容,只是持续的时间不长,“大哥,父王母后就交付你和五哥照顾了,还有,阿夕,不,是万俟梦,我离开之后,就劳烦大哥和大嫂照顾了。这辈子尹风欠她的,还不起。”
龙靖鹏点点头,走近他,小力的拍拍尹风的肩,兄弟之间,无需多言。
“小武,若是遇见了子书南风,帮大哥带声好。”龙靖鹏最后的一句开口,然后就是离去。只是许久不见的好友间的问好吧,尹风并未往心里去。
初七那日,天异常的好,没有灰暗的云,没有纷扬的雪,也没有呼啸的风。柔和的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尹风与龙靖腾踏上马车,掀开马车的厚重帏布,尹风停顿,微微转头,看到光亮雪地上的片片黑影,闭上眼很快又睁开,身子入了马车,放下那重帏布。
马夫驾车而去,马骑士兵也随之策马而去。很快,一行人马便离开了视野,能见的唯有雪地之上的杂乱马蹄印。伫立门口的人也进了院子,回了房间,只剩一个身影还在门前,眼神看着远处的地方。
“郡主,起风了,外面冷,回屋吧。”龙靖枫看着那个身影,说。
“恩,走吧。”回身踏入门槛,脚步却有些凌乱。
龙靖枫摇了摇头,回头看向那边的遥远,叹息。
马车行在厚厚的积雪之上,速度缓慢,车前车后的马骑兵也是慢下了速度,吱呀吱呀的声响和着辘辘的轱辘旋转声,马车四面围着厚厚的重布,不冷。马车内很宽敞,即使摆了两个大箱,一个现代大背包,也还是很宽敞。尹风一上马车便躺下,闭上眼,一路的颠簸他也没有睁一次眼。龙靖腾坐在一边,整个背部靠在马车车壁上,头略微低下,眼目之中还是那般的模糊,深不可测。也不知道眯着眼,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昏昏沉沉了多久,尹风终于睡着了。
越靠近漠北,天也就越寒,尹风的心也愈来愈沉,龙靖腾眼睛中的深雾却有些明朗了,只是眼中的寒意却也随着距离的缩短而越来越重。两人之间的对话很少很少,一天说不上五句,说了也不外乎??“吃点东西吧”“该吃东西了”“我出去看看”“天冷了”“天晚了,该睡了”……简单到不能简单的话,只是没话说的时候的寒暄罢了。
马车在毫无人烟的官道上行走,原本是好好的行走着,突然,马匹受惊了,马车乱晃,尹风在颠簸的车厢内惊醒,手抓着车壁,还是不稳,龙静腾抱着他,听到外面副将驾着马追在马车侧边,高声说:“世子,将军,适才官道路面有冰,马匹脚掌打滑,受了惊,现在正朝着前面狂奔,将军,再有半刻钟前面就是悬崖了……”
龙静腾的眉头皱成一团,马匹已经受惊,就连马车驾着的那个副将也摔了下去,看来想要止住狂奔的惊马是不可能的了。龙静腾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想要跃出马车。可是觉察到了他的这个想法,尹风死命的挣脱他的怀抱,要往车厢内走,嘴中说着,“我的东西还在马车里,我要去拿。”
“龙尹风,你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龙静腾紧着怀里挣扎的人,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你的命了?”
“三哥,放开我,我要拿我的包。”尹风还在说着,“我不能把它们丢了,不能丢。”
“三哥,那是我与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我不要失去。”
立在疾驰的马车之上,强劲的风掠过面颊,割得生疼,刮得他们身上衣袂猎猎飞舞。龙静腾看一眼尹风,又看一眼那狂奔的马匹。再看一眼一直跟随在车侧的副将们,高声一句:“李副将,接好世子。”将尹风整个人抛出那驾危险的马车。自己却还是在车驾上,没有离开。尹风被李副将接住,副将们停下了马。尹风从李副将的驾上跳了下来。看着那绝尘的马车,风凌乱了尹风的外袍,也凌乱了尹风的心。“三哥……”逆着风,尹风用尽力气大喊。转过身,冲着那帮随在身后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救将军。”尹风拉下那个离他最近的将士,一脚跨上马匹,策马前行。三哥,你不能出事,那些东西再重要,也抵不过三哥你。三哥,尹风不要看见你出事。等到尹风和随行的将士赶到,尹风只看见散乱的那两个行箱,没有马匹的踪影,只看到那个已经散架的车驾。没有龙静腾的身影。尹风下马,疯了一般的朝那堆散乱冲去,他怎么可能出事,他不可能出事的。龙静腾,你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就出事。可是,没有,就是没有,那个散发着寒气的身影就是没有看到。“三哥……”尹风的叫声有些凄厉,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地,嘴中喃喃,“三哥,三哥,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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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拉我一把。”悬崖下有一个声音响起,“拉我上去。”
尹风还是瘫坐在地,那些将士动作很快,听到声音,急忙上前,悬崖下,看到龙静腾抓着悬崖边干枯的藤蔓,整个人悬在崖前,手上脸上都有擦伤,赶忙将他拉了上来。立在实地之上的龙静腾,刚才悬挂崖前的感觉,即使是他,也有些后怕,若是尹风他们再晚来一会,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手中还拎着一个背包,在悬崖前,斩断那套在马上的缰绳,扔出两个箱子,本以为没事了,可是料不到惯性太大,马车即使没了马匹的牵扯,也还是一直向前,那个包,冲出了马车,龙静腾想都没想便伸手去抓,于是他整个人便落了下去,豁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是抓住了那从已经干萎的藤蔓。提着那个背包,那两口箱子也已经放在了尹风的边上,虽然有些破损,但没有散开。尹风看着那个人立在自己的面前,那个人把包递给他。尹风原本黯淡的目光一下闪亮,没看那个装着他不想失去的背包,那个身影进入他的眼睛,瘫坐在地,马上起身,一把抱住那个身影,紧紧的抱着。龙静腾本来是想把包递给尹风,可是尹风把那个先前他冒着生命危险都要拿回的包视而不见,却一把抱住了他,肌体的碰撞,他手里的包应声坠地。手慢慢的环上自己怀里的人。
“我以为你掉下去了,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你怎么那么傻,为了那点东西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尹风的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哑哑的,抓着他身体的手的力道却是越来越重,仿佛只要他的手一轻,一个不小心,抱着的人就会消失不见。当看到那辆破碎的马车,看到那两口有些散乱的箱子,四周遍寻不到那个人的身影,那一刻,他的心好像停住了,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为什么那时候自己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自己舍不得丢失那些东西。龙静腾,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我真的好怕,好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龙静腾听着尹风略带沙哑的声音,他说他以为再也看不见他了,他害怕,害怕他不在出现在他面前,害怕见不到他。其实追着包跃下马车的那刻,他也以为他的一生就这么的完结了。手里拿着那个包,一瞬间闪在脑海的画面百转千回,自己为什么要跳下来。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记得那时候,奔腾的马车上面,尹风仰头对着他说,那是他与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他不要失去,那些东西,他不想丢。那样的尹风,他从未见过,他只有一个想法,那些你不想失去的东西,他一定不会让它消失。尹风还靠在他的胸口,有些抽噎。龙静腾的一只手,轻轻的抚着他的头,轻声说:“小武,没事了,三哥没事,没事了。”
一行人稍事休息,骑着剩下的马匹,然后在下一个落脚的小城又买了一辆马车,向着边疆而去。那次以后,尹风与龙静腾的指间关系有些微妙,但较之先前也是差距不大。又一夜,停留在一边,还是有些风雪。
“将军,世子,今日是年三十了,我和众将士商量一下,想去打点野味,改善一下伙食,当是年夜饭。”副将征询着两人的意见。
“恩,去吧,今天风雪小,过年了,是该好好吃一顿年夜饭。”尹风看着马车顶,说着,“注意安全,年三十了。”